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一把大火,毫不留情,整座宅院瞬間被夷為平地,滿地灰塵,仿佛昭示著發生過的一切。
他險些真的要被姬無聖層出不窮的花樣給迷惑了,在心神慌亂之下差點真的認為那個女子就是葉慕靈了,只不過,視線觸及到女子的手時,他卻一瞬間就否定了那是葉慕靈的想法,因為女子的手雖然也很白皙光滑,卻遠不如葉慕靈的那一雙,仿佛是柔弱無骨,女子的手有些大,遠沒有葉慕靈的來的精致,再加上指甲呈現扁平,不如葉慕靈的圓潤光滑,他這才安了心。
帶著青一色的黑衣人,男人率先躍上馬,直奔著線人所說的馬車行駛的方向疾馳而去,線人指給出了兩條路,一條是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一輛則是顧芷瓊所走的那輛,顧南成的臉色深沉的和黑夜融為一體,找不到絲毫光芒,隨著霧靄沉沉,馬蹄卷起一陣陣煙塵,呼嘯而過。
顧南成追著顧芷瓊的車去了,按照常人的思維必然以為,姬無聖用之前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做遮掩,真正的目的是之後的那輛車,最重要的是,眼線根本沒有瞧見還有別的馬車進出,顧南成自然是會去追那輛普通的馬車了。
「駕!」一群鬼魅般的身影在急速前行,出了京都後經過一座小村莊,顧南成率先勒住了韁繩,馬兒蹬起前蹄在原地兜轉了兩圈,僅僅是四處打量了一眼,便已然選好了方向。
沖著北面的荒郊再次前進,馬蹄下塵煙滾滾,黃道上塵土飛揚,車輪的印記一條條一道道,根本辨別不出方向,深深淺淺的馬蹄印子更是混淆了人們的視線。
顧南成只看了幾眼,便做出了選擇,帶著雷霆之勢殺了過去。
此刻的顧芷瓊安靜的坐在馬車里,馬車跑的很急,她有些不好的預感,車里只有一個丫鬟,駕車的是姬無聖的心月復,美名其曰是保護她的。
輕輕掀起車簾,卻發現外面漆黑一片,顧芷瓊不由得有些心下發慌,遠遠望去只能看到幾家百姓點起的黃油燈,在黑夜中倒是渲染出幾絲明亮。
顧芷瓊輕輕撓了撓臉,不知為何,發覺臉有些發癢,不過始終沒喲察覺出異樣。
突然,馬車一陣劇烈的晃動,只听見車外的車夫「啊!」的一聲便沒了動靜,任由馬車奔跑了片刻,又听見重重的一聲砸地悶響,似乎是車夫滾落了下去,顧芷瓊緊張的緊緊抓住了手里的帕子,卻見馬車被瞬間勒住。
逐漸的平穩下來,車內的丫鬟眼中閃過一道凶光,扶著顧芷瓊便打算下車,顧芷瓊躊躇了一二,只覺得丫鬟的眼神讓她無法呼吸,只好硬著頭皮走下了車。
原來顧南成經過一個小時的狂奔,終于追上了這輛馬車,此刻的他正勒緊韁繩高坐在馬上,目不轉楮的盯著車簾,只一只素手,顧南成的心便冷了下來。
顧芷瓊緩緩走出,一身長裙極地,抬頭看向馬上的男子,驚愕了一番「大哥?」
顧南成的眼神緊眯著,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顧芷瓊,不動聲色,扶著顧芷瓊的丫鬟始終不做聲,卻在一瞬間向顧南成發射出了十余顆十字花型飛鏢,顧南成一把將刀飛了出去,將飛鏢打散,那丫鬟立即抽出一只鞭子,騰空照著顧南成的面門而來。
顧南成輕瞥了眼丫鬟,薄唇微動「雕蟲小技!」
話落夾在手指中的兩顆十字花飛鏢已經飛了出去,隔斷了丫鬟的咽喉。
顧芷瓊被驚呆了,站在原地踉蹌的看著顧南成,很快便強顏歡笑起來「大哥,你來了真是太好了,我被人擄到這里,幸虧你來救我!」
顧芷瓊的演技確實不錯,此刻當真有些劫後余生的感覺。
