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皇室一年一度的秋獵開始的日子。
旌旗獵獵，上千名戎裝打扮的侍衛整齊的排列成隊。隊伍正中央，赫然正是一架華麗扎眼的龍輦。
龍輦之上，正襟危坐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大的看起來四十開外，卻已是須發半白，額頭上數道不淺的溝痕。然而，這些並不影響他矍鑠的精神，尤其在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映襯下，一雙深沉的眸子里發散出厲厲精光，讓人幾乎不敢直視。在他的身邊，還跪坐著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正太。真的是個小正太，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臉兒，上面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小巧的鼻子，櫻紅的菱形小嘴，雖然極力表現出一本正經，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卻是如此粉女敕可愛。若不是礙于他的身份，只怕是個人都要忍不住將他抱起來親一親捏一捏了。
保持這個姿勢許久，大男人突然抬頭遠眺，剛硬的唇線抿緊︰「真是的，思朗怎麼還沒來呢？」
說完話，右手握拳按住嘴角，輕輕咳嗽兩聲。
顏思朗，當今靠山王。卻在協助當今帝王打下天下定都京城之後便隱退眉城，不問朝廷事，只在每年秋獵以及皇上壽辰之時會千里迢迢趕來京城。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卻是皇上此生最好的朋友，也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一個人。
「父皇請寬心。」旁邊的小正太連忙遞上一盞熱茶，「每年靠山王都不曾遲到過，這次他一定也不會。您先喝杯茶暖暖喉吧！」
「嗯。」
落寞垂眸，大男人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再看看身邊唇紅齒白的小正太，微微嘆了口氣。
「書兒。」
「父皇。」听到聲音，小正太連忙抬頭。
「算了。」馬上卻又搖搖頭，大男人別開頭低嘆口氣，「你為什麼還沒長大呢？哎！」
聞言，小正太的心也猛地往下一沉。
他自然知道，身為年近半百的聖上唯一的兒子，他卻還十歲不到。而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此情境之下，他自然盼望自己能夠快快長大，早日繼承他的衣缽。奈何……他又何嘗不想快點長大，以便幫助父皇治理朝政，但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他也只能數著日子，看著自己的個頭一點一點長大起來。
蹬蹬蹬
忽的，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太監打扮的人匆忙跑了過來︰「皇上，靠山王來了！」
「好！」
聞听此言，大男人萎靡的精神一下子振奮了起來。忙不迭從龍輦上站起身，邁開步子便要去迎接。
小正太見狀，趕緊也起身追隨在側。
得得得
很快，一連串馬蹄聲靠近，卷起塵土陣陣。
「吁——」
隨著一聲綿長的呼和，馬兒就在距離他們三米遠處停下了。
「皇上！」
走在最前頭的赫然便是一個年紀四十上下，穿著玄色錦袍，身強體壯的男人。他長著一張粗獷的臉，臉上帶著爽朗的笑，一頭烏發也只是用一根烏木簪子隨意束在頭頂，看起來如此簡單隨和，讓人不知不覺就想親近。
「思朗！」
遠遠對視，兩個男人紛紛一頓，眼中一抹霧氣浮現。
原地停頓三秒鐘，而後，他們才連忙邁開步子，朝著對方走去。
隨和，兩雙粗糙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兩個男人繼續打量著對方，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大半年不見，你看起來和過去一個樣！」率先說話的是當今皇帝陛下。
顏思朗听了，呵呵一笑︰「哪比得上皇上您，您可是越活越年輕了呢！」
「你呀，比以前更會說話了。」皇帝陛下搖頭輕笑，再嘆口氣，「朕不行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皇上你別這麼說啊！只要心放開了，每天該吃吃，該喝喝，有些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那也沒什麼的！」握緊皇帝陛下的手，顏思朗的臉上帶上幾分嚴肅。
皇帝陛下卻又嘆口氣。「你自是可以如此，朕卻是不行了。」
