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葉慕靈當初打算翻修溪水閣就是為了運送庫房中的東西。
因著對邱姨娘的思量,葉慕靈始終覺得邱姨娘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所以,在模不清邱姨娘到底會做何動作之前,葉慕靈打算先將庫房里的東西運了出去。
原本,葉慕靈也猜到了幾分秋娘大概會用火,或者是其他能夠導致庫房混亂的事來,只是,沒想到邱姨娘的做法雖然同葉慕靈的猜測一樣,目的卻大不相同。
在察覺到邱姨娘囤積大量的油後,葉慕靈更是謹慎起來,加速了對寶物的運送,而這運送的方法不是別的,正是那一車車砂土磚瓦,成堆的砂土之中通常會藏有兩個大箱子,加上幾個小箱,磚塊則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用繩索捆綁起來,中間依舊是會放有幾只箱子。
這樣,每一次所看見的運送的砂土都是庫房中的物資,在幾天之內,被葉慕靈用這樣的方式一點點從眾人的眼皮下運走了。
鎮遠侯不敢置信的正要親自去查看一二,卻被葉慕靈阻止了「不必了,庫房中的東西已經被我轉移了。」
一瞬間,丫鬟的,小廝的,鎮遠侯驚異的目光都投降了葉慕靈,不敢相信這大小姐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靈兒,你說什麼?」鎮遠侯一愣一下,再次發問。
葉慕靈篤定的說「庫房是空的,在走水之前,庫房中的東西都被我轉移了。」
下人們激動的相互握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喜笑顏開的,不住的贊美著葉慕靈。
「這大小姐當真是英明神武,竟然在走水之前已經將東西運走了。」一名丫鬟這樣說著。
「是啊是啊,大小姐真是神了,一定是有神仙庇護,往後咱們可要好好伺候大小姐啊,不然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另一個婆子插嘴道。
「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鎮遠侯顯的有些激動。
葉慕靈也是有著自己的思量,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阻止邱姨娘放火,所以不如干脆讓邱姨娘放,葉慕靈沒有阻止這場火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要利用這一場火重修庫房,而重修則是希望在庫房中挖建一個密室。
這樣想來,邱姨娘放的這一把大火,倒是對葉慕靈和侯府都沒有任何損失,所以,在葉慕靈的暗中促成下,邱姨娘卻是空歡喜了一場。
邱姨娘的臉色自打葉慕靈開口說話後就再沒有好過,陰沉的像是布滿了烏雲「大小姐倒真是了不得。」邱姨娘諷刺的開口,卻是恨透了葉慕靈,想不到,自己活了二十余年,卻是沒有斗過這個小丫頭!
葉慕靈謙虛的微微頷首,對著邱姨娘笑的明媚「姨娘過獎了,靈兒倒是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只是姨娘大概久不過問府中之事,被那些神魔鬼怪的嚇的失了分寸。」
葉慕靈這話是在告訴在場的眾人,邱姨娘長時間居住在侯府那樣偏僻的一隅,反倒是畏首畏尾的信些妖魔鬼怪的,實在是難挑眾人。
這話說的讓聰明的人心中有了思量,不會再盲目的打算討好邱姨娘。
邱姨娘諷刺的笑了笑「大小姐倒是什麼都不怕,小心招惹了鬼怪殃及了一家!」
「也許會如姨娘所說吧,但是至少今天我滅了這所謂的鬼火,保了一家的平安,倒是姨娘一直沒有說話,想必是被嚇到了。」葉慕靈反唇相譏。
邱姨娘沒有再說話,這一局,她輸了,也就沒有什麼性質在耀武揚威,只是不屑的別過了臉。
這樣一來,府中的人也大多明白了,這大小姐和這邱姨娘是很不對付的,看來以後可不要一不小心,卷入了兩人的爭斗。
「好了,今天大家都出了不少力,明日會論功行賞,對貢獻突出的人多一些賞賜!大家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葉慕靈的話讓眾人有止不住一陣歡呼!
