晚上還有一章。
另外,一直有個別讀者在說《官僚》跟吳強輝的《官符如火》相似,在此再次申明︰我就是吳強輝,《官僚》就是《符如火》的重寫,難免有些重復的地方。但是,原書只有86萬字,而《官僚》如果成績好,可能會寫到幾百萬字,想重復也是不可能的了。
重寫一本書,比新寫一本書更需要勇氣與毅力,有人說成功的幾率很小,我想挑戰一下。
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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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冬妮第一次從喬光榮嘴里得知女兒可能喜歡上了一個名叫胡晨陽的小伙子,很是吃驚,幾乎不相信有那種可能︰「鄉干部?」
喬光榮點點頭︰「恩,那個小伙子我也見過的。」
「你又怎麼會見過?」
「這個說來話長了。」喬光榮就把高明亮被查處的事說了。
「腐敗分子的秘書?」伍冬妮下了結論。
喬光榮微笑道︰「你這麼說也行。小伙子本人沒什麼問題,很有才華,否則,組織上也不會放他下去擔任鄉鎮一把手。」
「你說,樹軍會喜歡他嗎?」
「這個難說,也許不是會不會的問題,也許已經喜歡上了?」
「啊?這麼快?」
「快?快倒不算快,听說,二人通了半年信了。」
「寫信?也是哈,樹軍從來就沒有跟馮正霖通過信。」
「對啊!」喬光榮道,「說到底,我們的女兒,也是學中文的,骨子里還是有文人氣質,欣賞有文采的人。」
「欣賞歸欣賞,不一定要喜歡啊。文人都比較輕狂的,有幾個能成大器?」
「你說的也沒錯,但是,凡事總有特例。再說,小伙子是個怎樣的人,你、我都說不清,只有樹軍最清楚,相信女兒的眼光吧。」
這二天,樹軍出差去了,伍冬妮接到了一個男子打來的電話,說是找樹軍的。
伍冬妮很是熱情地道︰「哦,你找樹軍啊?」
「恩,她在嗎?」
「樹軍她出差了,明天應該會回來了。」
「好,謝謝!」
「哎,你是那里?」
對方遲疑了一下︰「哦,我是新峽縣冠城鄉政府的,我姓胡,喬處長在我們鄉掛點扶貧,對我們幫助很大。」
伍冬妮心道︰果然是那個胡晨陽,就道︰「你是不是那個……胡鄉長啊?」
「是,我是胡晨陽,哎,您是?」
「哦,我是樹軍的媽媽。」
「哦,阿姨好!」
「好。」
大家都明確了身份,說話就有意思了。
伍冬妮道︰「小胡啊,現在你那個鄉,怎麼樣了?」
「還好啦,發展速度,今年在全縣應該是最快的了,喬處長對我們幫助很大!」
伍冬妮听了發笑,小伙子怎麼一有機會就夸贊樹軍?平時就是這樣給樹軍灌「迷魂湯」的?
「恩,小胡,有什麼困難,提出來,只要我們能幫上的,就幫你一把。」
「謝謝阿姨!」
「不謝。哎,小胡,你以前是在那工作?」
「哦,我原來在新峽縣委工作。」
「你家在哪?」
「我家在農村。」
「哦,哪個縣?」
「遂南縣,知道吧?」
「知道,遂南縣再過去一點,就是章貢市了,對吧?」
「對!」
「樹軍她爸爸就是章貢市的,你們算是半個老鄉?」
「嘿嘿,阿姨說得對,是有這個說法。」
「小胡啊,你是遂南縣人,怎麼會到新峽縣工作了呢?」
「嘿嘿,這個說來話長,我原打算做記者的,大學畢業前在報社實習,認識了新峽縣委書記,他建議我到新峽縣委工作。」
「哦,縣委書記看中了你?」
「是吧?」
「那你挺能抓住機遇的。」
「嘿嘿,是吧?」
「听說你們冠城鄉很窮啊?」
「是,全省有名的貧困鄉。」
「哦,那你的擔子很重啊?」
「是,好在有各級領導的大力支持,特別是喬處長,給了我很多幫助。」
伍冬妮心道︰又來了,這家伙一有機會就要夸樹軍。
二人聊了十來分鐘,實在是沒話說了,伍冬妮這才道︰「好,小胡,有機會到省里來,歡迎你來家里做客。」
「哎,謝謝阿姨。」
掛了電話,伍冬妮有些得意的來到書房,跟喬光榮說︰「知道剛才誰的電話嗎?」
「誰的?」
「胡晨陽,胡大鄉長。」說罷,伍冬妮忍不住笑了。
喬光榮微笑道︰「你們說什麼了,這麼高興?」
「也沒說什麼,這家伙嘴巴甜,口口聲聲感謝喬處長對他工作的支持。」
喬光榮點點頭︰「這是事實啊。」
「事實?我倒是想知道︰樹軍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家伙?」
「這要問你女兒了。」
「問她?問她還不如問你。」
「我哪知道?」想了一下,喬光榮道,「或許,有點喜歡的意思吧?」
「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支持,也不反對。」
伍冬妮想了想,道︰「也只能這樣了,樹軍是個慢性子,急也沒用。」
