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嫡寵妖妃 第六十九章︰鴛鴦戲水,初見太子【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清洛妃

皇宮御書房內,宸帝在與幾位朝廷重臣議完事後,獨獨將凌相留了下來,並讓人給凌相搬了凳子來。賜了坐,又上了茶,但宸帝卻把凌相給晾在一邊,自己低著頭繼續批著奏章,半晌無語。

凌辰立心中戰戰兢兢,卻也不多言,只正的坐在凳子上,手中捧著茶盞,看似極為鎮靜。正所謂君威難測,他凌辰立能穩坐宰相的位子幾十年不到,本事自然不會少,但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明白君心。

而今,宸帝留下他,不外乎是因為昨天九王爺大鬧相府的事兒。原本他沒有上報,甚至連提出的心都沒有過。但並不出乎意料的是,早朝時,力挺太子的蘇將軍,不怕死的提了出來,字字句句都直指九王爺藐視朝臣,搗毀相府,劫持臣女,罪不可恕!

可宸帝並沒對此做出任何批示,只在朝堂上,當著眾大臣的面反問凌辰立,可有此事。凌辰立自然明白,這時候若說沒有,那是騙人的,精明的宸帝應該比他還早知道,而且還會得罪了太子黨的人,但若說有,那就是無形中開罪了皇貴妃一方的勢力。如此之下,他當然是順從了皇帝的心意,說是九王爺與相府的客人再切磋武藝。不過,九王爺搶凌姿涵的事情,他還是承認了。

凌辰立正揣度、琢磨著,宸帝單獨留下他的原因時,忽听那幾十年如一日的沉穩聲音打破御書房的沉寂︰「凌愛卿,老九擾亂相府的事,你怎麼看。」

不等皇帝說完話,凌辰立已經跪了下來。只見他雙手交疊的支撐著地面,額頭壓在手背上,行了個標準的大禮道︰「萬歲爺,請恕臣有罪。聖人雲,齊家治國平天下,是所有讀書人的心願,可臣資質愚鈍,連齊家都未曾做到,還令不該泄露的消息傳了出去,辱沒了九王爺的名聲,是臣疏忽大意,還請皇上責罰!」

凌辰立將所有的罪過都往自己身上攬,無非是他懂得宸帝話中深意。宸帝讓他說的並不是九王爺砸了他府邸的事兒,而是在變相的告訴他,他的府邸有內鬼。

如若不然,是誰將九王爺搶走凌姿涵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這事兒除了他和幾個心月復護衛,可就不該有人知道了。而如今,蘇將軍卻說了出來,還說的那麼清楚,好似和親眼看到了一樣。而宸帝話中的另一層意思更為明確,就是再問他,需要怎麼責罰九王爺,才能封了朝堂上那些人的嘴。當然,前提條件是,這個懲罰不能過重!

這可是件苦差事,所以,凌辰立寧願自己認錯攬罪過,也不要參與涉及九王爺的事情。

「哼,你資質愚鈍?凌辰立,朕看你是想躲懶!」

放下沾著朱砂的明黃御筆,宸帝朝低下跪著的老狐狸瞧了眼,滄桑沉穩的目光隱隱透著鋒芒,銳利無比。微微眯起,仿佛沒有看他,卻又讓人覺得那目光無處不在,似乎穿透了人的心,看到了每一處角落,哪怕細微的塵埃。

「朕以為,你會和朕說的,不是辱沒了老九的名聲,而是那丫頭的。」

宸帝的眸中閃過了一些什麼,但太快,來不及捕捉。

「小女與九王爺情投意合,想來九王爺也是鬧著玩的,不會傷害小女。所以臣以為……以為……」

凌辰立的話未說完,宸帝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走下玉階,緩步走到凌辰立面前,伸手虛扶了他一把道︰「罷了,愛卿,起來吧!」

看著凌辰立那一瞬的慌張,宸帝知道這老狐狸不是不說,而是不敢說,也就沒多想什麼。等他站了起來,宸帝沉吟著望著遠處道︰「如今蘇家蠢蠢欲動,其黨羽也開始在朝中活動,皇後娘家不安分,太子妃也想在爭位中分一杯羹,卻也是瓦解幾家勢力的最好時機。凌辰立,你素來不參與黨派之爭,這也是朕看重你的原因之一。」