邱姨娘沒有什麼興趣,轉身就走,沒有一絲姨娘該有的樣子,直讓人感覺高傲的不得了。
身旁跟著的小小的身影正是她的女兒,而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小小的身影走過的地方卻留下了一排排腳印,印在地上在燈火的照耀下格外明顯。
這一幕也被鎮遠侯看在眼里,毫不意外,那腳印是因為踩到了油漬才會有的,而這庫房著火的原因剛剛查明,正是因為囤積了大量的油,很明顯,庫房會出現這麼多的油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只是鎮遠侯近日本是想著息事寧人,晚上好好同葉慕靈商討一二,明日再做打算。
沒想到卻在這個自己幾乎忽視了的女兒,發現了油漬的鞋印子。
「姨娘且慢,靈兒有一事不明。」葉慕靈率先開口。
邱姨娘身形止住,卻是沒有轉過身來,靜立在那里,听著葉慕靈要說些什麼。
「不知妹妹今天去了哪里玩耍,怎的鞋上沾染的都是油印子。」葉慕靈的語氣雖然溫和,卻是不容置喙,帶著深深的責問之感。
眾人也都隨著葉慕靈的目光看向邱姨娘身旁的小身影,那小身影也是瑟瑟一動,沒有回過神來,拉著邱姨娘的手卻是緊了緊。
邱姨娘低頭看向自己身旁小人的身影,發現那雙繡鞋上確實是沾染了不少的油漬,心中不由得沉了下來,自己千防萬防,到了,卻是自己這個所謂的女兒讓葉慕靈給算計了。
原來,葉慕靈知道邱姨娘一定會萬分小心,自己就算是知道是邱姨娘所為,一時也無法扳倒這個目的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女子,所以,便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尚顯稚女敕,道行明顯不夠的烏茲王子。
葉慕靈設計讓人告訴他說是邱姨娘被困在了庫房中,大火燒起,邱姨娘性命危矣,那烏茲國的小王子一听,急的是提起裙子就向外跑去,直接奔到了庫房這里,而葉慕靈早在他必經之路上潑灑了油漬,在月色之下,映照的如同一灘水,匆忙之間的的她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所以,葉慕靈是打算先整治一下這個尚顯稚女敕的小王子。
「妹妹,你實話告訴姐姐,這庫房的火到底是不是你所為。」那烏茲國的小王子搖了搖頭,沒有做聲,只是看向了邱姨娘。
這一幕讓葉慕靈找到了機會「還是說,是何人指使你所為?」
那王子後退了一步,有些驚慌「沒有人指使,是我做的。」
邱姨娘此時恨不得甩給這個不爭氣的弟弟一巴掌,真是蠢笨到家了!
其實,到底是邱姨娘的要求過于嚴苛了,這烏茲國的小王子倒也還小,能夠如現在這樣儼然已經不錯了。
其實,這烏茲的小王子是怕葉慕靈將矛頭指向自己的姐姐,他明白,雖然自己的姐姐時常打罵自己,但是大多是因為對自己寄予了太多的希望,多數時候對自己還是好的,現在自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怎麼會讓自己的姐姐出事。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邱姨娘已經完全被復仇和復國所蠱惑,心中根本沒有對這個弟弟的關懷,只是把他當成了復仇的一個必不可少的份子。
听見她親口承認後,葉慕靈便不再說話了,而鎮遠侯卻是皺著個眉頭看向這個有些畏畏縮縮的女兒,看著她沾滿油漬的鞋子,心中生出一絲別扭之感,只是不知從何而來。
其實這樣的感覺每個人都有,只是不知是為什麼,其實,這是因為他到底是個男子,雖然說還小,看不出太多端倪,只是男孩子的腳到底是要比女孩子的來的女肥碩一些,骨節腳板的偶要大一些,所以說穿上女子的繡花鞋更是別扭。
鎮遠侯沒有心思再去問這個女兒到底是不是故意為之,只是看著她年齡尚小,又在自己的無視中渡過這麼多年,成長起來,實屬不易,對她也就多了一絲寬容。
「罰抄家訓一百遍,面壁思過十日,禁足一個月!」鎮遠侯甩袖而走。
葉慕靈也在邱姨娘的身旁經過,只是衣襟輕輕的相互觸踫了一下。
氣氛詭異莫測,看熱鬧的僕人們也都散了去,一片狼藉的庫房外只剩下邱姨娘和她的女兒。
烏茲王子拽了拽邱姨娘的袖子,似乎知道自己有些做的不對,可是,可是自己真的是怕那個女子把這些推到自己姐姐身上。
邱姨娘的眼神恨不得能把地看出個洞來,甩手直接給了她女兒一個巴掌,毫不留情「誰準許你多事的!蠢貨,你以為她能抓到我的把柄嗎?」
烏茲王子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捂住自己被打的臉頰,更是不敢去看邱姨娘那黝黑中折射出墨綠色光芒的眸子。
邱姨娘此刻的怒火是難以平息的,自己的計劃就這麼泡湯了,這對這個在逆境中掙扎卻可以算的上諸事順利的女子來說很是受挫,一向心高氣傲的把目光放在頂端的她,此時此刻卻是有血抓狂。
看著自己的弟弟,邱姨娘的眼中跳躍著兩簇小小的火苗「叫人去把橘琴給我找來!」
而後,邱姨娘轉身回了自己的庭院,等待著橘琴。
半盞茶的功夫,橘琴便推門而入,走到邱姨娘面前,恭敬的低下頭「主子」
邱姨娘起身,甩手給了橘琴兩個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夜色中十分的明顯「我要你在葉慕靈的身邊是做什麼的!她都將庫房中的東西運了出去,你卻一點都不知道?」
橘琴沒有閃躲,只是繼續低著頭任由邱姨娘發著怒氣,更是不敢做聲。
邱姨娘似乎還是不解氣,只是坐在了椅子上深深的呼吸著「這麼久了怎麼還是無法取得她的信任,你到底都在做什麼?」
橘琴這次開口了「那葉家的大小姐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信任過我,救我回來之後就一直安排著我在外院,更是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到,而她有著四個丫鬟,都會分派做不同的事,奴才實在是無能,無法隨時向主子稟報葉家大小姐的動作。」
邱姨娘知道橘琴說的都是事實,只是自己心中的怒氣實在是難以平復,這個葉慕靈。竟然如此壞她的好事,找不到葉家的寶藏要何時才能復國,何時才能報仇雪恨!
