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軒轅祈的眼神,凌姿涵依舊從容淡定的笑著,仿佛這因她而引起的憤怒,與她絲毫無關。
悠閑自在的樣子,還真是無名的令人火大。
凌姿涵挑唇淡笑,那雙難以令人明白其中深意的眸子,從軒轅祈的面上掃過,轉向手中的絲帕,淡淡道︰「听說八王爺的消息最靈通,尤其對各地的小道消息特別愛打听,不知八王爺可听過北燕的懸壺濟世堂?」
「哼,听說過,但這與這藥方有何關系!」軒轅祈不滿的看著凌姿涵,又哼了聲,使勁的搖了幾下扇子,「懸壺濟世堂極具北燕醫聖之後,是最具權威的醫館……」
軒轅祈侃侃而談,賣弄著他引以為傲的「博學」。
凌姿涵一邊點頭一邊笑,在他差不多說完時,補充了句,「很不巧,我就在哪里做過診。」
「你?」軒轅祈的話音陡然止住,換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凌姿涵,上下打量了一圈,旋即大笑︰「怎麼可能……」
凌姿涵一臉淡漠神色,但眼神卻格外清明,邪惡中隱約透著讓人覺得她是認真的的微妙氣氛。
莫名的,軒轅祈的心中滲出詫異,他上下打量著凌姿涵,滿眼狐疑。這個女人,難道真的不只是他所了解到的那樣簡單嗎?是他的信息有誤,還是她在誤導她?忽然間,腦海中又閃現兄長那嚴肅的臉,仿佛命令般的話語,猶在耳畔回蕩——「用任何方法,你都要接近她,取得她回京的目的。」
任何方法是嗎……
心思一沉,沒等軒轅祈從回憶中轉回心思,就听耳畔傳來經常同流雲一同出現的丫頭的聲音。原本,他的主意是打在這個有身上的,但她看著好相處,卻是個十成十的難纏的主。說實話,在漸漸接觸的過程中,他真是越來越沒有把握,能夠完成兄長布置的這個任務了,實在是太難了,別說凌姿涵,就看她身邊的丫頭,也都是各有所長,相互補缺,著實讓人傷腦筋啊!
凌姿涵頓了許久,輕松自如的著聳了聳肩︰「不過,就如你所說,我是最沒用的那個,只會診脈,開方子,不會治病。」
聞聲,原本還噙著笑的軒轅祈,眼眸猛地顫了顫。
抬頭,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凌姿涵,伸手指著她,「你,你……」難道她就是懸壺濟世堂傳聞中的那個大夫?醫聖曾經預言過的,最具診斷天賦的大夫!
「咦?原來八王爺還有口吃的毛病,靜好,把筆墨端回來,我好人做到底,在給八王爺開個治療口吃的藥方。」詭譎的眸光從眼底劃過,凌姿涵朝靜好招了招手,一本正經的說著。等托盤捧回來,凌姿涵提筆邊寫字,邊搖頭嘆氣,擺出惋惜的模樣道︰「誒,可憐八王爺,怎麼偏偏染了這些個壞毛病,又是癢的鑽心,又是毒火攻心的……」
話還沒說完,就換來軒轅祈的一聲驚叫︰「你怎麼知道我……」癢的鑽心?
凌姿涵落筆,放下時,剛好對了眼給她端著托盤的靜好,眸光中猛然閃過一絲狡黠,那模樣,像是偷了雞的狐狸一樣可愛。
但那神情轉即收斂,回頭,她瞥向軒轅祈,伸手模了下手腕,好似在示意他。「我已經說過了,我學過醫術,雖然是個不成器的半吊子。」
的確,不會治病的醫生,診斷之術再怎麼高明,也只是個半吊子,但這個半吊子,卻讓軒轅祈感到恐懼。他早上不舒服,就已經傳召過太醫,可太醫給的答案全都模稜兩可,開出的藥方也只是一般的補藥。但她的藥方……
低頭又看了眼藥方。
軒轅祈倒抽一口涼氣,在心里感嘆——
她的藥方,更不靠譜吧!
