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府中,軒轅煌早已換上了,在嚴修遠詫異的目光中,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抬步就朝外頭走去。
嚴修遠跟在後頭,看著眼前更顯清貴俊雅,氣度不凡的主子,驚愕了。一雙眼楮從上往下的掃了過去,落在他矯健的雙腿上,穩健的步伐那里還有半點毛病?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幾乎一天到晚都跟在這個主子身邊,他是什麼時候好的,怎麼好的,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殿……殿下,你,你的,你的腿——」
「已經全好了,全靠國師的妙手回春。」還有卿卿的舍命相救。軒轅煌在心里補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溫暖。
听著那個對西朝民眾來說,算得上是心中最神秘人選的尊稱,嚴修遠就沒在懷疑,抬步繼續跟著凌姿涵離開。還沒走出書房,就听門外傳來老管家的連連催促,提醒軒轅煌,該去接新娘子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軒轅煌的心情今天是絕對的好,這不,出了門後,還對一旁的老管家露出了一抹微笑。這讓一向自恃穩健的老管家,也沒扛得住,連著推開兩步,心里嚇得直打哆嗦,還以為這小祖宗又再打什麼鬼主意呢。
軒轅煌對此只是挑了挑眉梢,絲毫沒有計較的,眯著眼楮將視線從穿著新衣的老管家身上移開,就邁開步子,帶著嚴修遠快步離開。
末了,還留給老管家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老管家在樓梯口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回過神來,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靈光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好一會兒,他才突然回想到。
「啊,殿下的腿,腿……好了!」
喜上眉梢的老管家,這下來個頓都沒打,轉身就朝府內的小道場跑去,跪在案上唯一供著的一塊牌匾,連著磕了幾個響頭,口中小聲嘀咕著︰「謝孝誠皇後保佑,謝娘娘……娘娘您一定要繼續保佑王爺,保佑王妃,保佑她早日為王爺誕下小世子……」尤其到了好一陣子,老管家這才模了模臉上縱橫的老淚,自言自語著,「今天是喜事,老頭子我要高興,為王爺高興。」
沒等他走出道場,一個小廝就急急忙忙的跑進了道場的前院里,卻因為謹記著王府的規矩,只停留在院子中,沒敢往前再走一步。
「總管,總管!易公子領著相府的人,來送王妃的嫁妝了!」
小廝口中的易公子,正是易安涼本尊。而送嫁妝,本該是在過大禮之後一天就要做的,但他們的婚期比較緊迫,就將送嫁妝這一出移到了今日,在新娘子過門前,嫁妝送入王府。
「這麼快就來了?」老管家朝那小廝瞧了眼,就忙朝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通知慕容世子了沒,該迎妝了!」
這次婚禮的幾道路線,是作為皇家代理的欽天監與相爺在昨日商議好的。因為凌姿涵要從宮中出嫁,嫁妝卻在相府,就只得采取折中的方式,男方派人迎妝,女方派人送妝,而送妝隊伍由凌姿涵的「長輩」領來。
這個「長輩」,就是凌姿涵推薦的師叔易安涼。至于迎妝的,當仁不讓,派出了充當伴郎角色的慕容暝幽。相比慕容暝幽的爽快答應,凌姿涵那邊就沒那麼好辦了。听說剛開始凌相死活不願意,執意要讓凌姿涵的庶出兄長去送妝,但被凌姿涵一口否決,並很不給面子的直接威脅凌相,氣的凌相吹胡子瞪眼楮的,可最後還是屈服了,將這份極為有露臉表現機會的差事,交給了那個他見都沒見過的「長輩」,易安涼。
