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鎮遠侯敲定了這件事的結果,讓葉夢瑤去庵堂呆上三個月。
劉姨娘此刻也算是認清形勢了,松口道「如此我便也好安心了,這樣對侯府算得上是最妥帖的辦法了,並且,這樣一來,定是不會影響靈兒前途的,如此,我便不會心懷不安了。」
劉姨娘的一番話再次把她說成了大度賢淑的好女人,擔心葉慕靈因為葉夢瑤的事受到影響,同時也巧妙的贊美了鎮遠侯,努力消減著鎮遠侯之前對她產生的不滿。
鎮遠侯點點頭,劉姨娘再次開口道「靈兒,你是個好樣的,不像你妹妹,惹出了一身子的事來,遙遙這平日根本不怎麼走動,不曾想一出府,竟然出了這等子事來,往後你還是少出府的好,想來是有人針對我們侯府呢。」
劉姨娘先是說葉夢瑤平日不總是出府,可這一出府就出了這等事,而後不說葉慕靈出府,卻偏生告訴她讓她少出府,就是在暗示這事應該是葉慕靈總是往府外跑造成了,而如今卻是可憐了葉夢瑤,代你受過。
鎮遠侯听著,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認為是旁的府有人故意為之,而葉夢瑤卻是代葉慕靈受過,不由得心中對葉夢瑤生出一絲憐惜。
葉慕靈卻是不肯的「姨娘這是什麼話,慕靈平日出府向來無事,也不知怎的,這次同妹妹一起,偏生遇到了這檔子事。」
這話就是再說,我是經常出府,可是一向安穩,倒是你那個女兒,不過僥幸出府數次,卻就遇上這等子事,到底是她自己的原因,你可不要一起算在了我的身上。
劉姨娘剛要開口反駁,葉慕靈卻再次開口道「姨娘你也知道,各府後院的聯系是有多麼重要,可如娘親不在,姨娘又不善于走動,慕靈自然是要多為侯府籌謀,哪能向姨娘一般清閑。」
劉姨娘一听這句話,顯然是一口氣沒上來,半響沒說出話來,這個葉慕靈實在是可惡,什麼叫她不善于走動,這分明就是再指她是一個妾,會被人輕視,不利于侯府的臉面,這樣一來,倒是把她聯絡其他侯府的路子都給打斷了,她清閑?每日要操勞那麼多的事情,怎麼會清閑,還有那個葉唐氏留下來的劉嬤嬤,把持著府中的鋪子莊子不肯放手,這讓她怎能不氣。
現在的劉姨娘是被葉慕靈的話夾擊的兩面為難,她若是說她很閑,那麼她便應了葉慕靈的那句她真的很清閑,整日享福,吃喝玩樂,不知為鎮遠侯府思量。她若是說她忙,那麼她連一個侯府的後院都忙不過來,還怎麼能同其他府中的夫人們聯絡,鞏固侯府地位,加強侯府勢力!
劉姨娘的呼吸加重,卻是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妥,倒是來了招以退為進「這真是姨娘的不是,姨娘初次掌家,難免慌亂,事情分不清輕重緩急,倒是不如靈兒想的周到,若是以後靈兒再與哪家交好,或者是哪家府上有宴,靈兒一定要多提點提點姨娘。」
劉姨娘這話一說,便巧妙的為自己開月兌了,她不是閑,她只是事情的拿捏度沒有把握好,畢竟是初次掌家,難免不足,之後直接讓葉慕靈多多提點她,而是直接跨過了鎮遠侯是否準她前去一事,這就巧妙的為自己搏得了同眾府夫人交往的機會。
劉姨娘深知,現在葉夢瑤聲名盡毀,若是想要找到一個位高權重者成為她的靠山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而她若是有朝一日想要坐上主母這把交椅,那麼少不得要有人扶持,這就不能不同各家夫人交好,融入的圈子中去,只是,她還是一個妾,還沒有這個資格代表侯府,所以她要爭取這個機會!
