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靈沉默了片刻後,看著眼前的女子,再次開口問道「我那表哥絕對是世間少有的好兒郎,你真的執意要嫁給那個書生?」
沐王郡主懇切的抓住了葉慕靈的手,點點頭,眼神中含著屬于一個女子的堅定「好妹妹,我意已決,你就幫幫我吧,不管將來是怎樣的結果,我都願意承受。」
「如此,便好,只是即便是我能幫助你不嫁給廣寒表哥,卻也不能保證日後沐王不會再將你嫁給他人的。」葉慕靈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沐王郡主轉過頭,站起身來「今年瘟疫,並非科考的好時節,明年初春,他便會參加科考,我只需要撐到那時便可,若是期間父親再想讓我嫁人,我再想他法就是了,妹妹可一定要幫我的。」
葉慕靈依然記得那個落魄的書生,那飽含著野心的目光可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再加上他的清高,這樣的人在仕途上應該不會走的太遠的,可是,眼前的女子又是個痴情的,想必說什麼都是不會退縮的。
「你且放心吧,我會去同表哥說的,只是之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葉慕靈有些擔憂。
「好妹妹,你放心吧,我相信她會好好待我的。」沐王郡主感激的抓住了葉慕靈的手,她相信,他會善待她的,會實現他的諾言的。
「妹妹,這次宮宴,可要小心,宮中的幾位皇妃的爭斗已經愈演愈烈,當心不要被卷了進去。」沐王郡主不忘勸誡葉慕靈要小心。
兩人閑聊了一會,沐王郡主便起身告辭了,葉慕靈則是繼續翻看她的醫書,通過顧南成所告知的他身上的兩種毒,葉慕靈尋找起解藥便也有了方向,這不由得讓她一直陰郁的心情,難得的照進幾縷陽光。
漸漸的,葉子開始月兌落,天氣也在幾場秋雨之後開始轉涼,今年,依舊是因著瘟疫,秋獵被取消了,而沐王郡主因著那個落魄書生,也再沒有了舉辦詩書會的心思,處了即將開始的繁復宮宴,似乎也沒有什麼旁的事情了。
這一日,正是岳妃設宴的的日子,雖然說是艷陽高照,可是涼涼的小風依舊帶著軟綿綿的刺,帶著刺骨的寒意酥酥麻麻的鑽進你的身體,讓人不想多動。
葉慕靈早早的就被幾個丫鬟給喊了起來,一如既往,並沒有好臉色,是以,整個流砂院都是靜悄悄的,丫鬟們更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唯恐驚惱了她們的主子。
葉慕靈輕輕抿了抿紅唇,終于掙開了惺忪的睡眼,眼眸之中一如秋水拔的人徹骨生涼,平靜的只覺觸模了柔和的拔涼之中,漸漸的,體會其中的寒冷。
葉慕靈就那樣靜靜的坐著,任金珠為她梳整妝容,靈巧的手越發的熟練,飛舞在如瀑的青絲之間。
一頭少見的美人髻上珠光閃耀,軟玉瓖著紅色寶石的小釵穿梭在發髻中,在陽光下格外奪目,身著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婷婷聘聘,人比花嬌。
金珠拿著朱砂筆,在葉慕靈的額心畫了朵蓮花,立時,整個人都明艷起來,不復之前的冷清,多了份女兒家的嫵媚柔情。
葉慕靈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贊賞道「金珠的手藝是越發的好了。」
金珠調笑著開口「是主子越發的漂亮才是,奴婢手拙,唯恐辱沒了小姐的仙人之姿。」
銀珠也在一旁開口道「怪不得姐姐這樣討主子喜歡,原來是姐姐的小嘴這般甜,這可比我這個貫會使刀弄槍的討主子喜歡了。」說著,還賭氣的嘟起了小嘴。
「我看你是皮緊了,竟然敢調笑主子。」金珠玩笑著斥責道。
听著兩人的對話,葉慕靈也輕輕的笑了「金珠擅謀略,銀珠擅殺伐,你們要記得,只有你們姐妹始終在一起才會立于不敗之地。」