「小的已經讓王福生去通報了。」眼巴巴的瞅著稍稍放慢了些腳步的老管家,小廝滿臉是笑的說︰「不過,說真的,總管,小的還沒見過那麼大陣勢的婚禮呢,听說那嫁妝又一千多抬,隊伍都排到百十里外了。這頭才到王府,那尾巴估計還沒出相府呢!還有還有,那家王妃出嫁的時候,也沒見從宮里嫁的,這得多大的殊榮啊……說來還是佔了我們王爺的臉面,否則,憑她一個……」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聲傳來。
接著是老管家的爆呵︰「你小子,胡扯什麼呢!王妃是你能說三道四得住嗎,還不緊著點,仔細你的皮!」
「總管……我這也就是隨便說道說道,別當真,別當真,呵呵。」說著,小廝討巧的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滿眼討好的說著︰「我嘴賤,我嘴賤……您老就當我放了屁,別和小的一般見識。」頓了下,他有巴巴兒的跟上老管家的步伐,邊走邊道︰「小的這也是才調來沒多久,見識淺薄,不若,您老給小的說道說道,也好給小的我提個醒,以防我這嘴再把不住門!」
「哼,自己知道就好。我們殿下是天潢貴冑,是聖上嫡子,文武雙全,深得聖上的青眼相加,身份自然不用言語。王妃之母乃聖上御筆親封的國夫人,曾也是個風華絕代,名冠江北的一流美人。父更是了不得的一代名相,功在社稷,深的聖上信任,侍奉過兩代君王,作為這一兩人的,唯一的嫡女,王妃的身份京中除了正得寵的公主,幾乎無人可比。」老管家仿佛在夸贊自己的孩子一樣,眼神中露出一抹很真誠的暖意,隱隱顯露驕傲。倒是旁邊听著的小廝,一雙眼楮有些不老實的轉著,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不知在想什麼的頓了下,見老管家的目光掃過來,他立馬揚起笑臉,撲閃著真誠的眼楮,接口道︰「那剛好,配得上我們王爺!」
老管家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因為太高興,而有些失態,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就伸手拍了下那小廝的腦後勺,掩飾的吼了句︰「管好你的嘴,下次再讓我听見這些話,可就不客氣了!」
「是是,小的注意。」小廝連忙捂了下嘴唇,並伸手朝前,弓著身子,神色諂媚的說︰「總掛,吉時快到了,您請——」
老管家轉頭又看了那小廝一眼,沒再管他,邁開步子就往院外走去,卻沒有注意到,緊跟身後的小廝目光中透出的那種說不出的詭異……
與此同時,王府中相對偏安的玉軒小樓中,穿著用一襲深藍色萬字暗紋、滾金紅邊長袍的慕容暝幽,正靜坐在一張琴案前,琴案正對著窗口,在高處,可以清晰的看見,外頭,夕陽照射下的竹林,拖出瘦長的影子,一個個堆疊在一起,勾勒出那怡情的美景。
靜靜地看了會兒,暝幽仿佛沒有听到外頭的催促聲似的,低頭點燃手邊的瑞腦香,一雙手輕輕壓在了那張瑤琴的琴弦上,左手捻弦,右手指尖輕撥,立馬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音,算不得清悅的音色粗沉中略帶尖銳。
試音後,一連串優美的輕聲,就隨著他指尖優雅的弄弦動作傳出。
他試圖用琴聲讓自己安靜下來,但耳邊還是充斥著外頭傳來的各種聲響,喧鬧聲、道賀聲,絲竹管弦聲……每一種聲音對他來說,都分外刺耳。
明明,他是那樣的想做個兄長該做的事情,送凌姿涵出嫁,看著兄弟抱得美人歸。可真到了這個時侯,他卻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很累,似乎無法偽裝下去。
「喂,你到底還去不去了!」溫和而又僵硬的聲音忽然傳出。
嗡——
一根琴弦斷了。
慕容暝幽愣了下,頓住手,撩起那根斷弦,看了看,心中不覺犯嘀咕,這琴弦斷了,可不是好消息……
「世子,請你清醒點!」作為半朋友半侍從的安禮換了個口吻,轉身從窗欞上翻了下來,動作帥氣自然。
清醒嗎?早就醒了不是嗎!
