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錘霸天人頭落下之時,一向引以為傲的流星雙錘也當啷落地。
而展五的劍早已重行回入鞘內。
這人好快的劍!眾人一聲驚呼。
這展五好強的內力!沈括聳然動容。
方才兩人一戰,眼力差的自然是看不清楚,但沈括卻知道,這展五就在錘霸天雙錘將交而未交之際,飛速出手,閃身其間,先以背上長劍劍柄將兩錘勢道撞偏,然後欺身而進,于錘霸天以為勝利在望、防備最松懈之時突然出劍,一劍斬下他的頭顱。
好一個可怕的人,沈括再次驚嘆。就在這時,他听到傅晴公子向他問道︰「陸兄以為小弟這家丁的粗淺功夫還看得過去麼?」
沈括嘻嘻笑道︰「美人公子說笑了,展五兄的功夫只怕比之我聖域的幾位天聖將亦不遑多讓,又豈止是看得過去?」接著容色一整,繼續道︰「只不過這錘霸天和那瘦猴鐵六怎麼說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教訓一下也就是了,如此一出手就致人死命,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傅晴公子明眸一亮,道︰「陸兄好眼光,我這家丁確實有不下于天聖將的實力,只是生性懶散,平素不願意擔當而已。」一笑再道︰「至于誅殺錘霸天和瘦猴鐵六二人,陸兄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傅晴做事向來極有分寸,從不濫殺無辜,這二人死得並不冤,陸兄不妨再仔細看看,看可能從中瞧出些什麼來。」
沈括听言凝神再往錘霸天鐵六兩人尸身上看去,忽然神色一變,只見錘鐵兩人手腕之上,竟赫然分別刺有一黑色三叉戟標志,不由月兌口而出道︰「他女乃女乃的,這兩人竟然是邪城的人,那就確實該殺之至了。小弟一時不察,竟而錯怪了傅兄展兄,還望美人公子海涵。」
傅晴一笑置之,轉頭對桌上另一名長臉微須的勁裝漢子吩咐道︰「齊二,你帶上小七分別到下面一樓二樓走一趟,把這事也給辦妥了。速去速回。」
那齊二答應一聲,叫上另一桌的一個精瘦青年兩人一起下樓去了。
這里展五一劍斬殺錘霸天,繼續說道︰「展某適才所說的話不知諸位都听清楚了沒有,若無異議的話,敬請那些原本打算赴月映城趁熱鬧的朋友,在此用過飯後即行折返。」一頓再道︰「當然,若還有不服氣的,可盡管站出來,展五在這里替我家公子接著便是。」
這一來廳堂上所有人均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沒有人再行言語,人人衡量對比之下,自覺身手萬萬不及這位叫展五的家丁,一個家丁尚且如此,則那位傅晴公子的厲害就可想而知了。
一時間人人各自搖頭嘆氣一番,最後又都重新坐回自己位上。
展五見此事已了,招手自另外桌上喚過來四個下人,抬起錘鐵二人尸體到外面覓地掩埋,臨行之時,又舉起二人刺有三叉戟標志的手腕對眾人道︰「各位請看清楚了,並非我家公子及在下出手狠辣,這兩人乃是混入聖域的邪城惡徒,實是死有余辜。」眾人看視之下,又齊齊「哦」的一聲,不少人開始低頭小聲議論,目光中對傅晴公子一眾人等已沒有先前那般怨恨。
沈括看在眼里,贊道︰「常言道︰‘觀其僕,知其主。’只看這位展五兄辦事如此精細,就可知美人公子平素對屬下是如何的教有方了。」
傅晴公子玉手折扇一搖,姿勢說不出的雅致迷人,看得沈括心神一顫的當兒,這才輕笑說道︰「陸兄謬贊,傅晴愧不敢當。」唰地折扇一收,俊臉轉寒道︰「這里其他人的事情都已了解,傅晴敢問陸兄,不知陸兄的事情該作何了斷呢?」
沈括心下暗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這真是躲也躲不過。」心下思忖,口上哈哈一笑,自背上解下專門盛放紅梅碧荷衣物的包裹道︰「關于紅碧兩位小姐之事,小子做得確實有些魯莽,願意當眾向公子和兩位小姐賠罪,不知傅兄意下如何?」
他話方說完,身旁紅梅使勁剜了他一眼,口中嬌嗔道︰「臭小子這會兒知道怕了嗎?晚了啦!」
豈料傅晴公子輕描淡寫地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更何況整件事情也並非全怪陸兄,起因倒還是因為這兩個丫頭做事不當在先,傅晴又豈會如此不明事理?」
紅梅碧荷二婢听言,急道︰「公子——」
傅晴作勢打住,一雙俊目緊盯著沈括道︰「只是听紅梅碧荷所說,閣下自稱此行是專門前往月映城迎娶丹雪小姐的,不知可有此事?」
沈括知避無可避,當下唯有硬著頭皮道︰「不錯,正是如此。小子此行確是為了月映城丹雪小姐而來。」
傅晴玉顏轉寒,緊跟著再道︰「既是如此,傅晴敢問陸兄,可否為了小弟忍痛割愛,放棄月映城一行呢?」
沈括經方才之事,心知這傅晴公子大不簡單,此刻一個說不好勢必就要立行翻臉動手,但他為人本就生性強悍,向來勇者無懼,何況又是此等必爭之事?當下將胸膛一挺,一雙虎目回瞪著傅晴公子,昂然道︰「實在抱歉得很,小子對丹雪小姐之心只怕亦和傅兄一般,也是志在必得。」
傅晴手中折扇驀地一張,復又悠悠笑道︰「那就說不得對不起了,傅晴只好向陸兄手底下討教一二。」一言方畢,折扇一揮,就已向沈括出手。
沈括本已早有防備,但這傅晴公子的出手仍是快得讓他始料不及。就見他折扇甫遞,一股清寒之氣便已透扇而出,綿密勁疾,直襲自己胸前。當下大喝一聲,一掌拍向桌面,身前酒杯碗碟立行箭射而前,迎向襲來勁力。同時借這一掌之力,飄身後退,「鏘」的一聲,戰神刀在手,使出七成勁力,運力一刀狂劈。
這一刀劈出,即連沈括自己也不由暗暗心驚,只覺隨著這一刀之勢,體內魔胎內息瞬間暴吐,「呼」的一聲,一股強猛氣勁附刀而前。刀鋒未至,強大狂暴的刀氣已迫得桌上其他人等不斷驚呼飛退,頃刻間整張桌面,只剩下坐于對首的傅晴公子一人。
「啪」,酒杯碗碟迎向氣勁立刻碎裂,四散激飛。
「砰」,桌子受刀氣狂摧從中一分為二,打著旋翻往兩旁。
傅晴公子並不見如何動作,但突然間白衣一閃人已避開刀鋒欺到沈括面前,口中雅然一笑,左手前探,于戰神刀刀身之上一拂一捺,同時折扇收起斜打,迅擊沈括左肩。
沈括經他拂捺,身子連晃,拿捏不定,戰神刀竟是幾欲月兌手飛出。這一來不由大吃一驚,陡然間見扇又打到,掣刀欲行反削,驀覺自對方折扇之上竟生出一股古怪勁道,隱隱含有一種極強的抽吸之力,雖扇未及體,已覺自身內息有被抽離之象,自己這一刀竟是劈之不出。心頭大震,危急之下,兵行險招,身子一縮,雙腿環抱胸前,連人帶刀呈球狀猛向傅晴公子懷中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