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王世子听了這話,立即目光熾熱的盯著葉慕靈。
而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葉慕靈,蒼白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兩朵緋紅。
畢竟前世的自己已經十六七歲,不再是單純的不諳情事的少女,所以她也難得的羞澀起來,這一幕看的顧南城心里像開了花一般。
顧南成起身,輕褪下自己潮濕破爛的衣衫,背部的破碎布條已經粘在了傷口之上,葉慕靈甚至能听見皮肉分離的嘶嘶聲,不禁再次皺起了眉頭。
在他褪去衣衫的時間里,葉慕靈吩咐守夜的兩個丫鬟打來了熱水,放在門口,而後自己端進了內室,看著岳王世子身上常年累月的傷痕,葉慕靈真的震驚了,他貴為世子,又深得當今皇上的寵愛,是何人敢傷害他至此,不過震驚歸震驚,她卻聰明的沒有開口去問。
端著水盆,拿著白色的棉布,她靜靜的坐到了床邊上,不知該從何下手,看著那深深淺淺的傷痕,她不知他有怎樣的過往,更是概嘆,是否漫漫人生路,只要不能問鼎權利的巔峰,那麼即便高貴如斯,也不過終究會被人玩弄。那麼,幸福到底又是什麼?
屋內靜謐的詭異,只能听見兩人均勻的呼吸聲,卻沒有人開口說話。葉慕靈終于回過神來,挽起了袖子,先是拿著棉布沾著清水清洗那縱橫交錯的鞭痕,一下一下的輕撫,很是輕柔。
躺在床上的顧南城將頭背對著她,看不見表情,葉慕靈輕柔的繼續著,看著那深可見骨的傷痕能夠猜出下手之人有著深厚的武功,不然鞭傷不至如此,當觸及那幾條白骨森然的傷痕時,她能夠感覺到他輕微的顫動,只是並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于是,葉慕靈的動作愈發小心翼翼起來。
沒有人知道,在外面無往不勝的岳王世子,此刻因為紅著眼圈,所以始終不敢回頭,他就那麼靜靜的感受著這個涼薄女子的溫柔,感受著她發自內心的憐惜,感受著她的小心翼翼,這一刻的他,是幸福的,他第一次知道,被人在意是這麼的好。
察覺到男子的放松和寧靜,葉慕靈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酸,當觸及腰部之時,她的手指輕撫過那五邊形的烙痕,沒由來的一陣悲涼,輕輕的撫模著那一處凹陷,下意識的希望撫平男子內心的傷痛。
洗過傷口,葉慕靈取來了那日他給自己的外傷藥,「這藥上時會有些痛,你且忍忍。」葉慕靈輕聲說道,男子依然沒有做聲,卻轉過了頭來,用那烏黑清澈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葉慕靈,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將傷藥撒在傷口上,不時的輕吹兩下,吹的他的心都癢癢的,這一刻,他發誓,這輩子他都要得到她!
上好了傷藥,葉慕靈少了絲之前的柔情,不冷不淡的說道「上好了藥還需要纏上布帶,世子且起身。」堂堂世子就像個得到糖吃的孩子,乖乖的坐了起來,乖巧的讓人心疼,葉慕靈彎腰為他纏上了白色的布帶,他溫熱的氣息輕輕的打在她的臉上,有點癢癢的,看著那除去縱橫的傷疤之外絕對稱得上完美的胸膛,葉慕靈不由得再次紅了臉,緊低著頭,認真的包扎著。
前世雖說她已經嫁給關谷,之前也同他來往了不少時日,卻從未向今日這般,離男子如此之近,是以難免嬌羞。
「好了。」葉慕靈包扎好後,對著此時極為乖順的岳王世子道。
葉慕靈回身洗淨了手,將水盆端至了外間,而後又將傷藥放在了桌上,再次回到床邊之時,卻見那男子紋絲不動的躺在了床上,第一次遇見這種事的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輕喊了兩聲「世子,世子?」
沒有得到男子的回應,葉慕靈不禁再次皺起了那黛眉,這可如何是好,若是傳到他人耳中,她這清譽可就毀了,雖說她也沒指望這輩子再嫁個好人家,可自己終歸是嫡出的大小姐,是要關系到侯府的名聲的。
是以,葉慕靈伸出手推了推床上的男子,一下,兩下…男子不動分毫,葉慕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卻見男子疼痛般的皺起的雙眉,他這一皺眉,葉慕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卻住了手,而是起身在原地踱起步子。
終究不是沒有見識的女子,思慮片刻後,轉身走出外廳,交代了門外的丫鬟一些子事情,卻不知在轉身離開的剎那,床上的男子睜開那黝黑的雙眸,目光中透露著不滿,她要這樣就拋下自己嗎?
卻不想葉慕靈交代好了事情,再次回來,嘆息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不管怎樣,都是不要得罪他的好,看他這一身的傷,即便她生性涼薄,卻也難免憐惜。
葉慕靈走到窗子跟前,看著屋外漸漸變成雪花的雨,牢牢的關上了窗子,而後彎身翻弄了幾下炭火,讓其燒的更旺些。最後,看了眼沒有蓋被子的男子,為他拉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卻在即將起身離開的瞬間被男子抓住了手,男子似是夢魘般的呢喃著,葉慕靈仔細的听了听,卻是他說道「不要離開我,不要拋下我…。」
葉慕靈拿開他的手,卻再次被他大力的捏住,再掙月兌不得,掖好的被子也有些輕微的凌亂起來,葉慕靈無奈的坐在床邊,嘆息起來,她真不懂,為什麼自己對上他便有那麼多的無奈,低垂的視線,並沒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嘴角那一絲勝利的微笑。
夜漸漸深了起來,葉慕靈倚著床頭睡著了,一向淺眠的她今日竟是倚著床頭睡著了,相信若是丫鬟瞧見一定會很驚訝。
男子睜開雙眼,貪婪的看著眉眼如畫的女子,容顏清冷,只那麼靜靜的合著雙眼,除了涼薄便是涼薄,可就是這個女子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他緊握著女子的雙手,不敢亂動,卻是滿意的笑了,第一次,笑的那麼的滿足,那麼的純淨。
男子一夜無眠,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女子,听著她輕淺的呼吸,感受她的熱度,漸漸的,更多的東西噴薄而出,他不能自己的想要給她全世界的美好,似乎只為她一個真實的微笑。
葉慕靈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睡在床上,再不見那個男子的蹤影,似乎昨日的一切不過是驚夢一場,就連窗子也還是緊閉著的,若不是桌子上的白玉藥瓶,恐怕她真的也會以為不過虛幻一場。
推開窗子,卻發現已經白雪皚皚,墜滿了枝頭,整個大地一片銀裝素裹,昨夜最初的雨水早已看不見蹤影,地上是一層厚厚的積雪,早起的僕人已經開始打掃起來,拱橋彎彎,瓦片帶霜,屋檐上還有剛形成的小冰柱子。這場雪終是姍姍來遲,比往年的晚了許多,以致不到一個月就要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