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騫生性風流,此刻邪念一起,心底更是蠢蠢欲動,不能抑制,但他為人精明,頗有心計,知道此事不能硬來,除非能使祺清自願,否則縱然不舍,也只好作罷。要知一旦惹惱了祺瑞,再牽連進聖師雲若無,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是以一路之上,一邊和祺清談笑之際,一邊在心底默思妥善之法。
祺清適才接得他送的鮮花,此刻正自滿心歡喜,開口道︰「多謝少主。少主您真好,非但人長得英俊瀟灑,待人還如此體貼,祺清好喜歡。」
說著話她本想于馬上俯身過去,在他右頰親上一口,驀然省及他並非曲韓和項飛雲,而是身份尊貴的少主,嚇得連忙打消了念頭。
伯騫瀟灑一笑,道︰「祺小姐不要再‘少主’‘少主’的稱呼在下了,在小姐這般仙子樣的玉人面前,伯騫自慚形穢,實在是無地自容,怎敢再以少主自居?祺小姐今後呼喚在下‘伯騫’便是。」
祺清道︰「那怎麼成?您是咱們聖域的少主,未來的聖君,祺清只不過是您的下屬,是您身邊服侍您的一個小丫頭,怎麼敢這等僭越?」
伯騫正色道︰「祺小姐這樣說就不對了,什麼‘未來聖君’、‘下屬’的,在伯騫眼里,祺小姐只是一個天仙般的佳人,需要伯某時時抬首仰慕,傾心以奉,絲毫不敢對小姐不敬。就算我將來僥幸做了聖君,也還是如此。」
他這番話說將出來,只听得祺清芳心大動。祺清平日和曲韓項三人相處之時,韓山虎粗豪樸實,平素不會說這種恭維人的話語;項飛雲盡管心里喜歡,卻也不肯將這些話整日宣之于口,即使到情不自已非說之時,也總是有著一份羞澀;曲白雖也能說得出這番話來,卻是油腔滑調,每每顯得不大用心。相比之下,都沒有這伯騫侃侃而談,不卑不亢,說得瀟灑有度,怎不令祺清一時之間芳心動蕩。
但她一想到項飛雲,心內還是有些不安。恍惚間那一剎那,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但這也只是頃刻間的事情,她沒有再去多想。
一向以來,她對曲韓二人的愛慕討好都是愛理不理,高興時和顏悅色,給他們些甜頭,不高興之時,便呼喝打罵,翻臉不認。而曲韓兩人,對她的脾氣早已習慣,往往隔夜即忘,從不將此放在心上,到得翌日,仍是如先前樣百般討好,甚至還要更加用心。
是以在祺清心里,從未將愛情當作是一種責任和負擔,只曉得愛誰擇誰都是自己的權利,愛時便愛,不愛就換,從無為此感到愧疚。
此刻在她心中對待項飛雲也是如此。項飛雲給予她的新鮮感覺也許要比曲韓二人強烈一點,再者項飛雲資質之佳,更在曲韓兩人之上,是以乍遇之下,情思大動,芳心暗傾,不暇細思便聲言要嫁給項飛雲。
可是項飛雲的身份畢竟和伯騫不同,他只是一個絲毫沒有地位的下層子弟。這樣在祺清心中,即使喜歡也只是以一種俯視的心態喜歡,更覺他理所應當听自己的話。
而繡玉谷里,項飛雲對她愛情的拒絕,已令她有些不快;天狼谷中,項飛雲的自行出洞相救沈括,更是令她心里大感不滿。此刻再和眼前這身份尊貴、氣度優雅的少主伯騫一比較,自是不知不覺間,一顆芳心,已飄向了伯騫這邊。
這時她在馬上听伯騫如此稱贊自己,內心之中,又是羞澀又是歡喜。激動之下,連忙說道︰「不不,那不成。您是少主,您自然可以‘清兒’‘清兒’的喚我,可是要祺清直呼少主名字,那是萬萬不能的。」
她平時在曲韓項三人面前,言語談吐何等嬌蠻豪爽,豈知此刻,面對著這堂堂的聖域少主,竟成了一個羞澀天真的小女孩。
伯騫一笑,伸手過來輕彈了她額頭一下,道︰「傻丫頭,哪用得著計較這許多。好了,就這樣說定了,從此刻開始,我喚你‘清兒’,你喚我‘伯騫’,咱們兩不吃虧。清兒你不能再有異議,否則我可要生氣了。」
祺清急道︰「少主,這萬萬不成」
她還欲再說下去,伯騫陡然臉色一沉,略帶慍色道︰「祺小姐既看不上伯騫,不願和伯騫做朋友,那伯某也不敢高攀。」說完猛一打馬,竟自前馳而去。
這一來祺清更是大急,連忙鞭馬追了上去,口中叫道︰「少主等一等,少主,祺清沒有那個意思的!」
伯騫本就並非真怒,只是做給她看,見此招已然奏效,便將馬速放緩,讓她追了上來。卻仍是陰沉著臉不和她說話。
祺清待了一會兒,見他仍是滿臉慍色,也不再開口和自己說話,心中著急,忙試探著問道︰「少主您還在生清兒的氣麼?」
伯騫「哼」的一聲,道︰「在下怎敢生祺大小姐的氣,倒是祺大小姐這樣‘少主’長、‘少主’短的叫著,卻分明是在抽伯騫的耳光呢?」
祺清大急道︰「少……伯騫哥哥,你、你千萬別惱,清兒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伯騫听她改口喚自己「伯騫哥哥」,心內暗喜,嘴上卻仍舊冷冰冰地道︰「祺大小姐不用這樣勉強自己,你要是不喜歡在下,盡可自便,伯騫從不強人所難。」
祺清見自己已經改口了,少主卻仍是這樣對自己冷冰冰的不理不睬,實在不知該怎辦才好,心下一急,眼淚竟流了出來。
伯騫見好就收,趁機語氣轉柔道︰「清兒你怎麼了?都是伯騫不好,是伯騫不會說話,清兒你千萬不要怪我,好不好?」
說著伸手過來,輕輕抹去了她臉上淚珠。
祺清見他這樣,更是羞愧,道︰「伯騫哥哥,你沒有錯,是清兒不會說話。伯騫哥哥不知道,其實清兒心里是好喜歡和你在一起的,只是不敢說出來。既然你不介意,那清兒今後就喊你‘伯騫哥哥’好啦。」
伯騫道︰「清兒你真的不惱伯騫哥哥麼?」
祺清使勁一點頭,道︰「嗯。」
伯騫道︰「那你就不要再這樣子愁眉苦臉了,清兒笑一個給你的伯騫哥哥瞧瞧。」說著伸手去她的腋下搔癢。
祺清「噗哧」一笑,一把甩月兌他的手臂,嬌嗔道︰「伯騫哥哥好壞,清兒不睬你了。」說完「啪」的一鞭馬股,打馬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