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年 第338章 誰的不是

作者 ︰ 桂仁

溫心媛正進退兩難之際,走在後面的鄧憫意外回身了,「郡主若是不舒服,還請回房歇著吧。我看你的臉色似乎不大好呢!」

溫心媛臉上一緩,旁邊嬤嬤頓時順台階下來了,「正是正是,方才郡主就不舒服來著,只是逞強要硬撐著。」

鄧憫正色道,「既然不舒服,就快回去歇著,最好請個大夫來看看。母親那里,我會說的。」

「那就多謝二公子了。」管事嬤嬤把溫心媛扶著,腳不沾地的開溜了。

鄧憫此時才微微皺眉,目露愁色,跟上了大部隊。

「姨娘您看。」因為是往高處走,所以多留了個心眼的趙大娘很快就發現逃月兌的溫心媛。眼下錢靈犀後頭跟著鄧恆,她湊不上去,只好跟秦姨娘稟報一聲。

秦姨娘倒不是太擔心,溫心媛這一跑固然可以避免待會兒出丑,但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出丑,區別只在于丑大丑小而已,所以她跟趙大娘低語,「橫豎理在我們這邊,待會兒且看姑娘眼色再行事。」

趙大娘點頭,反正她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今天都給人這樣欺負了,要是鄧家沒個說法,溫家沒個說法,那她將來回了京城,一定要把此事好好宣揚宣揚,讓官宦人家都來評評這個理。

往上走了一段,卻見鄧家一眾奴僕都停了下來,所幸秦姨娘從前伴錢文仲讀書,還略識得幾個字,見在離那處清涼瓦舍還有十步之遙的地方,樹著塊石頭。上書斗大留步二字。想來是不讓奴才跟上了,秦姨娘想了想,讓自家下人都留下,只讓趙大娘跟了過去。

替錢靈犀抱著狗。不也能是個差使?況且她為人老成,有她跟著,總好過其他人。

錢靈犀見趙大娘上來就明白了。把加菲交過去,輕輕吹了聲口哨,還在屋檐上蹲著的麻花頓時飛了下來,穩穩落到主人肩上。

鄧瑾轉頭又看了錢靈犀一眼,親手推開那扇門。

但意外的是,屋子里空空蕩蕩,根本沒有小狗的蹤跡。

所有人都怔了。方氏卻微微松了口氣,她不好太得罪錢靈犀,只能委婉的道,「是不是那只狗兒來過這里,又跑了?」

「怎麼可能?」鄧恆微笑著上前兩步。「錢姑娘所飼的小鷹雖然品相不是最佳,卻也是真真正正的海東青,這小鷹一直守在這里,就是只狐狸也逃不掉的。錢姑娘,你說是不是?」

錢靈犀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又從趙大娘手上接過加菲,放在屋內柔軟的地毯上,低低囑咐,「去吧。」

加菲好似很不情願的站了起來。伸鼻子左右嗅嗅,忽地汪汪的低吠了兩聲。

此時,就听空無一人的屋子里傳來小獸極低極細的嗚咽,似是回應一般,只是怎麼也看不見小狗出來。

鄧恆探詢的看過一眼父親,得到許可後步入房中。在加菲停駐的一處足有半人高,插滿書畫卷軸的花瓶面前停下,伸出取出卷袖,然後抱出一只巴掌大小,後腿明顯受傷,瑟瑟發抖的金黃色小狗。

小狗不會說話,大大睜著濕潤的雙眸不安的站在鄧恆手心,明顯受驚過度的模樣。加菲昂頭沖它叫了兩聲,它就極力想從鄧恆手下跳下去,可又受傷,又畏高的不敢跳。

直到鄧恆彎腰把它放下,它立即湊到加菲跟前,想往它肚皮下鑽。可加菲忽地張開大嘴,一口咬下。外面看得一片驚呼,可加菲卻只是叨著小狗的脖子,把它帶到錢靈犀的跟前。

那小不點一俟見著錢靈犀,象是終于找著主人一般,竟然眼淚汪汪的落下淚來,咬著她的裙子,拼命甩著短短的小尾巴,踮站那只沒受傷的後腿,前肢撲起,跟小孩子似的想要她抱,那討好而眷戀的樣子顯而易見。

錢靈犀剛蹲下把它抱起,它就攸地一下就鑽到她衣袖里去了,扒著袖子口袋,一副打死也不肯出來的模樣。

方氏勉強擠出笑來,「這小狗跟錢姑娘真是投緣啊!既然是要進到宮里的,眼下受了傷,還得麻煩你照顧幾日了。」

鄧恆卻重重嘆了口氣,「這狗都傷成這樣了,如何還能進得了宮?只好想法再去重尋一只了。這是誰這麼造孽,把好好的狗兒弄成這樣,還扔到這里來?」

「我看未必是人扔的,多半是這只狗自己調皮跑來的吧?」鄧憫已經從後頭趕上,大事化小的道。

鄧恆又笑,「二弟真是說笑了,你也看到了,這只小狗連從我手上跳下都不敢,它是怎麼拖著一只傷腿越過雪地爬到這里來,再跳進這麼高的花瓶里?」

鄧憫耳根微紅,一時噤聲了。

但方氏見親子受辱,卻頓時生起回護之心,此時她可顧不得什麼溫心媛了,冷冷的道,「這狗可是你房里的丫頭說給郡主,才被送過去的,此時既然出了這等事,還得世子親自去問問她吧?」

