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晴,你……」
「噓!」
小晴沖白穎茹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收拾,隨即兀自勾起了唇角,「今天的天氣很好。」
這會,小晴坐在輪椅上,背抵著窗戶,陽光微微灑入病房,照在她的身上,投下一片光明的同時也籠罩了一片陰影。白穎茹看著她,心莫名的發虛,這會的她,是在笑,可是那笑卻沒有一絲溫度,看著便讓人覺得背脊發涼,饒是白穎茹這個今天下了狠心的人看到小晴氣焰也降了三分,倒是應了那句話,狠的還怕不要命!
對,唯一能概括小晴的一個詞便是,不要命!
想著,白穎茹不著痕跡地看了看自己腳邊的那支銀色短槍,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想用它的,可是看眼前的情形……
然,小晴卻像是看穿了白穎茹的想法一般,在她出手之前將蓋在自己膝蓋上的毯子往那抹銀色上一甩,隨即又用手邊的拐棍一揮,便見短槍被包裹在毯子里一同到了病床下。
白穎茹見此明白這林小晴是和自己杠上了!
冷笑了一聲,白穎茹索性放下手上的東西,她倒不信了,她會敗在一個才上初中的黃毛丫頭手里!
思及此,白穎茹眸中閃過一抹狠戾,隨即,細腿一抬,直接將小晴坐著的輪椅重重一踹。便聞輪椅和牆體相撞發出悶響,而坐在輪椅上的小晴只覺自己五髒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一般,愣是在原地喘了好幾次才緩過勁來。
白穎茹見此,愈發覺得自己剛剛的心虛有些可笑。
「這麼凶地看著我,我可是會怕的!」
白穎茹笑著道,手則緩緩抬向自己的耳後,將臉上的口罩摘除。小晴看著,只覺那張臉依舊高傲地讓人討厭!而她緊接著說出的話,更是讓人小晴恨不能直接將她撕了!「你現在喊救命,或者求饒,也許還來得及。」
白穎茹見小晴目露凶光,卻依舊緊閉雙唇,不由冷笑道,「既然你有心當林笑的替死鬼,那我就成全你!」
話落,白穎茹邁步,一點點地靠近小晴,那模樣就像是索命的地獄使者一般,優雅,卻每一步都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
「林小晴,你會後悔的!」
白穎茹狀似可惜一般搖了搖頭,然,意外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只見林小晴艱難地從輪椅上站起,雙手狠狠地箍住白穎茹的腰際,一個用力,小晴將白穎茹抵在了窗邊,「我覺得,會後悔的是你!」
小晴話落,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雙腿一蹬,兩手一個用力,兩人糾纏著一同從窗戶跌下,隨即便聞白穎茹「啊」地一聲尖叫穿破小晴的耳膜。
緊接著,便是呼呼地風聲了。
有那麼一刻,白穎茹覺得自己死定了,這可是在七樓!是七樓啊!
不過白穎茹思考的時間大概也就那麼一兩秒,便感受到重重地撞擊,全身上下的疼痛隨之傳來,可是很快就不痛了,整個人輕了,輕得像空氣一般,再沒了意識。
然,在這個時刻,小晴的嘴角卻是滿足地,微微上揚的。
打從白穎茹第一次找上她,她就知道,她瘋狂了,重新的,再次瘋狂了。
或許說,她一直都是瘋狂的壞孩子,坑蒙拐騙偷,她幾乎樣樣都會,只是她習慣了將這一切隱藏在自己怯懦的偽裝下。還記得第一次她偷王芳若的錢是在她才六歲的時候,那時候,她餓極了,可是王芳若和林冼德幾天幾天地沒有蹤影,對她更是不管不顧。無法,某個深夜里,她只得偷偷溜進了主臥,從櫃子的角落偷了一塊錢。記得那一塊錢讓她連著三天吃上了晚飯。那種不用餓肚子的感覺,小晴真的覺得美好極了。而後來,她也是越發習慣這種自己「覓食」的方法,不過她的要求一直不高,只求果月復,真的,一塊面包,半個饅頭都可以。可是就是這麼低的要求,林冼德和王芳若也時常殘忍的駁回。再往後,她上學了,小晴開始在學校「覓食」,她最囂張的時候大概是在三年級,那時候在學校她就是一個小大姐頭,幾乎所有低年級的學生都要給她叫「保護費」。不過小晴這要的保護費不多,一顆糖,一根香腸或者別的什麼都可以,可是就是這樣廉價的保護費,只要對方付了,一旦有人被欺負,小晴那發起狠來,從來都讓附近的男生都覺得頭疼。試想,一個三年級的小女生鼻青臉腫地提著半塊板磚,不怕死,不怕出人命,就那麼死命地禍禍,得說,只要是個理智的人都會覺怕!
