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侯听見晴兒死了,不由得也是立即趕到了現場。
看見晴兒時,發現晴兒已經七竅流血而亡,旁邊的地上是被摔碎的瓷碗,里面熬成的補藥飛濺的滿地都是。
葉慕靈在一邊靜靜的看著,沒有言語,鎮遠侯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繼續吩咐下人打掃現場。
下人們帶著些惋惜,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懼怕,這侯府中的主子一向溫和,沒有旁的那些打打殺殺,可是府中卻也是經常死人的,所以眾人除了麻木之外,還多了絲惋惜。
「醫官到了沒有?」鎮遠侯發話問道。
「稟老爺,正在路上,馬上就到。」小廝恭敬的回復道。
鎮遠侯點了點頭,這晴兒可是葉慕成的心月復丫鬟,如今卻是就這麼死了。
葉慕成很快便也趕來了,看見死的人是晴兒,心中多少有些郁結,只是經過磨練的他卻依舊沉穩的很,那張總是陽光明媚的臉上並沒有讓人看出什麼不同。
「慕成,你最後見這晴兒丫鬟是什麼時候?」鎮遠侯發話問道。
如今的形式其實很明朗,那就是有人要加害葉慕成,不過葉慕成命大,這補藥卻是被他的丫鬟事先偷吃了幾口,這才使得他幸免于難。
「最後一面正是她說劉嬤嬤的補藥該好了,要去為我端補藥。」葉慕成據實回答。
這時,醫官來了,同一時刻到達的還有邱姨娘,邁著平穩的步子,不知打著什麼主意。
醫官上前查看晴兒的尸體,又拿銀針試探了那滋補的藥品,結果發現藥中果然含有劇毒。
醫官捋了捋袖子,對著鎮遠侯躬身道「侯爺,這名丫鬟確實是因為服用了這補藥才七竅流血而死的,這毒發的狀況和藥物中的毒是相吻合的。」
鎮遠侯嚴肅的揮了揮手,屏退了醫官,讓人把晴兒的尸體抬了下去。
邱姨娘則是暗恨,都是這個貪嘴的丫頭,竟然偷吃不該吃的東西,死了倒是活該,只是便宜了這葉家的長子,到真是命大。
鎮遠侯看著眼前的場景開口問道「這藥是誰煎熬的?」
「是老奴。」劉嬤嬤率先開口,不打算將葉慕靈也攪合進來。
邱姨娘卻是開口道「不對吧,剛剛醫官所說的時間里,劉嬤嬤可是在老爺的書房的。」
劉嬤嬤一時語塞,邱姨娘卻是不依不饒「這藥明明不是劉嬤嬤煎的,劉嬤嬤您為什麼非要說是您呢?」
邱姨娘也不直接說這藥是誰煎熬的,而是問劉嬤嬤為何要這樣說,就好像暗有所指。
原來邱姨娘看一計不成,沒有殺死葉慕成,便又生一計,想要把這下毒害人之事蓋在葉慕靈頭上。
鎮遠侯听聞後,也有些疑問「劉嬤嬤,你據實說來。」
劉嬤嬤正在躊躇著,葉慕靈卻是直接開口了「劉嬤嬤被叫去書房之後,藥是由我親手熬制的。」
鎮遠侯看向自己的女兒,一時語塞,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是自己的女兒呢?
若是要他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害自己的長子,這是說什麼他也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證據表明,能夠在這藥中下毒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劉嬤嬤,一個就是自己的女兒。
鎮遠侯的心思開始動了,事情已經發生,若是沒有個說法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眾人安穩的,所以,必須是要給眾人一個交代的,若是真的查不出來是何人所為,看來只有犧牲劉嬤嬤來保住自己的女兒了!
葉慕成也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姐姐,他也是不信她會害他的,想必姐姐是落入了那個女人的圈套,可是如今,要怎樣才能保全自己的姐姐呢?
每個人都沒有說話,邱姨娘確實再次開口道「大小姐在熬制補藥的時候可曾看見有人進去或者有人接觸過這補藥?」
葉慕靈目光平靜的看著邱姨娘,心中卻是滔天巨浪,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將毒下到藥里的呢?
