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瓊來到岳王的書房處,小心翼翼的走進去,發現自己的心情似乎很不錯,難得的開懷,心下便安穩了許多。
自從梅側妃走後,自己在這個府中便處處受到岳王妃的擎制,若是今日不能嫁給姬無聖成為太子妃,那麼日後自己的婚事怕是很難再找到這般如意的了,所以顧芷瓊是發了誓的,說什麼都要嫁給姬無聖,她相信,憑借她的才情,一定會虜獲姬無聖的芳心。
「瓊兒,來了,坐吧。」岳王在顧芷瓊的面前依舊保持著做為父親的威嚴,帶著些許志得意滿的虛偽溫和表象,和這個慣會演戲的女兒一唱一和起來。
「是,父親,女兒今日前來實在是有事在心,心下不安,所以才來請父親給解惑。」顧芷瓊十分納悶為什麼自己在宴會上出了那麼大的丑,岳王卻沒有絲毫責怪,這對于自己這個乖張的父親來說,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所以,顧芷瓊今日來找岳王,就是為了探探底,問問清楚,姬無聖是否還有心自己,和親一事是否有所變動。
岳王淺笑了笑,帶著絲安慰,眼角似乎都帶著笑意「父親知道你要問什麼,是不是要問同姬太子的婚事?」
岳王起身背手走到了顧芷瓊身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開口道「你放心吧,這件婚事已經成了,姬太子已經把糧食交給了父皇,父皇心情大好,還說要賜給你不少的東西做嫁妝呢。」
顧芷瓊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心中不由得得意起來,不過從表面上看,依舊是溫溫和和的不帶一絲張揚的女子。
岳王眯起眼看著遠方,繼續道「不過這期間還涉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你要好好配合。」
顧芷瓊有些驚訝,抬頭道「不知是什麼事情需要女兒來做,女兒自當為父親效犬馬之勞。」
岳王點了點頭「這個你不用管,一切服從安排就好。」
乾帝果真賜給了顧芷瓊不少的嫁妝,只不過姬無聖卻是提前讓人運送了回去,沒有帶著嫁妝等著顧芷瓊一起走。
兩日後的下午,岳王帶著岳王妃還有顧芷瓊和葉慕靈一路出府。
「瓊兒,你且看看還缺些什麼,再仔細挑選挑選,明日便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到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岳王妃十分溫和的拉著顧芷瓊的手,不知道的會以為是親生弟弟母女。
顧芷瓊倒是也不怕,同樣是戲中高手,一樣含著淚囑咐岳王妃好好照顧身體。
葉慕靈始終安靜的跟著,偶爾插上兩句,應和著,心中卻在思慮著這次出門為什麼非要拽上她,正想著,岳王便開口了。
「靈兒啊,本來今也不該非讓你跟著來的,可是瓊兒也沒什麼姐妹了,你年紀和她差不多,臨了安慰安慰她吧。」岳王似乎在解了葉慕靈心中的疑惑,可越是這般,葉慕靈心中卻越是懷疑。
漸漸的,道路上起了些風沙,岳王妃讓丫鬟買了三個斗笠,分別給葉慕靈和顧芷瓊帶上了「女孩子最重要的還是這張臉,還是要好好保護的好,否則年老色衰,便會失了寵愛。」
顧芷瓊和葉慕靈都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天色漸漸變暗,到了夕陽落山的時候,天氣格外美麗,走到一處街口,岳王突然變了方向,葉慕靈始終捏著自己手中的彎刀,因著模不清岳王的用意不得不謹慎。
「前方是我的故友,我們順便拜訪一二。」岳王開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葉慕靈停下了腳步,蹙起了眉毛,片刻後,又跟上,一雙清亮的鳳眼帶著凜冽的刀芒。
岳王停在了一座庭院面前,面積很大,裝飾的似乎也很華貴,只是比起真正的王孫貴憒卻還是要差上許多的。
岳王著小廝通報了一二,便有男子迎了出來,是一個身材略微臃腫的男人,對著岳王十分謙遜。
走進大門,葉慕靈最先的感覺便是肅殺,似乎在暗處隱藏著無數高手,不由得精神緊繃。
中年男子引著葉慕靈幾人落座,出來的人卻是姬無聖。
