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被人打斷性福之事,心中惱火之極,本來大發雷霆,被林黛玉溫聲細語的一番勸說,才漸漸的平靜下來,到底還是意不平,拉著她,非要她和自己一道去。不管她心中是否願意。
這安容容和碧月兩人,本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她們現在,很難過,真的很難過。因為,她們,發現自己越來越胖了,而且,不受控制的在胖,還有一直胖到天荒地老的勢頭。看著自己鏡子里頭的身影,兩人,都覺得無限悲痛與絕望,還有一絲淒涼!曾經的如花似玉,清瘦如柳的歲月,仿佛被這鏡子吸走了一樣,只留下,兩坨肉!
碧月看著從前的衣服,一陣心驚,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是想著自己成了這個樣子,肯定是大女乃女乃使壞,但是,自己並沒有吃大女乃女乃給自己備下的任何東西,她也從不讓自己靠近她們。那剩下的還會有誰呢,想來想去,便只有是春風院里的女人了,白天,自己學規矩,是與她們在一起吃的。對了,嬌雲那個賤女人,就從不和自己在一塊坐著,每天吃飯的時候,便會在自己的屋子里頭不出來。只讓朵兒在外頭陪著自己。
另一個可能,就是映梅,這個死丫頭,面上都是一派厭惡的神色,心里不定有多恨自己呢,誰叫她在大爺身邊幾年,還沒開臉呢。再說,自己的吃喝住行,都是她安排的呢,還有,天天廚房送來的東西,不正是她親自拿來的嗎。
看著腰上的肥肉,一圈又一圈的摞著。一咬牙,我不吃飯了,行不行啊。行,可是,兩人沒堅持兩天,瘦得不明顯,人卻又餓得實在是受不住了,無奈之下,只好吃一些點心,拼命喝水。俗話說得好,人要是想胖,那是喝口水都長膘,這不,馬上,又胖了回來。而且,下巴還多了一個。氣得兩人,眼冒金星,索性又恢復了往日的吃法。
只是,到底不甘,托人叫來安嬤嬤,嚇倒了她老人家的小心肝,于是,便商量半天,打發映梅叫來大爺。這事,總不能就這麼著下去。
孫紹祖領著林黛玉,兩人說說笑笑的,一進門,便對屋子里兩個胖得鼻子眼都分不清楚的丫環大聲道︰「她們人在哪里,到底怎麼樣了?哪里不舒服?」然後又對林黛玉低聲道︰「你怎麼把這個院子給她們了,太浪費,我還打算用這個院子當書房呢,原來的那個離你太遠了。每回辦完事,還得拐個彎子。」
林黛玉低笑不語,眼神卻是在看到門邊兩人時,驚艷了一下,神啊,你們到底做哪樣,把自己胖成這個樣子。不過,對于孫紹祖沒有認出兩人的事,她也不便提醒,就由著他去錯,等會一定會有一個大驚喜給他的。心里涌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總之很期待。
見門口邊站著的兩人沒動靜,孫紹祖更加不耐煩起來︰「你們兩個沒長耳朵還是眼瞎了,站在那里當門板呢。大女乃女乃和我親自來了,不上茶水不讓座,不請安就算了,叫你們兩個也死人一樣。怎麼做下人的,不想在孫府滾出去!這兩個人規矩也無,下人都這德性,自己也強不到哪里去,再學三個月才行。」一邊氣惱地說︰「怎麼老太太眼花了麼,挑這麼胖的人進來,懶得動都不動。記住這兩人別輕易到我面前,吃不下飯,胖得和熊一樣,又不是叫她們來搬山挑石。」歧視胖子,我代表熊貓鄙視你!