「八王爺,望你還自稱學富五車,若稍微看看上上代醫尊所著的攻毒醫術,你也該知道,這馬蜂的針的毒素是可以解毒的。而打過霜的甘蔗,不過是個藥引子,目的是改掉一些催吐的藥引子的難聞氣味。至于臭蟲……」凌姿涵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眼底卻隱隱浮現一絲低落的神色,話題也跟著陡然轉開道︰「罷了罷了,八王爺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沒必要站在這大太陽低下,和你談論醫術。還是回歸正題,就送八王爺一句話,你若有本事,盡管使出來,但只要流雲不同意,本小姐就算拼了命,也不會讓你踫到流雲一絲一毫,更別說把她從本小姐身邊帶走了!」
轉身,「豆蔻,送客,送不走,就打出去。」
不等軒轅祈有所反駁,凌姿涵緩步朝屋里走著,邊走邊小聲嘀咕︰「可憐我一片醫者心啊,沒救了,沒救了……」
流雲、靜好跟在左右,听了這話,都強忍著沒笑出來。
而和她們的預料的一樣,身後的軒轅祈終于按耐不住了,大聲叫住了凌姿涵,「慢著!」
頓住腳步,凌姿涵听軒轅祈急切的說︰「九弟妹,為兄就相信你一次,把領一張藥方也給本王,本王這就回去翻閱典籍……哦不,這就回去讓藥局的人抓要去!」
「王爺,我不是庸醫嗎?」
「治病你是用意,診斷,你絕非庸醫。是……是本王錯了。」尷尬的道歉,最後,在求勝的心理,也底單不過求生的心思。不過,軒轅祈心里還打著別的小算盤,想著就這件事,也是接近凌姿涵的一大可能,反正只要他不與凌姿涵鬧僵,就有辦法能得到流雲,即使不是流雲,只要是凌姿涵身邊的心月復丫鬟就成。然後憑他的魅力,從丫鬟嘴里套點話出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原來王爺還會道歉啊!」凌姿涵深深地看了眼軒轅祈,雖說之前成功的轉移了話題,但她還是沒有裝握住足夠的信息,只是依稀察覺軒轅祈別有目的。
「為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九弟妹海涵。」僵硬的行了個禮,雖然不情願,但軒轅祈還是將自己的隨和發揮到最大境界,表現出一派極為心悅誠服的模樣。
「王爺說話還是很順溜的,口吃的藥單就免了吧。我勸你還是盡快去找太醫院醫正詢問一下我給你的藥方。若能用,就盡早試試,否則病情加重了,這毒可就要跟著你一輩子了,到時候,就是神仙下凡,怕是也治不好你的毛病!」凌姿涵一本正經的恐嚇道。
見她要走,軒轅祈不覺又朝前走一步,但這時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樣子,隨和的笑著問︰「九弟妹,你與九弟說話,也是這樣的……不留情面嗎!」
凌姿涵還沒回答,只听一聲低柔的,軟軟的,拖著長音的「喵」聲傳來。接著,是樹葉沙沙的響聲,循聲望去時,從樹上掉落的黑影已經精準無誤的砸在了軒轅祈的臉上。
是萌萌,軒轅煌送她的那只麝貓。
凌姿涵下意識的朝樹上望了一眼,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心中劃過一絲古怪,她也不知自己在奇怪什麼。不落痕跡的皺了下眉頭,復又松開,卻听一陣慘叫傳來,這才收回神,看去。
她的貓,還真是沒白養。
凌姿涵咬唇輕笑,尖尖的小虎牙印在粉女敕的紅唇上,顯得格外突兀可愛。
眼前,原本挺立的八王爺,被一只巴掌大,卻胖的好像都有點走不動路的麝貓給撲到了,而不知是什麼緣故,那從來不襲擊人的麝貓,突然對他那張非常之難得出手的臉,充滿了敵意,上爪就撓。
「來……來人,快把這畜生給本王弄開!」
「誰敢動我的貓!」相比軒轅祈慌張卻又霸氣十足的吼聲,凌姿涵的清冷嗓音絲毫不必他的遜色,聲音不大,但氣勢猶如狂風呼嘯,加上冷冽的妖眸,壓倒性的讓那幫軒轅祈的狗腿子,下的怯步。她朝靜好去了個眼色,「還愣著干嘛,不快去吧萌萌抱回來!真是的,這麼大個人,連只貓都管不好,若把八王爺嚇出什麼問題來,看我回頭怎麼教訓你!」
凌姿涵不說這話還好,話一出口,軒轅祈原本蒼白的臉,迅速變得成了豬肝色。一半是因為他怕貓,但還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凌姿涵的話。她這話表面是在責備靜好,實則是在挖苦他,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害怕貓,還是個……小女乃貓!