宸帝轉眸望向凌辰立,那目光仿佛充滿了信任。他伸手重重地拍了下凌辰立的肩膀,沉聲道︰「辰立,你回府務必徹查清楚,是誰將事情泄露,一經查實,格殺勿論。至于那丫頭被老九劫持的事情,朕會還你個公道。不過,這個時侯,讓那丫頭呆在老九府中也安全,朕相信,老九會護她周全的!」

「臣,謝主隆恩。」

沒有多說什麼,凌辰立只是躬身謝恩,模樣恭敬自如。

宸帝也就看中他的知進退,並不和那些人一樣,一次次的為了自己的利益,自以為是功臣,屢屢冒犯與他,將皇家天威視作無物。但凌辰立不一樣,他小心謹慎,該說的話變著法兒繞著彎的提點,不該說不該問的卻只字不提。為官之道,他做的很好,也能掌握得住他的心思,並尊重皇家威嚴,只是人越是這般,才越是可怕。

緩緩睜開眸子,宸帝深深地看了眼了年成立,又轉過身去,指揮了下手道︰「你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是,臣告退。」

等凌相出去,齊德海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躬身站在宸帝面前︰「萬歲爺,太子已經前往九王府了,平虎幾人也已經先去了相府調查,不過據回來的人回稟,這相府被九王爺與打斗之人破壞的可真夠徹底的。尤其是凌小姐的百花苑!」

「那丫頭的院子,朕撥款給她修,其他的,算凌辰立那老狐狸的。」宸帝回到位上,繼續批閱著奏章,听著齊德海與他匯報暗衛傳來的消息。

為皇者,最怕耳目閉塞,但人往往越往高處站著,他的耳目就會越閉塞。所以宸帝組建了自己的暗衛營,由齊德海統管,在暗中調查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包括各位大臣的動向。

听完了匯報,宸帝嘆息了聲道︰「只可憐明珠的那雙兒女,日後朕要好好待他們。」

「萬歲爺體恤,國夫人泉下有知,深感欣慰。」

揮揮手,宸帝制止了齊德海那些好听的話,聲音略顯沉重道︰「朕若真是體恤,就不會現在才知道了。依照明珠的個性,她不但不會欣慰,反而會怨恨朕吧!罷了……恨就恨吧,德海,等下你去一趟太醫院,讓太醫正帶著幾位得力的太醫去給明珠的小公子瞧瞧。」

「是,奴才遵旨。」

批示著奏折的手頓了下,宸帝看著那本奏折上的名字,低笑了聲道︰「這丫頭留下的可不止‘示賢德’這麼一招,老九這次算是栽了,呵呵。」頓了下,宸帝抬頭看著一旁依舊低著頭的齊德海,仍舊是笑著說︰「德海,等下去九王府的時候,你把這本折子拿給老九看看,告訴他,朕,準了!」

齊德海雖然不明白宸帝葫蘆里買的什麼藥,但卻識趣的不去過問,只恭敬地走上側面的玉階,接過他手中的奏折,又退回一旁。

批完了折子,宸帝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口,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向齊德海問道︰「對了,和老九比試的那位高手是誰?」若能為他所用,倒是個人才!

「听說是當今的武林盟主,師出天山門下,姓易名安涼。」齊德海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安——涼?」

宸帝似乎想到了什麼,沉吟著那個名字,微微閉著眼楮,仰靠在龍椅上,嘴角漸漸露出一絲苦笑。

是不是太巧了些,這名字,與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名字,是如此的相似。安然,安涼,似乎前幾日隨慕容暝幽進宮的那個貼身侍從也有個與孝誠相似的名字,安禮。雖然不知道安禮姓什麼,安然的母親確姓易。如此,這個安涼和她又會是什麼關系?

