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的話,又尖酸,又刻薄的,被他氣得樂了,封禮又把臉一板︰「作兄弟的,只能把丑話說在前頭,若是你娶我了妹妹,卻不珍惜她,讓她受了曲,受了氣,特別是你那一院子的女人,關系也太亂了,到時候,難免你一個不查,听信了他人的話,再加上色上心頭,便對我妹妹心里有了什麼看法。嘿嘿,哥哥我別的本事沒有,拳頭卻是硬。話我先摞在這里,日後走著瞧。還有,我那兩個兄弟,別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嘿嘿,打小,就不是省事的主。你若是干了什麼寵妾滅妻的事出來,兄弟我勸你,多掂量掂量。」
孫紹祖心頭一抖,嘴里干笑著︰「不敢,不敢,絕對不敢。你就放心吧,別說有你們在一邊幫她看著,就是沒有,咱也不是那糊涂人。」腆著臉湊過去,嘿嘿一笑︰「就沖我看上她這眼光,也絕對不會讓院子里的哪個不長眼的女人騎到她的頭上去。今天,想吃什麼喝什麼,盡管點,兄弟保你盡興。只求來日能在伯母面前,稍稍的替兄弟好話一句,如何?」還有,你妹妹自己就能打倒一院女人了,哪里還用你們來保護啊。要是不信,你大可以問一問衛少蘭啊。
「別以就這吃你一回就能輕易的讓我松口。」純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那類。孫紹祖只得賠著笑臉,心里暗罵一句,真是可惡,眼前這個笑得又得意又風騷的男子,居然成了自己的二舅子!那以後,還有自己在他面前,還有抬頭作人的機會麼!唉,為了自己的老婆順利到手,忍。
封太太把封禮打听來的事情,緩緩地對黛玉說了一回,看著她擔憂的關心真誠的目光,林黛玉有些話便悄悄地埋進了心中,算了,這事,怕是改變不了,既然無法改變,就順著吧,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老天送我來此,肯定不會這麼便宜,就讓我死個痛快的,那我就要奮斗一番。
在這個時代,女子退婚或是被退婚都是令人不齒的事情,會被世人所唾棄,唉,看賈府的那幫人,那絕對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眼前是這個孫紹祖,若是不同意,怕是,以後會還有更慘的人在等著自己,或是給人作妾。
王夫人的心思,自己是知道的。更讓人氣憤的是,自己居然真的是被賈赦一萬兩白銀賣給孫紹祖的。唉,原著啊原著,本以為會被自己這只蝴蝶給扇歪了,沒想到,歪是歪了,卻倒在自己身上了。雖然自己絕對不是聖母類型,對迎春免了這一遭,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慶幸,那樣柔弱的一朵小花,放進孫紹祖的手中,稍一用力,便會是一團渣。
再說,听二哥哥說,好像這姓孫的,除了,也沒有別的不良嗜好了,再說是他的朋友,應該也渣不到哪里去吧。到時候,大不了,自己睜只眼閉只眼,隨便他去找女人,反正,自己又不喜歡他。另外,能找一個有權勢有能力的人家,總比在賈府任人擺布的好。
算了,算了,既然沒有退路,那就抬頭挺胸,向前進!
自己也該謀算一番了,首先是,林府的銀子,當初是打著自己嫁妝的名義進去的,那麼,現在,也應該打著嫁妝的名義讓她們吐出來。不,這樣就太便宜她們了,還要算上利息。
不過,這事情,要不要對干娘干爹說呢?會不會讓人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可愛呢?
還有薛家,那邊,應該讓那個傻子掏家里的腰包的時候了。只是,這件事,要暗暗地進行,不能叫人知道了,這事,嗯,有點缺德。
封老爺微笑著看著林黛玉︰「孩子,不用擔心,這些銀子,賈府里,一定會如數給你的。你只管和你干娘好好的吃喝玩樂,別的都不要管。」
林黛玉紅著臉,作害羞狀,低下頭,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心里想著,果然還是小白兔比母夜叉可愛,裝柔弱,裝無知,什麼時候都比較讓人容易接受。既然有人為自己出頭,那麼,自己就,吃喝玩樂好了,反正,這種美妙的日子也不多了,馬上就要嫁作他人婦,唉,姐才十四,明年才剛剛十五,就要結婚!好恐怖啊。
花園中,雖然已經是百花凋落,百草枯黃的時候,大雪已經把天地弄得一色白,但是,林黛玉還是打算去一趟,因為,听說,那里的紅梅開了,她一大早起來,就有一種沖動,想去踏雪賞梅!