兩人一听葉慕靈的話,立即也嚴肅起來「主子放心,我們誓死效忠主子。」
「時辰不早了,快簡單用些吃食,今日岳妃的宴會不知還要出什麼狀況?」葉慕靈緩緩開口。
于是,幾人便簡單的用了些白粥面食,匆匆上路了。
葉慕靈的馬車十分華麗,綾羅綢緞,朱漆紅木,上面隱隱還瓖嵌了不少玉石,馬車的門簾上繡著幾個大字,鎮遠侯府。
葉慕靈半倚半靠的坐在轎中的軟榻上,美人風情,迷暈了兩個丫鬟的眼楮,金珠銀珠就那麼呆呆的盯著自家小姐的身影看,全然忘記了規矩,好在葉慕靈也不在意,旁若無人的翻看著手中的醫書。
突然,馬車被劇烈的剎住了,「吁!」
車夫倉促之間趕緊勒緊了韁繩,即便如此,馬車還是劇烈的晃動起來,葉慕靈的身形也是左右搖擺,甚是重重的磕在了馬車上。
「小姐,你怎麼樣?」銀珠趕忙扶起葉慕靈。
葉慕靈皺了皺眉頭「無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姐,我出去看看。」銀珠很是氣憤,見著自家小姐無事,掀起車簾就要出去。
「銀珠,先看看是怎麼回事,不要妄動。」葉慕靈吩咐道。
銀珠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點了點頭。
銀珠剛剛下車,就听見自家侯府的車夫也很是不爽「你們是怎麼駕車的?難不成不長眼楮?」
只見鎮遠侯府馬車的前面正停著另一輛更顯華貴的馬車,看得出來,里面的主子也很金貴。
原來,鎮遠侯府的車夫開始駕車駕的好好的,突然,從身後穿過一輛馬車,直接碓在了自己的前面,是以,車夫不得不迅速勒緊馬車,以防止相撞。
另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走下來的車夫也是一身不俗的衣物,再看馬車的車尾處,寫著的郝然是壽康侯府。
這壽康侯府說來可是新貴,更是得了葉慕靈的光,因為壽康侯府是在關谷一家破滅後被提拔上來的,聖眷正濃,而且壽康侯現在更是了不得。
雖然不比鎮遠侯手掌兵權,卻是把握著朝廷官員的掌控之權,說白了,也就是說,雖然這個壽康侯的手上沒有一兵一卒,但是,所有想要混跡官場,進入朝廷的人都是要得到壽康侯的首肯的。
而朝廷中的人脈絕對是每一個官員必不可少的,這比兵權甚至更為嚴重,打個比方,若是你手握大權,可是朝中無人,那麼像是壽康侯這樣的人便會煽動黨羽來為難你,不斷的像皇帝狀告你,即便你大權在握,你也無力辯駁,所以說,這壽康侯絕對是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
所以看樣子,這馬車大概是壽康侯的女兒所坐的馬車了。
壽康侯府的車夫也下了馬車,走到鎮遠侯府車夫的面前「你怎麼說話呢,我還沒有說你驚了我家的主子呢,明明是你擋了我家主子的路嗎?」
鎮遠侯府的車夫自然是不干「哎,你怎麼說話呢,我好端端的行在前面,你卻從後面繞到前面擋的路,你這算是怎麼回事啊?」
「我告訴你,我們主子可是壽康侯府的大小姐,若是傷了我們小姐,你絕對擔待不起!」壽康侯府的車夫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銀珠在旁邊也算是看明白了,原來就是這個壽康侯府的大小姐仗勢欺人,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當即,腰一掐「怎麼,你們主子是主子我們主子就不是主子了?」
那車夫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們主子是哪位啊?要知道我們主子可是壽康侯府的大小姐,尊貴的很呢!」
葉慕靈一直听著外面的動靜,沒有出面,因著她還不能判斷出這個壽康侯的大小姐到底是哪路貨色,是以,只能等著壽康侯府的大小姐先開口才是。