只是,怕是誰都無法想到,在學校里這般威風八面的小晴回到林家,又再次縮進了自己的龜殼。
說話低聲細語,從來不會頂嘴,唯唯諾諾更是她的主打牌。甚至每次小晴負傷回家,王芳若和林冼德都是下意識地覺得是小晴太懦弱,在學校平白被人打了,不過到底是不上心,也沒在意。
一直到有一次,有個女生發現了這「兩個」完全不同的小晴。
她算是小晴在學校交好的一個朋友了,那時她不無擔心地對小晴說,這樣是不正常的,這樣越往後越容易演變成人格分裂。為了小晴,那女生還真沒少研究這類書籍,時常拉著小晴做各種測驗,還要逼著小晴改掉許多不好的毛病和壞習慣。在那時候,小晴還不懂那麼多,只是覺得這種被人關心、在乎的感覺很好,很是懷念,不過那女生後來轉學了,也就再沒人那麼關心她了。而再往後,小晴生命里另一個最大的溫暖源,便是林笑的出現了。
說起來,林笑和那個女生還真是有些相似,所以在第一次見面後,小晴就對林笑莫名的有許多好感。
而更巧的是,林笑對小晴的關心更是讓小晴覺得溫暖,在她面前,小晴不需要偽裝也不需要假裝強大,她就是她,可以哭可以笑,不高興了還以為躲在林笑身邊撒嬌地喊她,「笑姐姐」。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小晴一直都在想,如果林冼德沒有那麼混賬,王芳若沒有那麼精于計算,而林笑也能一直留在林家,那麼一切是不是就會有不同,那麼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有那個叫人格分裂的鬼東西呢?可是事實沒有如果,到了x國後,林冼德和王芳若愈發變本加厲。而其實小晴是知道的,一早就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弟弟,一個需要雙腎的弟弟,所以很早,早在林冼德拿她的組織樣本和那個該死的弟弟做配型時,她就已經知道了。所以,那天,小晴翹了半天課,偷偷跑到醫院,搗亂了那次配型,這才有了不成功的結果。可是等到林笑出現,小晴還真是希望自己那次配型能成功,這樣林笑就該是安全了吧!
萬幸的是,這其中還有雷牧天。
對于雷牧天,小晴的概念一直有些模糊。
她只知道,這個男人很強大,強大到變態。另外一個認知便是,他待林笑很好,比一個父親待林笑還要好!再無其他,而進一步的了解便是前不久入住雷家。
住進雷家,該是小晴這輩子第二幸福的時光了,而第一幸福的時光自然是林笑和她一起擠在林笑小閣樓上說悄悄話的時光。
也是在進了雷家,小晴才知道,雷牧天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他也會有情緒,也會笑,而且笑起來很好看,很迷人。小晴經常在想,如果沒有林笑,自己也許也會喜歡雷牧天吧,不對,或者說是即使有林笑,她還是偷偷喜歡上了雷牧天,即使她極力掩蓋,極力否認。可是啊,這樣的男子,是無法讓人不喜歡的。但小晴也知道,自己于雷牧天,只是一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人,換個說法就是,路人甲乙丙丁!她到底不是林笑,她唯一一點能讓雷牧天側目的就只有,自己還是林笑同父異母的妹妹這個事實了吧。瞧,這還是托了林笑的福。
不過,這些都沒有影響,她喜歡雷牧天,僅僅關乎她自己。
她喜歡看他在暖燈下的高大的背影,喜歡他堅定有力的說話聲,喜歡他溫柔而寵溺的笑容,雖然那笑都是給林笑的,她還喜歡他每次耐心給林笑夾菜的樣子,她還喜歡他很多很多,真的很多,多到雷牧天的指甲蓋,多到雷牧天的發絲,她都喜歡,即使她的喜歡,卑微如塵。
但也就是這樣卑微如塵,才沒人可以剝奪她的喜歡,不是嗎?
