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建最終還是妥協了,主動以夫妻倆無力監護夏梓彤為由,讓出了夏梓彤的監護權。為此,夏梓彤將爺爺留給她的房子和土地全部給了夏安建,而鄭知秦也為此付出了三萬元的「監護費」。
不過房子里的家具,夏梓彤卻沒有留給夏安建。
因為鄭知秦曾偷偷對夏梓彤說,「老房子里大部分的家具都是紅木的,其中還有兩張黃梨木的太師椅。這些家具加起來的價值遠遠超過了二百平方米地皮的價值。」
在當時,農村的房地基本來就不值錢,而夏梓彤也清楚,W縣真正發展起來是在06年,從06年開始,縣城才開始有建築施工隊在蓋樓盤。而縣城擴展到夏家村,還要等到2013年才行。而那時,紅木和黃梨木的價格,都已經是按斤和克來算的……
前世,夏梓彤回老房子的時候,老房子里的家具就已經被搬空了。問及看護的三叔三嬸,說是一次梅雨天,又加上村里發大水,房子里的家具被水泡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家具靠近地面的部分都被水泡爛了發霉了,然後他們就將這些家具低價賣掉了。
現在夏梓彤只要想想這些家具的真正價值,就覺得有些肉痛。三叔和三嬸果然是敗家子
村里基本上沒有識貨的人,所以夏安建和夏安康都不知道這些家具的真正身價。夏梓彤以房子里的家具並不算房子的一部分,將這些家具全部扣了下來。而後鄭知秦安排車輛,將這些「破舊」的家具全部裝車。
凌鳳徊和畢慈在夏梓彤搞定監護人的時候,就已經先回楚天了。
畢慈離開前,還特地找了夏梓彤嘰嘰喳喳說了一大通的話。什麼錦旗什麼時候送到、去楚天的時候要主動聯系他之類零零碎碎的話,說了有小半個小時。其實,畢慈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要這樣幫助夏梓彤。或許是感動于夏梓彤祖孫的感情,又或許是折服于夏梓彤的內斂聰慧。
畢慈開車帶凌鳳徊離開,他開得很慢,從後視鏡里他能看到夏梓彤孤單獨坐在輪椅上的身影,以及夏梓彤稚女敕面容上那一抹不符年紀的滄桑淡漠感。
那一刻,畢慈突然發現,他很像站在那個孤寂身影的背後,去撫平她臉上的滄桑……
而鄭知秦則和夏梓彤張智三人留在W縣,辦理夏梓彤的戶籍遷移證。而辦戶口,又少不得張智來回跑。因為需要帶著夏正鑫開具的戶籍遷移證明材料去楚天蓋章,所以鄭知秦便讓張智帶著材料和裝滿古董家具的車輛先回楚天。
值得一提的時候,夏梓彤要求戶口遷移到楚天時,她的姓氏要改夏為武。
對此,鄭知秦只是長嘆一口氣,而後老懷欣慰。
在張智回楚天的時候,夏梓彤便帶著鄭知秦在縣城呆著。
監護人一事在她連蒙帶騙,連詐帶嚇的手段下告一段落。
而戶籍一事也弄得差不多,她便再也不想去夏家村對著恨不得宰了她的夏安建,以及一看到她就眼淚婆娑的鄧麗娟。
前世夏梓彤在G市讀了六年書,成績一直平平,因為外省戶口無法再G市參加中考。所以夏梓彤在高一的時候回到W縣,在戶口學區上學。
楚北楚南兩省,一直都以學生苦讀、分數奇高聞名于全國。所以學生的學習壓力很大,夏梓彤因為一直在G市讀書,而兩省的教育重點、方式都不同,回到W縣後的成績更是慘不忍睹。
而她因為自卑,更是將自己所有的時間全部投入到學習中去,是以她還真是沒多少時間好好逛逛W縣城。
如今有了機會,她又怎能不帶著鄭知秦好好逛逛?