「查一查這個盟主,還有上次跟著慕容暝幽的那個侍從,叫安禮的那個!」

齊德海也不是愚笨的人,當然能想到宸帝心中的疑惑,就躬身應下了,並問了句︰「萬歲爺,是該用膳的時候了,是否傳膳?」

「不了,今兒去皇貴妃宮里坐坐。」

朝廷之上需要平衡,這後宮里,也一樣……

*

王府正院中,瑞逸躲閃間還是挨了凌姿涵幾拐,身上與安涼大戰時留下的幾處傷口也裂開了,殷紅的鮮血陰在了衣服上,因為他身上的衣服是暗紫色的,不仔細看,並不會看出來。

「卿卿,你冷靜點,我可以解釋!」

支撐著他那有些模糊的意識,瑞逸低聲喚著他們之間親昵的稱呼。

「我不想听。」凌姿涵冷聲道,嘴角勾著魅人的冷笑︰「我昨兒只說了,你若贏了安涼,我才會听你解釋,考慮接受你的道歉,怎麼,王爺都忘了?」

「卿卿……」一聲低喚,令圍觀眾人的心都為之一顫。

誰也沒想到,傳聞中殘酷無情,笑著置人于死地的,戰神般存在的邪王,居然會如此溫柔而又無奈,聲音中,甚至有那麼一點點焦急。卻也讓眾人明白了,這個邪王,是真真對凌姿涵上心了。

但凌姿涵呢,表面看上去雖是無動于衷,但她沒直接讓他喪命,可見她心中的那處柔軟里,還是有他的。

這也剛好證明了,兩人互相喜歡,若非如此,邪王早一劍捅死凌姿涵了,哪會非那麼大功夫,把她搶走,留她到現在。至于凌姿涵,若不是真的喜歡,沒對她完全坦誠的家伙,估計早被她指尖上藏著的劇毒給弄的升天了,那里還會有力氣挨打!

紛紛搖頭,這兩人是有的好磨了。

「王爺還是叫姿涵名字吧,那聲卿卿,姿涵受不起。或者,直接叫我妖女也可,我不介意。」

一拳捶向瑞逸月復部,凌姿涵忽然覺得手觸及一抹濕熱,心下就明白了,那股血腥味是從他身上傳來的。但她還是沒有心軟,若不讓他多疼一疼,他是不會記住錯的。其實,這也是訓練、糾正靈長類錯誤的方法,對了就給點甜頭,錯了就讓他疼痛,記住了下次就不會再犯。

轉身飛起一腳,又重重地踹向了他,並低聲道︰「忘了告訴你,安涼在入京前,受了重傷。所以,你和他打了個平手,其實就是輸了,這一關他放水讓你過去,我不會讓你過!」

眸色忽變,但眼前卻漸漸有些模糊,大概那失魂香漸漸起了作用。瑞逸不能再等,迎著她當面打來的浮萍拐,一閃身,抱住她,緊緊攬在懷里,仿佛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一般。

「卿卿,以後不會了,不會了。」

「你的解釋,我可以替你說。」

凌姿涵仿佛連他的擁抱都在無視,只站在那里,浮萍拐很在胸前,阻隔兩人間的距離,淡淡開口︰「我剛回京時,你沒同我說全部實話,是因為你當日是抗旨回京,不能暴露身份,尤其對我這種陌生人更是不能。所以我諒解你,若是我,也會這麼做,甚至我連表字都不會給你,而是隨便報個假名字。之後我們結盟,你沒說,依舊是之前的那個緣故,而我剛好錯以為你是邪王的幕僚,你就將錯就錯,但從未承認過。可是王爺,盟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你並沒有給我全部的信任,就更別提戀人間了。」

推開他,凌姿涵驀然轉身,微微閉了閉眼楮,無聲的嘆了口氣,眼中卻閃過一絲上竄的火焰︰「最讓人惱的是,夏節當晚,你已經回京了,沒有抗旨的罪過了,但你還是沒有對我坦誠,這是因為什麼,因為在你心里,你根本不曾相信過我!甚至,打算讓我這樣一直蒙在鼓里吧,直到那張聖旨下來,王爺,這事,你事先也沒想到過吧!若非那張聖旨,我不會有那一系列動作,而你一直沒出現過,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圓其說。但我昨日作為,觸怒了你的底線,令你大發雷霆……我說的,對嗎?」