而她從來也都只是個沒有太大追求的人,只要能站在旁邊,看著雷牧天,看著他對林笑好,對自己心里另外一個最重要的溫暖的小人好,她真的就知足了。
得說,知足,真是個美好的事。
卻有人不願成全!
便是白穎茹,打從她第一次在一中的傳達室出現,小晴便知道,她的幸福,林笑和雷牧天的幸福,有人要來打擾了。
還記得那天天空有些陰霾,在略顯灰暗的傳達室,白穎茹頤指氣使地叫囂著,自己肚子里的才是雷牧天真正的孩子,還記得她詆毀著林笑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還記得她堅持,最後和雷牧天站在一起,步入婚姻殿堂的人只會她!
可笑而可悲的堅持!
更可笑的是,她高傲如開屏的孔雀一般看著自己對自己道,「八十萬,替我解決了林笑,你還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
話落,白穎茹離開了,卻沒看到小晴看著她背影眸中泛出的冷意。
那是小晴被林笑和雷牧天解救後第一次失眠。
她覺得她有必要有所行動,她不能看著白穎茹這只花母雞得逞,不能看著林笑受傷,不能看著雷牧天臉上的笑容龜裂,不能看到她心中溫暖的來源被熄滅。
于是,小晴慢慢,地謀劃上了。
然,計劃的同時,小晴的心里到底是不舍的,她舍不得林笑,舍不得雷牧天,舍不得雷家的溫暖,舍不得這許多她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感情羈絆著果決,小晴開始借口沒有下手機會,而後又是和白穎茹討價還價,首先是價錢,在她得知白穎茹落魄的第一時間,她開始獅子大開口漲價,而在價錢談妥後,她開始要求一系列地逃跑保障,畢竟雷牧天的威懾力在那里,這借口倒是合情合理。
如是,一拖再拖,直到那日,白穎茹再次打來電話催促。小晴知道,這幸福,到底是到頭了。
不過,走時她帶走了白穎茹,她安心了,林笑也能安心了……
想著,小晴嘴角的弧度愈發,在身體周邊彌漫出來的腥紅映襯下,顯得格外妖冶美麗。
笑姐姐,我好想你,想你再叫我一次,小晴丫頭……
*
林笑此時正在雷家別墅內听胎教音樂,正閉著眼楮捉麻雀呢,卻突然感覺心口一抽。
林笑猛地睜開眼楮,小手有些艱難地捂住心口,呼吸略顯急促。
只是那抽疼的感覺一閃而逝,此時睜開眼楮,倒像是自己的臆想了。緩了一會,林笑伸手扶額,這才發覺額上竟然已經是布滿密密麻麻的的汗珠了。
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十五分。
這會,雷牧天怕是正在雷氏處理公務吧,想著,林笑再次放下電話。只是想起什麼,林笑再次看了看日期,今天正是周六呢!
林笑勾著嘴角,電話里則撥出了小晴的電話。
只是,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機械女生,依舊是無人接听。
說起來,自從一個月前小晴那個丫頭給她打了電話說是學校有個選拔賽再加上期末考,以後周末都要輔導,這就不能回雷家,而那之後林笑就再沒見過她了。不過小晴那時倒是說了一句話讓林笑一直記著——「笑姐姐,我多久沒給你打電話就說明我走越遠!越厲害,如果才一周就給你電話那時初試就被刷下來的慫蛋啦!」
小丫頭,你現在怕是進入半決賽了吧!