喬光榮道︰「我原來最擔心的,是樹軍可能會選擇獨身主義。現在看來,不是這麼回事。這就好,我還是那句話︰相信樹軍的眼光。」
第二天,喬樹軍回到家里,吃過飯後,樹軍拉著老爸出去散步,樹軍道︰「爸,下面的干部都說,這幾年,年年都提反腐倡廉,但是,腐敗現象好象越來越嚴重了。」
喬光榮道︰「不是好象,是事實。我那里有統計數字,確實是越來越嚴重了。」
樹軍道︰「下面還有人說,反腐敗到底是真反還是假反?」
喬光榮看了女兒一眼︰「連這個都懷疑?」
樹軍道︰「我也不想懷疑。有人給我講了個歷史故事,听著都有些可怕。」
「什麼故事?」
「是一個發生在南北朝的故事,說是有個叫做宇文泰的人,這人跟曹操差不多,挾天子以令諸侯,他手下有個謀士叫蘇綽,有諸葛亮之才。有一次,君臣二人探討如何強化權力統治,有一段對話,非常說明問題。」
當時,宇文泰向蘇綽討教治國之道,蘇綽回答得非常明確︰「用貪官,反貪官。」
所謂用「用貪官,反貪官」,蘇綽的解釋是︰「你要想叫別人為你賣命,就必須給人家好處。當官的用手中的權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處了嗎?」
宇文泰問︰「貪官用我給他的權力得到了好處,又會給我帶來什麼好處?」
蘇綽回答︰「他的權力是你給的,為了保住即得利益,當然就要維護你的權力。那麼,你的統治不就牢固了嗎?」
宇文泰一听就明白了,道︰「既然用了貪官,為什麼又要反貪官呢?」
蘇綽回答︰「貪官多了,影響太壞,不處置也不行,可以選擇性地處置一些貪官,尤其是那些不听話的貪官,正好可以借反貪官的名義除掉他,這樣,人民也會擁護你。反過來,如果你手下都是清官,這種人,都深得人民擁戴,他不听你的話,你還不好動他,人民不答應,你還難辦。」
宇文泰听了,就很得意︰「對,對,是這個道理。」
蘇綽又提出一個問題︰「如果你用貪官而招惹民怨怎麼辦?」
宇文泰大驚︰「那怎麼辦?」
蘇綽回答︰「祭起反貪大旗,大力懲治貪官,讓民眾認為上面還是好的,不好的是下面那些貪官,抓幾個典型,宰了他們,為民伸冤!再把他們搜刮的民財收繳充公。這樣,國庫也有錢了。」
蘇綽最後總結道︰「統治之道,就是用貪官來培植死黨,除貪官來消除異己,殺貪官來收買人心,沒收贓款充實國庫,這就是權術的精髓。」
听了這個故事,喬光榮半天沒有作聲,父女倆默默地走著,喬光榮忽然問道︰「剛才這個故事,是那個胡晨陽說給你听的?」
「是。這個家伙喜歡歷史。不過,他還告訴了我一個結果︰就是這個宇文泰,雖然他在位時牢牢掌控了權力,但是,他死後,北周政權只維持了二十多年就崩潰了。可見,所謂‘用貪官、反貪官’的用權之道,從根本上是損害國家權力基礎的,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喬光榮這才有些高興︰「好,能這樣看問題就好!」
樹軍道︰「是,我也覺得,如果只看到權術,而不能看到危害,很要不得!」
又走了幾步,喬光榮站住了,看看四周沒人,才道︰「樹軍,我問你一個問題?」
「恩。」
「你跟胡晨陽,有沒有談情說愛?」
樹軍老老實實承認︰「沒有。」
喬光榮心情有些復雜︰「這個年輕人,內心太復雜了,你要慎重。」
「是。」喬樹軍道,「他是很復雜,有時候,我也很驚訝,他思考的問題,可能有的縣委書記、市委書記甚至更高級別的官員都未必會去深究,可他就喜歡思考,也許是憂國憂民,也許……」
「也許」什麼?樹軍沒有往下說,顯然,他擔心的問題,與喬光榮擔心的問題是一樣的。
女兒能這樣想,喬光榮有些欣慰,道︰「不要輕易下結論。」
「恩。爸,我覺得,他還是很努力地在做事,是一個比較踏實的人,他告訴我,既然當了鄉長,就要當冠城鄉歷史上最好的鄉長,踏踏實實為冠城鄉的老百姓做好事,做實事,我相信他能做到。」
喬光榮微笑道︰「那好,我們一起來看看,最好的鄉長會是個什麼樣子?」
二人都笑了,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樹軍道︰「我們還探討過,為什麼有的領導明知有些人不太廉潔,還是要用這種人,可能也跟現在的領導比較軟弱有關,自身也不是很過硬,硬不起來;大氣候如此,也容不得你標新立異,潛規則太多,理論上也比較混亂,各種似是而非的理論把人們的思想觀念都搞亂了,在這樣一個浮躁的年代,能夠保持清醒,能夠努力要求自己做一個好官,真的是很難得了。時勢造英雄,也許,我們這個時代,終究會造就一批新的政治領袖人物?」
喬光榮有些激動︰「這是他說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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