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穆曉雲還在睡夢中,手機鈴聲忽然大作。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去抓,結果虎口處傳來的劇痛,直接痛醒了她。
穆曉雲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這才醒覺不是自己的手機響。
孫景煬趴在自己床頭睡得正香,他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穆曉雲原本打算翻個身繼續睡覺的,結果那手機一直不依不饒地響著,穆曉雲一看,來電顯示是秦卿。
穆曉雲把孫景煬推醒,孫景煬還在閉著眼楮夢囈,穆曉雲一把把手機塞進他手里︰「秦卿來電話了,快接。」
孫景煬這才驚醒過來,接通了電話。
「秦卿?」
秦卿在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然而只不過一瞬間,孫景煬臉上的睡意已經盡數退去,俊逸的臉龐上,星眸閃動,薄唇緊抿。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來到窗邊,清晨的風撩撥他黑色的鬢發,晨光鍍上孫景煬刀鑿斧刻的側臉,線條完美得像古希臘的雕像。
穆曉雲支楞起耳朵來,卻什麼也听不見。孫景煬簡單說了幾句話後就掛了電話,來到穆曉雲床前。
「曉雲,你現在可以決定,去還是不去。」孫景煬神情嚴肅,穆曉雲心中一凜,「秦卿他們發現軍火庫了。那地方有點兒棘手,而且,似乎是跟你有關系。」
穆曉雲瞪大了一雙美目,聰明如她,听到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後,也渾然不知孫景煬是什麼意思。
「跟我有關系的棘手地方?」穆曉雲第一反應就是S大,「林默該不會那麼大的膽子,把軍火庫放在校園里吧。」
而且,S大因為歷史悠久,里面有很多建築都已經是文物,除了本校師生之外,閑雜人等進去都還要許可證,林默哪里來這麼大的本事?
孫景煬搖搖頭︰「不是S大。」他說,「你是不是跟馮茹,一起盤下了一家食品廠?」
穆曉雲恍然大悟!
那個食品廠,是馮茹和穆曉雲的第一次創業,其實基本上穆曉雲就是出錢還有在交接過程中簽了合同而已,剩下的一切事務,都是馮茹在打理。
原本因為食物中毒陰雲籠罩的這個歡歡食品廠,經過馮茹雷厲風行的一翻整頓,把之前的非法勾當全部斷掉,重新選定了優質的原材料供應商,不惜成本地制作出最優質的食品來,要走特供路線。
而另一方面,馮茹家里也為她打通了關系網,這些食品,以非常理想的價錢,源源不絕地運往帝都的餐桌。
現在穆曉雲算是大股東,她原本就沒有打算過自己親力親為,只是看好她的能力和背景,這種**,一般都不會做虧本生意——也可以換句話說,他們做生意,一般都虧本不了。所以那五十萬,也就是一個投資而已。
很顯然她的投資策略是對的,如今奧運會開始不久,本錢就開始慢慢回過來了,而且打著奧運特供食品的旗號,原本食品廠失去的客戶群,也漸漸回歸。有了訂單,這個廠漸漸有了起死回生的跡象。
根據穆曉雲和馮茹先前的計劃,她們也不打算做長線投資,等到這個食品廠完全進入良性循環之後,就一舉賣掉它,另外再轉行。
因為那邊馮茹的事情發展一切順利,而最近穆曉雲身上發生的事情又太多,各種的焦頭爛額,除了每周馮茹的定期匯報交流之外,她幾乎都忘掉了自己還有這一茬事情。
現在孫景煬突然提起那個地方,穆曉雲心中打了個突。
「歡歡食品廠?軍火庫設在那里?!」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穆曉雲第一反應就是搖頭︰「我不信。」
但是,仔細想一想……這個廠子,先前是屬于林默的合作伙伴,加上地處近郊,佔地面積也很寬闊,里面亂七八糟的儀器什麼的都很多……穆曉雲又遲疑起來,她吞吞吐吐地說︰「難道……是真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林默真是非常的狡猾。」提起故人,孫景煬也是一臉沉重,最近這些天來,一步一步在他眼前揭開的,父輩世交的真實黑幕,讓孫景煬觸目驚心之余,也後怕不已。父母竟然跟這種心狠手辣之徒成為朋友……還一門心思想要結成聯姻。
「那些軍火,並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而是在你們食品廠的運輸車上!」
「運輸車?!」
這算是什麼答案?真是匪夷所思!