林黛玉看了兩人一眼,見兩人很受傷,一付被打擊得活不下去了似的,臉上紅色褪盡,咬著嘴唇,含淚欲滴。便悄聲道︰「大爺,你錯怪她們了,她們不是這個意思。」
孫紹祖冷冷地掃了一眼過去,手卻一拍桌子︰「怎麼,做錯了事,說一聲還嫌委屈了,滾,若不是大女乃女乃為你們求情,今天我非得…容容,是你…嗎?」到底還是認了出來!
可是,這兩個胖得眼成一條小線,下巴重重疊疊有兩三個,腰也水桶一樣的,是自己老娘給自己的精心挑選的,新姨娘?唉喲,我的親親娘子,眼疼!快讓我看上幾眼,洗一洗眼,洗一洗腦。不帶這樣玩的好不好。
見孫紹祖張口結舌,驚訝得一付見鬼的模樣,安容容再也忍不住,淚眼婆娑,嗚嗚的哭著,像個小狗見到了主人一般,笨拙地撲了過來︰「大爺,正是奴婢啊,大爺,您可來看奴婢了。」
孫紹祖趕緊躲開來,大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胖成豬一樣了。」
說人家是豬,擱誰也沒臉了,碧月還好一些,淚花子,靜靜地流,只是不住地抖動著肩膀,眼神卻控訴著林黛玉,刀子一樣銳利。後者不在意地聳一聳肩,再看我也少不了一塊肉,你身上的肉,也掉不下一兩。隨便你。
安容容嗚嗚哭得傷心,兩眼通紅通紅,像個小胖兔子︰「大爺,你一定要給奴婢做主,自打奴婢進了這大女乃女乃的院子,這身子,就,就成這般模樣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求大爺給奴婢一個交代,還奴婢一個,」還什麼,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碧月見機也加了一句︰「是啊,大爺,一定是有人看不慣奴婢,所以,所以便使了壞心眼,害奴婢成了這般模樣。求大爺為奴婢伸冤做主。」
就差沒有指明是林黛玉動手了,可是,那眼神卻齊端端地看著她,一個帶著凶惡,一個帶著乞求。好不可憐。
孫紹祖見林黛玉面帶驚奇,不時的露出一點憐惜,卻沒有一點膽怯與羞愧,想來與她無關,對了,剛才,她還對自己說,夫妻間,最重要的是信任,所以,不能懷疑她,肯定不會是她,她恨不能把自己推到春風院里長住,哪里還會在乎這兩個女人。不過,這事又扯上了她,唉,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女人,就是禍水,就是麻煩。
「你們別亂想了,先叫個大夫來診一診吧?」林黛玉事到頭上,也不著急,本來嘛,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哼,活該!不安份的人,還想著通過安嬤嬤和老太太還懲治姐。姐心眼小得很!
碧月和安容容分析了好久,不敢肯定是誰做的,但是,能咬一口大女乃女乃,就算死不了,也叫她疼一疼也是好的。反正,這大女乃女乃和春風院里的女人,少一個就多一份寵愛!
孫紹祖大手一揮︰「今天太晚了,都安生些。不要動不動就去大女乃女乃那里找人!明天再說!」
一把拉著林黛玉︰「趕緊走吧,什麼時辰了,還在由著她們鬧騰,你就是不愛多事,再這麼不長眼,隨隨便便就去叫人,只管打了出去。你是這後院的主人,哪個不長眼,攆了出去。」
兩人不管地上的兩個淚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到了外頭,林黛玉才拍著胸口道︰「這兩人,看著,好嚇人。」臉上的表情如同小白兔一般,楚楚動人。
孫紹祖一臉嫌惡地說︰「別提她倆了,晚上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牽著娘子的小手,趕緊多模了幾把!
