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個人回去是沒問題,可要帶這麼個搖著九條大尾巴的美妖男回去,恐怕家里那位就算不打翻醋壇子,至少也得提劍砍了這狐狸。
左思右想,凌姿涵琢磨著,還是要讓它變個樣子。
「喂!」手指絞著額前垂下的碎發,凌姿涵模了模耳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美少年」心生一計,喚了他一聲,卻遭來他極為不滿的低斥。
「吾輩何等高貴,豈容你喂喂的叫!凌姿涵!」
「哼,那我要叫你什麼,狐狸,紫七……小七?總不能說,讓我叫你祖宗吧!」按理,以他這種「高壽」的身份,足夠她祖宗輩份的了。可偏偏生了長這樣的臉,叫她有些為難了。
听著那聲小七,紫七的眸光微微閃爍,心里浮現議論倩影。再看向她時,卻化作了虛影,從心底散去。苦笑埋藏心底,他搖了搖頭,垂眸掩去眼底的那抹一樣,挑著唇角道︰「我允許你叫我——小七。」
驕傲的口吻,像是在施與恩惠。
凌姿涵挑起眉梢,白了眼紫七,懶得繼續討論稱呼問題,只道︰「你會變成人吧!」
「變幻之術乃九尾狐之強項。」
紫七語調平淡,但這之中慢慢的傲氣,半點也不容忽視。好在,凌姿涵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口吻,並沒有損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說︰「如此,收起你的尾巴,變成個女子給我看看。」
如果帶的是個女人回去,軒轅煌那邊也好交代些。
「什麼,變女人?凌姿涵,你不要太過分!」
凌姿涵不以為然,懶懶地瞥了他一眼,「不喜歡?那就變成狗狗吧!」說完,還打了個哈欠,並補了句,「變男人,進王府是要淨身的。你如果還需要你那功能……」
似笑非笑的眼神朝他身下瞄了眼,紫七瞪著凌姿涵,磨了磨牙。粉紅的舌尖從那顆尖銳的獠牙上劃過,白與粉相互映襯,格外惹眼。
「吾輩乃極品靈狐,你怎可讓吾輩變狗,此乃侮辱!」似乎涉及到了敏感話題,紫七那口別扭的聞言稱呼又飆了出來。
凌姿涵前後打量了他一圈,伸手拽了拽他搖擺著的大尾巴,小聲嘀咕了句,「真夠極品的。」
「吾輩青丘九尾狐,乃盤古開天地時……」冗長的傳說還沒說完,紫七尾巴上的毛就豎了起來,尖尖的毛絨絨的小耳朵也直挺挺地豎著,微微抖了兩下,「女人,你不要再模吾輩尊貴的了!」
「尊貴的九尾狐,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模了你那尊貴的,金瓖玉的?本小姐模的是你的尾巴!」凌姿涵的眼神,顯然在說︰你是白痴嗎。瞪了他一眼,凌姿涵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她手中的那條的大尾巴上,眼簾微垂,徐徐眯起了眼楮,指尖順著他的尾巴尖兒朝下逆著毛的紋路,捋了遍,抿了抿嘴笑的極為陰險而又柔媚的說︰「這九條尾巴,不知道少一條會怎麼樣啊……」
「你,你敢打我尾巴的主意,我就……」
紫七好似終于看穿了一次她的心思,哼了聲,厲聲打斷她的YY。不想,話還沒講完,就又被凌姿涵給打斷了。想不到的是,凌姿涵這女人的膽子,不是一般的肥。面對他,換做別人,沒被嚇死嚇暈,至少也要跪地求饒,再謝過不殺之恩了。可她現下算不算給點顏料就開染坊了?居然蹬鼻子上臉的直接威脅他——
「當圍脖應該不錯,這毛色水潤,模起來手感也好。」緊緊捏住本就在手上箍著的大尾巴,凌姿涵收了力道,捏的狐狸咧了咧嘴,若不是他耐力超群,恐怕已經跳起來了。畢竟,這狐狸的尾巴和命根子差不多重要。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說吧!」反手捉住凌姿涵的手臂,紫七悶哼了聲,額角滲出一滴冷汗。
「倒也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你,如果變成只狗狗,隨我回去,應該就不會有人稀罕你的尾巴了。若是變成女子,憑你這相貌,怕是會遭來更多麻煩。我這也是為你著想。」凌姿涵說得一本正經,可臉上的神情明顯帶著一抹得意之色。嘴上說著關懷擔憂的話,卻擺明了是在威脅恐嚇他,通俗點說就是——陰他。
紫七微微一愣,看著眼前女孩的神色,似乎于腦海中的那一幕重合。繃直的嘴角不禁染笑,卻又別扭的好似怕被凌姿涵發現,忙繃住笑,朝她連翻兩白眼,語調略帶警告的說︰「眼下就有人稀罕,說白了,你就在打主意。」
「少唆!」凌姿涵嗔目而視,眼角微垂的桃花某瞪圓了,更像一般嫵媚的桃花,給外妖嬈的綻放著。嘴角噙笑,凌姿涵冷哼了聲,繼續道︰「再廢話,小爺我就直接把你當圍脖用!」