「你不是內行人,也許看不出來。食品廠旗下,有一支專門運輸食品的特殊車隊,而那些車子,其實都經過了改造。軍火就藏在車子的夾層底下。這個車隊的司機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而且經常調班,確保不出任何事故。軍火就跟著車子跑來跑去,沒有一個固定的地點存放,每一輛車子,都需要一個密碼來開啟。」
穆曉雲越听越搖頭,忍不住說︰「那也太亂來了吧。再小心的司機,也難免磕磕踫踫啊。這樣一車車軍火在高速公路上跑,大家查不出來嗎?」
「一般的收費站,又怎麼會去查探車上的違禁物品?而且林默一直都是采取游擊的策略,我相信,他在別的什麼地方,說不定真的就在林府里,是建有軍火庫的。等到臨近交易日期了,再把軍火轉移出來到那些車上去。交易當天,他只需要召集車隊往某個地方一停靠,司機撤出來,黑手黨自己去卸車就可以了。」
真是膽大包天的策略!
但是,從來富貴險中求,要不是有這樣大的膽子,這樣冒險的手段,林默又怎麼能夠短時間內崛起?
心狠手黑,早就深深地鐫刻進林家的基因里面了吧。
「所以曉雲,那個車隊如今已經被秦卿堵在16號高速公路上了,就在S市附近。我已經通知了孫氏的直升飛機來接我,你去不去?」孫景煬深邃的星眸,盯著穆曉雲,「如果你去,行動必須要小心。你不去的話,我和秦卿會盡力保護你的工廠不受損失。」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你別看孫家世代財閥,我可是也非常清楚,第一桶金的來之不易呢。」
也是掌控著孫氏集團,在商海沉浮已久的孫景煬能夠體會如今穆曉雲的感受。
穆曉雲想也不想地說︰「我跟你去。」
太陽漸漸升高,病房逐漸明亮起來,穆曉雲又說︰「不光是因為我的工廠的問題……而且,靜怡現在也在那邊吧?」
孫景煬似乎掙扎了一小會。
「是的。」
他回答。
「走吧。」
孫氏的行動力,一向驚人。孫景煬要用的直升飛機,轉眼就已經在醫院停機坪上候命。穆曉雲如今已經非常熟悉這種交通工具,敏捷地跳上飛機,戴上耳罩,把那震耳欲聾的轟隆聲擋在耳朵外面。
直升飛機拔地而起,螺旋槳高速旋轉卷起的狂風刮得周圍樹木凌亂,枯草敗葉四處亂飛。高空之上日光耀眼,陽光炫成七彩虹色,讓人睜不開眼楮來。
穆曉雲抬頭仰望天空,波光瀲灩的杏眼,倒映出美麗的藍天白雲,只是那目光,卻沒有焦點。誰也不知道她那美麗面孔下的聰慧大腦,到底在想些什麼,那烏黑明亮的雙瞳底下,掩藏著無盡的心事。
孫景煬側臉看著她,只覺得她像那遙不可及卻又致命誘惑的智慧女神,被她深深吸引著。
……
幾個省份之外,秦卿咬著一根棒棒糖,坐在小型運輸機上,默然不語。他穿著特種兵的制服,武裝帶上插著雙槍,兩邊綁腿還各帶一把傘兵刀。他雙眼滿布紅絲,卻絲毫不覺疲態,反而神采奕奕地,愈發像一匹蓄勢待發的狼。
「秦卿,我看外交部真的不適合你,你完全就是一匹好斗的狼,干嘛非得把自己變成狗呢。」
坐在他對面的,是老朋友馮慶春,他也是全副武裝,更醒目的是身後那一把狙擊步槍,那是一把大口徑狙擊步槍,這玩意兒用好了,能打中一公里以外的輕型防護設施,如果命中了人,那就直接一團血霧。
