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劉景江書記約見了醫保局陳局長,談了有人舉報胡市長「虛報」醫藥費發票的事,陳局長臉色一下就變了
此時的他,內心很是震撼
「五一」期間,陳局長是少數幾個較早知道胡晨陽母親住院的領導之一,他還和冷欣一道去醫院探望了胡市長的母親,臨走時,胡市長還一再囑咐他們注意「保密」
這次探望,證實了一件事︰胡市長父母真的不是什麼京城的高干,而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這一點,從他們說話時的口音就知道了
而胡市長的妻子,那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大官家里出來的
在醫院的病房閑談時,陳局長還特意問了胡晨陽父母有沒有公費醫療?老人回答說「鄉下人不比你們城里人」,這就是說沒有了
陳局長心想,既然胡市長母親的醫藥費沒處報銷,得主動想辦法給他報了
在陳局長看來,為領導服務,分憂解難,是自己份內的事事實上,以前就有過類似的事,一人公費醫療,全家跟著沾光的事,多了去了
這種事情要做起來,那也是很容易的事,陳局長根本就無需操多大心,就一個電話的事
醫院接到陳局長電話後,將原來名為楊慶芬的醫療費發票、病歷什麼的,統統改為胡晨陽,然後派人送到陳局長那里
然後,陳局長找了一個比較放心的人也就是許蓉,把案子做了,錢打到胡市長工資折子上
這件事,陳局長做完後都沒有跟胡市長說他覺得,也就幾千塊錢的小事,胡市長如果發現了,問起來,就跟他說一下,胡市長不問,以後自己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提一下沒必要專門去匯報的
事實上,胡市長根本就沒來問,估計都沒發現這事
現在,紀委卻來追問這事了
陳局長知道︰「肯定是有人向紀委反映了」
此事驚動了紀委對胡市長的影響就不大好了,雖然金額不大,但畢竟是不光彩的事情
糟糕的事是,這事是陳局長自作主張做的,並非胡市長授意
自己的本意當然是想討好一下領導,絕對沒想過要陷害領導的,但是,現在紀委找上門來了那這事搞不好就真成了陷害領導了
怎麼辦呢?
此時的陳局長面臨二種選擇︰一,承認事實全部責任由自己承擔;二,將責任推到胡市長身上自己只不過是「奉命行事」
選擇第二種方法,或許會使自己的責任輕一些,但那是主動陷害胡市長了,這個不劃算,陳局長斷然否決了這個想法
所以,陳局長選擇了第一種方案,他承認道︰「這件事是我安排的,發票是我找了中心醫院,讓他們修改了名字、年齡、病歷,這些事,胡市長都不知情,所有的責任,都是我的」
陳局長道︰「我就是想得很簡單︰討好一下胡市長,如果他發現了這事,他來問我,我會如實解釋,有什麼責任,我也會承擔如果胡市長沒發現,那就算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也不會主動去表功」
紀委的干部道︰「還表功,你這種做法,是在糟塌胡市長的形象」
陳局長只有苦笑一下,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
至于舉報信的事,陳局長表示不知情,以黨性擔保,自己沒有參與舉報,不會授意他人暗算胡市長他還一再強調︰「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都是我自作主張,跟胡市長沒有半點關系,所有責任應該由我承擔」
紀委的同志說︰「請你寫一個書面的東西?」
陳局長道︰「好,我一定寫」
接下來,紀委的同志還找了具體經辦人許蓉,她倒是說得很簡單︰「我就是一個具體經辦的,領導怎麼交待,我就怎麼做」
至于醫院那邊,也調查了,證明確實是陳局長交待的,與胡市長、王均都無關
……
事情基本上調查清楚了,劉景江跟紅玉書記匯報了調查結果,紅玉書記道︰「這個老陳,沒事找事,添亂」
劉景江道︰「這件事,已經損害到晨陽市長的形象了現在比較難辦的是,要不要追究老陳的責任?追究的話,這事影響面大;不追究的話,寫舉報信的人,可能不會甘心,可能還會接著寫,甚至說我們包庇某些人」
紅玉書記道︰「這確實是個問題這樣,你去跟晨陽市長談談,听听他的想法?」
「好」
……
隨後,劉景江找了胡晨陽,通報了調查結果
紀委的調查結果跟冷欣掌握的情況差不多
劉景江道︰「晨陽市長,我是這樣考慮的,按理說,老陳這樣做,是一種違紀行為,客觀上也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是應該處分的,只是,真要處分他,影響就大了,本來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的,反而會關心、會打听這件事,這樣,對你的影響也不好;如果不處理老陳,舉報人會不會不甘心,還會接著往上捅?說我們包庇老陳?」
胡晨陽很果斷地道︰「必須嚴肅處理老陳,不用為我擔心」
……
隨後,市紀委對陳局長給予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建議調離原崗位
在處分通報里,措辭有點含糊,沒有提胡晨陽和王均的名字,只強調陳局長存在弄虛作假、違規審批的問題
