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變化總是超出想象,而未來的可怖也總是比人們料想的要快上許多,康平侯府一家就是如此,在面臨危機時,總是希望慢一些再慢一些。
新年提前結束了,因為遷西的難民大量的涌入京都,乾帝除了要處理康平侯一事,還要集中精力安撫難民。
是以,鎮遠侯這個所謂的新貴便是首當其沖,第一個被乾帝指派了極為重要的任務,將之前所存的糧,還有布匹銀錢都用來救濟災民,災民的事情就權權交由鎮遠侯負責。
由此可見,鎮遠侯的身上肩負著多麼重要的任務,這是乾帝對鎮遠侯的信任,更是鎮遠侯的殊榮,做好了這件事,那麼鎮遠侯便會更加前途無量。
這日葉慕靈閑來無事,便出府走走,沿街所見,都是一些衣衫破爛的乞討人,老人,孩子,婦女,這是葉慕靈前所未見的。
在鎮遠侯的建議下,乾帝並沒有向以往的帝王一樣,嚴厲制止難民涌入京都,而是每日適當的放入一些難民,給大家一個緩沖的機會,不會造成成規模的動亂。
葉慕靈讓身後的丫鬟賞了一些銅板給沿街的乞丐,沒有蔑視和鄙夷,也許心底終究是心性善良的女子,或者真正的上位者是不屑于對這樣的弱小耍什麼威風的!
街上的熱鬧依舊,只是錦緞華服之間穿插了一些衣衫襤褸的狼狽。
葉慕靈一身純白的襖袍,上面只點綴了幾多淡粉色的梅花,領子處是上好的白狐毛簇擁而成,看起來便是很暖和。
她一路前行,漸漸的走到了城門口的郊外,卻是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生!
城門外搭建著簡單的粥棚,雖然簡陋,卻是有著七八個左右,這不禁讓人們等待的時間大大縮短,少了些躁動不安,因著是鎮遠侯親自操持,所以粥很白,也很稠,很干淨,沒有什麼碎屑或者石子,這不禁讓那些乞討的人一個個充滿了期待。
除此之外,每天還會有一個不算大的饅頭,雖然不算是很大,但是這樣一來,解決每天的溫飽還不算是問題。
葉慕靈緩步走向郊外,浮生正坐在一個簡陋的木棚中,為逃難的人免費診治傷痛,嚴重的還會贈以湯藥,他身後,還有兩個不算很大的小童,正賣力的扇著藥鍋,認真的烹煮著汁藥。
葉慕靈走上前去,坐在了浮生的身旁,兩人點頭示意後,沒有過多的言語。
只是綠裳在葉慕靈的示意下,將排隊等待醫治的人分成了兩隊,
而後,由著綠裳幫助這一部分人看診,若是遇到了什麼疑難,便會請教葉慕靈,如此,配合的倒也是不錯。
葉慕靈靜靜的打量著浮生,他干淨的面龐上有著一絲疲憊,大概是連續工作了太久,有些支撐不住吧。
只是,他的神情始終都是那麼溫和,對待這些流離失所的沒有一絲不耐,充滿了耐心和仁愛,對待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的認真,甚至還溫和的開口開導著這些失去親人的人們。
他的聲音仿佛能夠淨化世間的一切,滌蕩人的心靈,每一個被他診治過的人,都變的安靜祥和起來,沒有之前的躁動不安,甚至是連傷痛都淡忘了一樣。
這是一種聖潔的魔力,是只有心靈中真正關愛這些人的人才會有的。
人總是會有這樣一種本能,對待那些善意總是如此的敏感,他們的心會輕易的感受到每一份真情,也許沒有言語,卻總會認為可以依靠。
葉慕靈看著浮生,肩負著這麼多人的希望和夢想,難道不會累嗎?被這麼多人所依靠著,是不是會狠疲憊?
天漸漸黑了下來,夕陽的余暉撒在兩人的身上,映襯著白色的群襖,別有一絲溫暖在流淌。
忙碌了一天的兩人都沒有開口,直到前來診治的人也終于散了開去,這份靜謐也終于隨著葉慕靈的開口而被打破。
「你精通醫術?」
「精通倒是談不上,只是早先曾隨智化大師研習過一段時間,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浮生溫柔的回道,沒有吹噓,也沒有故作謙遜,只是很平靜的敘述出事實。
「那你是對用毒解毒可有研究?」葉慕靈听聞他曾同智化大師研習過醫術,不由得心中一動。
浮生點了點頭,反問道「可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葉慕靈直白的開口「的確,我有一個朋友,身重奇毒,似乎每個月圓之夜都會毒發,不知這是何毒?」
浮生深思了許久「有一種毒,需要在年幼時種下,開始幾年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因著這種毒是隨著血液蔓延,或者應該說它就像是有生命一樣,是會隨著人的長大而生長的,知道後來,越來越嚴重,每一個月圓之夜都會劇痛無比,愈來愈深,直到不能忍受,」
葉慕靈的眉頭越皺越緊,繼續听著浮生往下說。
「最後,這種毒會越來越旺盛,而人卻會越來越虛弱,直到死去,也可以說是就好像在吸干人的精元,而滋潤它自己的生命,這種毒叫做越月蝕,因為在月圓之夜腐蝕人的性命而得名。」浮生再次解釋道。
葉慕靈的心涼了一半,她查閱了不少醫書,心中也是大概確定了這種毒,只是因為這是一種很稀罕的毒藥,所以葉慕靈也只是查出了個大概。
「可有什麼解藥?」葉慕靈憂心的詢問道。
浮生仔細的思索著了後,「沒有,最多只是又緩解疼痛的解藥,不過對于最終的死亡卻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葉慕靈的心一下子就好像置身冰窖,顧南成身上的毒便是這種嗎?只是似乎要復雜許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麼強悍的他會有誰能夠有能力下此毒手,甚至是在他年幼時便做出這等事來。
只能是他的家人!是現在的岳王妃?或者是岳王?又或者是皇上?