「誰說外交部里都是狗,那里才是狼呢,都是陰險狡詐的老狼。」秦卿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做標注,「派出去騷擾的人現在回來了沒有?刺探到什麼了嗎?」
「第一小隊剛回來,順利完成任務。軍火車隊已經被成功保護起來了,維克托現在手里存貨不多,不敢輕舉妄動,暫時下了高速公路,躲進了一個廢棄的工廠里。」馮慶春拿筆圈起了地圖一角,「是個廢棄的水泥廠,他們很喜歡破工廠啊,芝加哥出來的關系嗎?(芝加哥是美國著名的重工業城市)」
「馮慶春,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馮慶春白了秦卿一眼︰「一個三十歲還吃棒棒糖的男人沒資格听我好笑的笑話。」
秦卿嘖了一聲,吐了糖棍兒。
「都戒煙這麼久了還有煙癮?」
秦卿說︰「想事情的時候習慣咬點什麼東西……」他不再就棒棒糖的問題跟馮慶春糾纏下去,而是轉向地圖另外一邊,「軍火車隊被保護到什麼地方了?」
「在張記林場。林場工人已經全部疏散,派了兩支小隊共二十人保護車子。在沒有拿到真正的密碼之前,軍火車里的密碼鎖都打不開。」
秦卿了然道︰「那我們必須要先抓到維克托,然後再打那些軍火的主意了?」
「其實我們很樂意直接用飛機運走那些車子,回去找專家來慢慢破解密碼的。就是擔心那些車上有沒有裝自爆裝置,隨便一個車子炸起來就是一個蘑菇雲。」
「真夠嗆。」
另一方面。
地面。
秦卿派出的小股部隊不斷騷擾著水泥廠里的維克托殘黨,出于謹慎起見,並沒有用槍,而是采用便衣人員出入偵查的方式,去進行調查。
但很快就被維克托的手下發現了,秦卿的第二小隊隊長裝成到附近農莊游玩的游客,在接近水泥廠的時候跟那些黑手黨成員發生口角,雙方都動了拳腳。
第二小隊的人受過秦卿的嚴格命令,不能暴露身份,只能不成章法地打了一會,雖然小隊長激靈,用板磚掀了一個老外的前臉兒,但是己方也掛了彩。第一波的騷擾就此結束,這些「游客」罵罵咧咧地走掉了。
而安靜了不到兩個小時,黑手黨人正舒了口氣,開始打開電腦準備通過衛星接收信號來尋找那些突然失蹤了的軍火車子時,嘻嘻哈哈地,銀鈴般的笑聲再度響起。
這一次出動的是第三小隊的女特警。這些軍隊之花都經過馮慶春的精心挑選,無一不是身材頎長明眸善睞,穿著夏天清爽宜人的連衣裙,化身成出門郊游的大學生。這一次,雙方都沒能打起來,但在黑手黨們客氣地驅散這些美女時,女孩子們不干了,瞪著大眼楮,紅唇翻飛,硬是數落了這些人一個多小時。維克托真是郁悶的要死,他早就知道中國東部的人口密度是美國的十倍,可沒想到就這樣一個乍看起來廢棄已久,荒涼得草都一人高了的水泥廠,還如此熱鬧,儼然就是一個旅游景點。
等好不容易那些姑女乃女乃停止罵街,拉著大隊走掉之後,維克托趕緊敦促帶來的參謀進行追蹤。數據還在上傳,信號忽然收到了干擾。
化裝成無線電愛好者的第四小隊,光明正大地拿著各種電子設備,闖進了廠區!