「不是這樣的,夏節當晚,在房頂上的時候,我和你說了,只是你沒听到。之後我將你送回府,原想和你解釋,可沒想到六哥會在……至于父皇的聖旨,原本答應賜婚的是瑞逸而非恪王,我並不想用王爺的身份來娶你,卿卿!而這兩天,我一直未出現,是因為父皇將我扣留在宮中,隨王伴駕……」形同軟禁。

听了這話,凌姿涵想起當晚在太子府時,他確實對她說了句什麼,但那時候她失神了,沒听清楚。至于回府時,他的確也說有事要和她說,才被她帶回了府中,但沒想到撞上了軒轅謙。

至于他之後的解釋,凌姿涵連起來一想就明白了,宸帝是想試探她,才會有那樣的賜婚。而他被軟禁宮中,這一點她相信,就像這幾年她的師兄被軟禁洛陽城一樣,能送到她手上的消息,幾乎都是規規矩矩的家書。恐怕,就是因為整個京城里到處都安插密布著宸帝的眼線。不過,一個出色的帝王,若是連皇宮,京城都看管不住,他也不可能將西朝治理出一片繁華盛世的景致了。

所以她相信,不管他武功是有多高,都不可能出來。就算能出來,他也不會那麼做,他為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她的命。

「卿卿,我為我的不坦誠道歉。」不是本王,而是我。

瑞逸始終沒有對她改變過自稱,似乎在她面前,真的沒有把自己當做王爺,而他的性格造就了他這個人,連道歉都不會低聲下氣,卻浸透了另一種溫柔。一個驕傲隆寵皇子,一個戰功顯赫的王爺,能做到這一步,恐怕已經是不容易了。

而那聲音帶著淡淡思念,卻讓凌姿涵心下微微一窒,轉即又抬眼掃向瑞逸,仔細的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詭異。若是就這樣原諒,她絕不舒服,不過,既然他耍了她,她再耍回來不就好了嗎?

想著,她轉眼瞧了眼身後的那座橋,淡淡的說了句︰「果然,我還是不喜歡被蒙在鼓里。」話音落,誰也來不及阻止她,就見那身影突然一閃,接著只听「噗通」一聲,人已經落入了水中,激起一片水花,轉瞬沉寂。

眾人都愣住了。

「姐姐——」

凌清泊呼喊著要掙月兌安涼的手,但這時,卻見幾乎快要失去意識的瑞逸,沖上橋,直接跳了下去,潛入水中。

瑞逸是真的慌了。

「殿下!」

一道黑影從樹上閃過,想要入水救人,卻被兩個有些眼熟的男人給拽住,拖著腿把他帶到了易安涼等人所在的水榭中︰「老實點,別去添麻煩!」

嚴修遠愕然的看著江湖聞名的四龍四鳳,轉眼又朝正攬著凌清泊不放的易安涼,似乎有些明白了,忽然露出個難得的笑臉,轉頭朝湖中看去。

「奇怪,小姐怎麼半天不上來?」

「少主自幼水性就好,你個小蹄子就別擔心了!」胭脂扶了扶垂下的發髻,媚眼微佻的朝靜好瞥了眼,冷哼了聲,抬腳朝嚴修遠背上踢了下道︰「誒,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家主子吧,少主下手雖輕,但他中的失魂香,連大象都能撂倒,你家主子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實屬異類了!」

豆蔻朗笑著接了句︰「胭脂姐姐,少主這次下手可不輕,那失魂香她真的放了足夠令一頭大象神經麻痹的分量。只不過,那位王爺的意識超出了失魂香的控制,壓制住了失魂香的效用。」

「豆蔻說的是,胭脂,你听那水里的動靜。」青黛做出個側耳的動作。習武之人,他們內力越是高的人,五感就越是敏銳,這水中分明有人在游水,而且動作很急,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胭脂用心听了下,眸色變得更深了些。