顧南成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女子,身後的黑衣人也都騎著馬將她圍了起來,顧芷瓊驚恐的看著四周,只覺得到處都是猙獰的鬼怪,苦笑著繼續和顧南成攀談「哥,這是怎麼回事啊…」
顧南成終于吝嗇的開口「本世子什麼時候有過一個滿臉麻子的妹妹?」
身後眾人也口開始哄笑,明晃晃的一把把大刀在月色下折射出寒芒,那感覺,就好像遇到了訓練有素的土匪。
顧南成沒有再看她一眼便騎馬離去「姬無聖!既然你要玩,本世子自當奉陪到底!」話語在寒風中消散,卻帶了些許咬牙切此的意味。
按照血殺的規矩,見過他們卻不被顧南成承認的人,自然只能是死路一條,黑衣人呼嘯著扯了扯顧芷瓊的頭發,卻因為人多用力不均,生生將頭皮給扯了下來,更是刺激的引起了一陣陣鬼毫般的驚呼。
顧芷瓊只覺得四周到處都是牛頭馬面,是妖怪,對,是妖怪!直到腦皮分離,徹底瘋癲。
黑衣人們調笑了半響,便一個個任由馬兒踏著她的身體離去,最後只剩下一灘血肉模糊。
顧南成一路狂奔,卻不再追尋什麼所謂的馬車,直接殺到了煥國去看,對于顧芷瓊的死,他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靈兒似乎還是仁慈了,避免顧芷瓊和姬無聖聯姻的最好方法自然還是讓她消失。
此刻的姬無聖正悠哉的坐在馬車上,神情自然是得意的無法言說,這麼久還沒追來怕是無從查起了吧,這馬車滿大街都是,他就不信,顧南成真就那麼神。
葉慕靈已經悠然轉醒,只是周身依舊癱軟無力,靠在車廂上,打量起姬無聖。
姬無聖瞧見葉慕靈醒了,心情似乎更好了起來,甩起了手中的香扇,調笑著開口道「你要是再不醒,本太子可就打算親自喂你些湯水了。」姬無聖極盡挑逗,說出的話也是已有所指。
葉慕靈只是冷眼看著,神色中帶著一絲嘲諷,她之所以輕易中招,自然因為她有不得不到煥國走一遭的理由,前些日子邪尊回來,告訴她煥國珍藏著一味藥,紅石花,花開紅如火,花蕊不過數根,卻是解毒的良藥,倒不是說真就那麼好用,而是只要解藥中配上這花,解毒的功效便會倍增。
所以,即便是明知姬無聖使了計謀,她卻也是不得不走這一趟,當然,她得承認,她確實中了姬無聖的手段,只不過若是她想走,這一路上辦法也多的是。
兩條路線不同,可是乘著馬車又防著顧南成的姬無聖卻是要慢上了許多,再加上走的也是遠路,等到達煥國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顧南成帶著人馬安頓在了太子府門前的客棧,昨日他心情一不好,便將姬無聖府中的鶯鶯燕燕都斬殺了。
姬無聖進入了煥國帝都陽城的時候,終于送了一口氣。
馬車一路行向太子府,卻不料姬無聖剛走進太子府的大門,心月復便匆匆來報「太子殿下,皇上急召,命你回來後即刻入宮,已經連下了三道詔書了。」
姬無聖點了點頭,卻不解為何父皇這麼急著召他入宮,不過來不及多想,便來了第四道詔書,姬無聖只好立即進宮面聖,看了看葉慕靈,卻始終覺得不放心。
于是打算帶著她一起進宮,最好能直接請父皇賜婚,這樣,木已成舟,就算是顧南成尋來了說是她的世子妃,也不會有人允許他把煥國的太子妃帶走的。
此刻的姬無聖完全沒有意識到,從始至終他都是想征服這個女人,可是卻輕易的想要把所少女人用盡手段求得的太子妃之位許給了她。
葉慕靈沒有反駁,只是安靜的看著,任由姬無聖將她帶進皇宮,她真的不怕,她的手中有靈殺,若是在乾國殺了姬無聖實在是還需要考慮考慮兩國是否會交戰,從而影響應對岳王府的局勢,可是如今煥國太子死在了煥國,這能怪到誰的頭上?
