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丁丁」、「丁丁」……
這是鐵釘自掌心穿透,自腳背穿透的聲音。
「他沒有喝那用沒藥調和的酒,要分明的玩味以色列人怎樣對付他們的神之子,而且較永久的悲憫他們的前途,然而仇視他們的現在。」
十字架豎起來了;「他」被懸臨在空中。
這個「他」,在昔日異域,自然指的是身受十架之刑的耶和華;然而現在,他是伯仁。
「丁丁」、「丁丁」、「丁丁」……
赤紅色的焰釘如暴雨般射向伯仁,待及身前,這百數枚焰釘驀然匯合凝聚,成為四根粗如兒臂的巨大黑邪釘,「噗」「噗」「噗」「噗」,分別釘入伯仁的左右兩肩、胸口小月復。
然後血立刻如泉水一樣噴出。
「我把這血賜給你們,可以在壇上為你們的生命贖罪。因血里有生命,所以能贖罪。」
「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
耶利奇狂笑︰「伯仁,到了現下,你已完全沒有機會了!事實上,自一開始起,身為逾越的羔羊,就已經決定了你不可挽救的悲慘命運。」
「長眠吧,祝你愉快安息,十架之烈焰焚身!」
這句話說完,耶利奇厲嘯一聲,雙掌齊推,一團巨大火球疾速打出,「砰」地擊中伯仁胸月復。
「轟——」整團火球立刻劇烈爆炸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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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台上的情景卻多少有些異樣。
那就是自始至終伯仁一直並未進行過攻擊,如果那次反彈對方的攻擊可以不算的話。
這是不合常理的。
伯仁就算再不濟,也絕不至于讓自己一直處于被動挨打的份兒。
何況耶利奇即使武功再強,也不可能全部封擋住伯仁的出手。
這不能不讓人感到詫異。
兼且莫名。
事實上伯仁自然另有他的打算。
正如耶利奇所說,自一開始伯仁就知道,這一戰自己毫無勝算可言。
從耶利奇向湯衛二人的出手,伯仁就已看出,此人絕非班爾泰可比。
那已不止是拳技和力量的差別,而是一種「道」的差別。
耶利奇的出拳于霸道凌厲之外,更似乎含有某種深邃奧妙、不為他所熟悉的異域玄理。
而這種異理的深廣博大只有更在自己所精修的儒道之上。
可是他卻必須應戰。
因為現下整個聖域,除過自己再沒有旁人。
——自己尚不能取勝,旁人根本連下場一戰的資格都沒有。
然而這一戰卻非但不能逃避,更且必須要贏。
因為事關聖域的生死存亡。
要知此際對聖域來說,外則異域強敵入侵,巫邪魔紛紛插足,內則聖君雲師新歿,伯沈二人的君位之爭更已不可避免,在這種內外交困、風雨飄搖的情況下,天聖城內部的各方勢力,難保不會暗持一種觀望的態度。
即連巫邪魔等國原本打算和聖城聯手的一些勢力,對聖域的態度亦是隨時可發生改變。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作為聖域最高權威的龍神谷于這一役戰敗,那聖域人眾必將因此而士氣大落、人心渙散,屆時異域人進一步威逼利誘下,也許不動刀兵就能引得城中己方勢力紛紛倒戈。
若真如此,局面實將不堪設想。
所以這一戰已只許勝,不許敗。
因此上從一開始起,伯仁就在籌劃著要怎樣「最終贏得」這一戰。
「最終贏得」的意思是他並不奢望自己能取勝,而是希望在此一役中能夠覷隙制造出「勝機」,再將「勝機」轉留給他人。
讓下一個接替自己的人有可能最終贏得這一戰。
這個接替自己的「人」他選定的當然就是項飛雲。
因為項飛雲有機會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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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仁產生這一想法,是在項飛雲將地界靈核輸送到自己體內之後。
自打天武廣場初見項飛雲的那一刻起,伯仁就對他非常有好感。
他不同于伯騫和沈括的工于心計、急功好利。
而是那樣的守靜、處柔、存真,然內心深處卻又並不缺乏智慧。
更難得的是晚年在修為上已漸由道入佛的雲若無,在生命彌留之際,藉著靈鏡心蓮將自己的一點「佛悟」也一並存留于他心中。
這一點至關重要。
因為相對于向以修習儒道為主的龍神谷,佛經無疑是一種完全有別的另類玄理存在。
而其博大精深處則更為自己至今所未能窺測。
然而這也只是伯仁初見之下對項飛雲有些好感而已,及至後來擂台決戰之際,項飛雲不惜輸送地界靈核助其調理內息,伯仁適才徹底打定主意。
因為有了地界靈核,他要在敵人出手中覷隙制造「勝機」,無疑已更有了幾分把握。
而靈核的存在,使得他欲把自己舍命制造出的「勝機」留給他人,亦成了完全可能做到的事情。
于是他不再猶豫。
在一式「玄牝之門」試探之後,斷然就使出了「抱元歸一」這一在此時來說,不啻等同自取寂滅的絕命招式。
而于這一招之後,在以己身**充分體驗了耶利奇所有攻勢的基礎上,面對這勢無可擋的「十架焚身」,伯仁毅然使出了窮其畢生修為的最後一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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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耶利奇最後雙掌齊推,以「十架焚身」之烈芒焰球迅速擊中伯仁的同時,伯仁亦大喝一聲,立行反擊。
他大喝的這一聲是︰「有!」
他這最後一招的名稱亦是——「有」!
有有有有有有有!
有!!!!!!!
無——中——生——有!
他本是以盤膝端坐冥想的姿勢承受的耶利奇之「十架之刑」。
但這時隨著這一聲大喝,原是交疊置于丹田處的雙手竟驀然揚起。
然後握掌,成拳,轟擊。
這雙拳一經轟出,竟自行離體而前。
這時伯仁的整個身體已被耶利奇打出的烈芒焰球擊中,爆開,徹底消散于無形。
但他擊出的「雙拳」仍在。
耶利奇看到了伯仁「出拳」,也看清了這「雙拳」的來勢。
但他卻苦于無法避開。
因為在他的周圍,這刻竟是一大片的「無」!
這一大片的「無」,讓他實在無所遁形。
所以他只有硬挨了伯仁這「有」之兩拳。
有——
有有有有有有有!
伯仁在生命即將消逝的最後一刻,竟以道家的「無為」之勢,打出了儒家的「有用」之拳。
這一拳絕不好挨。
所以耶利奇立刻也就遭受到了沉痛的代價。
(最近幾日事情比較多,心思不能凝定,文寫得有些草率,抱歉!估計這種情況會持續到七月五號左右,屆時一定發奮碼字,問好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