「這邊架個天線。」為首一個四眼,拿著大喇叭就在那里吼開了,「很好很好,那邊的屋子里,可以做個小電台。」
「他們在干什麼?!」水泥廠最高的一支塔上,維克托放下望遠鏡,氣急敗壞地問,「這群白痴是哪里跑出來的?」
旁邊的人拿過望遠鏡一看,說︰「看起來好像是某個俱樂部活動。」
「這些無線電設備,會干擾我工作的。」正在復雜的儀器前忙活的參謀皺著眉頭,抬頭對維克托說,「目標跑得太遠,信號本來就容易丟失了。」
維克托聞言,罵了句髒話。
「不對,不對。維克托。」
蔣靜怡的聲音,把房間里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她也拿著一個望遠鏡,在看,「他們恐怕是部隊里派出來偵查我們的人。你看看,這個四眼,他皮膚黝黑,眼神也很堅定,不是書呆子的形象,明顯是經常在烈日下工作的。」
參謀聞言,也湊過來,拿起望遠鏡一掃,變色道︰「靜怡說得沒有錯,他們的設備,也是很昂貴的設備,絕對不是業余玩家用的。雖然經過偽裝弄得髒兮兮的,不過逃不過我的眼楮。」
「是部隊的人?」維克托冷笑起來,「那就好辦了,干掉他們。」
于是隨著他這聲命令,幾名黑衣老外沖了出去,只不過這次他們不再像上次那樣,只是用言語或者拳腳去驅趕這些不速之客,而是毫不客氣地掏槍射擊。
剛一接觸,就有小隊隊員中彈。那四眼小隊長借助地形閃躲著,向飛機上匯報說︰「報告長官!這里是第四小隊!目標似乎發現了我們的身份!」
隔著電波,現場的槍響聲聲入耳。
「反擊,然後裝作不敵而逃跑!」秦卿命令道。
馮慶春說︰「這樣就跑了?不如趁機攻上去。」
「我們的大部隊還沒有到,先暫時撤離。」
雖然不甘心,馮慶春還是重復了秦卿的命令。
于是第四小隊的人露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在短暫的槍擊之後,裝作不敵,撤離了水泥廠。維克托滿意地用望遠鏡看著一瘸一拐逃離的四眼,笑道︰「早就听說過中國的部隊內部**疏于訓練,論到實戰,還是不如我們啊。」
他抬眼看著蔣靜怡,又笑道︰「靜怡,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蔣靜怡淡淡一笑,卻別開了臉。
……
從中午開始的第一小隊,負責「趕蛇進洞」,把維克托一行人逼進水泥廠里,並且試探出他們的實力,到第四偵查小隊佯敗而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而經過五個多小時的長途飛行,穆曉雲和孫景煬,也趕到了現場。
在離水泥廠不遠,剛下了高速公路的該段路警大樓里,秦卿和馮慶春在這里部署了臨時指揮中心,開始部署晚上的攻擊行動。
「秦卿!」
穆曉雲匆匆趕至,神情張皇。馮慶春見到她,笑道︰「我們的苦主來了。」他說,「听說那些軍火車是你工廠里的東西,你放心,政府會補償你的……」
穆曉雲勉強笑道︰「你說什麼話,不追究我就不錯了!這沒想到林默竟然還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給我,早知道跟林氏有關的東西都要不得。」
說起來,怎麼還有一個苦主——馮茹,完全沒有了聲響?
「小茹嗎?她啊……」
「我在這里。」
一身戎裝的馮茹,忽然自秦卿身後閃了出來,穆曉雲見她這副打扮,不由得吃了一大驚。
「小茹!你在干什麼?!」
而孫景煬,卻一看就明白內里乾坤︰「那些車子偽裝得如此巧妙,如果不是有人專門去查探,是不可能找出來的。」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秦卿和馮茹,「你們兩個,果然是表兄妹啊,竟然這麼默契地表演著好戲——」
穆曉雲臉色大變。
「小茹,這麼說,你……你……」
「你」了半天,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麼說,這個食品廠,其實是馮茹一早就看出里面有問題。盤下來創業雲雲,只不過是一套表面的說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一向自詡聰明,沒想到最後卻被自己喜歡的人擺了一道!