這要他這王爺,日後還怎麼立足啊!
俊臉從貓爪下救了下來。
呃,左右臉頰,及其眉骨兩邊,各有幾道詭異的紅痕,尖銳的,卻很細小,不像是猛獸抓撓的,也不像是女人的指甲印。這貓爪印,讓他無法隱瞞,自己被一只幼貓給抓花了臉的事實,是恥辱,難以雪恥的恥辱!
軒轅祈狠狠地盯著凌姿涵拎在手中的貓咪,真恨不得把它給煮了吃。並暗暗發誓,總有一日要雪恥!
「噗嗤」,看著他的臉,凌姿涵是真的忍不住了,笑了出來。轉即一個邪惡的歪點子,竄上心頭。她拎著可憐楚楚的麝貓,朝軒轅祈走去,到他面前時,拎起手中的麝貓,然後猛地朝他面前遞了過去。「八王爺,我代萌萌與你道歉。還望你看在它只是個不懂事的幼貓的份上,不要與它計較。這貓向來怕生,見著有生人靠近,就覺得有人佔領了它的地盤,想要反擊。」
似笑非笑的凌姿涵,朝軒轅祈投去別有深意的目光︰「八王爺,你的意思呢?」
「哼,難道九弟妹的意思,本王還會與個畜生計較不成!」軒轅祈抹了把現下又疼又癢的臉,一縷血絲從沾在了手背上。眸光微微顫抖著,他攤開的手掌忽然緊握成全,用力甩了下,面色難堪的朝凌姿涵投去難以琢磨的眼神,抱拳道了聲「告辭」,就帶著一干被嚇得腿軟的狗腿太監離開了暖玉軒。
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勢。
回到屋里,靜好從凌姿涵手中接過貓咪,讓丫鬟打了水進來,給貓咪擦洗趕緊身子,並且捏著她柔軟的梅花掌,替它仔仔細細的用特制藥水擦洗著指甲,大概是怕它手上沾染了軒轅祈身上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靜好,今兒是你把貓放在那兒的?」
凌姿涵和豆蔻耳語了一陣,看著身邊對著萌貓自言自語的靜好,淡淡的問了句。
靜好抱著洗好爪子的貓咪,親了又親,直夸它是功臣。但一听凌姿涵問話,就茫然的抬起頭,搖了搖頭道︰「我還以為是小姐你喚來的呢!」說著又噗嗤笑了出來,「哎呦,樂死我了,那個王八的臉都被撓花了,要恢復,怕是需要好長一段時間了。」伸了個懶腰,她撫模著趴在她腿上的貓咪的身子,朝流雲看了一眼︰「這要恭喜流雲姐姐,終于能甩開那家伙一頓時間了。誒,還是沒人糾纏的日子好……」
「是啊,我也以為是小姐你喚來的。不過,誰能想到,他竟然怕貓,嗤嗤,我看以後就讓萌萌跟在流雲身邊,那樣啊,那王八就不會再來煩流雲來!」
「這就怪了。」凌姿涵小聲嘀咕了句。
流雲听到了,朝凌姿涵投去一抹深邃的目光,「小姐?」
「沒,不是什麼大事,指不定是這貓咪踫巧了正好在那邊樹上玩,有這麼巧,掉了下來,咋著了軒轅祈。」不過,這一系列的巧合,凌姿涵並不認為會那麼單純。若真是巧合,那只能說,軒轅祈不是流年不利,就是實在太背了。
眯了下眼楮,一個念頭劃過腦海,會不會是……不,不可能。
很快否定了那個念頭,但意識到靜好她們都在看自己,趕忙收回心思,朝她們掃了眼,笑了笑說︰「今日是把他打發走了,但明天指不定會換人來。」
「還換什麼人啊,小姐,您那張藥貼,可真夠絕的。那些東西,怕沒人敢吃吧!不過,也虧小姐你能想得出來,還把那賭說的那麼玄,明明只要一劑瀉藥就能搞定的事兒。」熟知各種香的解法的靜好,眯著眼楮,討好的笑著,看向凌姿涵,眼中閃爍著慢慢的興奮,還有些做完壞事之後的忐忑。