「也是。國家大事，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你也不是想放就能放開的。」也跟著點頭，顏思朗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就在兩個男人互訴衷腸之時，站在大男人身邊的小正太也悄悄抬起眼簾，開始打量起顏思朗身後的一行人。但是，只是一眼一掃，他便感覺到心被什麼狠狠一撞！目光黏在某個修長的身形之上，再也移不開了。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長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得不像話。三千青絲隨意綰在頭頂，一雙修長的眉毛顯得有些女氣，但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卻仿佛齊集了夜晚所有的星光存儲在此，熠熠生輝，十分好看。一襲裁剪合身的月白色錦袍套在他的身上，只在袖口和衣角處繡著幾個簡單花樣，雖然簡樸，卻不是高貴華麗。一條月白色的腰帶束在他的腰上，勾勒出他的縴縴細腰，腰側還綴著一塊晶瑩美玉，便更襯得她身材修長，玉樹臨風。
發現他的目光，那個人也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
天！
當兩個人的目光對上之時，他更感覺到心跳如擂鼓，渾身都麻木了。隱約之間，卻似乎有一種麻麻的感覺從內心深處發出，瞬息傳遍四肢百骸。
好……好漂亮帥氣的大哥哥！
這是小正太對顏如玉的第一印象。
但是，很快，他的這個印象就破滅了。因為——
「對了，思朗，這次把如玉帶來了沒有？朕都好多年沒見過她了。」那邊，兩個男人的對話還在繼續，皇帝陛下再次開口問道。
「來了！這丫頭，閑不住，一听說老臣要來秋獵，就非得跟著過來，老臣沒辦法，就把她給帶過來了！」雖然語調中含著幾分嫌惡，顏思朗的一張臉卻又快笑成一朵花。回頭招招手，「丫頭，快過來見見皇上。」
「是。」
于是，剛還和小正太相視而笑的少年信步上前，拱手對皇帝陛下行個禮︰「臣女顏如玉，見過皇上！」
呃……
小正太呆愣了，皇帝陛下也呆愣了。
這這這……這不該是個溫潤如玉，風流瀟灑的小男兒嗎？可一轉眼，他就變成個女兒家了？
听听聲音，嬌柔婉轉，脆若鶯啼，雖然有幾分低沉，但不可否認，這的確是個女兒家的聲音。
小正太凌亂了，心卻開始揪疼起來。
她騙了他！他被欺騙了！
嗚，好想哭。
「哈哈哈！」站在他跟前的大男人在怔愣一會之後卻大笑起來，「思朗，果然是你教出來的女兒，如此不同凡響，朕很喜歡！丫頭，起來吧！」
「謝皇上！」
少年——不對，現在應該是少女了——再行個禮，站起身來退到顏思朗身後。
「哎！」此時，顏思朗再搖搖頭，似是埋怨的道，「我這個丫頭啊，從小就這樣，明明是個女兒家，卻一天到晚跟個男孩子似的，騎馬射箭一樣樣玩得溜兒轉，但女兒家該學的中饋女紅卻一樣不會，我都快急死了！就連今天，听說要來牧場秋獵，她居然就直接穿了身男裝出來了，說是方便打獵！不管我怎麼說她就算不肯回去換，我都快被她給氣死了！」
話雖這麼說。但那眼角眉梢里掩藏不住的得意，分明就在向皇帝陛下表示︰他對自家這個閨女很滿意，滿意得不行！
皇帝陛下心知肚明，便又點頭微笑︰「丫頭這樣挺好，大有你的遺風，想必以後也是個有出息的。」
「什麼出息啊！女孩子家家的，只希望她能嫁個好婆家就算了！」搖頭，顏思朗繼續謙虛。
不過，他再謙虛，少女可不干了，便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爹，你別在皇上跟前這麼詆毀我啊！其實我哪有那麼差？咱們臨行前我還給你烤了只雞，你三口兩口全吃完了！那就說明我的中饋還行啊！」
「你個丫頭！這種小家子氣的玩意，如何能端上台面？」立即將臉一沉，顏思朗推她一把，「還不快去拜見太子殿下！虧得皇上大度，不與你計較。不然，公然在聖上跟前喧嘩，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聞言，少女吐吐舌頭，連忙收起臉上的笑意，大步來到小正太跟前，對他拱手行禮︰「臣女顏如玉，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
揮揮手，小正太一本正經的道。
「多謝太子殿下。」
見禮完畢，少女抬頭，目光又禁不住在他的臉上停留一會。
當兩人的目光對上之時，她又嘴角一瞧，眼楮彎彎，對他釋出一抹淺淺的笑。
小正太馬上又感覺到胸口似乎被人悶悶捶了一拳，喉嚨和鼻子都被捏住了，幾乎呼吸不能。但一雙眼，卻對上她的眼楮，遲遲不願移開。
只是，他不願意移開，卻不表示那個人也不願意。
在對他笑過之後，少女便立即轉開頭，又恭敬的退到了顏思朗身後。
心頭浮現一抹濃重的失落，小正太抿抿唇，眼睫微垂，不讓別人看見他心中的不快。
而在前方，皇帝陛下又滿臉堆笑︰「好了，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咱們就去打獵吧！思朗，我們已經好久沒有比賽過了，這次，我們就來比比，到底誰的身體保養得更好！」
「好啊！」顏思朗連忙點頭，「老臣這身老骨頭也好久沒動過了，正需要好好運動一下呢！」
簡單幾句定下規矩，兩方人馬各自騎上自家駿馬，調轉馬頭，甩開鞭子，直奔樹林深處而去！
從那以後，小正太每天至少要和少女見上三四面︰早上一起用膳，午休之時雙方父親一起休息，晚上再一起用膳，互相比較所獲獵物數量，喝喝酒，追憶往事。