眾人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凌清泊還在易安涼懷中不停掙扎著,大叫著姐姐。許久,一直觀察著平靜水面的易安涼終于開口︰「邪王是個不受束縛,討厭被束縛的人,姿涵應該明白,他之所以甘願被困皇宮,為的又何止是他自己。而他之所以能打倒我,靠著的是一種信念,他要贏!」

听了這話,眾人都明白了,支撐著邪王贏的那個信念來源于凌姿涵,他想見她,想要和她解釋,想要求得的原諒。

「安涼叔叔,叔叔……快救姐姐!」

片刻都沒有安靜過的凌清泊,忽然轉過身,抓著安涼的衣領,清澈的瞳泛著琥珀色的柔光,看的安涼只覺渾身一顫。轉即在看過去時,凌清泊依舊回過頭去,手卻依舊緊緊攥著他的衣領,嗚咽著求他救援。

但安涼似乎還是捕捉到了什麼,反手按了下凌清泊的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不用擔心,你姐姐沒事。」

那一瞬,流雲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著凌清泊與易安涼,心底冒出絲絲狐疑……

水中,凌姿涵屏氣凝神的看著瑞逸的聲音從上頭條了下來,他快速的游著,左右看著,尋找她的身影,看上去極為慌張。

雖然水中無法喊叫,但凌姿涵卻仿佛已就可以听得到,他心里在叫著「卿卿,卿卿」。

想著,凌姿涵握著浮萍拐的手就捏得更緊了,自己借著湖底荷花根睫的遮掩,悄悄地游了過去,繞過他身後,在悄無聲息的靠近。但耳目靈敏的的他並沒有發現,大概是因為藥效發作了,或者是他太過著急,而忽略了周身的動靜。凌姿涵就逮著這個機會,揚起手中的浮萍拐,在水底重力作用下,狠狠地朝瑞逸肩頭打去。

這一下重擊,讓著急的在水中游了兩圈,其間上去換過一次氣,都快急瘋了的瑞逸,忽然懵了。身上的窒痛,遠遠抵不過心中一瞬閃現的悸動。

他緩緩轉過身去,看著水中的凌姿涵。

只見那緋紅的廣繡長衫緊貼著她晶瑩的肌膚,勾勒出少女縴合度的身材,衣裾隨著水波搖曳著,仿佛一汪血水環繞在她周身,卻奪不去她血明珠般的冶艷,煞是迷人。巴掌大的小臉在血色的映襯下沒有陰冷,反倒更為生動媚艷,而那雙靈氣十足的血眸,在水中就更顯妖嬈嫵媚,隨即瞥來,好似都帶著水的溫柔,反倒將那邪惡的眼神消磨了不少。

瑞逸伸手撫模著她微微翹起的唇角,發狠的將她抱在懷里,往水上游去。

而那一瞬,他忽然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感覺——失而復得。

「卿卿,以後不準那麼調皮。」浮出水面後,瑞逸用額頭抵著凌姿涵的,眸子緊盯著她的血瞳,聲音沉重而有疲倦。

但凌姿涵听得出,他心中藏的那份緊張與慌亂。

從他那個擁抱中,她感覺得到,他的心似乎比剛才跳得更為厲害了。

「你上當了,王爺。」

凌姿涵勾著唇角,伸手推開瑞逸,手卻按在他胸口,感受著他尚未平靜的心跳,明知故問道︰「你在害怕,你很緊張,為什麼?」

深吸口氣,瑞逸搖了搖頭,伸手按著她伏在他心口位子上的手,睜開雙眸,鄭重地看著她,一字一頓的說︰「凌姿涵,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以後若生氣了,你做什麼都好,把王府掀了都行,但別傷害自己……我只要求你,別傷害自己!」

血亮的瞳猛地緊縮,凌姿涵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柔和的波光,可沒等她說話,就看見了岸上站著的三道不容忽視的身影,余光看向另一邊,只見易安涼等人均已隱去,只有靜好、流雲拉著清泊站在水榭里,不覺變了神色。