「不曾,始終是我一人在熬制補藥。」葉慕靈回復邱姨娘。
「哦?那不知大小姐為何非要大少爺喝這補藥,大少爺的身子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不妥?」邱姨娘再次開口,說出的話,卻是另有所指。
圍著的丫鬟僕人一度將目光看向葉慕靈,不知她會怎麼回答,心中卻也是思忖著,為什麼大小姐非得要大少爺喝藥呢?要知道,大少爺這次回來卻是比以往強健了不少的。
葉慕成的心也很沉,只是沒有隨意的開口。
葉慕靈無法說自己也是懂得醫術的,更無法說自己的弟弟在現在強健的外表下,內里有些空虛,所以只能暫時沉默著。
而這沉默,卻是讓人想入非非,不少人似乎已經認定了這毒就是大小姐下的,不要說什麼一母同胞的姐弟,在這種大宅院里,他們可是見多了手足相殘,父子相害。
每個人都將審視的目光投向了葉慕靈,有的甚至認為這樣天仙一樣的大小姐怎麼會如此的蛇蠍心腸。
葉慕靈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沒有說話,她知道,此刻,她是不能開口的,若是她開口反駁,那麼這個罪名便會落在了劉嬤嬤的身上,而劉嬤嬤是看著自己的母親長大的,自己是不會讓她出事的。
所以,這一刻,葉慕靈只能沉默。
長久以來,邱姨娘的心中終于出了一口惡氣,她可是被這個葉慕靈壓制了太久,礙著侯府姨娘的身份卻只處處低頭,而如今,雖然說沒有解決掉那個葉家嫡子,卻也算的上是小勝一局。
邱姨娘看了看眼前的劉嬤嬤,心道,想不到這個葉慕靈倒是願意保住這個老叟,不惜讓自己身陷風口浪尖之上。
其實,葉慕靈曾經想過,可以說是自己中途曾經離開,可是憑借邱姨娘的細細追問,一定會發現端倪,若是再要尋找什麼證人就更加麻煩了,這樣想來,還不知邱姨娘會惹出什麼麻煩呢。
到時,若是有什麼破綻,被邱姨娘抓住把柄,自己反倒是成了心虛,那樣,今後自己所說的話就不會有人相信了。
所以,葉慕靈想,自己還是大方的承認了好,只要自己找出邱姨娘是如何派人下的毒,那麼就可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葉慕靈的沉默,似乎是驗證了大家的猜測,而劉嬤嬤自然是不會願意讓自己主子的女兒受到這樣的懷疑的,背負這份罪名,不由得想要自己攬下這份罪名。
看見劉嬤嬤的動作,葉慕靈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慌忙向她打眼色。
劉嬤嬤卻是視而不見,她是不會讓大小姐有事的,所以劉嬤嬤卻是開口道「是我在藥里下的毒。」
葉慕靈懊惱的閉了閉眼楮,這樣一來,事情就更難辦了,將來想要幫劉嬤嬤洗月兌罪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邱姨娘卻得意了,嘲諷的看了看葉慕靈,怎麼樣,就算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事事顧及周全吧!
鎮遠侯心中是明了的,他也絕不相信這個看著欣兒長大的婦人會毒害欣兒的骨肉,可是如今看來,這劉嬤嬤會這樣承認就是為了保護葉慕靈,這份心思,他還是懂的的。
可是,懂的也僅僅是懂得,鎮遠侯不會為了一個奴才而讓自己的女兒陷入深淵,于是厲聲開口詢問道「你為什麼要毒害慕成?」
葉慕成的心中也是很焦急,劉嬤嬤自幼待他是極好的,斷然是不會加害于他的,現在此舉定是為了姐姐,可是,現在根本沒有辦法為兩人洗月兌嫌疑,多說什麼都是無益的。
「大少爺對待老奴本是極為恭敬的,可是自從這次回來後,便再不待見老奴,老奴在府中的地位也有所下降,所以這才起了懷恨之心。」劉嬤嬤開口解釋道。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牽強的理由,可是每個人都必須或真或假的去相信,就好比鎮遠侯明知道這個理由實在是很難成立,但是他卻必須認為這是成立的。
很多時候,假的就是真的,葉慕靈明白鎮遠侯想要保全自己的心思,所以她不怪他的做法,可是,她卻是一定要保住劉嬤嬤的,若是不能,那才真真是她的無能!
邱姨娘很滿意現狀,她終于可以勝過葉慕靈一把了,現在只有劉嬤嬤和葉慕靈兩人具有嫌疑,劉嬤嬤不惜為了保全葉慕靈而攬下罪名,這樣一來,想必葉慕靈一定會不好受的。
「劉嬤嬤,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枉費你掌家那麼久,難道不知道侯府的規矩?」邱姨娘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劉嬤嬤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府中的下人們都是一陣唏噓,這劉嬤嬤平日里的為人還算是不錯的,可是如今竟然會做出這等事來,當真是人心難測啊。
「侯府的家規何在,毒害嫡長子該如何處置?」邱姨娘看著葉慕靈卻是對著發話問道。
馬上便有那狗腿子的奴才上前稟報「按照侯府家規,理當賜死,並且子孫後代永世沒入奴籍。」
邱姨娘在不知不覺中掌握了主動權,即便是鎮遠侯再次,她卻是成了發號施令的關鍵人物,就這樣一個沒有權勢的女子,卻是總能牽制人心。
葉慕靈眯了眯雙眸,銳利的看著邱姨娘。
邱姨娘正準備開口處置劉嬤嬤,葉慕靈卻是幽幽的開口「姨娘莫不是把自己當做了這後院的主子?」
邱姨娘一愣,習慣了發號施令的她,可以輕易的掌控局勢,卻是忘了,現在自己在侯府的身份可是一個妾室,遂即臉色有些難看「那不知大小姐要做何處置?」
邱姨娘將這個難題踢給了葉慕靈,若是葉慕靈包庇劉嬤嬤,在場的這麼多人都是看著的,若是處置了劉嬤嬤,難免讓人覺得寒心,伺候了她這麼久的奴才她竟然下手毫不留情。
劉嬤嬤似乎是怕葉慕靈難做,竟然生出了尋死的念頭,好在葉慕成眼疾手快,及時制止了劉嬤嬤的動作。
邱姨娘再次幽幽的開口「這可以算是畏罪自殺嗎?或者劉嬤嬤急著掩飾什麼,又或者有什麼人指使?」
鎮遠侯很是不悅的看著邱姨娘,這個女子怎的這樣不依不饒,莫不是同靈兒有什麼過節?