雪雁幫她系好大紅羽毛披風,戴好昭君帽,手里抱著個小手爐,這才扶著她小心地出了門。一邊嘴里還嘟噥著︰「這麼冷的天,太太剛還打發人來問屋子里頭暖不暖和,說是外頭雪大,吃了早飯不要出門,中飯的時候再來叫姑娘過去一起用。偏生姑娘就是不听,這會非要去看那梅花,都怪奴婢嘴巴快,說什麼後院里梅花開了。要是剛才奴婢自己摘了回來就好了。」
「就是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時候了,只是想順道摘下今冬里第一枝紅梅送給干娘裝點屋子,惹得你一籮筐的話出來。這才下第一場雪,哪里就出不了門了?」林黛玉無奈地說,這古代的人真是的,成天不出門,悶也悶出病來了。還好自己每天夜晚堅持做些瑜伽運動,否則,照這種光吃不動下去,非得胖死在這里不可,如果叫後代之人,知道自己心中的林妹妹是這麼個死法,不知道多少人要絕食呢。
京城某宅院內,薛蟠懶洋洋地躺在長椅上,衣衫半解,看著不遠處,坐在梳妝鏡前的美人兒,臉上笑得一朵大喇叭花一樣,兩只桃花大眼,光閃閃的亮人眼︰「水蓮兒,乖,來,到爺這里,讓爺好好愛你。」
那水蓮兒正往嘴巴上涂抹胭脂,紅艷紅艷的,嫵媚動人。听了這話,就著那銅鏡子,朝他飛了個媚眼,嬌滴滴地說︰「我的爺,剛才還沒有喂飽你麼?奴家的腰可是要被爺的胳膊給摟斷了去。」
心里卻在盤算著,十天前還是一天一枝煙槍,如今卻已經成了一天兩次,哼,那阿芙蓉膏,果真是個好東西。不過,听上頭說了,這家伙可是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皇商呢,什麼不多,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多,有的是銀子燒。看來,自己還是要好好的用些心了,使些手段,這樣,小弟的聘禮,二妹的嫁妝,爹娘的新宅子,都有了著落了。就連大姐夫和大姐,也能開上一家鋪子,從此不用再為那生活愁白了頭發,想起,從前一家七八口子住在一起的寒酸日子,身上一陣發緊,再也不願意過上一天了。
薛蟠睜著那圓溜溜的大眼楮,半張著嘴巴,白淨淨的面皮,此時,卻有些發青,看著水蓮兒,一步三搖,步步生蓮的模樣,身子立即熱了起來,大手一伸,便摟了那楊柳細腰,嘴巴也親了上去,模糊不清地說︰「爺見了你,什麼也顧不得了。寶貝兒,我的心肝,可叫爺疼到心坎里面去了。有了你,這日子,就是似神仙一般。說,怎麼報答爺吧。」
水蓮兒端過茶水,親手喂了他一口,又用香帕子給他沾了沾嘴角,溫柔地說︰「我的爺,你出來幾日,也該回去看看了,畢竟,那里才是你的家。別為了奴家,讓家中老母牽腸掛肚。」
薛蟠不在意地說︰「放心吧,我的心肝,家中好的很,不是爺不回去,誰叫你不願意跟我回去呢,爺早說了,若是你跟著我回去,我定會收了你的。不知道你總是在怕什麼,難不成還有人會害你。」
水蓮兒立即紅了眼楮輕輕地靠在他的懷里,哽咽著說︰「不是奴家不願意,只是怕,怕奴家的身份太低,配不上少爺你啊!如果為了我,和伯母生氣,傷了和氣,豈不是不美,更讓伯母傷心,畢竟,把爺養活到如今,也不容易啊。只要爺你記得奴家,就這樣,哪怕是不進你們薛家的大門,一生得不到名分,跟著你一輩子也心甘情願。」暗自鄙視他,什麼玩意,若不是看你腰粗荷包重,哪個願意理會你,說有錢,卻住在人家賈府的後院里,自己的房產都沒有一處。鋪子是有,家還當不得,一次多拿點銀子,便還要知會一下掌櫃的。哼,自己妹子成天夸得一朵花似的,說是當貴妃的都比不上她的模樣。這回倒是好,出個嫁還偷偷模模的,弄得跟做了虧心事一般,一頂轎子便了事,偷人一樣,還說是賈府的寶二女乃女乃,想來,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不過,這關自己什麼事情,只要他還拿銀子給自己,就是一坨爛泥巴,我也能當你是個香肉包看。
薛蟠感動地親了她一口,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激動,這麼識大體,通情理,和往常的女子都不一樣,以前,那些女子,哪個不是死纏爛打,非鬧死鬧活的往家里去,為了能做個小妾,爭得面目猙獰,天地無色,還好,水蓮兒不是她們這般品性。于是,大大方方的,掏出兩張銀票,沒辦法,不要怪他直接,除了這個,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心中的真誠,再說了,誰叫人家有錢呢︰「我的水蓮兒,給,爺賞的。委曲你了。以後,好好的跟著爺,伺候著爺,保你一生幸福快活。」一生,幸福,一生有多長?誰知道呢。
「不委曲,爺這是做什麼,上次給我的,到現在還沒有用完呢。趕緊收回去,成天家這般,弄得好像奴家和你一起,只圖你的銀子似的。」水蓮兒拔開他的手,眼楮一瞪,風情更盛,嘴里卻嗔怪地說道,一邊還不住地用小白手在他的衣服里頭,給他撓癢癢。
