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齋內,掌櫃的笑容滿面地對著兩個英俊瀟灑,神情嚴肅的男子說︰「封二爺,孫大爺,不知兩位有什麼需要?不如先坐一會,喝口茶水,慢慢地來說。」一邊說,一邊親自把兩位冷爺領到桌子前坐下,一面又親自接過小伙計手中的茶水壺,給兩人滿了兩杯。
封二爺正是封御史封實信的二兒子,封禮,現在驍奇營里任著副帥,年輕有為,他淡淡地的一揮手︰「拿出些上等的,把女孩子家喜歡的玩意出來,爺要尋幾樣子。你呢,要知道你這個駐防將軍,可是身居要位,還有空陪我出來閑逛?」後面卻是對身邊的人說的。
掌櫃的一听便笑著應聲說︰「兩位爺稍等片刻,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孫大爺正是孫紹祖,咧著嘴巴說︰「封二少,你今天拉著爺來就是為了給女孩子選首飾?」控訴加諷刺的語氣,表示著極度不滿。這什麼事情啊。雖然女人靠人哄,但是,也用不著親自來吧,叫個小弟隨便買上一把就是。女人嘛,就那麼回事。
不等封禮答話,馬上又湊近了低聲問道︰「是哪個樓的女子?魅力不小啊,這麼得你封二少的心,巴巴的放著滿營的兵馬不管,卻來討好她!小心啊,屋子里的那個知道了,要你進不了屋。」
封禮一瞪眼,剛毅的臉龐更有型,大聲︰「孫將軍說的什麼話,我是那種人麼?我今天可是奉命,奉的是我娘親的命出來的。昨天,我娘親剛認了一個女兒,也就是以後我有了一個干妹妹,娘親便下達了硬命令,我們兄弟四人每人都要備一份禮物,不但要好,精致,還得體面合心,討好我的新妹妹。你知道,這方面,我一向不在行,比不上我哥哥,也比不過我的兩位弟弟,咱又不能在新妹妹面前失了臉面,所以,請你用點心啊。你不用謙虛了,我知道你哄女人一向是最拿手的了。一院子的女人,也就你能受得了。」還好,自己一向嚴承家訓,只娶一個女人進家。
孫紹祖奇怪地說︰「我記得伯母可是一個眼光很高的人,是哪家的姑娘,這麼入伯母的眼,甚至還要去想著討好她?你得的賞賜還少嗎,隨便拿出來一兩件不就是了。」
封禮眼中一亮,難得笑了一回︰「你是不知道,她啊,是我父親的老友,前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的遺孤。現在賈家,機緣之下被我娘親看到了,便一下子喜歡上了。」真是一位難得的美人,可惜,自己竟然成親這麼早。
是她?!腦海里頭馬上閃出半邊風華絕代的臉龐,孫紹祖立馬來了精神,見掌櫃的拿來一托盤的首飾,便也伸過頭去,認真的幫著選了起來。一邊用肯定的語氣說︰「等會我去你們府上吃飯!」
只是,這頓飯吃得卻是讓他感覺著,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雖然,這並不是鴻門宴!
因為,吃飯前,他在花園里,制造了個機會,踫到了那位曾經有一面之緣的林妹妹!
一時之間,沒料到會是這樣子,那絕美的姿容,曼妙的身材,優雅的微笑,高貴的氣質,忽喇喇一下子闖進了心里頭,佔滿了整個腦海,像什麼,就你第一抹春風掠過了江南兩岸,催開了枝頭上第一枝梨花,有一種清麗如詩的氣質,叫人目眩神奪!想當年,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的他,沒有慌亂過,鎮定自若,可是,眼前的女子,微微一個眼風,似怨非怨,似愁非愁的,卻讓他心撞如鹿,眼花繚亂,找不著方向。
然後,他有一種沖動,就是馬上回家,把自己後院里收集來的各子(已經不能稱之為美女了)全部解散掉,或者是馬上降為丫環,因為,她們加起來,也抵不上面前這個女子的一根小手指,不,是那小手指間捏著的一朵花。自己從前眼楮一定是被眼糞給糊住了,才會覺得她們就是美人,一定是!
天啊,以後的日子怎麼過?茶不思,飯不香,天天思念若狂?!NO,那不是我的風格,這樣的美人,對,合當娶回家,娶回家當老婆天天愛來愛去的才是正經啊。這樣的女子,豈能叫別人肖想,她,只能是屬于自己的。回頭得趕緊叫人盯著賈府,對,一定要做到知已知彼,才能攻下美人心,早日抱得美人歸。
當美人妹妹早消失在了眼前,連香味都不能聞到一絲絲的時候,他還在心里發著誓,面上神情越發鄭重,堅毅。搞得一邊的封家三位少爺,莫名其妙看著他緊握著雙拳頭,在眼前一揮!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絕世招數出來了呢。幾人相互一看,切,真是一武痴!也不怕嚇著我們妹妹!
不過,剛才兩人的見面,實在是,太,太不堪回首了吧︰
孫紹祖故作瀟灑地一擺頭,擺了一個酷酷的造型,大馬金刀地說︰「姑娘,初次見面,請多指教!」你忘記了你踫子多少次灰了麼!年紀大,果真是善忘啊!