凌姿涵雖然不認識三人中間的那個,但兩邊的軒轅謙和慕容暝幽她卻極為熟悉,自然也就知道中間的人身份不凡,明白現在不是談個人問題的時候,轉手將銀針刺入瑞逸身上,壓低聲音道︰「是解藥,你忍著點。」

瑞逸感覺到她目光中的一樣,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幾不可察的沉了些許,但嘴角卻又噙起了那抹邪肆,伸手攬過凌姿涵,游上了岸。

軒轅謙先一步伸手捉住了凌姿涵,將她拉了上來,瞥了眼她濕透的緊貼著身體的衣衫,喉頭微微滾了下,英挺的眉峰跟著蹙起,啞聲責怪了句︰「這麼涼的天,跑水里發什麼瘋,也不怕病了!」

說著他扯開外袍,月兌下照在了凌姿涵身上,緊緊裹住,似乎怕那朦朧春光被人瞧見。但因為太專注,軒轅謙並沒注意到,剛上了岸的瑞逸,看著他背影的眼色有多陰沉。

可當軒轅謙的手踫到凌姿涵掩藏在衣袖中的浮萍拐時,只覺一陣刺痛扎在手心上,轉眸看去,那雙玫瑰色的眸子不覺顫了下,她似乎在生氣,是因為他沒有告訴她……軒轅謙無聲地嘆了口氣,伸手幫她系著衣襟上的帶子,輕喚了聲︰「涵兒。」

一看情形不對,杵在旁邊的慕容暝幽趕忙上前打圓場,「呵呵,軒轅謙,我就說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吧,你瞧,人家小兩口鴛鴦戲水,玩得起勁……」

話說到一半,慕容暝幽有些扯不下去的轉過臉,瞧了眼同樣渾身濕透了,衣服上還有血色的瑞逸,眸子微微緊斂了下,不用說也明白了,凌姿涵和瑞逸為何在水中,而她手上還拿著浮萍拐,看來這小子今兒被修理的夠慘。

想到這,慕容暝幽不覺有些得意的翹起嘴角,遞給瑞逸一個「你也有今天」的眼神,轉眸又瞧著凌姿涵,心道,丫頭,你也夠本了,別玩得太過火。

的確,堂堂西朝最尊貴最受寵的皇子,被未過門的王妃算計,又是挨揍,又是中毒的,確實足夠狼狽。但此時他們誰也沒想到,凌姿涵心里在算計著另一件事情,會讓瑞逸今晚再難安睡……

「妹妹,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醋味?」

突然,慕容暝幽促狹的笑著,眯著眼楮淡淡的問了句。轉眸又朝瑞逸看了眼,伸手扯下自己的衣服,調侃道︰「我說怎麼那麼酸呢,原來是你醋意漫天了。來來來,兄弟的衣服給你披著,公平合理了。」

不等慕容暝幽把他那件藍色的外袍搭在瑞逸身上,就被他一腳踹開,並甩給他一聲輕哼。

慕容暝幽順桿子爬,躲過那一腳,身形一閃,飄到凌姿涵身邊,伸手將衣服搭在了她的肩頭道︰「算了算了,那小子不領情,還是給自家妹妹吧!來,姿涵,你穿了堯王師兄的衣服,就要把我的也穿上,別著涼了!」

原本被慕容暝幽著一攪合,微微抿著唇的凌姿涵,看著他的衣服壓過來,秀眉的眉毛微微揚起,揚手就是一拐朝他橫掃過去︰「慕容暝幽,我們的帳,還沒算清楚呢!」

慕容暝幽閃身躲過攻擊,卻沒逃過暗藏的細小毒刺,剛巧扎在了手腕上,又癢又疼。

這丫頭,還真是手下不留情面啊!