「做好你該做的事,若是你再這麼沒用,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滾出去!」邱姨娘呵斥道。
黑夜里的邱姨娘多了份苛刻和不安,沒有白日里的端莊和持穩,她想要組建一個軍隊,可是招兵買馬需要大量的金錢,而現在對于她一個亡國公主而言,最缺的便是錢。
邱姨娘覺得自己此次是被葉慕靈算計了,可是葉慕靈卻也沒有忘記自己要給邱姨娘一個警告。
時隔半個月,便迎來了清明,按照慣例,每年的清明都是要祭拜先祖的,只是每隔五年,都是要進行大拜的。
而今年正巧就是一個大拜之年,很多事情都是要操勞準備的,小小的葉慕靈便擔起了這個重任,鎮遠侯倒是也放心的很。
祭主一事,要準備的大多都是貢品,香案一類的,只是這些都是要有講究的,要準備的糕點,水果都是要求單數的,還有祭祀用的豬頭也必須是閹了的公豬頭,不僅如此,還是需要烤黑的,再加上還有香案,祭拜用的香,祭拜儀式,祭拜人員。
這些倒是也足夠葉慕靈這個小身板忙活一陣的,其實對于這些東西她倒是沒什麼興趣的,只是俗話說的好祖宗規矩不可改,所以說,現在掌家的她也是一切都得按照規矩來。
很快,祭祀的日子便都到了,同往年不同的是,這次的祭祀顯的有些荒涼,沒有當家主母,少了兩個兒女,只是多了一個姨娘。
這多了姨娘便是邱姨娘,往年她被人忽視,潛伏在荒涼之處,如今倒是被拎了出來,躲無可躲。
邱姨娘的臉色一直陰沉著,這個葉慕靈是故意的,竟然讓她來祭拜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先祖,真是豈有此理。
本來,邱姨娘是稱病不肯來的,只是葉慕靈卻是告訴她,只要是人沒有死都是要守著這個規矩的!
祭拜時,先是由人年祭詞,而後由家主為首,進行跪拜。
屋內的氣氛很嚴肅,每個人都乖順的低著頭,默不作聲,只有兩個人例外。
那就是葉慕靈和邱姨娘,邱姨娘的目光化作刀子,看著自己前面只能看見一個後背的鎮遠侯,看著他高舉的香,恭敬的看著眼前的一排排排位,邱姨娘的心沉入了海底,她發現,自從她被葉慕靈抬到明面上來後,自己做事便開始處處受阻。
葉慕靈雖然低著頭,余光卻也時刻注意著邱姨娘,她就是要她親自跪拜她葉家的先祖,給她一個警告。
鎮遠侯祭拜過後,便輪到了眾人,邱姨娘時刻沉浸在眼前這些牌位中,沒有心思注意別的,只是很快便輪到了她。
有人將香放到了邱姨娘的手中,邱姨娘愣了愣神,不肯上前跪拜,鎮遠侯皺著眉頭看著邱姨娘的動作。
邱姨娘在眾人的注視下只好緩步走上前,直視著葉家的先祖沒有一絲敬意,說什麼都是不肯跪拜的,這對邱姨娘簡直是奇恥大辱。
邱姨娘手中握著三支香,就那樣立在那里,沒有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鎮遠侯終于開口「還再等什麼?怎麼還不拜?」
邱姨娘回過神來,看了看周圍的眾人,一個個目光全都投射在她的身上,葉慕靈更是眼帶笑意的看著她,邱姨娘心中知道,現在她這是騎虎難下,這麼多人在看著,她若是不跪,是怎樣都說不過去的。
若是讓人懷疑了她的身份,她便很難再在鎮遠侯府繼續混下去,到時候想要找到葉家的寶藏就更加是難上加難了。
想到此處,邱姨娘咬了咬牙,跪了下去,心中卻是在不斷的咒罵著,我祝願你們葉家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就是生生世世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們的在天之靈,就好好看著吧,看著我是如何讓你們家破人亡的,看著我是如何報仇雪恨的,看著我是如何光復我烏茲大業的!
邱姨娘手中的香,突然斷了,這在當時是極為不吉利的,邱姨娘自己也是一愣,沒有準備。
眾人都是神情嚴肅的看著邱姨娘,帶著一絲探究,邱姨娘直覺的就看向了葉慕靈,會不會是她故意為之。
鎮遠侯再次開口「這可是不好的征兆啊!」
葉慕靈開口道「爹爹不必掛心,常言都說,心不誠,這香才會斷的,我們侯府定然是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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