慕容暝幽撩過額角垂下的發絲,抬眸朝一向文質彬彬的安禮看了眼,默默不語間的一個眼神,早已出賣了他的心情。但只是短短一瞬,很快,那雙灰紫色的眸子又恢復如初的神采,一如既往的是神秘優雅的讓人猜不透的眼神,好似所有真實的心情,都被那層仿佛薄霧般的淺灰色蒙住了神秘優雅的紫色,原由的真情。
安禮深深地看了眼暝幽,斯文俊雅,又透著些許痞氣的面容靜若止水,但這表面的平靜下,掩藏著的,又是怎樣的波瀾壯闊?不,或許,早已觸礁了!這一刻,他仿佛听懂了他剛才的輕聲,傾情其中的琴聲,明明是那樣的又沒安逸,卻盡吐心中的酸澀不舍,並非生死離別的淒惻,而是與自己的心思就此了斷的無奈寒涼,聞者心酸。
「何苦。」挑唇,安禮沒有笑出來,嘲笑也嘲諷不出來,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就轉了身,朝窗外看去。
他沒有看慕容暝幽,卻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不會好看。
「我早已失去了資格,不是嗎?」莞爾,似乎說出來還輕松了些。慕容暝幽緩緩站起,走到安禮身邊,睨了她一眼,眼神又恢復如初那般,藏匿了所有情愫,淡淡道︰「吉時快到了,走吧安禮。」
安禮微微一怔,挑眉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形,心道,這男人恢復的未免也太快了點吧!難道他就一點也不在意嗎?看上去怎麼那麼輕描淡寫,可方才他的琴聲明明是那般的真實……
猶如迷霧般的假象迷惑人眼。
可只有慕容暝幽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情,是怎樣的混亂。
放手,早已放了,只是放不開自己心中那僅存的一點點不甘願。不過看在軒轅煌對凌姿涵的如此用心上,他想,就這麼算了吧,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迎妝的慕容暝幽姍姍來遲,行至街角與騎著棕色駿馬,帶著抬妝長龍的易安涼迎上,兩人在按照規矩,領著那看不見盡頭的隊伍,回到府中。老管家接過易安涼遞來的禮書,就指揮著那些小廝將嫁妝抬入府中正院,清點。
禮送到了,易安涼自然不會錯過熱鬧,就邀著慕容暝幽,展開輕功,朝著皇宮那邊趕去……
*
邪王娶妻,妖女嫁人,如此新聞,怎能不轟動全城?
今日,洛陽城熱鬧壞了,大街小巷,只要是他們婚禮有關事宜要經過的,就都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在鋪著紅綢的迎親道上,還有不少小孩子,手拉著手圍成圈,又蹦又跳的唱著歌謠︰「大姑娘大,二姑娘二,小姑娘出門子給我捎個信兒。搭紅棚,貼喜字兒,接新娘,擋花轎,跨個火盆保吉祥。牛角燈,二十對兒,娶親太太兩把頭,送親太太……」
熱鬧非凡。
而更轟動的消息是,一向恣意妄為的邪王,又做出了違背祖制的壯舉——親自迎親。
按照規矩,新郎新娘早上要入宮分別拜謝宸帝、太後,之後各回其家,等黃昏時,由欽天監,或是軒轅煌的兄弟,帶領迎親隊伍,前往迎娶新娘,自己在家中等著即可。可卻在軒轅謙送凌姿涵的花轎從宮中出來時,他就已經帶領著迎親隊伍,一路吹打鼓樂的迎了過去。
所帶的迎親隊伍,陣勢更是浩大,前頭有炮手、開道鑼、開道旗、「肅靜」「回避」兩種朱牌、還有六隊宮女分列花轎前後左右,前頭的手持宮燈,後頭的捧著金瓜,兩邊相護的宮女則拎著香爐,兩側還跟有喜娘、喜婆等。
負責壓轎的是江湖四龍,他們的存在就仿佛江湖上的傳說,只听說關系好,卻很難見到聚首。而這次,卻因為凌姿涵的婚禮趕了回來,同時顯身眾人眼前,讓京中的江湖人士大感驚詫。尤其在看見轎子後還跟著四鳳時,心都涼了半截,紛紛猜想他們是邪王還是妖女的人。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條長龍,陣勢之大,除了花轎沒有用八人抬的外,其他的,都快趕上皇後出嫁那會兒了。不,這應該比皇後出嫁更好大,至少,皇上沒出去迎親,而軒轅煌是親自前來迎接他的新娘。
不過,當軒轅煌策馬飛奔,從王府趕到皇宮時,這一路上傳出了有一條「新聞」——邪王的腿好了!