葉慕靈摘下斗笠,看了看笑得開懷的男子,依舊沒有猜到岳王伙同姬無聖到底要做什麼,畢竟說出去,姬無聖想要綁架世子妃,這著實不會令人信服,所以,葉慕靈更是沒有想到。
「姬太子怎麼會在這?」葉慕靈率先開口。
姬無聖笑得神魂顛倒「自然是為了接我的美人。」姬無聖意有所指,顧芷瓊卻是皺起了眉頭,她還不是很相信姬無聖是為了來見自己的,因為從自己坐在這里,他便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反觀那一身白衣的葉慕靈,素雅如蓮,卻硬是傳出了幾份睥睨天下的氣勢,仿佛只要坐在那里,周遭的一切便都黯然失色,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顧芷瓊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卻依舊沒有表現出來,她不知道岳王和姬無聖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可是岳王卻是吩咐自己一切按照及無聲地吩咐去做,到了煥國,便會是太子妃之位,只要不問不說,便萬事大吉。
姬無聖設宴,眾人同飲,葉慕靈始終小心翼翼,卻到底還是中了招,姬無聖在酒中下了軟骨散,配合著花香,發揮了藥效,葉慕靈雖然神智清醒,卻頓時感到渾身無力,眼前的人影也漸漸重疊起來。
迷迷糊糊中看見進來了一個人影,一身白衣,長發飄飄,是個女子,姬無聖將葉慕靈之前帶著的斗笠拿給了她,她便隨著岳王走了出去。
雖然葉慕靈熟識醫術,邪尊也曾教了他不少江湖手段,可是試想連邪尊都曾中招,葉慕靈又怎麼能次次月兌險。
顧芷瓊頓時站起了身,不明白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想要開口詢問,卻被岳王的眼神制止了,只好按捺下來。
岳王和岳王妃帶著那個白衣女子走了出去,留下了葉慕靈和顧芷瓊。
姬無聖對顧芷瓊道「我已經安排好了馬車,一切都打點妥當,我這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們到煥國在會和。」
顧芷瓊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是從了岳王的意思,不問不說,點了點頭,上了姬無聖安排的馬車,馬車的外表十分普通,沒有什麼不同,不過里面卻是不錯,想來也是經過精心安置的。
姬無聖的一個心月復負責駕車就在一切準備妥當之時,姬無聖拔下了葉慕靈頭上的一根朱釵交給了心月復。
然而,大門打開後,率先出來的並不是這輛普通的馬車,而是一架外表極為華貴的馬車,周遭還圍著不少隨從,一看便是達官顯貴。
過了半個時辰,天色更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若非路上有不少商販燭燈,當真是漆黑一片,這時,承載著顧芷瓊的馬車才緩緩駛出,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車夫甚至不住的打量著周圍的情況,似乎在防範著什麼。
姬無聖抱起葉慕靈,放到了第三輛馬車上,這輛馬車更普通,似乎滿大街都是,就如同尋常百姓所用一般,不過里面的配置到也不錯,最起碼還是極為安穩的。
「怎麼樣,安排好了嗎?」姬無聖再次開口對著那個略顯臃腫的男子。
「是,公子放心,一切都妥當了。」
姬無聖帶著潛伏在暗中的幾個人,再次出發,坐在馬車中的姬無聖靜靜的打量著女子的容顏,心沒由來的安靜了下來,他確實怪罪這個女子多次害他出丑,不過他始終認為美人應該得到特殊照顧,只不過讓他更氣憤的是,她居然拒絕了自己接受顧南成那樣的男人。
姬無聖一路打量著眼前的人,開心的咧起嘴角,顧南成,等我把她帶到煥國,你就休想在把她帶回去,我就不信,我想要的女人,還會得不到。
不得不說這次姬無聖是做了周密的部署的,當然一切就是為了把這個女子給帶回煥國。
顧南成本是在宮中,卻突然感到心煩意亂,可偏生就是有著不少人來上前同他熱絡,他本是想著岳王即將倒台,所以還是需要些人脈的,這才耐心的應付起來,可是心中卻是越來的不安,沒由來的感到心慌。
等到想走的時候,卻依舊有人上前纏著他,這才感到了不對。
因著心下不安,周身的氣息瞬間一變,許是自己自從娶了靈兒安逸了不少,這些人都忘了自己是誰吧!