葉慕靈自然是不肯的「不是靈兒不肯,只是這同其他各府的交往十分重要,容不得半點差池,姨娘還是先掌好後院,慢慢的把後院的事做好,更要慢慢的來分清輕重緩急。」
葉慕靈的話雖說諷刺意味很是明顯,奈何此時的她一臉的嚴肅認真,讓人看不出半點輕視嘲諷之意,劉姨娘只好臉頰抽動,裝作這是善意的提醒。
其實葉慕靈就是在告誡劉姨娘,同時也是讓鎮遠侯知道,劉姨娘現在連後院之事的輕重緩急都分不清,還怎麼去同其他的夫人們交往,若是惹出什麼亂子,可真是得不償失。
鎮遠侯深思著,現在的鎮遠侯府還不需要處處與人結交,幾子爭奪皇位也還沒有定論,尚且不需要去交好各府主母,所以這事倒是不急。
鎮遠侯清了清嗓子「你就先不用同各府走動了,若是有什麼眾大壽宴,你就去代表一下鎮遠侯府吧,畢竟若是只有我侯府無人,也是不好看的,其他時候,就讓靈兒多同各家小姐走動走動吧,你就不用理會了。」
l劉姨娘只好作罷,反正來日方長,她總是有機會的,倒不如先在侯府扎穩腳跟。「是,老爺,妾身謹遵老爺吩咐。」
這件事還沒有結束,葉慕靈再次開口「不知爹要將妹妹送往那座庵堂。」
鎮遠侯一時沒有選擇,也拿不定主意,于是詢問著問向葉慕靈。
劉姨娘瞧見這一幕,立即開口道「妾身知道京都有一座大宏庵似乎不錯,而且離家還近,不若送遙遙去那里吧。」
大宏庵是一個不錯的庵堂,但是不錯就不錯在那里的都是拿銀子辦事的,只要是銀子給夠了,把她們打點好了,那你就是活菩薩。
想來,劉姨娘是打的這個主意,想讓葉夢瑤少受點苦。
葉慕靈一副不贊同的樣子,搖了搖頭「姨娘,你怎麼糊涂了,那大宏庵是出了名的只認銀子不認人,姨娘是想讓妹妹到那里吃苦去?再者那大宏庵離家這麼近,妹妹還是免不了旁人的中傷,難不成姨娘還想著去探望妹妹。」
劉姨娘一時語塞,這個葉慕靈,這是處處拿捏她的錯處,即使她是對的,她也能給說成錯的!
「那靈兒的意思呢?」鎮遠侯詢問道,現在的他深深覺得這個女兒思慮周全。
「灕城倒是有一個全福庵,听說里面的師太為人耿直,公私分明,倒是不錯,再加上灕城離這算不上很遠,距離也適中,相信是個最佳的去處。」葉慕靈似乎在為葉夢瑤仔細的考慮著。
其實那全福庵確實不錯,只是師太們個個嚴厲,想必葉夢瑤去了是討不到好處的,再加上她本身的性子,到了那必然是有吃不盡的苦。
劉姨娘再次開口「靈兒,那全福庵的師太們為人十分嚴厲,你怎麼能忍心讓你妹妹去那種地方?」
劉姨娘很是不滿,葉慕靈卻回答道「姨娘,你是大戶人家的,怎麼會這樣想,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這樣想,是會耽誤妹妹一生的。」
劉姨娘眼看著這事爭論不過葉慕靈,只好暫時作罷。
「爹,你一定要將那賊人抓到,竟然如此毀妹妹的清白,倒要看看,是誰欺我鎮遠侯府!」葉慕靈有些氣憤的說道。
劉姨娘卻是臉色一白,那些蠢貨若是被抓到了,怕是會咬出她來。
鎮遠侯點頭稱是「為父這就派人去搜,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劉姨娘沒有做聲,葉慕靈追問道「姨娘怎麼不做聲?難道是不贊同這件事?」
劉姨娘立即強擠出笑意「哪有?我只是覺得現在遙遙馬上就要走了,我們還是好好陪陪她吧,這件事這麼急做什麼,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倒不如好好安撫一下遙遙。」
葉慕靈沒有繼續揪著不放,那群蠢貨怕是三言兩語就會被劉姨娘繞懵,若是一個不小心,那麼便會扯到自己身上來,反正現在葉夢瑤也被她暫時掃地出門,她也好安心對付劉姨娘這個老奸巨猾了!