花轎中,凌姿涵頂著那個絕對比自己腦袋要沉上許多的鳳冠,手中拿著一副玉如意,累的都快沒力氣了。但她知道,軒轅煌就在前頭,听轎外靜好流雲的細語,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軒轅煌與軒轅謙並排騎馬領著花轎隊伍的樣子。
現在的他會是個什麼心情呢?
和她的一樣嗎?緊張,又略帶興奮。
凌姿涵的腦海中忽然跳出一句民間俗語,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這就是她現下的真實寫照,縱然以前參加婚禮參加到麻木,但主角換成了自己,才知道,這結個婚有多累,就有多甜蜜。不過,說句實在話,古代的婚禮著實麻煩了點,她從早上起床,到現在,貌似連氣都沒喘勻過。
鞭炮聲,喧鬧聲,還有路兩邊嘈嘈切切的議論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熱鬧的娶親畫面。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半路上竟然殺出了個自稱「搶親」的家伙,放出一群有模有樣的黑衣人,從天而降,將花轎隊伍的主隊團團圍住,一道身影屏風而立與城門樓上,傲氣萬千的不可一世。
但等那人轉過身,京城里,估計連瞎子都能說得出這人的名字了。
完顏斐揚。
說起這完顏斐揚在京中的作為,大概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而他回來搶親,京城百姓也不覺得意外。大膽的完全抱著一份看熱鬧的態度,瞧著西朝邪王與東陵小霸王的對峙,膽小的,可不敢湊著熱鬧,帶著自家娃、媳婦,能跑多遠跑多遠,避免惹火上身。
一身湖藍的完顏斐揚與軒轅煌對視了眼,眼神從上往下的移動著,落在他的腿上,好一會兒才收回眸光,從城門樓上一躍而起。
「完顏斐揚,這不是讓你鬧著玩的地方!讓開,別誤了本王拜堂的吉時!」軒轅煌騎在馬上,對飄然而下的斐揚淡淡的說了句,邪魅的目光中卻是一片陰冷,似乎還別有一番深意。
完顏斐揚怎麼能不懂他眼神中的意思,只不過,他今兒是打定了注意,再沒履行前,無論誰都別想攔他!
不答話,完顏斐揚看著雕刻著繁復花紋的花轎,透過夕陽的余輝,那艷紅色的轎簾後,依稀可見那輪早在年前就鑽入他腦海中的身影。
「果然,我還是很不甘心。」看著嚴陣以待的四龍四鳳及流雲,完顏斐揚抿了抿唇,朝另在隊伍最前頭的兩人中間相隔的地方走去。
步步靠近,他大聲的說︰「妖女,小爺我果然還是對你很感興趣!若沒這個礙事的男人,小爺我一定把你帶回去……」叫囂的說了一番話後,他突然揚起燦爛的笑,豪氣萬千的仰天大笑兩聲道︰「妖女,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小王爺,莫胡鬧了,這不合規矩。」
軒轅謙按住軒轅煌,示意他今日不得又刀光劍影,轉而對馬下的完顏斐揚拱了拱手,和顏悅色的勸他,可這話中帶著刀子般鋒利的分量,如同他玫瑰色的眸子半,總是暗藏殺機。
「不合規矩?那是你們的規矩,我們東陵,搶親是個習俗。」完顏斐揚不屑的回了句,目光又回到那個花轎上。
這時,靜好揚聲道︰「我家小姐請小王爺過來。」
「哈,九王爺,承讓了!」拱了拱手,完顏斐揚施展輕功,踩著前頭開道的牌子、旗桿頂就行到了花轎前,卻繞過了四龍,到了花轎側面,伸手就要去掀轎子的側簾。可這手才剛剛伸出去,就被流雲一巴掌給打落了,並且被她瞪了眼。