那人卻是更加激動,更加感動了,把他的水蓮兒摟得更緊了,大聲地說道︰「爺知道你是真心的就成。收了,收了,不收才是和我計較呢。我的就是你的,再別想什麼了,我的美人兒,恨不能把我的心掏給你瞧。」這世間,真心待我的,除了娘親,只有水蓮兒了,哦,我的水蓮兒。不行,回頭還得再給些才是。
勉強收下,不收,我才是和銀子計較呢,回頭,還得變個法子,再要幾張,至于你,算個什麼東西呢。你的心,還是放在胸膛里里吧,血淋淋的,值不得什麼。收了銀子,自然得干活啊,所以,然後,這樣,那樣,一室的春光,倒把外頭的寒冷壓去了。
水蓮嬌聲嬌氣地在他懷里扭來蹭去,不時的用那雙白女敕如蔥的小手,在他的身上四處捏揉著,仿佛化成了一灘春水樣,嘟著那紅艷如花的櫻唇,在他耳邊低語兩句,紅著臉問道︰「…奴家這樣,爺可是願意?」
「哈哈哈,願意,願意,我的心肝,你快些去,爺可是等不及了,你模模,這下面,可是在喊我的小水蓮呢。」想起上回,自己被綁在床頭,被她凌辱得死去活來,那種滋味,簡直是妙不可言,**得連靈魂都在叫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閨房之樂!
看著水蓮兒扭著去準備東西伺候自己,薛蟠樂得見牙不見眼!
他最喜這女子,人前嬌如花,溫柔如水,人後卻是熱情如火,床上又放得開,各種花式都在行,若不是第一次是交給了自己,還真以為,她是窯姐出身呢。看來,自己真的揀到了寶。別人常說的那種,入得了客堂,出得了廚房,說得是不是就是我的水蓮兒這般的人呢?!只是,水蓮兒,你快些來啊,怎麼出去這麼大一會還不見人呢。等得爺心里直發庠。
「小水蓮,快點,爺都起火了。」「來了,來了,大爺,奴家來了。」
外面,一條人影閃過。除了一串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子,一絲痕跡也無。只是,外面雪越來越大,不久,這串腳印子,也將消失得無影無蹤。
賈府後院里,薛姨媽拉著薛寶釵的手,溫和地問道︰「釵兒,怎麼又到這里了,我的兒,怎麼手這麼冷,可是穿得太少了?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還不習慣啊。」
薛寶釵一身大紅的灑花棉裙,頭上也是左右各三枝金釵步搖,珠光寶氣,畢竟新婚剛剛一個多月,別人家小兩口子這會還正是你儂我儂一刻也分不開的甜甜蜜蜜的時候,而她卻,眉間鎖著若有若無的哀愁與寂寞,就這淡淡的情緒,也只有在自己的娘親面前才敢顯露。
听到娘親的話,只能淡淡地苦笑,也不怪別人,剛成親,哪里能三不五時的就回娘家,雖然都在一個府上住著,不說別人,就是自己也覺得不像,可是,這一腔的苦悶愁思,若是再找不到地方抒解,怕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馬上就要發瘋了。
強行笑了下,便淡淡地說︰「無事,是有些不大習慣,心里只是想娘親。」
「都是成過親的人了,還像個小閨女一樣。娘親好著呢,你不要多想。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還是,寶玉他,對你不好?」
薛姨媽早看出不對勁來,只是這門婚事,原也是她和王夫人都看好的,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你情我願,絕對是一對壁人才是。所以如今見女兒不喜,便心里‘咯 ’一下。賈府瞞得雖緊,自己也曉得一二。婚前也是說明了的,寶玉有些迷糊,行事不大正常,也許這喜事一沖,便好了呢。
「是不是,寶玉他還想著,那個姓林的死丫頭!」八成是她,這個不要臉的,不在府里頭住著,倒還是把寶玉迷得暈頭暈腦的。連回門都不和寶釵一起。
「不是的,不關她的事。」薛寶釵的話,干澀又苦重,難掩其中的無奈。這真的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婚姻嗎?自打成親那天,便是獨守空房的開始。寶玉,他,一直迷迷糊糊的,像個小孩子,笑便傻笑著,呆呆的,親婆婆,親姨媽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只是不住地叫太醫和大夫來瞧,只說是驚了魂,丟了本性。可是,寺里也去拜見了幾次,求也求了,香也燒了,人還是那個樣子,痴呆著。
原先以為是為著林黛玉,還又氣又酸,可是,前天她守著寶玉的時候,便悄悄地問了他,是不是還想著林妹妹,可是,他居然連林妹妹也不記得了,只嘿嘿地笑著說︰「不曉得哪個是林妹妹,我要吃糖,漂亮姐姐,我要吃糖,桂花糖。」倒惹得屋子里的晴雯幾個在一邊捂嘴嗤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