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卻是連忙撲到在地上猛然的磕起頭「世子妃這是為難老奴啊,一個手鐲還能有什麼用啊,無非就是女兒家的飾物罷了。」
葉慕靈似笑非笑「哦?嬤嬤這是不打算據實相告了?」葉慕靈的另一只手輕輕摩擦起鮮紅的鐲子,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桂嬤嬤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做奴才這麼多年,她可是知道哪些事能說,哪些事不能說的,若是自己為了保全性命打亂了岳王妃的計劃,怕是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是完了,畢竟這件事可是關乎到王妃的大計,可不是平常的小爭小斗。
是以,桂嬤嬤死咬著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首飾,即便是頂著岳王世子威脅,甚至不惜丟掉自己的性命,卻是都不肯說出來,想必一定是至關重要的,再怎麼威脅也是不會說的了。
「好了,我不過是無心問問,今日這事就這樣算了吧,想必嬤嬤回去知道怎樣和王妃交差吧。」葉慕靈一雙冷若寒冰的眸子,直視跪在地上的桂嬤嬤,她可不想打草驚蛇,既然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還是不要驚動岳王妃的好,免得又出了什麼新的ど蛾子。
桂嬤嬤迅速的點頭「謝世子妃,老奴明白。」
桂嬤嬤是也精明的,既然沒有給岳王妃帶來麻煩,又可以被葉慕靈放過一馬,何樂而不為呢?雖說她是岳王妃的心月復,可是到底也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岳王妃的事情來,所以桂嬤嬤還是心安理得的。
「好了,退下吧。」葉慕靈淡淡的吩咐。
桂嬤嬤退下後,葉慕靈依舊端詳著手中的鐲子「金珠,把另一只給我拿過來。」
葉慕靈拿起另一只手鐲和手上的這只仔細的對比起來,又敲打了一二,听了各自的聲音,最後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葉慕靈始終覺得這紅瑪瑙的鐲子和自己曾經見過的都不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沖著金珠招了招手,在金珠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金珠點點頭轉身離去。
葉慕靈帶回了一只鐲子,另一只仍在了梳妝台上。
半個月後,岳王妃張羅著要去給梅側妃送帕子,召集了府中的一眾女子一齊向梅側妃那里1去了。
葉慕靈一身湖藍色的水袖長裙胸前配著個藍色水晶的墜子,高貴低調,一路跟著走向了梅側妃的住處,梅園。
不得不說,岳王妃當真是個能忍會做的,堂堂正妃,竟然帶著一眾子嗣向梅側妃獻媚,這份心思,可不是誰都做的來的。
姐妹幾人看著葉慕靈倒是友善了不少,只不過這種友善大多還是表面上的,至于這原因嗎,自然是上次岳王妃送給她頭面首飾後,葉慕靈費了一番心思送了不少不貴重卻是幾人一直想要的東西,這自然也就沒有讓她成為人前的靶子。
「呦,姐姐這是怎麼來了。」梅側妃側臥在軟榻之上,見到岳王妃是半點也沒有尊敬敬畏的樣子,帶著長長的景泰藍甲套的手指,縴細而悠長,輕輕的搭在自己的小月復上,意思不言而喻。
岳王妃笑了笑,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听說妹妹懷了孩子,這些孩子們便都爭著搶著要為妹妹盡點心意,這不,听說妹妹素來喜歡錦緞蘇繡,孩子們便都繡了快帕子,護得妹妹安康。」
岳王妃沒有說是自己讓這些孩子繡的,而是說她們主動為梅側妃盡心,這樣一來,梅側妃心中定然會很高興,甚至會更加目中無人,同時,若是這批繡品出了問題,可是與岳王妃沒有一點關系的。
「多謝姐姐好意了,妹妹我倒是也頭次听說,一方錦帕還能護我平安的,不過,想來也是孩子們的一點心意,便都拿上來吧。」梅側妃帶著絲不屑,甚至讓人感覺,她肯過目這些帕子便是在場人的天大的福氣。
可是,要知道,在場的這些人中,兩個是梅側妃的孩子,一個是岳王郡主,一個是世子妃,還有一個是雲姨娘的孩子,按說,像是梅側妃這樣的身份,是沒有這個權利能夠對在場這些身份貴重的人只手畫腳,甚至不恭不敬的。
可是,在岳王府中卻就是這麼個情況,梅側妃成了一頭獨大者,可是俗話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葉慕靈倒是很想知道,梅側妃能有今日是不是岳王妃一手促成的?