市委決定,免去陳局長醫保局局長一職,改任副處級調研員,暫時由人社局副局長張沖主持醫保局全面工作
雖然紀委有意淡化醫藥費這件事,但事情還是在市里傳開了難免有一些不好的傳言,有的傳言離真相有很大距離了
有人說︰「當官的,有幾個不貪的?虛報點醫藥費算什麼?」
還有的說︰「老陳這人不錯,出了事全部責任自己扛,熬過這一關,以後胡市長肯定要重用他」
還有難听的︰「姓胡的那里又是什麼好鳥?照樣是貪官」
……
在一次市里的會議上,紅玉書記很是氣憤地道︰「我們有些人,不相信組織,卻偏偏相信一些不負責任地傳言」
有些干部也很為胡市長抱不平︰「胡市長做了那麼多事情,還有人在背後放冷槍」
……
王均明顯感覺到,這些天胡市長比較嚴肅,臉上難得有笑容
顯然,醫藥費這件事,讓胡市長心里很不痛快
以王均的看法明顯是有人想搞胡市長一下,只是,他們沒想到,事情都是老陳一手搞出來的,跟胡市長無關
還好老陳也算是敢作敢當,沒有反咬胡市長一口
王均有時會冒出一個想法︰倘若老陳為了自保,反咬胡市長一口,說是胡市長交待他這麼做的那胡市長是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家里時,王均把這事跟妻子賀小娟說了賀小娟也道︰「陳局長這種人,真是可憐又可悲害人害已」
王均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胡市長為了鄖城市的發展,做了多少事,操了多省心,就這樣做事,還要遭人暗算,真是讓人寒心」
听王均這樣一說,賀小娟有些為老公擔心︰「不會有人也這樣暗算你?」
王均故意道︰「這個就難說了」
「啊?」
「真的,」王均道,「以前,我在政研室,寫我的文章,無職無權,倒是不用擔心被會人暗算,現在,跟著胡市長做事,既然有人想要對付胡市長,也就可能會從我身上下手,真有這種可能的」
賀小娟道︰「那怎麼辦?你要小心些啊」
王均道︰「我會小心些,你呢,也要注意,千萬不要亂收別人的錢物」
賀小娟道︰「這個你放心,我不會亂收的」
……
這些天,老陳的腸子都悔青了不但背了個處分,丟了局長的職務,還損害了胡市長的形象和威信,典型的損人不利己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補救了
讓他不甘心的是︰「這件事本來做的挺隱秘的,怎麼就會讓人注意到,甚至還要向省里寫舉報信?」
老陳設想了多種可能,覺得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在暗算自己或者胡市長,甚至人家是想一箭雙雕,把自己和胡市長都搞倒搞臭
是誰這麼惡毒呢?
總共知道這事的,也不過就是幾個人,中心醫院那邊只是提供發票和病歷,報銷金額的事,他們並不清楚,也不大可能舉報
剩下的,就是醫保局那幾個人了,一個是具體經辦人許蓉,另一個就是負責轉賬、做賬的出納、會計,而最清楚的,就是具體經辦人許蓉
想到許蓉,老陳腦子里突然靈光一現
許蓉這個女人,跟謝大仲關系密切啊,說得難听一些,許蓉就是謝大仲的情婦啊
這樣一想,老陳頓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幾乎可以肯定︰事情肯定是從許蓉這里傳出去的,謝大仲因為李振江的事,受到牽連,提前退居二線,而當初正是胡晨陽堅持要拿下李振江,謝大仲肯定是恨胡晨陽的,那麼,作為謝大仲的女人,許蓉也是恨胡晨陽的
這樣一聯系,老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些天,老陳不敢去見胡市長,覺得自己給胡市長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沒臉去見他
現在,他覺得,必須去見胡市長了
老陳先跟王均取得了聯系,表達了想見胡市長的願望,王均道︰「老陳,算了,你這個時候見胡市長,不合適?」
老陳道︰「我知道不合適,但是,有幾句話,我必須說,這可能關系到某些人,某些想暗算胡市長的人」
王均道︰「你稍等,我請示一下胡市長」
請示結果,胡晨陽道︰「不見告訴他,人家舉報這事是對的,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別再添亂」
听了王均的轉述,老陳有些無奈,對王均道︰「王秘書,那就請你轉告胡市長︰醫藥費的事,具體經辦人是許蓉,許蓉跟謝大仲關系不一般」
王均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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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官僚》寫到現在,挑戰才剛剛開始,隨著主角位高權重,人生的舞台大了,故事也會多,對能力、素質的要求會高,做人、做事也會謹慎、收斂,講究「內力」,類似在當鄉長時做的那些荒唐事,應該是不會再有了
一個成長、進步中的胡晨陽,是不是讓人期待呢?
感謝大家對《官僚》的支持,感謝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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