鄭知秦好茶,所以兩人閑逛的時候,都是找著縣城中心幾家賣茶葉的地方逛。
W縣離南和省很近,而離全國十大名茶產地的南和省倚芽縣就更近了。W縣和倚芽縣土質相差無幾,氣候更是沒有多大區別。所以W縣也是一個產茶大縣。其中,W縣雲峰茶更是大名鼎鼎。雖然列不上中華十大名茶,但是也能排到前十五位。
就在兩人在一家名為「倚月茶室」中選茶的時候,一個白發老人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進來了。
夏梓彤和鄭知秦兩人正對著茶室中琳瑯滿目的茶,品頭論足。兩人從采茶的時間談論及炒茶的火候,而後更是天馬行空的說到各國的茶藝上。
前世,夏梓彤就一直為武南祈泡茶。每次泡茶時,武南祈都會糾正夏梓彤錯誤的習慣。武南祈心情好時,就會滔滔不絕的說起茶來,什麼茶的淵源啊,茶文化啊,茶之路什麼的。武南祈說,夏梓彤就听。遇到不懂不明白的,她立馬就問。懂了之後,又立馬實踐開來。
武南祈去世後,夏梓彤就再沒沾過茶葉,她其實並不喜歡喝茶。
後來嫁給畢盛初,夏梓彤就成了一個半豪門的全職太太。平日除了料理畢盛初的三餐以外,就再沒有其他的事,連家里清掃事物都是專門的鐘點工來料理的。
每天任務太少,她又不是喜歡逛街、應酬的人,所以每天都宅在家里料理食物,以及看電視。
這樣的日子,未免太過無聊。
所以,夏梓彤便將小時候武南祈教授的書法和茶藝搬了出來。
因為常年不練習,她都生疏了。而後,她就找了專業的會所,學習書法和茶藝。
所以,別的才藝夏梓彤沒有,一筆毛筆字和一套泡茶手法,她還是能拿出來見人的,至少不會為武南祈臉上抹黑。
兩人聊的興起,絲毫沒注意到剛才進門的一老一少的目光全部放在他們的身上。
「其實啊,喝茶喝的就是一個心境」夏梓彤笑著說了一句,目光卻是落在「倚月茶室」的裝潢之上。
裝潢是茶室特約的古色古香,四周的紅木牆櫃被分成一個一個的小格子,每個格子里都放置著一個玻璃茶罐,罐子里是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干卷茶葉。每個玻璃茶罐邊上都有一個寫著茶名的木制板子。木板上的字體都是楷體的毛筆字,字不大,卻意韻生動,蠶頭燕尾,只是筆力略顯不夠。
夏梓彤判斷寫字的應該是個不大的孩子。
「只是現在的人,個個都浮躁的很,即使有時間,都沒那個心境坐下來喝杯茶。」鄭知秦嘆道。
「那些大城市里的人,生活都講究快節奏。什麼來得快就來什麼。什麼咖啡,什麼碳酸飲料……」夏梓彤想起以前的事,感嘆道︰「要知道,茶是要慢慢品的就像我爺爺,泡上一壺茶,他能在梨樹底下慢悠悠的喝上幾個小時。那時我就好奇,只是最為平常的野茶,爺爺怎麼就能喝得那麼香呢?現在想想,也不過一個心境而已。就像陶淵明說的‘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听了夏梓彤的話,鄭知秦看待夏梓彤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現在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夏梓彤身上會帶著一種別樣的內斂氣質。夏梓彤身上的氣質和武南祈是何等的相似原來,武南祈對夏梓彤的教育便是以自身為教材,以自己的行為舉止為範本……
就在兩人感嘆的時候,那白發蒼蒼的老人突然拍起手來。
夏梓彤和鄭知秦轉過頭看著老人和那個少年。
鄭知秦在看到老人時,笑顏綻放,快步走過去和老人打招呼。
而夏梓彤的視線卻是落在那少年身上,並且越看越覺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