「流雲,不得無禮。」轎子里,傳出溪水般婉轉的女聲,清新悅耳。「小王爺,請說吧,不要再耽誤我的吉時。」
完顏斐揚微微挑眉,這女人,可真夠直白的。
慵懶一笑,他雙手舉過頭頂,交叉背在腦後,揚了揚脖子,仿佛舒展筋骨實則再考慮。片刻便開口,低聲道︰「妖女,如果是可以重來,在踫到他之前,遇見了我,真實的我。你……會選誰?」
花轎內,凌姿涵幾乎想也沒想,月兌口答道︰「沒有那樣的如果不是嗎?其實,我以為,我之前遇見的只是個變態,僅此而已。」
巧妙的一句話,直白的再次拒絕了完顏斐揚。
或許別人听不明白,但完顏斐揚卻十分懂得這句話的褒貶。
朗聲大笑,他一揮手,示意那些黑衣人散去,自己又看了眼花轎,就背過身去,仿佛發誓般的說了句︰「小爺遲早要把你和邪王湊成一對,做成標本,放到罐子里反復欣賞!」
「原來小王爺還有著心思,那本妃就與王爺拭、目、以、待!」凌姿涵咬重最後四個字,用略帶挑釁的語調說出,但有心人卻都听明白了這話中的含義。
完顏斐揚的身影一瞬便又消失在眾人面前,只見他躍上了城門樓,站在最高處,看著隊伍繼續浩浩蕩蕩的朝著恪王府行去。看熱鬧的人群,也隨之散去,或者跟著隊伍往同往王府的街道上涌去。
悠揚的笛聲響起,清越的聲音仿佛每個音符都是那樣的清楚,隨風飄蕩在京城的天空中,鑽入了眾人耳中。
而花轎里的凌姿涵,卻因為這聲音猛地怔了下,走在隊伍最前列的軒轅謙也因為這熟悉的曲調僵直了背脊,轉即又放松下來,垂眸掩去眼中詫異的神色。
城樓上的完顏斐揚轉過身,看著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吹奏笛子的男人,揚起眉梢︰「慕容世子,也來送親?」
「本宮負責迎妝。」收住最後一個音符,慕容暝幽將笛子收入絨袋中,放入袖管。
「那就是來……搗亂的?」完顏斐揚倒是副清楚的很的模樣,善于發現的明銳目光落在他收入袖口的笛子上。若沒記錯,他也曾听凌姿涵吹走過這樣的曲子,去掉不同,但曲風相似。他猜,應該是他們彼此通信所用的一種密信。
慕容暝幽看了他一會兒,神秘兮兮的笑著,背著手高深莫測的看向遠方道︰「當哥哥的,怎麼也不想讓妹妹這樣就嫁了,不甘心啊!」
「我的玩具,還沒玩,就被告知是別人的,一樣不甘心。」似乎找到知己般的看了對方一眼,但完顏斐揚很快意識到,知己對凌姿涵的那種感情就純屬是佔有欲,而慕容暝幽的則很不同,就不在開玩笑。他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神色,看著隊伍的尾巴,不落痕跡的嘆了口氣,轉眸對暝幽詭異一笑︰「小爺今天要鬧洞房!」
慕容暝幽與他的目光稍稍對視,眼底閃過一抹與凌姿涵的極為相仿,卻大不一樣的邪惡,嘴角勾起惡魔式的微笑,用斐揚的口吻說︰「小爺要灌得他們不能洞房!」
遠處,走在花轎前的思維風格不一的美男子,听見了那兩道有些模糊的聲音,偷笑了會兒,其中一位看上去最為年少的美男子突然運功上前,在軒轅謙耳邊打趣了句,「嘿,軒轅謙,要不要學他們,也參加下?」
他的意思是,灌醉軒轅煌,報個仇,也好讓自己舒心。但沒想到的是,軒轅謙听了後,朝新郎官看了眼,嘴角挑起詭譎的笑,用那溫和儒雅,卻沁著讓人心底發涼的寒意的嗓音,輕描淡寫的說︰「嫁娶又如何?只要我想,照樣能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