鄧恆睜大眼楮,稀奇之極,「我房里的丫頭?哪個丫頭敢這麼沒規矩,連吩咐也不得一句就私自拿我的東西送人?」

方氏想要開口,卻怕因錦心牽扯到自己,頓了頓改口道,「那就請世子自己回去問一問吧。錢姑娘,今日實在是驚擾你了,我已經吩咐人準備了一桌酒菜,要好生向你賠個不是。」

她是想學溫心媛了,快點開溜。先把錢靈犀拉開,私下勸勸她,再許以重利,盡快把此事平息下來。

「慢著!」驀地,鄧瑾發話了,他的表情依然柔和,但眼神卻多了一抹犀利,「錢姑娘是府中的嬌客,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在我們定國公府驚擾到她?錢姑娘,你說。」

方氏心尖一顫,渾身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暗悔自己失言,眼下可怎麼辦?萬一錢靈犀如實把事情說出來,那還要如何瞞得過鄧瑾?

但見錢靈犀淡然一笑,「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小孩子斗氣,眼下夫人手里還握有字據,鄧老爺看了便知。不過靈犀想求您一事,立那字據時正在氣頭上,也沒多想,請您看後便燒了吧,莫要笑話。眼下既然狗已經找到,那就沒什麼事了。多謝夫人盛情,只是靈犀愧不敢當,這便告辭了。」

她對方氏行了一禮,轉而面對鄧恆,終于開口說話了,「世子,這狗您若看不上眼,不如送我吧。好歹是個小生靈,生生被人折騰成這樣,實在可憐。」

鄧恆眼中掠過一抹復雜,不過很快的道,「錢姑娘,承蒙你宅心仁厚,這狗跟著你,是它的福氣。」

錢靈犀不置可否的微低下頭避開,又對鄧瑾行了個大禮,稱改日再來正式拜見,便帶人走了。

剩下全是鄧家的人,鄧瑾讓子女全都回去,然後問起,「夫人,把字據拿出來吧。」

他的腔調還是那麼溫厚,可方氏只覺頭發都開始發麻,她現在挖坑把自己活埋的心都有了。早知道這件事最後會鬧到這里來,打死她也不干這事呀!

方氏簡直都要恨死那個把小狗扔到這里來的人了,這比丟她自己房里還讓她難以收拾。都不用鄧瑾開口,方氏就已經清楚的在心里給自己羅列出罪狀。

一,待客不公,縱容溫心媛欺凌錢靈犀。二,處事不正,沒有及時把兩人的矛盾扼殺在萌芽狀態。三、管家不利,居然讓人有機可趁,把狗塞到鄧瑾的書房來了,幸好來的是琉璃台,若是那邊的書房重地,順走點機密文件,于鄧家得是多大的損失?

而能做出這件事的人,絕不是錢靈犀。

她雖是客人,還從來沒有在鄧家真正游玩過,連這所清涼瓦舍都沒听說,所以此事無論如何不可能跟她扯上關系。

剩下住得最近了,除了自己和鄧瑾,就是女兒鄧慕貞了。當然,他們三人也可以排除嫌疑,因為他們都沒必要干這事呀!

再剩下的,就是溫心媛了。

她現在所住的宅院緊領著鄧慕貞,原本是一處景點中的兩套宅院。鄧慕貞的住所略低,門前種了大片翠竹,整個居所也純以綠色裝飾。而溫心媛的住所略高,種的全是薔薇月季各色花卉,富麗堂皇。

這處景點原本方氏出于私心只給了唯一的女兒鄧慕貞,偶有貴客造訪,才會讓鄧慕貞挪出一處。對外還能說得好听,是她女兒讓的。溫心媛小時來鄧府住過一回,便是和鄧慕貞同住,眼下她故地重游,方氏為示重視,仍舊安排了那處。

可要說溫心媛能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狗扔這兒來,方氏實在不信,而且她也沒有這個理由啊。她要栽贓嫁禍的是錢靈犀,關鄧瑾什麼事?至于去老虎嘴上捋須麼?

唯一有理由這麼干的,只有鄧恆了。

因為只有他,才會從此事中獲益最多。可任方氏想破了腦袋,也無法把此事跟鄧恆扯上半點關系,事情發生時他都不在家,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淨。要是追根溯源,還是自己蠢,作主把狗送給溫心媛才惹出這麼多的禍。

方氏悔得腸子都青了,咬了咬牙,在鄧瑾發話之前,主動認錯了,「老爺,此事全是妾身的不是,請您發落吧。」

哦,鄧瑾淡淡應了一聲,把錢靈犀和溫心媛簽的協議放下,「那你先說說,你都做錯了什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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