葉夢瑤也被輕裝遣送走了,跟著兩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丫鬟。
而靜下心來的劉姨娘卻開始想著怎樣真正的奪得侯府的大權,現在後府中依舊有著不少葉唐氏的心月復,她必須一一將她們除去,而莊家鋪子的地契,甚至還有奴才的賣身契,都在葉唐氏的心月復,劉嬤嬤和青松的手中,她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把這些據為己有,只有這樣,她在侯府,才可以稱作真正的有話語權。
青松是葉唐氏的另一個心月復丫鬟,葉唐氏走時只帶著翠竹,卻是留下了青松,因著青松為人少言寡語,卻是自由一股子威嚴勁,這才會把府里的下人管理的服服帖帖的,而那些莊子鋪子在劉嬤嬤的手中,雖說不是親自掌管、卻也牢牢的握在手中,每月都會清點,不讓人糊弄了去。
劉姨娘最先想要的是這府中奴才們的賣身契,至于莊子鋪子她還不急,因為她有掌管庫房的鑰匙,無論怎樣,每月的銀錢都是流進庫房的。
這日,在侯府前廳,鎮遠侯和葉慕靈還沒有到,前廳中便傳來了劉姨娘氣憤的聲音「大膽刁奴!竟敢頂嘴,我讓你把飯菜給老爺熱熱,你怎麼還不去!」
「劉姨娘,你說這這麼多菜你非得都讓奴才給熱了,這不是刁難奴才嗎,就算侯府的灶台再多,可難保不是熱了這樣,涼了那樣,您當這是您家開的御膳房啊?再者說了,這以前唐主母管家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那奴才還算得上是好言好語,只是這樣的話實在不是一個奴才能夠說出來的。
劉姨娘氣極,一手把茶杯猛的摔倒了低山「大膽刁奴,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了!」
那奴才繼續頂嘴「劉姨娘,這實在不是奴才對您不敬,只是您說您算哪門子主子,不過姨娘而已,這廚房的事實在是不該您管的,現在不過是唐主母離家,您代管幾天,您何必和我們這些奴才過不去呢!」這奴才的這番話,擺明了沒有把劉姨娘放在眼里。
「你!你!…。我告訴你,我是代掌侯府後院,只是只要我代掌一天,就要讓老爺沒有後顧之憂,照顧好老爺的衣食住行是我的本分,我怎樣說你就該怎樣去做!這里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若是你再這般蠻橫無理,小心我發作了你!」劉姨娘的一番話,句句大公無私,甚至是為鎮遠侯百般思量,真可謂是賢妻,可謂楷模!
那奴才眉眼一挑,臉上充滿著不屑「劉姨娘您可就別嚇唬我了,奴才們的賣身契可都在大夫人的心月復那里,您拿什麼發作我們啊?」
「好!好!來人,給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劉姨娘氣極。
幾名家丁面面相覷,卻是沒有人動手,只是發愣的干挺著,裝作沒看見。
劉姨娘眼尖的瞅見一早就站在門外的鎮遠侯,于是演起戲來是更加逼真。
「好好好,你們可真是好奴才!竟敢如此不听使喚,回頭我一定稟告給老爺!」劉姨娘繼續發狠。
那奴才卻是早有準備,在得到劉姨娘的暗示下再次開口「是,我們是奴才,可我們不是您的奴才,我們是大小姐的奴才,我們只听大小姐的指示!」
鎮遠侯大步跨進來「你們好大的膽子,那麼你們是不是連本侯的命令也不听了!」
不得不說,劉姨娘這一招狠,先不說她安排的這場惡奴欺主的戲,就說最後那一句他們只听從大小姐的話,便將葉慕靈置于兩難之地,鎮遠侯听見了這些話必然是會懲治這些奴才的,可是若是葉慕靈任之不理,那麼以後誰還會維護大小姐,只會個個心中覺得大小姐是個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人,奴才們寧願為了她得罪旁的主子,她卻坐視不理。
另一方面,剛剛的話再次挑撥了鎮遠侯和葉慕靈的關系,雖說算不得成功,可是長此以往,心中總是會有嫌隙的,再加上,劉姨娘一方面從她的話中處處表現了她對鎮遠侯的關心,一方面卻是透漏出她沒有奴才們的賣身契無法拿捏奴才這個緣由!
