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這陽光照耀下的平坦大道上,沈括和丹雪兩人都是情不自禁地心神一暢。
沈括在馬上陡地翻起,凌空接連翻過三個筋斗,這才重行落回馬背,口中長嘯一聲,朗聲道︰「雪兒,不知你是否相信,此時此刻,我忽然有種強大的自信,今日與呂沖前輩一戰,我定可成功。」
丹雪粲然一笑,在馬上偏過首來,嬌聲道︰「沈郎你為何只言‘成功’而不說‘勝敗’,此間微妙處可否為雪兒詳申?」
沈括哈哈一笑,道︰「人說雪兒冰雪聰明,此言果真不假,只一語就道破了我話中要害。」
丹雪伸玉手撫上他的胸膛,臉上笑吟吟道︰「沈郎啊,莫說你此刻有這種感覺,只怕是現在見到你的任何人都會有這種感覺。」
沈括看著丹雪無與倫比的嬌顏媚態,心中怦然而動,不能自已地雙手著力一攬,將丹雪攬緊懷里,俯下頭去在她額上輕吻一記,深情款款地道︰「雪兒,有你陪伴真好。這人生路上,有你陪伴在身旁,縱然是腥風血雨,也猶如這麗日晴空。」
丹雪被他一雙虎目灼灼直視,只覺此刻他這一句隨心話語,卻猶勝昨夜的萬千甜言,動情之下,也自探手撫上他的臉龐,柔聲道︰「沈郎啊,你我此生相伴,雪兒無怨無悔。」
一時間兩人這般相擁而抱,都不再言語,只盡情感受著對方的絲絲真情,用心領略四野的風怎樣從頰側微微吹過。
這樣過得良久,沈括忽然左手一提馬韁,雙腿力夾馬月復,坐下健騎一聲長嘶,奮蹄疾馳。
丹雪一時卻猶未回過神來。她這刻被心上良人相擁在懷,于日暖風輕之際放轡山水之間,只感此生悠悠,此情悠悠。眼中所見,耳中所聞,盡是這般甜蜜美好得如同天上人間,又如何肯醒得過來?
沈括同樣是心懷大暢,豪興勃發,只是他亦知道,就在此刻,就在此時,在這前面不遠處的道路上,一定還有一個人在那里靜靜地等著他們,等著他來踐約,踐那三刀之約。
于是他馳馬,不能讓自己停下來,他生怕自己這一停下來為了懷中的人兒就已不願再前進。
可是他也在心中同樣發誓,無論如何,他都要在那個人的攔擋之下沖過去,和自己心愛的人兒一齊沖過去。
一百米,馬行一百米的時候沈括已開始自背上拔刀。
戰聖刀 離鞘的刺耳聲音一點點在這曠野微風里響起。
再行百米,道路左側的田野已到盡頭,一帶大山起伏連綿路旁。
「鏘」,空際接連數聲電閃,戰聖刀終于全然離鞘。
此時懷中的丹雪縴指正按上自己的嘴唇。
沈括馳馬,馬不停,身旁連綿起伏的山脈盡數被拋于馬後。
五百米,一千米,大約行過一千米之後,坐下健騎沿著環山路道轉過一個彎,開始進入兩側高山夾峙的虎口關。
虎口關,沈括終于馳馬行進至虎口關。
在離開小商鎮客棧時沈括已和丹雪商議過,兩人均認為呂沖今日會在虎口關前出現的可能性足有百分之九十九。
因為這個地方夠險要,也夠有氣勢。
抬頭看,兩邊高山壁立,向前視,前方五百米外,一座雄關巍然聳立,那形狀,儼然就如一頭作勢欲吼的猛虎。
而自己身下的道路,卻正自這頭猛虎的口中穿過。
???
虎口關前,沈括大喝,奔馬。
奔馬馬奔奔奔奔奔奔奔馬。
他已然望見那個在等候著他的人。
那個猶自一身白衣山一樣昂然而立的白衣人。
那個人就在虎口關前百米外的道路正中靜靜等候著自己。
那氣勢果然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可是沈括知道自己今日就要在這虎口拔牙虎嘴逃生。
見到這個人昂然而立,沈括就再也看不到兩旁的群山前面的雄關。
眼中所見,心中所想,已只有此一人。
這個如山岳一般巍然屹立的人。
呂沖!
這個人當然就是龍神谷此行專門派來對付他的高手呂沖。
武道修為已臻巔峰境界的絕頂武者。
四百米!眼前道路與呂沖相隔已只四百米的距離!
沈括拖刀,躍馬而進。
進進進進進進進!
躍馬而進的時候丹雪挺背仰首豐潤的丹唇已深深印上他的嘴唇。
但沈括此時眼中心里卻已沒有丹雪。
三百米!
沈括躍馬躍馬躍躍躍躍躍馬。
丹雪的嬌唇猶封在他的口上。
二百米!
兩側的山倒退倒退倒退倒倒倒倒倒退。
退退退退退退退!
丹雪忽然伸手再次將他緊緊擁在懷中,唇也貼得更緊。
一百米!
沈括手中的戰聖刀刀身周圍的空氣突然就開始嗶嗶剝剝地炸響不止。
丹雪卻已然將身子移開,然後她的整個人就驀地騰空而起。
騰空而起的時候含情脈脈的眼波猶自不離開沈括半分。
她選擇此時離開,是否擔心自己會成為他這一戰的累贅?
但沈括卻沒有看她。
他一雙虎目只死死盯著面前百米外的人。
他是不是也怕看到她眼中此時涌現的淚痕?
他是不是也已知道兩人此刻的分開也許就是永訣?
他們彼此共乘這一段距離,雖然沒有說話,但人人心里均都明白,這一役雖然短暫卻足已決定沈括的生死。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就是死!
五十米!
丹雪本已騰空而起的身子卻突然復又折回落下。
落下落下落下輕輕落回沈括的懷中。
沈括卻陡然再提韁繩。
然後這匹似已通靈性的戰騎就前蹄猛一踏地,身子縱身而起。
起起起起起起起!
然後沈括的刀就攜帶著風響馬嘶和這份與天地共老的情意一刀劈出。
一刀劈出的時候他突然間整個人就已徹底釋懷。
他甚至已不再去計較這一刀劈出之後是生是死會帶來如何後果。
因為他在這一刻整個生命忽然就已感到再無遺憾。
因為他在丹雪二度落回自己懷中的時候還听到了丹雪輕輕輕輕輕輕柔柔的一句話語︰
「沈郎啊,咱們今日生則同生,死即同死。」
听到了這句話眼前的山就已不再是山眼前的敵人就已不再是敵人。
他此時心中已只有一腔和丹雪的情意。
他此時眼中已只有丹雪這個人。
他此時此刻,眼中所見,心中所想,都已再「無」任何敵人的存在。
他已然「無敵」。
所以他也就真的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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