林黛玉心里無奈地搖頭,這廝,又想玩什麼花招,什麼初次相見啊,搞什麼搞啊。難道這人腦子不好使?還有啊,你多大了還搞這種不入流沒品味的搭訕,雖然身邊有三位干哥哥,這位一定也不會是陌生人了,可是,有必要嗎,擺著個冷冰冰的臉,眼楮卻火辣辣直勾勾的盯著人家,雷達似的掃來掃去,沒見過女人似的,哼,不是好鳥,色鬼一個,鑒定完畢!
不過,咱也不能丟份不是,姐走的可是清純淑女路線,馬上臉上一紅,羞羞答答地半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小女子,不過是順路罷了,不知這位大叔是?」你裝不認識我,我也會裝頭回見面。小女子,大叔,這下子夠明顯了吧,咱們不是一個年齡段的,所以,表要對我有什麼什麼啊。
孫紹祖︰「……」
封家三位少爺︰「……」
林黛玉嫣然一笑︰不說話啊,那姐閃了。
眼睜睜地看著美人,嬌嬌繞繞的,再次在眼前--走掉!又一次被人鄙視到地上,孫紹祖內牛滿面,心好痛,面子丟得好慘啊。姑娘,別走啊,好歹你多說兩句啊,至少,你也應該知道,這個在你面前栽了數跟頭的人叫什麼名字啊,我是孫紹祖,英俊瀟灑,智謀超人,聰明能干的孫紹祖啊。
林黛玉沒想到這一次來到這封家收獲這麼大,不但得了這一大箱子好東西,悄悄地看了一邊的大箱子,里頭可是金銀玉器,瑪瑙翡翠,珍珠如意,首飾布匹,綾羅綢緞,哇,好亮眼的禮物。
另外一個大收獲,就是,自己居然成了封家的干女兒,雖然是干的,但是,總算是有了一個強硬的後台靠山了,不是嗎?
想到這里,想不笑都難啊,再看一看對面的老太太,雖然面色憔悴,顏色灰啞,形容暗淡,但是,從嘴角的彎弧上,可以看出,她也是相當的滿意呢。
至于三春,哦,她們在後面的馬車上,沒有府里的條條框框的束縛,也放開了玩了幾天,每人也得了不少的禮物,哪里會有不高興的。風吹過耳之院,那微不可聞的笑語聲,就可以說明一切了。
轉而想到又要回到那烏煙瘴氣的鬼地方,還有要和那個滿懷詭計的薛家人見面裝親戚,哼,若是再對不起姐,我這次,絕對不會再沉默下去!否則,我會變態的。
不說他們回府,不但受到了賈家兩位老爺的熱情接待,就連不聞世事的大太太都面露笑容,親切地表示出了對林黛玉的重視與友愛。甚至還送了一匹布料作為賀禮,好吧,如果忽視掉這匹布料的顏色與質地的話,林黛玉還是挺開心地接受下來。沒關系,我用不著,可以給王嬤嬤穿。總之,不會吃虧就是了。
王熙鳳也把自己壓箱底的一套翠玉頭面拿了出來,好听的話,流水一樣涌了出來,就連李紈也笑著拿出幾色針線,不過,薛家,薛姨媽這個金瓖玉的外加三顆大珍珠的如意柄,送得,就太有氣勢了,你說這關你薛家毛事啊,你客居在別人家,卻比主人送得還貴重,你錢多我們都曉得,可是,你用得著這樣來提醒大家麼?果真是沒腦子,上不得台面的小戶人家。
不過,林黛玉照樣樂哈哈的接了過來,開玩笑,這都是古董,老值錢了好不好。你們嫌俗,我可不覺得錢多咬手。辭別了一圈子人,這才好不容易回到瀟湘院里清淨一番。
趁著泡花瓣澡的時候,把王媽媽叫了過來,附耳說了一回,王媽媽二話沒說,領命出去,官方解釋,姑娘喜愛的珍珠耳釘子壞了,那是父母留下來的遺物,可是舍不得呢,得去好好的修理。別說這借口找得好,就憑著今天人家在京城里頭尋了這麼一個靠山,身價可是不知不覺得就漲了許多呢,哪里還敢攔著,不但立即放行,另奉上大笑臉一枚︰媽媽唉,以後,咱們還得您多關照關照哈。
王嬤嬤一面急著看兒子,一面心里激動地想,姑娘真的長大了呢!這種好計謀都想得出來。于是,一見到林伯和兒子,來不及寒暄,便BALABALA的把來意給說明白了,林伯先是驚訝,漸漸又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心里又暗自想,姑娘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不少的虧,若非如此,一個深閨中的女兒家,怎麼能想出這樣的招數,哼,那家子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想打姑娘的主意,你們以為別人都是白痴麼。
王安一拍大腿,叫了聲好,笑嘻嘻地說︰「娘,這事盡管交給兒子好了,保證給姑娘辦得漂漂亮亮的。」咱別的不行,歪門邪道的事情最是拿手。
王嬤嬤不忘記交代兩句︰「一定不能惹火上身,不能叫人看出什麼蛛絲馬跡出來。還有,你小子,可給我把持好了,若是叫我知道你也惹了那些個東西,別怪老娘我心狠手辣。」
王安苦著臉說︰「娘,你這是什麼話,兒子是那種人麼,再說了,不是還有林伯在看著我的麼,放心,不會給姑娘丟臉的。也不會讓娘擔心的。」
王嬤嬤這才滿意地從袖子里頭拿出一包東西︰「是姑娘叫林伯拿著用的。」打開一看,竟是不少的金銀玉釵,還有三張銀票面額都是一千兩,沒辦法,有錢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