顧南成就那樣站在那里,高傲的仿佛是一個王者,來往的人不住上前客套,極盡卑躬屈膝討好之事,卻得不到分毫回應,氣氛瞬間有些尷尬,他就像是頭豹子,伺機而動。
有眼色的人以及明顯看出了他的不悅,可硬是有人向上湊。
顧南成雷霆出手,一手勒住了一名男子的咽喉,生生將他提了起來「本世子已經說了,我累了,難道你們听不懂人話嗎?」
場面瞬間靜寂下來,只剩下男子的掙扎聲,顧南成一把將他甩了出去,砸到了一根柱子上,那人便瞬間噴涌出無數鮮血,翻翻白眼,就那麼死了。
這下,可沒人敢阻擋他的步子了,拿了快絹帕,擦了擦手,扔在地上,便大踏步的離開了,走出的那一瞬,不少人泄了氣一樣的坐在地上「他娘的,真是邪了,老子活了半輩子,怎麼會被他嚇成這個樣子…」
顧南成第一時間內回了南苑,進去時卻發現葉慕靈的幾個丫鬟都坐立不安的等待著,顧南成的臉一下子就布滿了殺氣,提起銀珠的領子就問道「世子妃呢?」
銀珠被嚇破了膽,眼前的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她仿佛都感受不到活著的氣息,就在顧南成忍無可忍的時候,銀珠終于開口「小。小姐今日。和岳王還有岳王妃,還有三小姐一起出去了,可是王爺王妃。都回來了,小姐和三小姐卻都沒回來…奴婢見天色晚了,小姐卻依舊沒回來,這才在外面等著。」
銀珠斷斷續續的說完,只覺得這些話仿佛要耗盡了她一生的力氣,顧南成大手一甩,銀珠就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石桌上,好在念她到底是葉慕靈的人,也沒有下死手。
「鐵魔!」顧南成努力讓聲音平靜,卻帶著懾人的力量。
鐵魔鬼魅般的出現跪在地上「主子。」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領口蔓延。
「人呢?」幽幽的話語,讓人感覺周身爬過無數只螞蟻。
「跟…跟…丟了。」鐵魔的話還沒有說完,人便飛了出去,下手比起銀珠則要重上許多,吐了口鮮血後,鐵魔還是爬了起來,跪到了顧南成面前,將今日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不錯,他確實把人給跟丟了,因著那座宅院實在是稱得上戒備森嚴,他根本進不去,若是進去了也必然會被發現,反倒生出事端。
之後看著一個女子跟著岳王和岳王妃走出來,帶著之前葉慕靈的斗笠,他便以為是世子妃,畢竟身形氣質都是十分相向的,之後岳王和岳王妃又帶著那名女子閑逛了許久,甚至走了城門口,才漸漸折回,只不過讓他傻眼的是,那女子竟在一個路口同岳王和岳王妃分手,進了另一座小院。
摘下斗笠,鐵魔大驚失色,才發覺人已經跟丟了。
鐵魔忍著傷痛將事情的經過交代了一遍,顧南成便立即上馬飛奔到了那座宅子,一腳踢開了大門,身後跟隨著的黑影都漸漸浮現出來。
守門的小廝被嚇的慌了神,還沒來得及開口斥責,一架大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這位。這位。公子。咱。咱。」小廝的雙腿在不停的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時,那位臃腫的男人被黑影帶了出來,顫顫巍巍,似乎也十分恐懼這架勢。
「今天的那個白衣女子呢?」顧南成的嗓音帶著絲沙啞,周身還有著風塵僕僕的氣息。
那臃腫的男子眼楮一轉,隨即開口道「小人對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有個公子租借了小人的宅院,付給小人兩百兩金子,還說若是有人找上門來,便請您去柴房,說在那里給您留了東西,小人一直等著公子,所以始終沒有動過,拿人錢財,總得為人辦好事情才能安心。」
顧南成大步走了進去,男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引著走到了柴房門前,依舊是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映入眼簾的一幕卻是讓那男子尖叫了起來。
顧南成的心猛然收縮,柴房內吊著的是一名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頭發髒亂不堪,顧南成顫抖著卻是始終不敢上前,他怕,他怕那個女子會是他的靈兒,一向橫行無忌的男子此刻卻退縮了,他不要,他不要!
趕來的金魔和銀魔將人放了下來,看了看女子的臉,卻是滿面震驚,有些不敢抬頭看自己的主子。
顧南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步步的邁開仿佛灌了鉛的腿,走到女子的身旁,那張臉沾染了點泥污,卻依然算得上干干淨淨,郝然是葉慕靈!
顧南成輕輕觸模女子的臉頰,帶著不敢置信的絕望,這不會是他的靈兒,不會的!
抬眼看去,柴房的牆上用鮮紅的血液寫著「本太子送你的大禮,喜歡嗎?」
字字猙獰,顧南成安靜的可怕,仿佛悲傷無止境流淌。
突然,男子神色一變,眼中布滿了狠辣和決絕,確切的說是猙獰,比起那猙獰的字體,這駭人的場景,男子的周身卻存在著死亡般的氣息。
緩緩站起身來,平靜的,一字一字的吐出「把這里給我夷為平地!」
說動便動,一瞬間,無數黑影流竄,在黑暗中沒有聲息,悄然收割著生命,而房頂悄然落下一批黑衣人,這是姬無聖打算在顧南成失落的時候行刺他所用,卻不料,他這麼快便識破了假象。
顧南成的刀直指那名臃腫的男子,男子也不再隱瞞,索性露出了真面目,一把鏈錘揮舞的虎虎生風,看的出武藝不凡。
然而,對于功力高深又在盛怒中的某男人來說,這樣的段數不過是貓戲鼠的游戲罷了,幾招過後,男子成功被顧南成攔腰斬斷!
上身抽搐了半天,人才漸漸死去,斷臂殘肢,一瞬間在空中橫飛,鮮血順著石階的縫隙滴滴答答的流淌。
似乎這個男人的存在從來都預示著死亡,沒有一絲一毫喘息的余地。
殺人從來都是件藝術,只是,他藝術的很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