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馮正霖在喬家坐了一個多小時,大家就是閑聊,說些京城的事,問候一下馮老爺子身體,氣氛還算融洽,只是,伍冬妮和伍青青都沒有避開,沒有創造出讓馮正霖和喬樹軍單獨相處的機會。
其實,即使單獨相處,也未必能改變什麼,只會使二人更不自在。
從這個態度也看得出,伍家或者說喬家人對馮正霖的態度並沒有改變。
馮正霖是有心理準備的,盡量保持平和的心態,盡量輕松地同時也是誠懇地向喬樹軍展示自己。
他做的不錯。然後,快九點半鐘了,馮正霖看看手表︰「哎喲,不早了,人家司機都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了,我得走了。」
三個女人都松了口氣,伍冬妮道︰「你也是忙,回京城時,代我們一家人問候老爺子好!」
「會的,謝謝阿姨。」
馮正霖又對伍青青道︰「嫂子,爺爺和三叔都希望你能回京城去,以你的能力,在雙和集團更能發揮呢。」
伍青青道︰「以後再說吧。」
三個女人都出來送馮正霖,司機已經將車調了個頭,正坐在車里听音樂,見馮行長終于出來了,趕緊下車,跑到另一側,把後面的車門打開了。
伍冬妮道︰「正霖,下個月,我可能會去趟京城,到時一定去看望老爺子。」
「哎。」馮正霖答應著,「阿姨,嫂子,樹軍,你們都進去吧。」
馮正霖坐進了車里,車子起步以後,往回看了看,三個女人已經進屋了。
老爺子說得不錯,喬家的女人,個個都不錯。
當年,爺爺找的伴侶,是一個苦大仇深的「山花花」,而伍老爺子卻是娶了一個投奔延安的「洋學生」,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伍家的女人,個個天生麗質,端莊聰穎。
馮正霖問過馮老爺子︰「爺爺,伍老爺子娶了個洋學生,你怎麼不也娶個‘洋學生’?」
馮老爺子呵呵笑道︰「那年頭,僧多粥少啊,洋學生眼光、心氣都很高的,伍老爺子也是運氣好,受傷住院,撿到一個老婆,呵呵。」
馮正霖笑道︰「不是僧多粥少,是‘狼多肉少’。」
在馮家,也只有正霖敢跟爺爺開這個玩笑。他知道,在幾個兒女中,爺爺最喜歡三叔;而在孫子、外孫中,爺爺卻是最喜歡他的。
……
送走馮正霖,伍冬妮道︰「正霖還是不死心啊。」
伍青青道沖喬樹軍道︰「你啊,害人不淺。還是早點嫁人,嫁了人,他就死心了。」
喬樹軍微笑道︰「是,有合適的,嫁了算了,也免得耽誤了人家。」
「喲荷!」伍青青大奇,「大小姐居然松口了,真想嫁人啊?」
以往,大家說到樹軍的個人問題,樹軍都是不願意听的,現在居然有心情開玩笑了,這個變化,讓伍青青覺得,胡晨陽那小子,越來越有希望了。
伍青青道︰「樹軍,今晚去我那住吧?」
「不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我今晚跟你睡。」
「隨便。」
當晚,伍青青還真住在喬家。喬家空房間多的是,伍青青卻偏要跟樹軍擠在一張床上,就是想搞明白,樹軍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下決心了?
樹軍也知道表姐最近連著去了幾次冠城鄉,跟胡晨陽接觸不少,也很想听听,表姐對胡晨陽是怎麼評價的?