梅側妃的二女兒,顧芷若最先上前「娘,這是女兒為你繡的龍鳳呈祥,希望娘能一舉給芷若生出一對弟弟妹妹來。」
顧芷若是一個很會見風使舵的人的,只是讓葉慕靈不解的是,梅側妃和岳王妃很不對付,可是為什麼又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和岳王妃的女子走的那麼近呢?
想來應該是梅側妃覺得,自己處處高岳王妃一等,偏生身份不及她,所以自己的女兒也一定要處處高過岳王世子才是。
「芷若妹妹的手倒是巧,這一對龍鳳繡的真是好看。」說話的是岳王郡主,她湊到了梅側妃的身邊細細打量著。
葉慕靈倒是第一次听見,岳王郡主這張嘴里說出好話,卻是又听見「不知道芷瓊妹妹繡的怎麼樣?和芷若妹妹比起來哪個更勝一籌?」
這岳王郡主明顯是在挑撥梅側妃的兩個女兒之間的關系,卻見顧芷瓊只是微微一笑,很是柔和的開口「姐姐嚴重了,我的繡工自幼便不及芷若姐姐,又怎麼可相比呢?」
顧芷瓊呈上的是一處山水的景色,頗有些淡薄名利的感覺,讓人不由得對她高看一眼,岳王郡主撇撇嘴,眼底透露出一股子不屑,梅側妃只是將這些看在眼里,夸贊了自己的兩個女兒一番。
而後,雲姨娘的那個女兒再次被岳王郡主給揪了出來,只是低著頭有些唯唯諾諾的走上前,呈上一塊帕子,帕子上繡的是幾個秀氣的小字,寫著母子平安,旁邊還附著一筐隻果,用意倒是極好的。
「哎呀,我怎麼把我嫂嫂給忘了,要知道,嫂嫂可是名滿京都,想必這繡工也是不錯的。」岳王郡主坐在梅側妃身邊,反倒是岳王妃坐在下首,頗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覺。
終于到自己了,葉慕靈拿過銀珠遞來的帕子,也親自走上去將一方銀白色的帕子交給了梅側妃。
梅側妃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葉慕靈一眼,而後開始審視葉慕靈的帕子,帕子上繡著的是一幅牡丹花開,上面還有幾只蝴蝶在翩然起舞,因著花很華麗,是很襯梅側妃平日里艷麗的衣著的。
「嗯,不錯,世子妃有心了。」梅側妃點了點頭,岳王郡主卻是一杯茶潑向了那刺繡。
「小姑這是做什麼,怎麼會向著刺繡上潑茶,莫不是對梅妃娘娘有意見?」葉慕靈幽幽的開口,不說她是對自己不滿,而是安到梅側妃的頭上,既然岳王妃總是有時間給自己樹敵,自己倒是也不介意好好幫幫她的寶貝女兒。
梅側妃大怒「你這是要燙死我啊!」
岳王郡主卻是沒有馬上開口,而是撿起葉慕靈手的帕子便要開口述說委屈「側妃娘娘,您看…」
岳王郡主的話到一半卻是吞了回去,因為她發現岳王妃在帕子上事先動的手腳根本就不見了,一時間有些驚慌的看向岳王妃。
岳王妃給她打了個眼色,而後開口安撫著梅妃「珊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你就是想給梅妃妹妹敬茶,也不至于這麼魯莽啊,趕緊給梅妃妹妹陪不是。」
岳王妃的心中卻是在直打鼓,她本是在葉慕靈所選的帕子上動過手腳,也就是在那銀白色的帕子上用同色線隱繡了只死雞,梅側妃屬雞,雞死了,自然就是在詛咒她了,而只要珊兒將茶水潑向帕子,那麼那只雞便會顯現出來。
可是如今,那方帕子卻是沒有一絲異常,想來是葉慕靈已經發現了,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鎮遠侯府的嫡女,本想挑撥梅側妃和她針鋒相對,自己坐山觀虎斗,卻不想自己倒是露出了馬腳,今後要更加小心才是。