但凌姿涵卻絲毫沒有被這種頑皮所感染,只輕描淡寫的說︰「並不是無根無據的藥方,都能夠在師叔留下的醫書上找到,而且那藥的確管用。馬蜂與含有臭蟲的那個藥貼是相互抵觸的,而牛糞做藥引,剛好可以取代瀉藥的作用。至于那個霜打的甘蔗,就是讓他灑銀子的。」
听了解釋,豆蔻忍不住大笑起來,「和著,他吃了半天,也只是把下面該做的,移到了上頭……小姐,這招可真夠損的。」
果然,得罪了妖女,是要「shi」的。
凌姿涵沒理會他們的說笑,只轉向一旁仿佛陷入深思中的流雲,看著她依舊沉靜的臉龐,低聲道︰「流雲,說說你的想法。」
「他的求娶另有目的,不會那麼善罷甘休的。今日不再逼迫,只不過不想弄僵和小姐之間的關系。若流雲沒有猜錯,明日,來的就該是淑妃了……」
果不其然,次日淑妃的母妃真的來了,一同來的還有皇貴妃沐涵雪。兩人的目的和他們所猜測的一樣,是來給軒轅祈保媒的。但作為「主角」的軒轅祈卻沒有出現,應該是昨晚吃了藥,上吐下瀉了一整夜,幾乎虛月兌的動不了了吧。
抿嘴噙笑,凌姿涵讓流雲上茶後,就讓她去照看凌清泊了,只留下了靜好在一旁站著。
皇貴妃與淑妃這時到有了默契,先是和凌姿涵聊家常,侃天侃地,就是只字不提軒轅祈所求。直到說的已經快接不上話時,一旁的淑妃,才尷尬的看著凌姿涵道明了來意。
她大概以為,凌姿涵作為皇家的兒媳婦,就算身份在尊貴,也不會與她一個長輩,堂堂一位得寵的皇妃較勁。更何況,她近日還求來了凌姿涵準夫君的母妃,底氣就更足了,瞧那眼神就知道,好似她凌姿涵今天要是敢說個不字,那就是要殺頭的大不敬。
但他們並不了解凌姿涵,敢搶她的人,那就等于自己往她的槍口上撞。
而且還是死磕那種。
安靜的听完兩位皇妃的話,凌姿涵放下茶盞,淡淡一笑︰「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這事兒我不能做主。」
前半句讓兩人堆起了笑臉,後半句,就讓兩人的笑臉瞬間僵硬。
皇貴妃在後宮這些年,說的話,除了皇上,還沒幾個人敢不待見。可她,竟然拒絕的那麼干脆,這讓她有種被駁了面子的感覺,極為不爽。
她惡狠狠地剜了眼凌姿涵,仿佛在警告她,但凌姿涵絲毫不買賬,只笑著起身,福了福身道︰「流雲雖然名分上是婢女,但她與姿涵從下一處長大,早已情同姐妹,主僕名分形同虛設。兩位娘娘,應該也知道姿涵的身世,一個弱女子,在天山那種苦寒的地方,面臨困境重重,也經歷了很多磨難,而這些都有流雲陪伴。她甚至,還為姿涵當過無情的刀劍,算起來,姿涵還要稱她一聲‘恩人’。如此,姿涵又怎能當個薄情掛義之人呢?而且,之後曾經許諾過流雲,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絕不干涉。」
說著,凌姿涵再次福身,「兩位娘娘,不是姿涵不識趣,這求親之事,向來都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姿涵並非流雲的父母,若是兩位娘娘覺得姿涵之前的言語太過牽強,那,只得請八王爺拿出誠意,獨自步行上天山雪峰,入道觀求各位師叔師伯,讓他們做主,將門下弟子流雲嫁給王爺。這是師門的規矩,誰,都不能破壞。」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沒有過分張揚跋扈,也沒有牽強的理由,凌姿涵將每句話都緊扣著一個「理」字,說與兩人听了。