說到胡晨陽,伍青青很是贊嘆︰「這個家伙,我覺得他本人就象是一棵背陰草。」
樹軍一愣︰「什麼意思?」
伍青青笑道︰「你不知道吧?背陰草這種東西,原來是生長在山腳下、石頭縫中的,陽光都很少見的,卻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後來,我們把它移栽到陽光比較充足的地方,給足了水、肥,結果怎麼樣?它生長得很好!正所謂‘給點陽光就燦爛’,看見那些背陰草,我就有一個想法,覺得胡晨陽這種人,就象背陰草,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
喬樹軍听了這話,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或許是這樣吧?」
……
馮正霖讓司機直接送他回了賓館,省分行吳行長他們也已經回來了,正在房間打牌。
見馮正霖回來了,大家牌也不打了,依次又與馮行長握手,白天基本沒有露面的章效芝也來了。
馮正霖問起今晚誰保齡球打的最好,大家一致說還是安副局長打的好,打了幾個「全中」呢。
趁大家說話的功夫,章效芝已經洗好了一些新鮮草莓、荔枝,請大家品嘗。
吳行仁問︰「馮行長打不打牌?」
馮正霖道︰「算了,我也不太會玩什麼炸彈、拖拉機,還是你們接著玩。」
安副局長呵呵笑道︰「我們馮行長只打橋牌。」
吳行仁道︰「打橋牌啊,這個沒辦法,我們這些土包子不會啊。」
幾個人說笑著,轉移到隔壁去了。
章效芝卻沒有走,含笑道︰「馮行長,白天你很忙,我也不好去打擾你。」
是,白天工作組找人談話時,章效芝有意回避了,是個聰明的女人啊。
其實,作為分管人事教育的副行長,馮正霖是願意提拔下面的人事處長的。只是,因為下面對吳行仁、章效芝有些反映,才不得不慎重些。
以馮正霖的觀察,吳行仁如此極力推薦提拔章效芝,確實有點不尋常。如果僅僅是男女方面的問題,馮正霖是不想多管的,從白天談話的情況看,大家也都沒有談到這方面的問題,可見,這年頭,大家對男女問題都看得比較開了。
而且,以吳行仁這樣行將退休的年齡,真跟章效芝有什麼關系,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做一回算一回了。
就如同有些老年人喜歡說的「吃一餐少一餐了」。
馮正霖道︰「听說,去年,你在廬陽市掛職?」
「對。」
「廬陽,革命老區啊。」
「對,井岡山就在那里,馮行長去過井岡山嗎?」
「去過一次。是總行機關黨委組織去的。」
「哦,廬山也不錯,馮行長去過嗎?」
「沒去過。」
「沒去過啊?那應該去看看,也不算遠,要不,明天我陪領導去一趟?」
馮正霖微笑道︰「謝謝,不用了。」
章效芝道︰「馮行長,我有個妹妹,是在京城廣電學院讀書,人是蠻漂亮的,就是性格太鬧了,我們家人給她起了個外號︰瘋婆子。」
說罷,章效芝先樂了。
馮正霖勉強笑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很活躍。」
「那里啊,」章效芝道,「馮行長你也是年輕人,就很沉穩嘛,大家都說,馮行長不得了,這麼年輕就已經是總行領導了。」
這話馮正霖愛听,且百听不厭。
馮正霖微笑道︰「章處長,我還年輕,工作上還要靠大家多支持。」
「嘖嘖,」章效芝道,「馮行長什麼時候都是這麼沉穩老練,我跟我妹妹說過,我們總行有這麼一位年輕的領導,我妹妹總也不信,下次,我去京城,一定要帶他去總行,讓她親眼看看我有沒有騙她?」
馮正霖呵呵笑道︰「我這個年齡,到這個位置的,也不算什麼。有一句話你沒听過嗎?叫做‘放在處級不算出格,放在科級不算埋沒,放在局級也不算重用’。說得就是我這種年齡的人,呵呵。」
「哎喲,太精闢了,我也搞了十幾年人事工作了,還真是第一次听到這個說法,還是總行領導見多識廣。」
馮正霖微笑著換了個話題︰「章處長,你在基層掛職一年,最大的收獲是什麼?」
章效芝想了一下,道︰「最大的收獲,就是對基層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覺得基層的同志很不容易。」
說這話時,章效芝有些嚴肅,挺真誠的。
馮正霖也道︰「確實,基層的同志很辛苦。」
章效芝道︰「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我們有位基層支行的同志,是多年的先進呢,當過全國金融紅旗手,現在,他得了絕癥,就住在省附屬醫院。」
「哦,那我要去看望他!」馮正霖當即表態,語氣相當堅決。
……
第二天,吃過早餐,馮正霖對吳行仁道︰「听說,有位基層的同志得了絕癥,就在這里住院?」
「對,是位很好的同志,胃癌晚期了。」
「我要去看望他。」
吳行仁道︰「哎呀,馮行長這麼忙,就不必親自去吧?」
馮正霖道︰「要去,上午就去。」
吳行仁也就不再勸阻,當即交待辦公室主任準備好慰問品。
馮正霖又交待一聲︰「別忘了準備鮮花。」
「對,對,要鮮花。」
……
看望過身絕癥的農發行新峽縣支行員工嚴守勤後,馮正霖出席了省農發行干部職工大會,神情凝重地道︰「昨晚,我听說了嚴守勤同志的事情,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上午,我去看望了他,嚴守勤同志已經是胃癌晚期了,還一心想著工作,還說,等他出院了,還要去上班,跑不動了,幫著做點內勤工作也好,這是一個多麼好的同志啊!」說到這里,馮正霖眼里閃過淚花。
分行的干部們也很受感動。
馮正霖接著道︰「希望省分行好好總結一下嚴守勤同志的先進事跡,這樣的好同志,應該好好宣傳;另外,我也想拜托分行的各位領導,拜托大家,要多關心基層的同志,要善待每一位員工,好不好?」
大家都熱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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