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年 第372章 土皇帝

作者 ︰ 桂仁

錢彩鳳是個做事有決斷的,跟掌櫃的談得差不多了,當場就找錢靈犀借了銀子,下了一百匹布的訂金。如果賣得好,她還會追加投資。

掌櫃的難得重又接這麼大個訂單,心內激動,難以言表,對錢彩鳳表決心道,「少女乃女乃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最多三個月內,必把這些布織出來,只是這京城我們實在送不了,得您麻煩一趟,親自來取了。」

錢靈犀抿嘴笑道,「若是九原,你送不送?」

掌櫃的一怔,九原?「姑娘您沒開玩笑吧?」

錢靈犀笑著搖了搖頭,「掌櫃的,這話我只告訴你,如果你還有什麼好買賣,盡管預備著往九原送吧。」

掌櫃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忽地眼楮亮了,「姑娘是京里來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錢靈犀笑而不語,掌櫃的卻認真上前對她長施一揖,「若果真如姑娘所言,那以後這布匹買賣只要姑娘開口,就一直是你們家的!小的雖是商人,卻也知道重信守義,斷不負今日姑娘提攜之恩。」

錢靈犀起身避開,「掌櫃的言重了,你以後只要記得我姐姐就好。」

掌櫃的忙又跟錢彩鳳道謝作揖,兩邊又攀談一番,才告辭離開。才走出不遠,掌櫃的又叫伙計特意包了兩塊鋪子里最好的衣料送給錢靈犀姐倆,本要給錢,可那伙計卻怎麼也不肯收,放下衣料轉身就跑了。

錢彩鳳感慨道,「這掌櫃的當真是個會做生意的。他不肯當著我們的面給,便是真心要送我們了,回頭讓咱們哪里好意思跟他談價錢?」

錢靈犀卻笑,「那是你的事。跟我無關。」

錢彩鳳恨恨的瞪她一眼,「當心我不還你的銀子!」

「隨便。」錢靈犀無所謂,「不過幾十兩銀子。你妹妹還賠得起。」

錢彩鳳恨得牙癢,威脅著要動手呵錢靈犀的胳肢窩才讓她老實下來,不過錢彩鳳也有一樁擔心的,「這事兒要怎麼瞞過唐家人呢?要不這生意還是掛在你名下吧,對外就說我給你管事。」

錢靈犀卻搖了搖頭,「不妥。我跟干爹一家關系太近,他是官員。得避嫌的。」

錢彩鳳急了,「那怎麼辦?」

錢靈犀紅果果的望著她,「你就我一個妹子麼?咱家爹娘是干嘛的?還有揚名揚武,哪個不能給你掛這個羊頭賣狗肉?」

錢彩鳳臉上一紅,卻強詞奪理道。「我本來就你一個妹子,想有個伴啊,叫娘生去!」

「那你一會兒別讓我去跟你說這事兒!」

姐妹倆拌著嘴,歡歡喜喜的回來了。可一進客棧,就見唐竟熠萬分殷勤的迎了上來,「妹妹辛苦了,可要喝茶?」

錢靈犀嚇了一跳,就算是自己送他兩塊布,也不必這麼激動吧?讓人把布匹遞上。唐竟熠一看給自己的是綢緞,給其余人的全是布匹,心里那個美呀,就更別提了。

「妹妹年輕,自己也該買兩身好料子穿,怎麼光顧著我呢?」

看他笑得露出那一口參差不齊。又黃又黑的牙,錢靈犀有點受不了了,「這料子都是姐姐選的,姐夫還是謝謝姐姐吧,我先回房了。」

她腳底抹油,溜了。唐竟熠連喚了幾聲妹妹都不見她回頭,想想可能是小姨子害羞了,便也不以為意,高高興興的舀著新衣料就要回房。

可想一想,卻轉過身來,對那被無視半天的妻子道,「娘子辛苦了,這衣裳還得麻煩你給為夫趕制一番,到了九原好穿。」

「這成天坐在車上,搖來晃去的,怎麼好做針線?女婿你又沒不是沒衣裳穿,到了九原再做不行麼?」不知何時,錢文佑在一旁瞧見,甚是不悅的站出來道。

錢彩鳳微吸了口氣,把之前要說的話咽回去,在老爹面前低了頭。既羞愧又窩心。還是妹妹說得對,不管如何,真正心疼自己的還是自家爹娘。

老丈人都發了話,唐竟熠沒啥可說的了,只得應了聲,趕緊離開了。

錢文佑心疼的瞅了閨女一眼,「雖說賢惠是應該的,可也不能事事順著人家,總得顧惜著自己。」

錢彩鳳听得眼眶一熱,兩行淚唰地掉了下來,她不敢抬頭,只是壓抑著哽咽的聲線,低低的道,「爹……我剛才在街上買了些您愛吃的菜,讓妹妹帶回來了。早上那事……是我不好。」

