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年 第410章 問名

作者 ︰ 桂仁

為了收割一事,九原上下鬧得是人仰馬翻,等到中秋節前,總算忙得告一段落慶豐年。辛苦一場的官兵們俱是把累積已久的疲倦化作節慶時的狂歡,在觥籌交錯中熱鬧不斷,直從中秋一直歡慶到了重陽。

九月十四是錢靈犀十五歲的整生日,一些交好的人家早就預備著禮物要來討酒喝。

「說來你們府上釀的酒真是不錯,甘洌香醇,既有滋味,又不上頭,我家老爺愛得跟什麼似的,自嘗了一回就巴巴兒的收進書房里,再不讓旁人動一手指頭。等過幾日你們家丫頭的好日子,我們必是要厚顏上門來叨擾的。」

听知府大人盛行恕家的夫人溫氏這麼說,底下一眾女眷紛紛附合。

在隨軍的官宦家眷中,老人家一向是不多的,能跟出來的基本都是各家主母。而上一任九原知府文大人事母至孝,又因母親有誥命在身,得做個典範,于是便在每年重陽,在衙門里遍插茱萸,請些本地上了年紀的長者前來赴宴,以示敬老尊老之意,而後宅也會請些同僚家眷來熱鬧熱鬧。

文大人雖然走了,但這個優良傳統卻保存了下來,是以今日錢靈犀也跟著石氏到府衙來做客,她倒不在乎自己生日有多少人捧場,只是听得大家對自家的酒贊不絕口,心中很是得意。

二姐的釀酒技術真不是一般的長進了,這回過節,她家釀的酒可是最受歡迎的禮品,有些交好之人甚至喝完還主動討要。錢彩鳳一看這勢頭,只好又抓緊時間釀了許多,也幸好現在搬了嚴家的那處大宅,後院的地窖寬敞闊大,否則就是有心施展,也沒地方擱了。

錢靈犀估模著,照這情況看來,二姐將來要開個釀酒作坊。那是絕對大賺。相比起布料。北地的人們還是對酒的需求量更高。只是九原本地,除了蓨麥,什麼糧食都頗為難得,價格也貴。眼下只是應付送禮和自家開銷,還不算什麼,可要是正經做起買賣來。這個成本就不能不精打細算了。

她正在心里琢磨著,旁邊素來和她交好的通判家小姐許如萱卻扯著她打听,「你及笄時,是誰給你插簪?」

錢靈犀抿唇一笑。「是我嬸娘。」

原本石氏是想請位年高有德的婦人來給她主持,可林氏卻堅持要石氏來。石氏因膝下只有一女,眼下雖漸好了,但畢竟錢敏君的傻名聲可是一直背了許多年,因此有些顧忌,可林氏卻道,「我們鄉下人命硬。別看靈丫眼下給您養得嬌滴滴的,可也實在不是個柔弱無用的,您就放心好了,礙不著什麼事。蒙您關照她這麼多年,要是換做別人來,別說這丫頭,就是我們心里都是過意不去的。」

石氏听了很感動,也很慎重,這幾日天天在家練習。比錢靈犀這個要及笄的人還緊張,可這些外情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許如萱听說是石氏給錢靈犀及笄,頓時笑得眉眼彎彎,「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嬸娘,偏我娘還說興許你家會請溫夫人,看來還是我高明。」

錢靈犀偷擰了她一把,「是是是,誰比得上你聰明?所以早早的訂下人家呀!」

許如萱自幼便訂下親事,是母親娘家嫂嫂的佷兒。算是親上加親。早約好了等許通判這一任干完,就送女兒過去完婚。

許如萱羞紅了臉。拍打著錢靈犀,「你呀,就是慣會取笑我,有本事你將來就別嫁人!」

她一時羞窘,又在打鬧之際,難免有些忘形,這聲音就稍大了些,听得溫夫人頓時轉過頭來,「你們兩個在議論什麼呢?誰要嫁人?」

這下許如萱臉一直紅到耳根,錢靈犀急中生智,忙道,「夫人听岔了,方才許家姐姐跟我說,看今日前來赴宴的老壽星們,有些人家昌四世甚至五世同堂,這樣會治家的人可真是有本事。」

溫夫人看她們一眼,倒也不再追究,「說得也是,我雖沒讀過什麼書,可也曾听我們老爺念叨什麼,治大國若烹小鮮慶豐年。可要是依我說,一個家里眾口就實在難調了,要管那麼大個國家,怎麼就如做飯一般呢?果然是他們男人家心胸寬闊才能干的事,要是我們女人家,可就做不來了。」

許夫人看一眼女兒,再接再厲把話題岔開,「就是,我們這眼下還不是在家里,光管著自家的十幾口人成天就累是慌,說來真得跟那些老人家多學習學習才是。」

可溫夫人突然又把話題一轉,「請教是應當,不過說來錢二姑娘也快及笄,婚事可有眉目?」

錢靈犀听得心頭一跳,溫夫人這是何意?要說起來,她還算是個應對得體之人,八面玲瓏,並沒有跟自己過不去,可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事?