林笑想著,臉上多了幾抹驕傲的神采。在她看來,她家的小晴丫頭自然是最厲害的,即使沒有冠軍,那季軍亞軍可不就是信手捏來的?
而這思緒一廣,林笑倒是忘了剛剛心口的抽疼,又想到雷牧天,林笑放下手上的物件去尋了方姨。
不過方姨听到林笑要做(河蟹)愛心便當給雷牧天和小晴當真是急出一身冷汗,差點沒把頭搖斷,關于孕婦不能吸入過多油煙這事,雷牧天一直是徹底貫徹不讓林笑踫到一點一滴的政策!如是,方姨只能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自己煮,林笑負責擺盤,要愛心還是海星,全憑林笑自己高興!
林笑想了想雷牧天的黑臉,便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于是,一通忙活,十一點的時候,林笑的愛心便當宣告完工。第一件事,林笑給雷牧天打了電話,讓他在辦公室等著,她馬上就到。說完,林笑徑直掛了電話,壓根沒給雷牧天說話的機會。
那頭,雷牧天卻是有些頭疼了。
自然,雷牧天此時人並不在雷氏,而是在人民醫院。
剛剛他收到小晴和白穎茹墜樓的消息,雷牧天便急急趕來了,他一直都覺得這個小晴不簡單,不過她向著林笑,雷牧天卻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同意讓她搬進雷家。只是他從不知道,小晴竟然會選擇如此決絕地方式保護林笑。但很奇怪,雷牧天似乎也並不覺得意外,或者說自從上次在人民醫院的樓梯間,他就見識了這個小丫頭的瘋狂。
當時,這丫頭好像是說了一句,「以後,就讓我當林笑吧……」
隨即,雷牧天便看小晴以絕對堅定的姿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那時,雷牧天才算真正明白了小晴話里的意思。
她是要給林笑當替身!
其實,雷牧天一早就想過要給林笑找個替身。一則,林笑肚子里的孩子月份日漸大了,這是藏不住的,二來,林笑休學有一段時間了,剛開始可能還沒人注意,可是時間越久風險越大!只是這替身也不是那麼好找的,而另外一個問題便是,這替身的安置問題,雷牧天如何能料到,這小晴是什麼都替他,或者說是替林笑想好了!
首先,她以腿傷入院,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而緊接著,她又是以自暴自棄、萎靡地每日驅趕自己,更是給自己回別墅陪伴林笑的理由。
得說,打從一開始,小晴就是計劃好了的,一步步,一環環,就是雷牧天這般的謀略家都有些嘆服這個丫頭,尤其是想到她才是一個剛讀初一的小女生!而更讓雷牧天側目的卻是她的勇氣,果然,她再次證明了自己。
看著兩間同時在搶救的搶救室,雷牧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就目前,不止是他,怕是小晴也是不願讓林笑知道的吧。想著,雷牧天打理好一切,隨即起身,趕在林笑抵達雷氏之前,回到了辦公室,只是雷牧天氣還沒喘勻,林笑便已經推門而入了!