錢文佑心里酸溜溜的,象小時候似的拍了拍女兒的背,「傻孩子,爹怎麼會跟你見氣?你這事……確實是爹對不住你,你怪咱們也是應該的。」

錢彩鳳抬起淚眼,「爹——」

錢文佑看女兒這樣子,心里頭更難受了,想好好安慰安慰她,卻有客棧里的客人不明所以的打量著他們父女。

錢彩鳳忙擦了眼淚,「爹,您快回屋吧,妹妹買了好些衣料回來,到時爹挑個喜歡的顏色,我給您縫一身衣裳。還有——娘也是。她給我做的衣裳和鞋都很好看,您幫我謝謝她。」

看著女兒說完就低頭跑開的背影,錢文佑卻欣慰的笑了。女兒真是懂事,都遭這樣委屈了也沒怪他們,要是孩子他娘知道,得多高興?

錢文佑趕緊上去匯報了,可林氏一听卻越發哭得厲害了。唐家那個女婿實在不是個東西,她這麼好的女兒怎麼能配這樣的女婿?

可這些話,她到底還是沒說出來。錢靈犀也不急,她相信爹娘的眼楮都不是瞎的,雖然他們暫時給這世俗的禮教束縛住了,可他們卻不迂腐,遲早會明白怎樣才是對姐姐更好的選擇。到時,唐竟熠那兒可別說她們錢家沒給他機會,而是這人實在是爛泥糊不上牆,那就怪不得她們了。

十幾日後,九原到了。

進城的這晚,都快二更天了,但實在是不想再在外頭顛簸,大家一致同意就是趕夜路也早些到家歇息,所以寧肯模黑一鼓作氣趕了來。

九原城關不比京城,橫豎有錢文仲在,到時通融一下開個城門又怎會是難事?可現實卻與大家的想法產生了不小的偏差。

人困馬乏的好不容易趕到城關,卻拍了半天的城門,那守衛的士兵也不肯開,只告訴他們,「高大人下了嚴令,每晚到了時辰就不許開城門,否則就要舀我們軍法處置。」

錢靈犀一怔,「高大人?是監軍高大人麼?這巡防不是王元帥在管著,怎麼歸他管了?」

小卒見她對邊關很是了解,帶了幾分敬意回話,「王元帥任期已滿,已經走了。現在新元帥還沒來,軍部一應事務都歸高大人接管。」

「那我們是官員家眷,怎麼不能放我們進去?你讓人去請我家老爺來。」

「這個小的可不敢作主,擅離職守可也是要受罰的。」

正爭執著,就見有幾輛香車緩緩而來。車上有男有女,無不放浪形骸,分明是攜了青樓女子在外面踏青游玩歸來的商賈之流,可那守城的士兵卻立即開了小門,要單放他們進去。

錢揚名上前理論,「若說有規矩,我們遵守也是,要為什麼他們能進,我們不能進?」

小卒攤手,表示也很無奈,「可他們有高大人的令牌啊,你們要有,也能進來。」

這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可這時候上哪兒講理去?錢靈犀惱了,直接傳話,「若是不讓我們進去,也別讓他們進去!」

讓大伙兒把馬車一趕,把那小門堵了個嚴嚴實實,她們不往里進,後面的馬車也進不來。

有個管事模樣的人頓時就罵將起來,污言穢語,很是不堪入耳。

石氏怒了,攔著錢靈犀,親自出來道,「你是哪家的奴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隨意辱罵朝廷命官家眷,王親貴戚,難道是想試試朝廷大獄的滋味麼?」

那管事被她氣勢鎮著,不敢多言了,可後面有個當主子的卻嚷嚷起來,「憑你是什麼皇親國戚,到了九原,也得听我姐夫的!我姐夫就是這九原的土皇帝,誰不服氣,頓時叫你五馬分尸!」

石氏冷笑連連,「好大的口氣!大伙兒都在這里作個證,城門官你也別躲在里面裝听不見了。這九原連土皇帝都有了,還把咱們陛下放在眼里麼?」

她這厲聲一喝,把城門官給嚇出來了,急忙賠罪,「夫人,您別跟一個喝多的人計較。得,我今兒就破例作回主,請您進去吧。」

「誰說能破例的?」那個喝高了的家伙還在那里叫囂,「就不許他們進,看他們大半夜的跑來,鬼鬼崇崇的,肯定都不是好人。通通抓到軍部打二十殺威棍,看他們還認不認得我姜爺爺!」

城門官急得滿頭大汗,跑過去不住作揖,「求哪位爺勸勸姜爺吧,別再鬧了。」

偏偏這里就沒人敢說話的,有個妓女更是輕佻的一甩帕子,火上澆油道,「姜爺說要打,那就打唄。反而打完了,有姜爺兜著,你怕什麼?」

听他這一說,那姓姜的鬧得更凶了。什麼口沒遮攔的話都敢往外蹦,甚至還讓家人上前動手。城門官得攔著這邊,又得防著那邊,恨得簡直想把那窯姐拖下來先打二十大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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