「我們小姐還是鎮遠侯府的大小姐呢,怎麼就不及你們小姐尊貴了,還真以為一朝飛上枝頭,就能成了鳳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當真是沒見過世面!」銀珠一張利嘴,饒是誰也不怕,只要是得罪自家主子的,通通開罵,當然這還是客氣的。
就在壽康侯府的車夫欲要張嘴辯駁的時候,壽康侯府的車廂里卻是傳來了一陣婉轉柔軟的聲音「都是我壽康侯府管教下人無方,還請這位姑娘見諒。」
說著,一只手掀起了車簾,率先走下來的是一個身著桃紅緞子小襖的丫鬟,丫鬟伸出雙手,扶著車上的人下來,車上的女子將一只素手搭在了丫鬟的身上,緩緩走了下來。
只見一女子身著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瓖嵌寶石碧玉簪子,一雙剪水的雙眸流露著無限女兒家的柔情。
葉慕靈掀起窗簾的一角,打量起來,折縴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儀態端莊,神情柔弱,一只素手拿著個精致的禮盒。
看起來是真正的柔弱,只是,憑借葉慕靈犀利的目光,還是能夠一眼看穿,這個女子絕非善類,此番下車,大概是想要憑借自己這一番楚楚動人的風姿來蠱惑百姓,讓他們枉顧是非,生出憐愛之心。
的確,若是此番葉慕靈就這樣算了,那麼不僅僅是退讓的問題,而是鎮遠侯此番無理,不得不退讓,這于鎮遠侯府的名聲來說可絕對不是件好事。
好一個壽康侯府的嫡女,竟然妄想用自己的柔弱美貌來扭曲是非黑白,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當真是了得,若是此番真的被她壓下去一頭,少不得自己要被輕看了去,雖說自己不在乎,可是到底沒有人願意天天被旁人充當反面的談資。
眾人沉溺在這樣的溫軟之中,依然是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何事,因著壽康侯府的郡主下了車,若是葉慕靈在端坐車上,少不了要被人說成擺架子。
于是,又一雙手掀起了轎簾,在金珠的攙扶下,葉慕靈也緩緩走下了車。
百姓們更是又一聲驚呼,這鎮遠侯家的女兒生的當真是美貌,吳敏殊的眸子在見到葉慕靈的一瞬間便閃過一絲狠辣,她一直听聞這鎮遠侯府的女兒美艷無雙,自詡美貌的她更是故意在今日撞上葉慕靈的馬車,想要給葉慕靈一個下馬威,同時為自己贏得一個好名聲。
「妹妹有理了,都是妹妹的錯,沖撞了姐姐,姐姐怎樣責罰妹妹妹妹都欣然接受。」吳敏殊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即給葉慕靈行了個大禮,一雙美目含淚欲滴。
在場的男子不由得心都碎了,這樣一個標志的美人,當真是無罪,這一刻,仿佛葉慕靈想要追究什麼,都是過錯,不過,不少男子卻也在心中苦苦掙扎,到底要幫哪個呢?是幫這邊冷淡高貴的絕美女子呢,還是幫那邊嬌弱愛憐的小小佳人?
葉慕靈心中嗤笑,一開口自己便成了惡人,還沒說什麼呢,自己便是要責罰她了,況且這一上來便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認錯,即便是無理也要被她說成了有理。
葉慕靈趕忙將吳敏殊扶起「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下人之間的一點小事,何須姐姐耿耿于懷,豈不是要辱沒了姐姐的身份?」
葉慕靈不慌不忙的拿話堵上,防止這吳敏殊再生事端,她因著先下車的身份,以姐姐的身份給自己行大禮,這若是傳了出去,對葉慕靈可是極為不好的。
葉慕靈這樣一說,便成了吳敏殊落入下乘,本就是下人爭端,一個主子非要參與,豈不是自降身價?