可是談及親事,卻不是她這樣的閨女能旁听的,雖然錢靈犀很想厚著臉皮賴一賴,可許如萱卻要感謝她方才的解圍之恩,扯著她離開了。錢靈犀只得跟端畫使了個眼色,這丫頭笨雖笨了些,但難得的鸚鵡脾氣,听到什麼就是什麼,再錯不了的。

等回了家,端畫一進門便繪聲繪色的學起來。

「錢夫人,如果你們家二姑娘還沒結親,可要我代勞麼?……您放心,我知道你們家二姑娘,必不會讓她去做什麼長婦嫡媳,那也太操持了些。我有幾個佷兒,雖未那麼成器,但好歹也是讀書人,性子溫厚,必不至于虧待了你家姑娘。」

軟軟听得大怒,「這是何意?難道我們姑娘就是合該配給她家那些不入流的人?」

「軟軟姐姐你別生氣,夫人可一個字也沒答應呢。溫夫人只是這麼說了幾句,然後就說起她佷女來了。」

錢靈犀听及此才眼皮一抬,「可是那位郡主?」

「正是。听溫夫人說,那位郡主好似得了門極好的親事,已經開始問名了,听說對方還是皇上家的親戚呢。」

軟軟看錢靈犀一眼,見她神色如常,才問道,「是定國公府鄧家世子麼?」

端畫細想了一想,「姓不姓鄧我就不知道了,但的確是定國公府。」

錢靈犀心中了然,怪不得回來的車上石氏不肯跟她多說什麼,原來如此。

想想溫夫人說要把她配給自家一些庶出旁支的子弟,說實話,還算是抬舉錢靈犀了。畢竟她的家世門第在那兒放著,想要配上溫家正經兒孫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溫夫人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替她說親是假,想間接的把溫心媛和鄧恆議親的消息透露出來才是真的。

听到這樣消息,錢靈犀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平靜。這一世她早就想通了,鄧恆遲早會娶個名門貴女,這才是他應有的人生。但還是有些微微的難過,卻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鄧恆。他一心想要求娶一個意中人的夢想只怕還是要落空了,可將來與溫心媛相處久了,也未必不會生出真感情。

錢彩鳳曾經說,嫁娶就要尋個自己喜歡的,可真正落實起來,又哪有那麼容易?左右不過是在不討厭的基礎上,尋一個還算合得來的人而已。

錢靈犀想,對鄧恆,她剩下的唯有祝福了。

石氏肯定知道端畫跟錢靈犀說了些什麼,但二人很是心有靈犀的都不點破,相互假裝不知道,跟沒事人似的,反而覺得更加自在。

倒是回家來「侍疾」的錢彩鳳看出點眉目來,把小妹堵進房間逼供,錢靈犀原本不想說的,可想想如果老憋在心里,是不是說明她還很在意?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還是當真想找個人傾吐,于是便把事情跟二姐說了。

她說得雖然簡略,但錢彩鳳托著下巴想了半天,卻疑惑的問了她一句,「你不會當真跟那姓鄧的有什麼吧?」

錢靈犀倒有些不明白了,「你怎麼會這麼問?」

錢彩鳳兩手一攤,分析得很直白,「一,你要跟他真沒什麼,那位溫夫人為什麼要繞這麼大個圈子特意把事情告訴你?二,你要跟他真沒什麼,為什麼嬸娘和你會這樣怪怪的?要是房亮和趙庚生那倆小子成親了,你會是怎樣?」

錢靈犀一哽,然後苦笑。

這個二姐平素看起來雖是風風火火,不拘小節,可關鍵時刻卻又無比犀利。

也許她的心里並沒有對鄧恆的奢望,但也不能說她對鄧恆沒有半點的感情,也許這感情在自己看來已經算不得什麼,但落在有心人眼里,還是不一樣的。

算了算了,這些事多想無益,錢靈犀決定不如挽起袖子干點實事,「二姐今天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弄!」

錢彩鳳頗為好笑的白了她一眼,「你就吃吧,當心有天吃成個小胖豬,再也沒人要了。不過這兩日天氣悶熱得很,你做幾個清淡爽口的來。」

錢靈犀嗤笑,「還說我?那你點菜做什麼?」

錢彩鳳不理這一茬,想想道,「不如做魚圓子吧,好久沒吃了。難得這時候還有點子活魚,再過些天,想吃也太貴了。」

錢靈犀氣結,她還真是哪個費事挑哪個!不過說來也真是好久沒吃了,那就去做吧。錢二姑娘挽袖下廚房了,可干不了一時就覺得悶熱難當,只盼著下場雨才好。

天從人願,是夜,暴雨如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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