「沒錯,我是在上次在考察團里的時候,發現那個美國考察團里混有盧斯家族的人,而他們來這個食品廠,為的就是檢查那些軍火車子。」馮茹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靜。
孫景煬說︰「馮茹,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難道現在還不能說嗎?」
穆曉雲如醍醐灌頂,失聲說︰「對呀。你……你的身份,一定不是現在看起來這麼簡單吧?」她看看秦卿,秦卿似乎面有愧色,低下頭來不敢跟她對視。
秦卿從來不會這樣。
他一定隱瞞了自己什麼。
心口,像被無形的巨石狠狠打擊,然後壓著咕嚕咕嚕往下沉。穆曉雲渾身顫抖著,忽然後悔來到這個地方。
自己一心想要站在他的身邊,沒想到,他竟然在利用她?!想到開始的時候,也是秦卿牽線讓馮茹和自己合作,去盤下食品廠來,創業雲雲,都是他們兄妹合在一起來欺騙她的鬼話!
那是因為,馮茹覺得自己最能當這個冤大頭吧?
自己真傻,還拿出了全部家底,交給她。
那麼,馮茹到底是什麼身份?
穆曉雲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緒,漸漸地,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小茹……難道……你是間諜?」
「曉雲,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馮茹嘆息道,顯然已經默認了這個說辭,「中美雙方往來的考察團里互相放置間諜,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大家都心知肚明,卻還是努力地不著痕跡。上次的考察團也是這樣。而那次非常幸運地,我贏了。而這一切也多虧了你,因為外事處剛好派了和我很相熟的你來,他們听到了你口中的我的情況,又看到你跟我是真的要好,便對我不再起疑心。」
穆曉雲木然地听著馮茹的話,她盯著眼前的作戰地圖,上面標注了很多紅藍兩色的標記。其中很多字跡筆鋒剛勁有力,那是秦卿在地圖上做的注解。
這一盤棋,他們下得好大。
灼熱的感覺,自身後傳來,有如火燒,穆曉雲知道那是秦卿在看自己。
然而此時此刻,她不願意直面這個,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人的臉……
馮茹的敘說,還在繼續。
「于是我就在食品廠的食物里做了手腳,讓工人們食物中毒,並且慫恿他們在媒體里鬧出事來。我爸爸早就通知了紀委,他們就順藤模瓜,模出那幾個市里的毒瘤,一舉摘除掉——當然,我完全沒想過,這件事還會造成林氏企業的垮台。老實說,林氏是支持S市經濟的重大支柱企業之一,他們垮掉之後,我們今年的經濟,估計要衰退不少。要是我知道後果這麼嚴重,我就慢慢來了。後來,我想要盤下工廠,慢慢查探那些軍火車子的事,但是這樣需要大量的資金,我就想到了你……我覺得,你是最能夠幫我的人,就約了你出來。」
「等到我們把工廠盤下來後,我很快就查清楚了軍火車,而且發現跟上一次的空車不一樣,這一次它們里面裝滿了軍火。我馬上通知了表哥,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維克托差點就成功拿到軍火了。幸好現在車子還在我們手上,我們要去搶回真正的密碼文件,進行破解。」
馮茹一口氣說下來,條理清晰,她盯著穆曉雲微笑︰「曉雲,對不起,我騙了你。可是在我這個身份,確實有很多事情不能跟你說……你損失的錢,組織會賠償給你的,就按照當時我們所計算出來的,運作期間的全部收益分成外加賣掉工廠的分成,還有你的成本五十萬,一並還……」
「給你」二字還沒有說出來,穆曉雲就尖聲打斷了馮茹的話︰「小茹,你認為是錢的問題嗎?!」
一向冷靜的穆曉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和欺騙,那是她的底線!
「你為什麼要騙我?!」
一個是這樣,兩個是這樣。
蔣靜怡是這樣,馮茹是這樣。
而且……而且……淚眼模糊中,穆曉雲的目光投向了秦卿,就連秦卿,也這樣……
他一定是故意的,為了完成所謂的任務,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性命,何況是騙一騙她?
秦卿和穆曉雲四目交投,心底劇震。
穆曉雲的目光,充滿了悲涼和絕望,她緊緊咬著嘴唇,渾然不覺唇上已沁出血跡,努力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掉下來。秦卿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令自己心碎的目光,他上前一步,慚愧道︰「曉雲,我只是想在事成之後再告訴你……像現在這樣……」
當初馮茹找到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時,秦卿也隱隱覺得不妥。
但是在民族大義和兒女私情面前,他軍人的習慣,還是選擇了有利組織的一個選項。
穆曉雲會諒解他的,他這樣對自己說。
就算一時不知道,等到事後解釋清楚,她是這樣的善解人意,是一定會諒解他的……所以,他認為在這種場合,成功已經近在眼睫之時,再和盤托出,一定可以取得穆曉雲的原諒。
可是,秦卿想錯了。
穆曉雲的包容,是有底線的。
那就是容不得半點的隱瞞和欺騙!