林黛玉也不裝,咧著嘴巴道︰「祖哥,雖然她們說得奇怪,不過,你有沒有看到,桌子,還擺著一盤子燒雞,一盤子紅燒肉呢,這麼晚了,這宵夜可是吃得有點太多了,也太膩了點。以我說,她們的伙食,確實不錯。想來,安嬤嬤怕她們學規矩太累,所以,便特別照顧了一下吧。」這個安嬤嬤,果然可惡,最近送上來的飯菜,竟然,都是北方菜,辣得她一看就想流淚!更別說吃下去了。
孫紹祖回想一下道︰「也是,照著這種吃法,不胖才怪,只是,這兩人,胖得也太叫人惡心了。別說她們了,這麼美好的夜晚,白白的糟蹋了去。」如果是安嬤嬤有經手,便好解決得多。這個老貨,她就沒安生過,不過是倚著老太太罷了,不過,還好,自己早就對她不順眼,找了點資料。
頂著一頭星光晶瑩,迎著清涼的輕風吹拂,兩人漫步在這無限溫柔的夜色中。孫紹祖今天穿著一身月牙白色瓖絳紅長衫,頭上黑發用一枚碧玉簪束起,腰間用一條絳紅色軟帶,整個人,顯得,從容淡雅,豐神俊朗!
兩人走到一處花叢前,看著怒放的鮮花,聞著淡淡的花香,心曠神怡,一天的疲勞全消失了,更何況,美人在側,面上神情愈發的柔和。雖然他淡淡而立,側面看去,面上稜角分明,線條俊雅,往日冷冽清峻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溫柔隨和,還有一絲淡淡的笑意,一雙黑瞳水潤,如同深井古潭,此刻竟能溢出水波出來,那溫柔的視線,仿佛春風,仿佛秋雨,真入心內。
林黛玉站在他身側,大大方方的欣賞完自己的相公,心頭送了了一個贊字。忽然想,日子照這樣過下去,似乎也真的不錯,而且,慢慢地,好像還能品出一分幸福的滋味出來。自己在古代,有房產,有店鋪,有家,有業,算是,成功人士了吧!只是,生活嘛,小醋還是要吃的。
「如果,有一天,祖哥看到我也胖成那樣子,是不是,也會覺得很惡心?」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看重一張外皮。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小三小四出來了。林黛玉戲謔地說著,一面看著他的眼楮。
孫紹祖嘻嘻一笑,悄悄地在她的小手心里一撓,湊近了,兩眼盯著她的水波朦朧的眼楮︰「娘子,你就算是胖,那也是比楊玉環美。她們倆個,那就是豬婆。沒法可比。」我的娘子,是世外仙姝,絕世僅有,無論是胖還是瘦,都是美人,這是根本!忽然想到,賈寶玉這二貨孩子,居然放著身邊有這樣的美人不喜歡,卻喜歡男子,真是,白白便宜了自己。難道,這是冪冪中注定的,還是祖上,上輩子,確實,燒了高香?無論是哪一種,自己好像都特別感謝上天關愛。
果然,這就是男人,喜歡你時,你就在手心里,是寶,是明珠,不喜歡你時,你就是泥,是污穢,唉,這輩子,不要指望一個男人能專情于一個女人。林黛玉心里憤憤不平的想著,對他重視外表的表現,再次嗤之以鼻!
孫紹祖深情款款地看著林黛玉,專注而又溫柔。兩人對視半晌,林黛玉的腦海里不合時宜地YY出一段話,忽然笑了起來!先是捂著嘴,後來笑得彎了腰,渾身發顫。孫紹祖奇怪地問︰「怎麼了?」真是,破壞情調的好手,偏偏在這個時候笑場,他下一步正打算摘朵花,然後,情話一說,再香吻一個!浪漫的氣氛中,再回房做做運動。
林黛玉好不容易止住笑,為自己這般作為不好意思地說︰「祖哥,我突然想起一個笑話。」實在是控制不住了。
好氣氛被破壞得沒了。孫紹祖無奈地看著自己家的小娘子,依然溫柔地說︰「什麼笑話。娘子且說來听一听。」
林黛玉看了他一眼道︰「听說,有個人的眼楮,特別小。」好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孫紹祖拉著她的小手,慢慢地走著,邊問︰「有多小?」
林黛玉嘻嘻地一笑道︰「王八看綠豆,你听說了沒有?」
孫紹祖嗯了一聲,「哦,他就那麼小啊!」心道,這有什麼好笑的,竟把她腰也笑彎了去。真的,孩子一般!到底還是心底純淨啊。
林黛玉又看了他一眼道︰「不,王八瞪的是綠豆,他得瞪綠豆沙。就是,晚飯前你吃的那碗,綠豆沙。知道不?」一只手捂著嘴巴,笑得臉紅。
哦,哈哈哈,好笑。不過,不是這個笑話,而是娘子,你的腦子里頭,怎麼裝這麼多玩的東西呢。還有,你講笑話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總是看我的眼楮,我都努力地在瞪著了!