這兩位娘娘心里自然也有了一番計較,要知道,這天山隸屬北燕,就算是皇貴妃,再怎麼得寵,也不敢往那邊撒野,于是倒也不再為先前凌姿涵的拒絕而氣惱,反倒恨上了求她來的淑妃,給自己找了這個尷尬的差事。至于淑妃,她倒沒來及去想皇貴妃在想什麼,所想的只是讓兒子為了個丫鬟,去那寒苦之地求親,實在太不值得,也只得作罷。
又坐了會兒,這皇貴妃做媒,淑妃圓說的親事也被成功的決絕了。
還有個意想不到的收獲,就是,因此挑起了皇貴妃對淑妃的不滿,看來日後,這兩股勢力也要開始明爭暗斗了。
將養中的軒轅祈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很不服氣,無奈自己雖然身上不癢了,但被那藥惡心的,現在腿軟腳軟,四肢無力,病怏怏的根本怕不起床,看上去和病入膏肓躺著等棺材的人差不多樣子。因此,被皇上勒令遷離行宮人群密集處,送到了很偏遠的地方養「病」。
但他還是派了個人,給流雲帶話,說他的心,日月可表,絕對不會放棄她的。
凌姿涵听聞這個消息後,召來了那個被派來的太監,只讓他帶了一句話給軒轅祈——「別把客氣當畏懼,有指天發誓的時間,不如睜大眼楮看看清楚,妖女的人,他也敢搶?不怕有命搶,沒命享嗎!」
*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到了該給答復的日子。
夜半,凌姿涵在一院子人都睡下後,悄悄起床,拿著翡翠簫,月上了房頂。
似乎感覺到了動靜,暗衛的目光全都移到了凌姿涵身上,他們詫異,這半夜三更的,凌姿涵為何要跳上房頂。但見她並無異動,也就都沒去打擾,只是各司其職的藏在暗處,觀察著周圍的動向。
悠遠的簫聲響起。
原本移開的視線,又在那一刻全都回了去。
她……只是要吹簫?
這簫聲,听著時而急促,時而悠遠,曲調優美婉轉,卻處處透著淒迷,讓人忍不住有些鼻酸。不禁,他們的腦海中開始了各種設想,但在凌姿涵簫聲停下時,卻听到一聲低柔,溫和的呼喚,平緩的語調里沒有投出半分簫聲中流露的感情,反倒很溫暖。
「逸,吵醒你了?」
夜色中,絕美的男人披著單薄的外衣,坐在輪椅上,就這麼仰視著站在屋脊上的女子。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穿白色的衣服,配上那淒婉的簫聲,就仿佛因為找不帶回家的路,而迷茫惆悵的謫仙。
「卿卿,下來。」
「你接著我。」凌姿涵將翡翠簫別在腰間,就那麼毫無顧忌的縱身跳下……
遠處,月下,一輪銀灰色的身影立在湖邊,任憑夜風吹拂著發絲。那種優雅,靜謐,好似一幅歲月沉澱出的畫卷,極為安逸,美好。
一旁,端寧的年輕男子走上前,「先生,妖妖似乎有答復了。」
「嗯。」這簫聲,大概就是她的心聲,她的決心。雖說,這簫聲是那樣的淒迷憂傷,可它所表達的意思,卻是那樣的堅決、激昂,讓他想起了那個絕美的女子,宛如水般沉靜,又有火一樣的熱情的女子。
許久,銀灰色的身影轉了過來,看向那個端寧的男子,微微嘆了口氣道︰「安涼,拿著我的信物,去行宮一趟。告訴皇上,可以安排了,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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