「請問,有人點餐嗎?」
林笑敲了門便徑直推門而入,要說這整個雷氏,還真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打從第一次,雷牧天抱著她來到雷氏,她的特殊便已經注定。
雷牧天看林笑拿著食盒,大略猜出林笑這丫頭今天怕是又心血來潮了,只是她的笑像是帶有魔力一般,光就看著,雷牧天便覺身上的疲累一點點地遠離,就連呼吸也跟著輕盈了許多。
「笑笑,過來!」
雷牧天眼角噙著笑,眼眸深沉,林笑不由地就走到了雷牧天身旁,卻不想他一個用力,林笑跌入他的懷抱。
「喂!」
「噓—讓我抱一會。」
雷牧天柔聲道,長臂穿過林笑的臂下,輕輕地緊緊地環住了林笑的腰際。
「笑笑,我想你。」
不知是雷牧天呼吸打在林笑脖子的緣故還是雷牧天這句話本身的原因,林笑莫名地有些想笑。
「不許笑,嚴肅些!」
「Yes,Sir!」
林笑迷戀警官的那段時間,這些短語和軍禮沒少學,這會再做起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逗得雷牧天低低笑了。
雷牧天刮了刮林笑的鼻尖,懷抱再次又緊了幾分。
林笑似感受到雷牧天格外陰霾的心情,勾著唇角拿起了食盒,「 ,雷牧天,你看看,這是愛心便當噢!」
林笑說著,將便當王雷牧天面前推了推,「因為雷大人的命令,所以我不能進廚房,這些菜是方姨幫忙做的,不過都是我自己擺盤的噢!好不好看?」
雷牧天聞言點了點頭。
這些擺盤一看便是出自林笑之手,俏皮得很,尤其是眼前這有米團擺成的臉,不用猜,雷牧天也知道,林笑這丫頭怕是又將自己當成模型了吧,不過,這效果圖還真是,有夠寒磣的。
「不許說不好看,必須說很喜歡!」
「是,很好看,我很喜歡!」
雷牧天說著,將下巴往林笑頸間埋了埋,這兩天雷牧天忙的,長了些胡茬這會撓起林笑來倒是方便著!
「呵呵……不許、不許鬧了!……吃便當啦,雷牧天……呵呵,我要生氣了!」
雷牧天放開林笑,卻依舊將她嵌在自己的懷中,拉過食盒,拿起筷子,雷牧天先往林笑那嗷嗷待哺的嘴里塞了一口,看小妮子滿足地雙眼眯成一條線,雷牧天這開始夾菜才往自己嘴里送。
堪堪吃完一大食盒的愛心便當,林笑打了一個飽嗝,那嬌憨的模樣分外可愛。
「小饞貓,還說自己吃過了。」
雷牧天笑道,那眼里濃濃的寵溺倒不像嘲笑,反而更像是在說情話。
林笑聞言沖雷牧天比了一個鬼臉,雷牧天則伸手拿了另一個食盒,「要不再來一盒?」
「欸!」
林笑小手按住,忙阻止雷牧天,將食盒再次蓋好才道,「這可是給小晴的,小晴現在參加競賽加上期末,一定很累,下午我們一起去看她好不好?都一個月沒見小晴,怪想她的!」
林笑說著將食盒往桌邊上推了推,卻是沒有注意到雷牧天眸中一閃而過的沉重。
「笑笑。」
「嗯?」
「我下午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而你,去替我勸勸西門,嗯?就因為蒙小妍前兩天又寄了明信片,他只怕又要動身瘋一把了。而他再這樣下去,不只是我,恐怕蒙小妍見了也會心疼。」
林笑聞言,大眼楮眨了眨。蒙小妍,是她許久沒有提及的話題,只是一想起她和西門龍,林笑這心里多少還是膈應的,點了點頭,林笑想說那就明天周日去找小晴好了,卻不想雷牧天的話還未完,「還有啊,呂晶晶昨天約了你的這周日。我差點給忘記了,現在算是轉告你了。」
得說,雷牧天將林笑的這個周末安排得夠滿的,而且幾乎再沒了心情干別的事。
下午,雷牧天讓小黃如期將林笑送到了西門龍的住所。
毫不夸張地說,雖然隔了大門,可是那燻天的酒氣卻還是涌到了林笑的鼻尖下,那氣味毫不遜色于釀酒廠!