慕容暝幽已經可以預見到,他的手腕會腫上很多天,因為他的知情不報,與完全看好戲的心態。但比受了那麼多處傷的瑞逸來說,他的報應算是輕多了。

不過說起這種小懲罰,慕容暝幽在天山就多有領教,這丫頭甚至大言不慚的說,這是馴獸師專門馴獸的法子,動作對了,獎勵塊肉,動作錯了,就揚起皮鞭。而他們的師叔,居然對這個法子甚為感興趣,並且還在門派內推廣起來,令他們個個苦不堪言。

面色訕訕的慕容暝幽,揉著刺痛的手腕,低聲道︰「現下算清了,算清了!」

說著,他將衣服傳回身上,轉臉與同命相連的軒轅謙對視一眼,卻見身後的瑞逸正和那一身金色華服的男子互相對視,就湊近凌姿涵身邊,啞聲提醒了句,「是太子。」

剛好這時,瑞逸清冷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那詭異的寂靜︰「不知太子臨府,臣弟有失遠迎。」

說著,他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行禮了。

「九弟客氣了,都是自家兄弟,那些虛禮不必放在心上。再說有慕容世子帶路,倒也方便,就更不用介懷了!」

太子也是微微拱手,言語客氣,但暗下意思是說,若沒有慕容暝幽幫著他帶路,他堂堂太子爺,估計連九王府的內院都走不到,還得在外頭站著等他呢!

然後,他又偏過頭,面上一片陰沉的朝凌姿涵瞧了眼,仿佛並不在意的問了句︰「這位就是父皇指給你的王妃吧!」

「正是。」瑞逸偏過頭,朝凌姿涵遞了個眼神道︰「卿卿,過來見過太子。」

「臣女凌姿涵,見過太子。」凌姿涵微微福身,不卑不亢的說了句見禮的話,轉即抬頭與他對視了一眼,又偏過眸子看向瑞逸,嘴角一直挑著若有若無的笑,卻讓太子有一絲仲怔。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曾被他以死抗婚的女子,心下不覺訝異,就多看了她兩眼。想著她這兩日的作為,又是送美人,又是招募妻妾,還和他九弟在水中打成一片,弄的從來無人敢動的九弟渾身是傷,狼狽不堪,倒是個極為特立獨行的女子。即使在此刻,她渾身是水,模樣狼狽,卻還是掩不住她通身不凡的氣度,與那張堪稱絕色的容顏。

都說妖女丑陋無顏,但他眼前站著的分明是位國色天香的美人,身形縴巧,姿態曼妙,肌膚勝雪,長睫如扇,上頭還掛著幾點水珠,嬌媚動人,卻遮掩不住眸間的靈光。血瞳若點朱砂,為那絕色容顏更添一筆妖魅風流。瑰麗的粉唇微微翹著,淡淡冷笑,略顯譏誚,好似並不將他一朝太子放在眼中,但她轉眸看著瑞逸時,那眼光卻叫他心中漾起一絲深深的妒意。

為何父皇總是把最好的留給九弟,就因為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嗎!

太子微微眯起眼眸,掩去眼中的陰沉,仿佛回過神,看著一身傲骨的凌姿涵,沉聲道︰「九弟好福氣,得了如此美人。」

「太子爺過獎了,但臣弟也這樣認為。」瑞逸的眼中隱隱藏著絲傲氣,轉向凌姿涵時,眸子里多了抹不自知的溫柔,但落在太子眼中,卻成了赤條條的炫耀。

「但也不能因此而壞了祖宗規矩,老九。」太子微微握拳,話雖然是對瑞逸說的,但眼神卻依舊落在了凌姿涵身上︰「早朝時,已經有人摻了你一本,說你任意妄為,搗毀相府,劫持大臣之女,罔顧禮法綱紀。」

「呵呵」,不等瑞逸說話,凌姿涵輕笑了聲,似乎早感覺到太子的目光,仰頭對上他的視線,嫵媚的妖眸流轉波光,閃過一絲純粹的邪惡,上下掃了眼太子道︰「敢問太子爺這本是誰摻的?雖說女子不能干涉朝堂,但怎麼說,這人也是說了臣女的壞話,臣女可不能當了傻子,故作不知啊!」