瑰麗的唇瓣,揚起的笑容本該是那樣的甜美,可在此時,紫七看到的,卻是一個十足「陰險」的笑容,帶著幾分狡猾。而這些生動的情緒,卻能夠很好的掩藏在漠然中,令人一不留神就忽視了去。
別說,還真符合紫家人的情緒變化。
心中隱約想到了多年前的事情,紫七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對回憶的追念。多少年沒有任何感情流動過的心房,再一次劃過暖意。但一想到,他安逸的日子又要到此終結,紫七心中不禁喟嘆,泛起一絲不滿,扶額沉聲埋怨了句︰「明珠啊明珠,你死了就算了,還留下個女兒禍害人間,把小爺我當什麼了!」
欠下的那份人情,令他就這樣成了凌姿涵的保姆。
接下來的時間里,凌姿涵因為他的感嘆,而察覺到了些問題,于是反問他關于楚明珠的事情。
紫七似乎很樂意回答,將楚明珠的身世又說了一遍,大致內容與凌姿涵幾個月前在椒房殿的偏殿中听老嬤嬤說的一樣。楚明珠,原是北燕理宗之女虞翊郡主,與西楚旭王的女兒,本名西鑰愛翊,取得就是父親對母親的摯愛之情。而在明珠父親退位讓賢之後,她就離開了西楚的宗室,隨父母雲游四海,後到北燕定居,改名換姓,成了楚明珠。這樣的日子過的很安逸,但誰也沒想到,在幾年後的一晚,那府中的人就全沒了。萬幸的是,明珠以使臣身份,前往西朝朝賀,保住一命……
時不時的頷首,微笑,凌姿涵的情緒看上去極為平靜,但心底卻猶如波濤撞擊礁石,洶涌澎湃。
不落痕跡的沉吟,凌姿涵垂著頭,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聲問︰「一夜之間全沒了,是什麼意思?死了,還是消失了?」
上次,那老嬤嬤說的極為含糊,凌姿涵再後來入住椒房殿養傷時,也曾試探的問過,可老嬤嬤卻說,她也不知道,只是听明珠小姐這樣對她說的。
正說著故事的紫七被打斷,他頓了下,悄悄地睨著凌姿涵,玩味的掃了圈,那刻意壓低掩去童聲清脆的聲音,伴隨性感喉結的滾動,就從他唇齒間傳了出來。
「是新帝……怕旭王重返西楚主持政局,便血洗旭王的家。听說,整個府邸就像一片血海匯成的汪洋,家中無論男女老少,甚至是牲口家禽,只要會喘氣的,都一個不留,全部不消滅。就連上空飛過的一只信鴿都被打了下來,活活射成了一個馬蜂窩。慘不忍睹。」說著他嘆了口氣,語調十分沉重。
「那麼,我娘,又是怎麼嫁給凌相的?听說,凌相通過了娘親設下的重重考驗。」凌姿涵一邊在心里估量著紫七話中的真假成分,一邊繼續發問。
不想紫七听了這話,竟然笑了起來,嘴角眉梢都透著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譏誚。
「你這是听誰說的!凌辰立那種老東西,你娘才看不上眼呢!」
「也對,可我娘還是嫁給了他,為什麼?」
腦海中浮現出狗血的電視劇情節,難道說是凌辰立借用身份逼婚?不對,娘親若是乳娘口中的那種女子,根本不會屈服。況且,當時娘親還有皇後撐腰,更不可能因為威脅而下嫁。那又是什麼,總不能說,是為了救心上人,無奈下嫁吧,這也太狗血了。
這邊凌姿涵天馬行空的做著各種猜想,那邊紫七卻沉默了。
見他好一會兒不說話,凌姿涵有重復了一遍問題,才听他重重地吐了口氣,道︰「迫不得已。」
不會真被她給言重了吧!
嘴角抽搐,凌姿涵撲閃著眼楮,望著紫七微微仲怔。
紫七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當年,你娘與皇後為了隱藏一件事情,迫不得已,才讓你娘嫁給了凌辰立那老東西。不過,那老東西倒似乎是真心喜歡你娘,什麼都要先緊著你娘先挑,然後才會分給別的妻妾。而為了娶你娘親,凌辰立甚至將發妻連降兩級,變成了姨娘,才讓你娘親嫁入府中,穩坐主母之位。」
听著凌辰立這所為的喜歡,凌姿涵打心眼里冷笑,嘲弄凌辰立的作為,並問︰「那個所為的發妻,姓蘇?還有,當年她們想隱瞞的是什麼事情,需要做這樣的安排?」
紫七頷首,「的確姓蘇,不過也不能算作正妻,只是最先娶回來的,定的是偏房的位子。不過當時,她已經育有兩個孩子了,是當時掌管內院事務的當家女主人,也是最有可能被扶正的人選。不過因為你娘親的出現,那女人的夢算是被徹底打碎了。」抬頭,紫七一邊解釋,一邊打量著凌姿涵,將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後,稍作遲疑,就打破了兩人間短暫的沉寂——
「當年,他們想隱藏的事,與賢王及王妃有關。賢王妃其實是你娘親的姐姐,與賢王生有一子,名喚子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