因為雷牧天有西門家的備份鑰匙,小黃直接開了門護送林笑進門。堪堪走進房間,林笑直覺那酒氣愈發,而滿屋子的地面都是肆意任性倒地的酒瓶子,各式各樣,而西門龍則胡子拉碴地坐在客廳的沙發前,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酒缸里撈出來的一般。周圍依舊是散落的,歪七扭八的酒瓶子。
「西門龍?」
林笑小心地喚了一聲,真是有些不確定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就是西門龍。
仔細瞅了瞅,林笑才確定。便見西門龍搖搖晃晃地抬眸,看清是林笑之後,扯出一抹略顯滄桑的無力笑容。
「是你啊,小妍又寄來新東西了?」
林笑聞言沒有說話,看著西門龍的眸子有些復雜。
雖然現在不知道蒙小妍在何處,可是林笑可以肯定,以蒙小妍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個性,看到現在這樣的西門龍,那心里的感受絕不會好。
「找到了小妍了!」
林笑突地道,聲音清亮,擲地有聲。
西門龍聞言愣了愣,身子像是石化一般,動也不動。若非他的一雙眸子瞬間綻放華光,旁人還真難看出他心里的激動,抑或都要懷疑西門龍到底听沒听到林笑說的話了。
「找到了?」
西門龍呢喃了一句,晃晃悠悠地起身,想要向前,卻被林笑用盡全身力氣直接推倒在沙發上。
一旁的小黃看了心驚,且不說林笑如此激動,萬一一個不小心摔了踫了,那他還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夠的!好在,林笑力道控制地很好,西門龍倒下,而她卻收回雙手穩穩地站在西門龍面前,居高臨下地道,「即使小妍找到了,你這副樣子能見她嗎?啊?你已經傷了她,讓她躲著哭著離開了,可是你呢,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讓她接著為你擔心,因為你而感到愧疚嗎?」
話落,林笑也不管西門龍听沒听進去,徑直走到公寓的窗戶旁,狠狠地拉開了窗簾。
瞬間,陽光傾瀉而下,為這蒙塵已久的房間灑下一片溫暖,也為西門龍桎梏多時的心,掙開了一道破口。然,林笑還沒完,順手撿起手邊的酒瓶子就往牆角砸去。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響,西門龍仿若听到了曾經蒙小妍心碎的聲音,一片片裂開、落地,分外刺耳。
林笑沿著屋子砸了一路,也砸破了每個角落關于西門龍和蒙小妍曾經的美好回憶。
幻境消失,醒了。
該醒了嗎?
西門龍一直不願走出這間公寓,除了尋找蒙小妍,他最多的時間就是躲在這喝酒。
醉了,迷蒙了,這樣才能看到她。看到她圍著粉色的圍裙,站在廚房問自己,「喂,西門龍!今天想吃什麼?」看到她站在床前沖自己撒嬌,做錯事還會扮兔女郎,只為博自己一笑;他還經常能看到兩人在某個角落相擁、親吻的景象;而更多的,是看到那日她落寞而瘦小的背影,一點點漸行漸遠……除卻她的離開,一切都那麼美好,即使心里知道這些都是虛幻,可是西門龍依舊不願意面對,因為他不想在這個冰冷的沒有蒙小妍的世界清醒,他寧願一直醉,醉到她回到他的身邊,這樣,他就能安慰自己,她的離開只是一場噩夢,可是現在,林笑決絕而殘忍地要將他從幻境拉回現實,不再給他逃避、懦弱的機會。
就看著,林笑小手指著他的鼻子憤怒地問道,「小妍現在是離開,但不是死了!你這副死樣子,是要給誰看?啊?就你現在這樣,就算找到小妍,你有機會重新讓她回到你身邊嗎?你為什麼不想想,小妍肚子還有你們的孩子!你這樣子頹廢,是想看著你的孩子管別的男人叫爸爸,還是想看著小妍躲在另一個男人懷里撒嬌?西門龍,醒一醒吧!醒一下吧!沒準小妍現在就躲在某個角落偷偷看著,想看看你這個所謂的男人有多沒用!這樣,她才能證明自己的離開有多正確!」
說完,林笑奪過西門龍面前喝了半瓶的白蘭地徑直投擲在地上便轉身離開了。
留下西門龍,看著那透明的液體和飛濺的玻璃在陽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晶瑩透亮,西門龍看著,眼前一陣暈眩,好似再次看到了蒙小妍的笑臉,可是下一秒他卻主動忽略了這幻景,徑直進入浴室……
雷牧天也是沒想到,自己一個投機,竟然歪打正著,當他第二天看著容光煥發,臉上只寫著「干練」二字的西門龍出現在他面前時,他著實嚇了一跳。
「怎麼,昨天剛剛派遣了嬌妻來訓斥我,今天又想要不認賬了?」
西門龍玩味地扯動嘴角,眼眸深處那抹落寞有些難掩,可是更多的卻是被執著取代。
得說,林笑昨天的話真是敲醒了西門龍。
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管別人叫爸爸,更不可能看著蒙小妍那個該死的女人投入別個男人的懷抱,既然她能跑,他就一定能追回她!她不相信他的心,他就剖開了讓她看個明白,他一定會讓她知道,她的男人,只能是他,是西門龍!