一時之間,幽暗的會議室里寂靜如斯,大家都安靜下來,看著秦卿和穆曉雲。
孫景煬暗暗握緊了拳頭。
穆曉雲的臉色,由白,變紅,再變成一片死灰。
「曉雲……」秦卿終于開始覺得害怕,他感受到穆曉雲周圍的溫度,在迅速地降低,而她似乎也在漸漸遠離自己,他走上一步去,顧不得身邊有人,想要把穆曉雲攬入懷中,緊緊抓住她,「曉雲……對不起……」
秦卿上前一步,穆曉雲後退一步。
再上前,再退後。
上前,退後。
抓不住她了……
終于,穆曉雲退到了門旁邊。她淒然欲絕地看了秦卿一眼,轉身擰開門把手,飛快地跑了出去。
砰!
沉重的關門聲,把秦卿擋在了門的另外一邊。
「她走了。」半晌,馮慶春才打破了沉默,「秦卿,你們兄妹倆,騙了她多久?」
「是我的錯……」
當巨響,孫景煬一路沖過來,推翻了好幾張椅子,揪住了秦卿的衣領。馮茹尖叫起來︰「不要打架!」
可秦卿卻側過一邊臉,對著孫景煬︰「你揍死我吧。」
孫景煬狠狠地剮著秦卿。
空氣仿佛凝固成果凍。
孫景煬手一松,秦卿重重地落下來。
「我不揍你。」孫景煬沉聲說,「你不配被我揍。」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開門,追隨著穆曉雲跑走的方向而去。
「秦卿,你不去追嗎?」
馮慶春遲疑著問。
再不追,女朋友恐怕真的要跑掉了。
「……如果我現在去追了,之前的心血就都白費了。而且,蔣靜怡還在維克托那里,她是曉雲的好朋友,我要去把她帶出來,去跟曉雲賠罪。」秦卿說著,重新來到了戰場地圖前面,「下面,我們應該怎樣展開攻擊呢?」
馮慶春愣了好一會,來到地圖面前︰「我覺得,最好還是由兩支隊伍進行鉗形的攻擊。他們手里的彈藥不多,攻陷只是時間問題。唯一要提防的就是他們的直升飛機……」
說話間,大樓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
秦卿跑到窗外一看,罵了句︰「見鬼!」
一輛軍綠色涂裝的直升飛機,在水泥廠後方搖搖地飛起,在夜色的掩護下,直往城市東北方向而去!
「那是直升飛機?!」馮慶春跳了起來,「我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那是張記林場的方向!他們找到軍火車的隱藏地點了!」
「表哥,現在怎麼辦?」馮茹也急切道。
秦卿說︰「小茹,你留在這里。我和慶春去追擊他們。」他一邊往門外沖,一邊拿起話筒,大聲發布著命令。
一時之間,整個路警大院都忙碌起來,無數士兵有條不紊地跳上各架軍車,引擎轟隆,往直升飛機飛走的方向追擊而去。
秦卿和馮慶春跳上一輛裝甲車,才剛駛出大院,上了大路,頭頂又是一陣轟鳴。
「長官!有一架民用的直升飛機追著黑手黨的直升飛機,也往東北方去了!」
秦卿拿起望遠鏡,只看了一眼,不由得眼前一黑。
他竭斯底里地叫道︰「曉雲!曉雲!回來!」
但是,在天上的孫景煬和穆曉雲,是听不見地上秦卿的呼喚的。
極度的憤怒如今充斥著穆曉雲的頭腦,瞬間變成極度的仇恨,她把所有怒火都發泄在維克托身上,不顧一切地開著孫景煬的直升飛機,像撲火的飛蛾,追著維克托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