姬無聖懷中摟著葉慕靈共乘一匹馬,一路飛奔到煥國皇宮。
卻不知,這一幕已經落在了顧南成在客棧中安排的血殺眼中。
姬無聖本以為到了皇宮應該去書房或者偏殿找他的父皇,可是父皇身邊的李公公卻什麼也不說,直接將姬無聖和葉慕靈帶到了上朝的大殿。
途中輕輕打量了葉慕靈幾眼,卻是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走進大殿,姬無聖最先感到的便是文武百官的躁動不安,卻強迫著安靜,大殿形成一股子詭異的氣氛。
「姬大太子,好久不見~」陰森的語調不急不緩。
姬無聖猛然抬頭,滿眼震驚,葉慕靈的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淺笑。
九龍纏繞,根根盤旋,金碧輝煌奢華無比的大殿之上,郝然坐著命一身黑衣的男子,黑色的寬大華服血紅色勾邊,松松垮垮,斜靠在象征著無限權力的九五至尊的寶座之上,衣口處微微敞開,散亂的頭發垂在胸前,頭上還頂著一彎金色的玉冠,簡單的扎束著。
男子的神情說不出的殘忍,對,單單是那麼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那刻入骨子的嗜血和邪佞,偏生這樣一個人,慵懶的肆無忌憚,卻凝聚著真正的帝王之氣,唇邊的那一抹淺笑,是愚弄眾生的殘忍。
姬無聖踉蹌著退後一步,看向顧南成的那一瞬間,他感到一條金龍似乎直奔著他的面門而來,夾雜著不可抗拒的威勢,逼迫的他步步退讓。
打量了一眼四周的大臣,發現無不面色灰白,一個個仿佛癱軟無力,就連平日里最耿直的大臣,最有血性的將軍,也都無一不低著頭默不作聲,更有甚者,暈倒在地,卻無人問津。
姬無聖有些慌了神,這是怎麼了?怎麼回事?
「姬太子可讓我好等啊,這些大臣都在這站了三天了,您也真是忍心。」幽幽的聲音不帶一絲急躁,那個男人,坐在不屬于他的位置上,卻是如此的怡然自得。
姬無聖再次抬頭,剛想出聲質問,卻發現龍椅的左側郝然是自己的父皇,煥國的皇帝!
姬無聖的臉也一下子就白了起來,往日滿面紅光的父皇此刻也正灰白著臉,脖子上架著兩把彎刀,腰間還交錯著兩柄利劍,四名黑衣人,四把刀盡數圍繞著煥國的皇帝,任是誰也不敢挪動分毫。
姬無聖的臉色很難看,瞧見身旁的葉慕靈,一把將其拉了過來,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目光灼灼的看著顧南成,有些模不準主意的開口「放了我父皇,否則小心她的命!」
中了軟骨散的葉慕靈周身無力,輕易就被姬無聖擎制住,卻也懶的反抗,只是聳聳肩,無奈的看著自己家男人。
顧南成坐起了身子,目光中的寒氣瞬間冰凍了整座大殿,鋪天蓋地的壓抑氣息迎面而來,不少大臣支撐不住,接連倒地,眯起狹長的雙眼,雙手交握放在嘴邊,格外的迷人。
「姬太子,果然是好樣的,為了我的女人連你親爹的小命你都不要了~」顧南成幽幽吐出一句,看似雲淡風輕,卻不知那交握的雙手是怎樣的力道。
底下的大臣一片嘩然,皇帝更是氣的都要跳起來了,感情是你綁了人家的女人,怪不得人家綁你老子!