蒙小妍,你等著吧!
你要是敢找男人,找一個我滅一個,找一對我毀一雙!
雷牧天見此,眼眸帶笑,那眼底的欣慰不言而喻。
而現在西門回來了,容憲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鐵三角再次搭起來,那古家,更是不足為懼了。
不過向啟凡卻是著實讓人頭疼……
當呂晶晶和林笑相見時,林笑才知道,向啟凡已經將離婚協議書給呂晶晶了,並且已經簽了字,只要呂晶晶落筆簽字,那麼他們兩人的夫妻緣也就算是到頭了。
想到這,林笑默了默,沒有說話,倒是呂晶晶看得開,先開了口。
「傻丫頭,別想這麼多,我和他從一開始就是錯位,現在只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罷了。」
呂晶晶說著,往林笑碗里夾菜。本來兩人是想去吃川菜的,不過顧忌著林笑月復中的孩子,最後還是便選了中規中矩的粵菜。
說起來,時間過得也快,林笑月復中的孩子都已經三個多月了,過了危險期,現下只需好好養著便可。只是想著,呂晶晶不由想到自己當初的那個孩子,也是三個月,也是過了危險期,也是以為一切新生,可是……
呂晶晶嘆了口氣,眼眸流轉,看向自己肚子的目光,多了一抹別樣的華彩。
林笑未發現呂晶晶的異常,兩人說著話,又聊了許多其他事。林笑才知道,呂晶晶已經搬出向家了。
林笑原以為兩人破鏡重圓,以向啟凡之前對呂晶晶的關心程度,總是好過西門龍和蒙小妍這天各一方的一對,卻不想,近在咫尺卻注定背道而馳。
唯一讓林笑慶幸的是,呂晶晶還算樂觀,至少看起來,她過得很好,這樣她就安心了。
只是一回到雷家,林笑這小小的不滿還是放到了雷牧天面前,嘀嘀咕咕說了一通向啟凡的壞話才順暢了這口氣。其實林笑比起以往小孩子個性,現在的她算是懂事許多,面對這些無法改變的事情,她埋怨埋怨也就過去了,不會真和雷牧天較真。不過今天雷牧天听著還真是有些擔驚受怕,生怕小妮子知道向啟凡現在又回頭尋了古麗娜,會直接沖到向家門口去罵。
而說到向啟凡此次的行為,雷牧天也是不贊同。
他自然明白向啟凡此舉說到底還是要和古家過不去,古家又如何不知?就向啟凡之前猛虎一般瘋狂的行為,只怕古家早就忌憚上他了。可以說,向啟凡現在這行為無異于與虎謀皮,可是他如今偏執著,誰的話也听不進去,唯一勸得了他的呂晶晶現在也搬出了向家,自然,向啟凡這瘋勁上來,再沒人能控制了!
慶幸的是,愛情中的女人總是不夠理智,而古麗娜尤是。抑或說,向啟凡真就是個中高手,饒是古麗娜這樣精明的女人對上他,依舊也只有在他的五指中團團轉的份。
就是不知呂晶晶若是知道了這消息,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