旁人看著不禁暗暗嘖舌,這個壽康侯府的大小姐雖說是我見猶憐,卻是不如人家鎮遠侯府的小姐大度能容,到底是從小就是侯府小姐,同這後提拔上來的就是不同,如此一來,吳敏殊便顯得低了一等。
吳敏殊本是想借著這件事糾纏到底,到時傳出去一個鎮遠侯府嫡女仗勢欺人的傳言,卻不想竟被她這樣制止。
看了看手中精致的禮盒,吳敏殊再次滿面哀戚,一雙白女敕的素手解開了禮盒上的絲帶,打開的一瞬間卻是驚呼了一聲「怎麼會這樣?」
葉慕靈看著她的動作,並沒有過分熱情「妹妹是怎麼了?」
吳敏殊含著豆大的淚滴掃視了在場的百姓一眼,懦懦的說道「想必是這東西在剛剛撞車的時候碎掉了,可是。可是…這是送給岳妃娘娘的平安扣。」
葉慕靈看著吳敏殊,繼續開口「呀,這可是大凶的兆頭,姐姐還是不要聲張,不然傳到娘娘那里,妹妹可是會受到排擠的?」、
吳敏殊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本是想借此追究葉慕靈的責任,誰料卻又被反將了一軍。
眾百姓一听,立即退後了一步,看著吳敏殊的目光也有些變了,葉慕靈卻是不等她說話,再次開口「姐姐怎的這麼不小心,好好的平安扣都碎了,當真不是個好兆頭。」
就在葉慕靈和吳敏殊對峙的時候,葉慕靈悄悄給銀珠打了個眼色,銀珠不動聲色的後退到壽康侯府的馬車處,因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幾人身上,銀珠悄悄的擰動了車輪的螺栓。
而後,再次不動聲色的退了回去。
吳敏殊的小臉有些漲的通紅,卻是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淚,想要借此搏得眾人的同情,眾人總是會先相信自己的眼楮,而後同情弱者「妹妹,這可如何是好?」
「姐姐怎的還哭了,這若是傳了出去,可是會影響姐姐的親事的,沒有哪家會願意娶一個預示只會哭的女子,姐姐還是要學會處理事情。」葉慕靈再次開口勸解。
吳敏殊的手在袖子中捏緊成了拳頭,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葉慕靈竟然這麼厲害,自己竟然處處受擎制,都是自己太自負了「那依妹妹看,該當如何?」
「姐姐心善,卻是易被惡奴所欺,依著妹妹看,這平安扣碎了,多半的原因是在這駕車的小廝身上,所以姐姐還是以儆效尤的好。」
葉慕靈的話其實暗中的意思就是你心慈手軟,懦弱無能,才會任由一個小小的車夫放肆,讓平安扣碎掉,若是你不處置他,那麼便是你承認了自己的無能,可若是罰了他,卻又怕那車夫咬出此事是吳敏殊所交代的。
吳敏殊一直躊躇不定,悄悄打量了那車夫一眼,只見那車夫正緊緊的低著頭,卻在她看過去的一瞬間抬頭與她對視。
吳敏殊心中暗恨,自己怎麼剛剛想做個試探,便落了下風,實在是可惡,听聞京都近來的傳聞,都說殘忍毒辣的岳王世子和這個鎮遠侯府的嫡女互生情愫,這不禁讓她這個從小便立志要嫁給世間最好的兒郎的人,頓時滿腔恨意。
葉慕靈就那樣言笑晏晏的站在那里,任是冰雪也消減不了她的美麗,吳敏殊咬咬牙,再次開口道「暫且免去他車夫的職位吧,不過他曾經替父親擋過一刀,我實在是不好處置了父親的恩人。」
葉慕靈輕輕扯動了嘴角,倒是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看來還不是沒有腦子的蠢貨「既然如此,妹妹也不便多說,姐姐還是早些走吧,否則耽誤了時辰岳妃娘娘怕是要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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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學生會給咱們考試,見過這樣坑爹的大學嗎…桑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