「梅妃娘娘,您就原諒廣珊吧,廣珊也繡了帕子,想必娘娘一定是會喜歡的。」說著與岳王郡主將手中的一塊帕子交給了臉色不好的梅側妃。
梅側妃仔細打量了起來,艷粉色的緞子上繡著一大盆果蔬,當真是紅紅綠綠的好看,十分的豐盛,頗有些秋收的意味,這寓意自然也是極好的,梅側妃現在懷孕,送一個大豐收的圖樣,寓意不言而喻。
葉慕靈站在梅側妃的身邊,輕輕開口「小姑的手藝就是好,看看,這竟然繡著這麼多的果子,西瓜,桃子,隻果,梅子。當真是應有盡有呢。」
梅側妃的臉色剛剛緩和過來,卻是再次僵硬,一雙眼楮帶著鋒利看向葉慕靈「你剛剛說什麼?」
葉慕靈一愣「我說當真是應有盡有…」
梅側妃不耐煩的再次開口「前面。前面你說的水果!」
「這上面不是繡著呢,有西瓜,桃子,隻果,梅子。」葉慕靈狀似無意的開口,同時在刺繡上指著。
岳王妃瞬間反應過來了,卻是還是遲了一步,梅側妃一把將那張刺繡扔在了岳王郡主的臉上「好啊,你竟然敢繡個梅子來詛咒我!」
梅側妃有些抓狂,氣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梅子梅子不就是沒子嗎?這不是在詛咒她沒有孩子嗎?也就是詛咒她孩子掉了嗎?
岳王妃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個葉慕靈,當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早知道這麼不好拿捏,自己就該幫著吳敏殊嫁到岳王府來。
葉慕靈狀似關切「梅妃娘娘,您別氣壞了身子,想來小姑年紀還小,是不知道這些說法的,一定是無心的。」
葉慕靈這話看似在為岳王郡主開月兌,實則是在添油加醋,的確,岳王郡主很有可能是不知道的,可是岳王妃卻是不會不知道的,而根據梅側妃和岳王妃之間的恩怨,梅側妃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她們母女頭上的,認為岳王妃沒有兒子,嫉妒自己,才會這樣詛咒自己。
岳王妃深深的看了葉慕靈一眼,好啊,這是要讓梅側妃針對自己啊?想不到自己想要算計她不成,卻是被她給算計上了一番,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是啊,她是無心的,可是一定有人是有心的!」梅側妃的語氣很不好,絲毫不給岳王妃留情面,同時一掌拍在了茶幾上「姐姐,這事你可一定要給妹妹我個說法啊。」
梅側妃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岳王妃處罰岳王郡主,這樣一來,岳王妃在府中的地位只怕是會更要低上她三分,要知道,若是連自己親生的女兒都護不住,還有誰敢盡心的投靠于她呢?更何況,梅側妃也不是個大度的人,自然會記恨著這對母子,也是要給岳王郡主一個教訓。
岳王郡主氣的臉通紅,一雙眼楮狠狠的剜著葉慕靈,不料對方只是玩味的笑笑,更是氣的她想要跳起腳來抽打她一頓。
岳王妃剛要開口卻是再度被葉慕靈給搶了先「梅妃娘娘,您還是不要怪罪小姑了,想來小姑是不知道這些習俗,讓小姑抄上些遍《禮俗》,以後便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用不到你裝好人,你給我閉嘴!」岳王郡主終于忍不住開口,卻被岳王妃一聲呵斥「你給我閉嘴!」
岳王郡主憤憤的閉上了嘴,卻听岳王妃開口道「這樣吧,梅妃妹妹,回頭我讓珊兒抄上百遍《禮俗》,回頭給妹妹送來。」