姬無聖面色有些尷尬,一向善辯的他此刻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卻見顧南成繼續道「皇帝對你是君,你為臣,你卻見死不救,視為不忠,皇帝是你父親,你為子,見死不救,視為不孝,我實在是想不懂,為何泱泱煥國,竟然選了你當太子!」
姬無聖握著匕首的手漸漸捏的泛白,冷冷的打量著顧南成,頗有一番氣勢。
顧南成的耐心散盡,氣勢陡然一變,站起了身,仿若君臨天下「姬無聖!本世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你再不放人,本世子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眾大臣無不紛紛指責和勸說姬無聖,讓他快快放人。
姬無聖摟著懷中的女子卻不忍放開,他設計了一月有余,卻不想顧南成根本不暗常理出牌,好不容易抓到了葉慕靈,卻這麼輕易的放手,他實在是不甘!
姬無聖掃過父皇的眼楮,只見他眼中郝然是焦急,甚至帶著一絲乞求。
顧南成冷了臉色,薄唇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動手!」
「慢著!」皇帝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血痕,姬無聖卻是不得不放了葉慕靈。
即便同樣是人質,他卻也不得不這樣做,一來,他作為太子,不能隨便拿著皇帝的命或者說父親的命開玩笑,即使他心中清楚顧南成有多麼在乎葉慕靈,卻也不能貿然冒險,因為即使是最後顧南成真的放人,他也會一無所有,因為父皇會認為他為了一個女人罔顧自己父親的性命,而恨起他來,那時,他將不是太子,不是兒子,什麼都不是。只是罪人!
二來,看著那修長的玉頸,他實在是下不了手,所以他只能妥協。
放開了葉慕靈,葉慕靈便一步步向顧南成走去,盡管腳步虛浮,卻依舊堅定。
逐級上了台階,葉慕靈一把被顧南成拉近懷里,某幾乎發狂的男子輕輕在她耳邊道了句「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可以放人了吧?」一名似將軍狀的人開口道。
「慢著,我要紅石花,拿來紅石花,便會保障你們皇上無恙。」葉慕靈清冷的開口,頗有不容拒絕的氣勢。
底下的人一個個更是漲紅了臉,岳王世子也就算了,畢竟是殘忍的聲名在外的,可是如今即使是一個女子也敢牽著他們鼻子走,實在是…
縱然是敢怒不敢言,太監也只能把紅石花乖乖送來,拿到紅石花的葉慕靈開心的向個孩子,會心的笑了出來。
事情結束,血殺的人一路綁著煥國的皇帝,過了層層關卡,最後一個個飛離皇宮,而皇帝則是在眾人都離開後,被人從空中扔了下來。
至于煥國皇宮後來發生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顧南成的這次看似簡單的威脅,卻著實動用了不少的底牌,血殺更是難得的傷了不少人,畢竟一國皇宮哪是那麼容易進的。
抱著葉慕靈回到客棧的當天夜晚,顧南成帶著血殺的人將太子府暗中包圍,一把把帶著火團的流矢飛奔到太子府,一觸即著,華美的太子府瞬間綻放開來,濃濃的灰色煙霧上升到天空中仿佛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太子府佔地極大,多處起火,漸漸的火龍連成一片,燒成火海,在黑色的葉幕下格外明亮,仿佛照亮了黑夜,映襯出白日。
姬無聖回到府中方才得知府中的姬妾全都死的慘不忍睹,剛剛喘上一口氣,卻不曾想大火轟然而至,有序的指揮,卻架不住燒的正旺的火勢,最後連他的臥房都不能幸免于難。
窗口的葉慕靈和顧南成兩人趴在床上,順著窗子露出了兩只小腦袋,啃著手中的隻果,安然欣賞著這場盛宴,當然,還有某人那張氣急敗壞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