似乎察覺到了鎮遠侯的目光,邱姨娘話鋒一轉「無論是誰,膽敢毒害我葉家長子都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不管你們在暗處的有多少個人,我們都會一一將你們處決!」
「是啊,那些在暗處的人,我一定會將她們一一處決的。」葉慕靈認真的重復著,意有所指的看向邱姨娘。
邱姨娘今天的這一出戲可是不白演,現在侯府中人人猜測她是毒害葉慕成的幕後黑手,而劉嬤嬤則是有把柄在她的手中,所以才會出來頂罪。
最終,在葉慕靈的插手和鎮遠侯的故意放水下,劉嬤嬤被暫時關進柴房,不準有人探視。
這樣一來,事情只是被暫時的告一段落,卻沒有結束。
葉慕靈比較擔心的是劉嬤嬤是否會想不開,若是劉嬤嬤生了尋死之心,那麼事情就糟糕了
葉慕靈買通送飯的人給劉嬤嬤送了張紙條,上面只寫著一個字,那就是等。
她相信,事情總會有端倪的,她總會找出證據證明這不是劉嬤嬤所為的。
葉慕靈細細的回想著當日的情景,每一個瞬間,每一個可能的機會,最終,她認為,一定是橘琴找她的瞬間發生了問題。
葉慕靈沒有理會府院中的閑言閑語,而是以掌家的身份找來了橘琴和另一個丫鬟。
「誰能告訴我金鞭是怎麼丟的?」葉慕靈看著眼前的兩人發問道。
除了橘琴之外的另一個丫鬟葉慕靈沒有什麼印象,不過看著她一副討好的樣子,便大概可以猜到她是什麼性格,遂即也不留情面起來。
橘琴先開口道「那日,我和小秦一起去……」
橘琴開始詳細的說著當日的情景,葉慕靈卻是開口打斷了「好了,不要再說了,現在金鞭丟失,就是你們的失職!」
橘琴一听,便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葉慕靈不會是要拿她開刀吧,也不知是否察覺了她有什麼不對勁,還是因為那日給葉慕成下毒之事遷怒于她?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兩人慌忙磕頭認錯。
葉慕靈半響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跪在下面的兩人,兩人都是有些僵直,一直不敢有所動作。
葉慕靈輕抿著杯沿,不知在思慮著些什麼。
兩人跪的有些冷汗淋灕,卻依舊是低著頭躬著身子。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就在小秦覺得自己要暈過去的時候,葉慕靈終于開口「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你們。」
兩人心中大大的出了一口氣,原來是要給她們一個下馬威,鞏固地位啊~
卻听見葉慕靈的繼續道「可是凡事總是要有個人來承擔的,所以。」
兩人的心又都提了起來,不知葉慕靈到底要如何處置。
「所以,就每人賞二十大板小做懲戒吧!」葉慕靈的話把小秦下的不輕,可是橘琴的心卻是放下了,她一個習武之人,區區二十大板還算不得什麼。
兩人被拖了出去,不少人觀看,一時間只覺得侯府中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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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琴心中還是比較有底氣的,可是當那一版子打在身上的時候卻是然她疼的劈開肉綻。
再看那執板之人,郝然是鐵魔換了一身裝扮。
橘琴按捺不住,嗚嗚的哀嚎起來,葉慕靈到底知不知道她是邱姨娘的人,還是說僅僅是巧合,上次她被打的時候可不是這麼痛,可是今天這人明顯是個練家子,她少不得要躺上半個月!
听著橘琴的哀嚎,葉慕靈的心里總算是舒坦了不少,她動不了邱姨娘,最起碼可以先打打這個惡奴出氣,真刀真槍的到底是實在的。
只是,打完橘琴之後的半天時間里,滿京都卻是都傳出了葉慕靈殺害自己弟弟的謠言,不同的版本,甚至還有如何拿捏劉嬤嬤,如何讓她替她頂罪,又是如何的懲治衷心的奴才。
一時間葉慕靈有些聲名狼藉!
岳王府內,一男子正斜躺在軟椅之上,摩挲著手中的白玉扳指,卻並沒有戴在手上,只覺得危險的有些詭異「誰散播的流言!」
「是那烏茲國的公主派人所為,為首的是她的一名心月復。」金魔回話。
「那個女人現在手中有多少勢力可查清楚了?」男子思忖著繼續詢問道。
「可以確定八層,但是還需要繼續查。」金魔謹慎的回答。
「去吧。」男子揮了揮手,卻是眼都沒抬,眸子中一閃而過的狠辣卻是沒有絲毫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