「娘,百遍實在是太多了,盡管小姑對不懂禮俗,可是也不至于抄上百遍啊。」葉慕靈似乎很是打抱不平,岳王妃的心卻是沉了下去,這個葉慕靈這是嫌少啊,她越是開口求情,梅側妃便越是會往上加。
果不其然,梅側妃一臉不滿的樣子,高傲的撇著頭,等待岳王妃給個說法「兩百遍,都是我平時管教不善,這次一定要讓她好好長長教訓。」岳王妃一副很是氣憤的樣子。
葉慕靈很是于心不忍「娘,小姑畢竟是無心的,雖說竟然把梅子繡給了梅妃娘娘,可是到底是好意,您還是不要懲罰的過重吧?」
「好意?好意!希望我的孩子沒了就是好意?」梅側妃不滿的呵斥道。
岳王妃恨恨的看了葉慕靈一眼,卻是轉瞬間恢復如常,若然不是葉慕靈總是插嘴,相信自己一定已經這件事給解決了,現在倒好,一個葉慕靈一個梅側妃,都是死咬著不放。
「妹妹快別生氣了,回去我一定讓這不懂事的孩子抄上五百遍,給您陪個不是,你還是不要往心里去。」岳王妃一咬牙,說出了五百遍,身後的岳王郡主卻是怒的差點叫嚷出來,結果被岳王妃死死的摁住。
隨後,在梅側妃終于點頭下,岳王妃敗興而歸,葉慕靈則是也起身告退了,臨走時,對著梅側妃淡淡的說了句「梅妃娘娘,您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若是動了胎氣,王爺一定會發怒的。」
梅側妃若有所悟的看了一眼葉慕靈,當天夜里便開始哀嚎起來,岳王帶著人趕緊趕到了梅園,卻看見梅側妃臉色煞白的在床上躺著,好不虛弱。
葉慕靈遠遠的看著,岳王妃則是有些不安的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
最後,大夫給出的結論是梅側妃情緒過于激動,心情郁結,動了胎氣,對胎兒十分不利。
岳王大怒,得知前因後果後當即甩了一個巴掌給岳王郡主「給我關禁閉,把禮俗給我抄上個一千遍!抄不完不許出來!」、
「爹,我不是故意的,這是有人要害我啊爹!」岳王郡主跪在地上哀嚎,活了十余年來,在岳王妃的保護下,她也算是一路平安,只是到底是懼怕這個父親的,盡管他看起來很是儒雅。
可是岳王妃太知道岳王是什麼樣的人了,當即就拉起了岳王郡主「快走,快給我出去!」
「我不走,娘,我不走!我不要關禁閉!」岳王郡主抱著岳王妃的大腿,卻是不敢靠近岳王一步。
岳王妃慌亂的打量了一下岳王的臉色,心中一驚,又是一個巴掌甩給了岳王郡主「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
岳王郡主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岳王妃,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岳王和岳王妃同時甩了巴掌,這真是太讓她難以相信了。
岳王妃的眼中含著不忍,孩子,娘這是為你好,若是惹怒了你爹,你的小命怕是就沒了,看著被帶走的岳王郡主,岳王妃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葉慕靈,自己掌管著岳王府這麼多年,從沒有什麼月兌離過自己的算計,可是自從她來了之後,便是麻煩不斷!
梅側妃的嗚咽聲不斷,丫鬟婆子都擠在梅側妃的房間里,大氣也不敢出,燭火安靜的跳躍,可是岳王妃心中卻在懷疑梅側妃是否真的被驚了胎氣,若是真的,為何今日白天沒事,直到晚上才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