葉慕靈禮貌性的向浮生道了別,轉身後一路沉思著離開,沒有看見浮生站起來凝望的身影。
浮生的目光悠遠而綿長,帶著一絲不屬于他的惆悵︰佛語有雲,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直到葉慕靈離開,浮生都沒有一絲動作,就好像是轉世佛陀,手捻蓮花,靜默成佛。
可是,即便是佛陀,被世人寄予最美好的期望,擁有人們最真誠的膜拜,可是,是否有人會去問問,那靜坐蓮台的他,看世人淡笑不語的他,是否想要這樣的生活。
到底生活給予的是枷鎖還是枷鎖終究只是枷鎖,並不是簡單的**就可以擺月兌的。
葉慕靈回到侯府後,一直潛心研究者顧南成身上的毒,而今日朝堂之上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皇上一旨詔書,不留余地,將康平侯府直接打入地獄,削去了康平侯的官爵,禁足康平侯府,由乾帝的禁衛軍嚴守康平侯府,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朝堂的動向一下子就明朗了,不過還是有謹慎的人的,畢竟鎮遠侯進入天牢呆了許久後,卻是死後重生!
舉頭喪氣的康平侯一行人直接被侍衛給拖了出去,康平侯府也算是就此沒落了,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更加殘忍的未來在等待著他們!
入夜,京都的街道上一片寧靜,康平侯府的周圍緊緊的圍著一群禁衛軍,整齊的服裝,剽悍的體態,可是嚇到了不少的百姓,不知這康平侯發生了什麼事,卻也是因著年後都繞路而行!
突然,一身紅衣的邪魅男子高調而來,身後跟著的是整整幾隊的侍衛,個個神情嚴肅,威嚴的很!
不要懷疑,來人正是顧南成,可是為什麼舍棄了黑衣換上了紅衣卻是讓人有些不解,這個殘暴的世子大多都是喜黑衣的,第一次看見世子穿上大紅的衣裳,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看的出來,顧南成的心情很好,眉毛張揚的幾乎都要飛了起來,眼楮笑眯眯的,其中盡是滿意和期待,薄唇輕抿,微微上挑,整個人顯得邪魅異常,浪蕩不羈。
只是那眉眼間的煞氣卻不會因著他的和顏悅色就消退了去的,額頭間的暗紅色火焰生生是點綴了這個男子的妖孽,除了狠戾之外,便是無盡的妖孽,就好像是一株危險的曼陀羅。
身後的侍衛舉著明亮的火把,整齊劃一的腳步看得出是訓練有素的,只是面對著這位喜怒無常的世子卻是沒有一個敢大聲張揚的,都老老實實的守著規矩,畢竟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顧南成雙手背後,一搖一晃的走到了康平侯府門前,而後站定。
顧南成抬頭看了看偌大的康平侯府幾個字,諷刺的笑了笑,眼中露出一絲狠辣!
而後,揮了揮手,詭異的聲音「開門!」
很快,身後的侍衛便開始敲門,賣力粗魯的樣子沒有一絲剛剛的規整和有禮。
一時半會沒有人來開門,因為此時的康平侯府也是亂成了一團,自從得知了自家老爺被削除爵位,甚至是禁足再次,丫鬟僕人們便都慌了神了,這可如何是好,一個個都收拾著行李,想要逃跑。
奈何,禁衛軍是不允的,對待那些下人更是毫不客氣,是以,侯府中已經亂作了一團,大家都在鬧,康平侯也再也壓不住這樣的場面了!
侍衛敲了半響依舊沒有人來開門,有些緊張的看著岳王世子。
顧南成臉色不豫「怎麼,要本世子幫忙嗎?」
「不…不用!」說著,幾人便開始合力的撞擊起大門,即便是健碩的身子,卻也是能夠感受到那真實的力度。
畢竟,在顧南成的注視下,是沒有人敢去說尋找個樹干撞擊物之類的,只好靠著自己的身體。
果然,沒用多久,大門便撞開了,顧南成走上台階,一揮手,拿著火把的侍衛便率先走了進去,站在路的兩邊,照亮了前路後,恭敬的等待著岳王世子的到來。
整個康平侯府頓時燈火通明,亡靈的樂曲也開始奏響,這是一場殺戮的盛宴,沒有生路!