太子不語,朝她投來的眸光更深,似乎想從她的臉上尋找到什麼。

凌姿涵也不在意,就任她打量著說︰「還是太子爺也認為,那人說的話是對的,覺得臣女就是個蠱惑人心的妖女,俗稱紅顏禍水!」

「噗嗤,哪有那麼夸張,姿涵妹妹,你多心了。」

看著太子越發陰沉的眼神,瑞逸又剛要張口說話,慕容暝幽忙走過去,站在太子與兩人之間,阻隔了視線,轉眸朝凌姿涵他們打了個眼色道︰「恪王,太子爺是奉了皇命前來,你還是快回屋梳洗一番吧!至于妹妹也勞煩你把她先送去屋里安頓好,我瞧她著一身是水的模樣,真怕她著了涼,回頭再染上風寒,可就不好了。這邊就有本宮先替你招呼著,等你梳洗整齊了,再去小書房找我們。」

慕容暝幽因為與瑞逸交好,這次來京沒有住在驛館,而是在九王府落腳,對太子他們算是半個主人,自然就幫襯著瑞逸招呼。而且對于太子來說,暝幽關系到兩國邦交,他也不能駁他的面子,就算心下再不同意,也得笑著贊成。

「那好,暝幽世子就幫著本王招呼一下兄長,本王去去就來。」說著,轉身他自然的牽起凌姿涵的手。即使在踫到那只手的剎那,感到了一陣細微的刺痛,卻還是沒有放開,反而握的更緊了些,似乎在用行動回答她,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的決心。

水榭上的流雲、靜好默默地看著這邊,靜好不會功夫,並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但看著他們的神色,覺得有些異常,不由心底焦急。再看流雲,卻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唯有眉頭從小姐開始說話,就一直皺著,隱隱在擔憂著什麼,這讓靜好更為著急了。但她一直牽在手中的清泊少爺卻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是看著那邊,眸光依舊清亮純淨,卻在她們不經意間,顯出一抹復雜之色,飛快而過。

等凌姿涵被瑞逸牽著離開,凌清泊突然叫了聲姐姐,轉身就要拽著靜好離開。靜好被他拽的向前趔趄了下,若不是有流雲及時扶住,險些倒地。而這時,那邊的三人也朝著這邊看了過來。靜好、流雲趕忙站穩,朝那邊行了個禮,看著慕容暝幽朝他們揮手,這才帶著已經急不可耐的凌清泊離開,追上了瑞逸他們的腳步。

而遠處,一直被易安涼牽制住行動的嚴修遠,現下也被放了開,在暗處追上了瑞逸,隨著他們一行人進了主屋中。

「流雲、靜好,你們先帶清泊去暖閣那邊等我。」

進了屋,凌姿涵吩咐了句,伸手模了下凌清泊的腦袋,蒼白的手指卻微微顫了下。凌清泊這次到很听話,轉臉朝瑞逸看了眼,忽然嘻嘻一笑,轉身跟著流雲、靜好離開了。

「卿卿,你剛才不該對太子說那樣的話。」

「你怕嗎?」凌姿涵看著瑞逸眼中的關懷與擔憂,勾起那嫵媚的笑容,卻沒有等待他的回答︰「不知為什麼,我看著他就心生厭惡,哪有人有那種眼光看兄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仇人呢!」

「哼,除了你這克星,你見我怕過誰?」

瑞逸撥了撥她頰邊濕漉漉的發梢,指尖又覆上了她眼角的那顆淚痣,似乎因為她肌膚的蒼白,那朱砂痣的顏色比平日更顯妖冶了。「我覺得他看向你的目光,更令人惡心。卿卿,以後要避免見到他!」

凌姿涵伸手抓住他的手,將他的手從頰邊移開,純粹邪惡的眸光朝他瞥去,淺淺掃過,入骨三分的嫵媚隨著她指尖輕輕滑過他炙熱的手心。

「瑞逸?」凌姿涵湊近他的身邊,朱唇輕吐幽蘭,妖魅的血眸中卻劃過一絲詭譎,連同她唇角牽起的弧度,似乎都添了另一層深意︰「早去早回,晚上,我等你!」

溫香軟語,是熱情大膽的誘惑,還是特別為他準備的妖魅懲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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