兩人一邊欣賞著星光下的夜景,一邊往回走,氣氛好得不得了。後頭的雪雁和映竹,都感覺到了,一種叫合諧的東西,正從兩人身上散發出來。雪雁心想,姑娘,這樣下去,老爺和太太的在天之靈,也就能安息了。
第二天,孫紹祖休沐,陪著林黛玉一起去請安,見老太太興致不高,神色淡淡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樣子。便知道,昨天的事情,還是在她的心底留下的芥蒂。好在,她並未為難人,只是叫人傳飯過來,平平靜靜地一起吃了飯!
這邊剛和老太太說上兩句話,幾位姑娘和怡心來了,又是一番請安寒暄。
剛剛坐定,安嬤嬤突然跪在林黛玉的面前,哭天抹淚,捶足頓胸︰「大女乃女乃,求求你,大人大量,放過奴婢那可憐的孫女吧,求求你了,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把她放在大爺身邊,不該想著讓她好好的伺候大爺,替老太太分憂,沒想到惹惱了大女乃女乃不愉快,竟然,害得奴婢的孫女那付模樣。老天爺啊,你睜睜眼,開開恩,為什麼要這樣對那麼一個善良的孩子啊。」
當著這一屋子人,這又是唱的哪出戲啊?這家到底是什麼人啊,不管是哪個,都不把她這個大女乃女乃放眼里,隨便就過來喊打喊殺的!還有,什麼,錯了,不該的,表忠心?還不是在挑事拔火?真是老套。總玩這一招,看夠了。
林黛玉淡然地喝著茶水,一點都不急,從前被冤枉的事,沒有一百件也有九十九,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做下的,也不算冤枉,心里打定主意,不發一言,只是面沉如水,兩眼黑潤,滋滋地喝著,靜靜地看著地上的人表演。就連門口站著的雪雁都只是看了安嬤嬤一眼,眼波都沒有動一下,她相信她家那個還有心情喝著茶水的姑娘,這種事情,動搖不了她半分。姑娘,你就是我的神。
安嬤嬤見她不反駁,不辯解,反而一派鎮定,自己反卻拿不定主意,心里敲起了小鼓。證據,自己沒有,自己的孫女和碧月,也只是猜測,反而兩人疑惑嬌雲和映梅還多一點,自己咬大女乃女乃,不過是佔著,人送到她院里,她是大女乃女乃而已。
可是,人家,不紋不動,不理不睬,這算是,什麼意思?戲開了,總得有人唱吧,況且,自己特地選了這麼個時候,人多,壓力大,就是大爺在,也不好當著老太太的面,來明打明的坦護她吧。
于是,她更是賣力,又轉頭朝著老太太,使勁地磕起了頭,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老太太啊,奴婢伺候了您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奴婢的忠心,天日可鑒!大地可證啊……」
「那個,安嬤嬤……」林黛玉突然打斷了她,就這一聲,清越如玉碎風中,泉落深潭,霎時,全場靜謐,再不聞一聲。大家瞪大了眼楮,以為她有什麼話要說,面上都是一付幸災樂禍的表情!這一家子,果然,都是寂寞如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