顧南成一聲令下,身後的侍衛們便沖進了里屋,殺戮正是開始。
那些剛剛還害怕的侍衛,現在卻像是找到了戰場的勇士,一個個揮舞著腰間的大刀,無論是年輕貌美的婢女,還是年邁行動的老人,沒有一名侍衛心軟,盡情的剝削著這怒放的生命!
顧南成靜靜的站在院子中間,負手而立,沒有一絲動容,殘忍的像是一個魔鬼。
這是她的仇恨,他願意背負她的殺戮!
一聲聲女子的哀嚎,一陣陣男子的悶聲反抗,只是在這一刻,徒勞的掙扎,他們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一名衣著光鮮的女子正要順著院子的台階放下跑,卻是被一名侍衛追趕著一刀刺穿了心髒,抱著的金銀散落一地,鮮血沖刷著台階!
一名老者更是蹣跚的行使,想必是這一路磕磕絆絆了不少,卻依舊被一名侍衛切斷了氣管,倒在了另一個尸體之上。
仇恨無止境,在這個燈火通明的夜晚,康平侯府將要畫上終結的句號!
石階上的血水,一滴滴的流淌下來,順著溝穴匯成了涓涓不斷的小河。
雪白的窗子之上,可以看見一個個凶殘的身影揮動著大刀,斬殺著一條條生命,血跡如花般綻放,濺落在窗子上,平添幾分悲涼!
同以往的不同的是,這次的侍衛們沒有一個敢做強搶女子,或者掠奪金銀的做法,要知道,岳王世子的名頭可不是那麼輕易得來的,他們可是親眼見證過一次次的血腥的!
半響過後,康平侯府中已經不剩下幾個喘氣的了,康平侯夫婦,還有關谷狼狽的被帶到顧南成的面前。
三人跪在庭院的中間,再沒有一點意氣風發的樣子,關谷心中苦痛不堪,難道今日是要死在這里了嗎?他不甘心,他的未來,他的榮華富貴!他的將來可是要封侯拜相的!怎麼可以就這樣銷聲匿跡的死在這里!
「原來是岳王世子?不知今日世子為何來此,還在我侯府造成如此大的轟動!」關谷有些畏懼,可在這生死一瞬間,卻是硬著頭皮開口。
侍衛很有眼力的搬了張躺椅給顧南成,顧南成斜臥在椅子之上,慵懶的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幾人,薄唇輕輕動了動「怎麼,本世子來這還需要理由嗎?」
關谷立即有些討好的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只是皇上不是有令,不得任何人出入嗎?」
顧南成笑了,卻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頭看著關谷,有些天真的問道「你最喜歡什麼?」
這一個問題,問的關谷有些發懵,不過仔細思考了一下後,最先在腦海中出現的是權勢,而後是高官厚祿,自己頤指氣使的場面,是無盡的權力,再之後是金銀富貴,之後是康平侯府,自己的父母,然後是各色美人。
看著關谷沉思,顧南成卻是沒有耐心了,打量了一眼康平侯夫人,無力的抬了抬手指,指向康平侯夫人「喏,把她衣服月兌了!」
康平侯和關谷均是一愣,什麼?可是侍衛卻是熟悉岳王世子的脾性的,沒有一絲猶疑,直接上去就開始月兌康平侯夫人的衣裳。
反應過來的康平侯和關谷都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只是因著之前的武功已經被顧南成給封死了,是以現在倒是使不出來,被幾個剽悍的侍衛牢牢的摁在地上。
康平侯夫人開始反抗「你們放開我,你們這幫禽獸!我殺了你們!」
沒有人理會她的叫喊,只剩下這一家子倍感羞辱。
康平侯夫人到底也是個有些脾性的「老爺,兒子,我先走一步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殺了這幫禽獸!」
說著,就要咬舌自盡,顧南成抬眼看看已經被月兌的只剩下肚兜和褻褲,瑟瑟發抖企圖自殺的康平侯夫人,幽幽開口道「你若是就這麼死了,那我敢保證,我一定將你兒子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切下來!」
康平侯夫人震驚的等著雙眼,眼中噙著羞辱的淚水,帶著一絲絕望,看了看自己一向寵愛的兒子。
關谷也終有不再拿著那偽善的面具,在失去了一切之後,他終于開始顧念起自己的母親,往日的慈愛歷歷在目「娘!你別管我,都是孩兒無能!」
確實很無能,因為關谷所做的正是讓自己的母親不顧自己,選擇去死!不的不說,這是一個身為人子的悲哀!
康平侯夫人的眼淚像是洶涌的河水,嗓子都開始枯竭,無力的搖了搖頭。
侍衛手中的動作卻是一直沒有停下,直接將康平侯夫人的衣服月兌了個精光,滿院子的侍衛將那綠油油的目光投向這唯一的白女敕,一個個貪心大起!
康平侯夫人蜷縮著身子,在這冰天雪地的寒冬之中,很是可憐。
「你們看康平侯夫人一定是很冷,你們去幫幫她好了!」顧南成玩味的開口,沒有葉慕靈,他依然是那個殘暴的世子,更是那個無情暴力的世子,這一點,沒有人可以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