真可謂是一舉四得,到底是有心計的。
劉姨娘看見鎮遠侯進來,立即撲了上去,抹起眼淚「老爺,臣妾不做了,臣妾實在是沒用,連個小小的後院都管不好,現在女兒離家,臣妾更是無依無靠,連那惡奴都騎到臣妾的頭上了,臣妾還掌什麼家~」
劉姨娘的那種烏茲膏藥,不敢停用,可是也不敢在鎮遠侯面前用,于是她每日沒完沒了的洗著澡,只要鎮遠侯不在的時候,便大肆使用,而鎮遠侯在的時候,卻是先洗淨了藥膏,再抹上濃厚的脂粉,掩蓋那種氣味。
所以,即便鎮遠侯偶爾有所發覺,卻也直接就無視了,沒有追究。
「你這又是說什麼胡話?」不得不說,鎮遠侯因著剛剛劉姨娘說的那些話有些動容了,畢竟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柔聲細語,溫婉體貼,把自己當做天的。那會滿足他們的成就感和征服感,比起女人的虛榮心更甚。
劉姨娘在這個寬厚的胸膛中哭鬧著,當年她得知母親死去,傷心無比,而後幾年,盡心盡力的討好著這個男人的母親,終于如願以償的嫁給了他,卻不料,精心算計,得來的卻不是幸福,那年桃色嫁衣,朦朧煙雨,她從一個小小的偏門而入,卻是那麼的滿心歡喜,心滿意足。
而今,世事變遷,她終于懂得,這個男人不會愛她,更是不會永遠愛她一個,于是柔弱變成了對待他的武器,權力和利益才是最真實的東西。
在門外看的比鎮遠侯還久的葉慕靈終于也邁步進來了,好一個劉姨娘,真是耍了一手好把戲!
男人啊男人,真實耳根子軟又善變的動物,女人的眼淚和糖衣,便是最好的武器。
「姨娘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了呢?」葉慕靈微笑著詢問道。
劉姨娘立即擦了擦眼淚,對著葉慕靈說「靈兒來了,來,快坐。」
劉姨娘裝作一副吞了天大的委屈也不願葉慕靈操一點心或者有一點不悅的樣子,連葉慕靈也為她的演技所折服。
鎮遠侯卻是開口道「這幫刁奴,竟然不听主子的命令,甚至辱罵主子擅自頂撞,真是不能有不治之理!」
那幾個小廝一听,立即向著葉慕靈磕頭「大小姐,求你救救我們,我們對您那可是忠心耿耿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如此一來,葉慕靈是想不說話都不行了,這幫小廝咬住了是為她進忠,若是她不顧他們,會讓之前葉唐氏留下的很多心月復心中留下隔閡,所以葉慕靈必須仔細處理好這件事,否則便會給了劉姨娘一個大便宜,甚至是把母親把持多年的奴才的賣身契拱手相讓。
鎮遠侯也是蹙著眉不語,劉姨娘見此,立即添油加醋道「老爺,您還是別為難臣妾了,臣妾根本不是那塊料,他們不服管教也是應該的,還是交由老爺親自掌管吧。」
劉姨娘不提賣身契的事,卻要拱手讓鎮遠侯管家事,這簡直是天大的玩笑,若是鎮遠侯接手了後院之事,是會被同僚的唾沫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