不知不覺，四五天就這麼過去了。
「思朗啊，這麼看來，這次你是贏定了朕了。」到了晚上，再次清點獵物數量之後，皇帝陛下慢條斯理的道，「才幾天功夫，你就比朕多打了三十只兔子，八頭山鹿，以及其他種種。還有幾天功夫，朕肯定追不上你了。」
「呵呵，還不是因為有這個丫頭在身邊的緣故。」顏思朗樂呵呵的笑著，在自己多年老友跟前，他並不如其他臣子一般誠惶誠恐，「再等幾年，太子長大了，他就會幫助您打敗老臣了。」
「那還得等好幾年呢！」看看身邊的兒子，皇帝陛下的目光又落在顏思朗身邊的男裝少女身上，長嘆口氣，「幾日下來，朕可看清了，如玉是個好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卻處事周全，更一直將你這個父親放在第一位。你雖無子，但有這個女兒在，更勝似有個兒子。」
「是啊，有了這個丫頭，老臣這輩子也算是滿足了。什麼有子無子的，老臣才不在乎呢！」灌下一大口酒，顏思朗大聲道。
皇帝陛下也笑著點頭，喝下自己的杯中酒。
「不過，算算年紀，如玉也該有十三歲了吧？不知道許了人家沒有？」
此言一出，小正太心里頭又咯 一下！悶悶的覺得很不舒服。
「哎，別提了！」說起這個，顏思朗好不容易展開的臉又狠狠皺了起來，「這丫頭，從小脾氣就爆，又和男孩子一起長大的，根本就不把自己當個女兒家。眉城里的高門大戶，人家自是看不上她這樣的，其他有對她有意的吧，她要麼看不上，要麼就是在之前已經把人家給得罪完了——哦，對了，忘了說了，這丫頭，簡直就是眉城一霸，誰敢招惹她，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您說，這樣的姑娘家，誰敢要？老臣現在就在擔心，她現在這幅模樣，以後怎麼嫁的出去啊！」
原來還沒訂。
高高懸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來，小正太長出口氣，連忙也喝下一杯酒壓驚。
听到這些，皇帝陛下卻是一笑。「呵呵，這麼好的丫頭，他們看不上，那是他們沒福氣。思朗，你放心好了，有朕在呢！如果她一直找不到好人家，那你就來找朕，朕一定給她找戶絕好的人家，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顏思朗長嘆口氣。「那老臣就多謝皇上了。」
「不用謝，小事一樁而已。」擺擺手，皇帝陛下再舉起酒杯，「來，咱們喝！」
「好，喝！」
家長里短不過是下酒小菜而已。兩個男人的最終目的還是互相勸酒，盡興而歸。
然而，小正太的心里卻越來越不平靜起來。
嫁人嗎？她要嫁人了。
可是，他不想她嫁！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
「天！」
「太子小心！」
也不知道思量了多久，腦子里渾渾噩噩的。猛然听到馬兒的嘶鳴，四周圍此起彼伏的呼喊，再抬起頭，他才發現，自己又身處叢林之中，一根箭矢直沖他這邊而來。
但是，似乎是被定在原處了似的，他動也不能動，只是睜大了眼，目光愣愣的看著箭矢一點一點朝自己靠近，眼看就要將他射穿。
「小心！」
關鍵時刻，一只修長的手臂攬上他的腰，一股強大的力道灌注在他的身上，用力將他往旁一帶！他便感覺到身體一輕，而後便感覺到身下一穩，而那只箭矢剛好擦著他的臉頰而過，重重插入身後的樹木里。
呼。
長出口氣，愣愣回神，他才發現——自己是被帶到了旁邊的一匹馬背上。那只修長的手臂還牢牢環繞在他的腰上，一種清新的，令人心曠神怡的香味從後面散發出來，悄悄鑽入他的鼻孔，讓他的怔忪削減不少。
「好了，沒事了，別害怕了，啊？」
柔和的嗓音近在耳邊，一只柔夷拍拍他的臉，將他的神智徹底召喚回籠。
回頭去看，便對上了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眸。
是她！
小心肝猛地一跳，他感覺到喉嚨口似乎被什麼堵得死死的，一個字都說不出。
「怎麼？被嚇傻了嗎？」
見到他呆呆愣愣的表情，依舊是男裝打扮的少女眨眨眼，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臉頰上掐了一把。
掐完了，見他沒有反應，便又大著膽子再掐一把。再一把，再一把……
「太子！太子！」
直到四周圍的人們反應過來，連忙大叫著跑了過來，她才趕緊收回手，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道︰「太子沒事，只是被驚嚇到了，你們帶他回去好生休息一下便好了。」
「是，多謝顏大小姐！」
大家趕緊點頭，全都一臉感激的看著她。
他不想離開她。
當發現她竟然開始動手要將他從馬背上趕下來的時候，他的心里第一反應便是如此。但是，只是想想而已，他並沒有任何反抗的表示——他怕她生氣。
所以，他只能順從的從馬背上下來，來到隨行的太監身邊，被帶領著回到父皇身邊，听著隨後趕來的皇叔謝罪，一口一個不小心，他的心里，卻還在一直回味著她身上那股清新香甜的味道。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聞上一次？
這個第二次，沒想到一等就是六年。
六年時光匆匆而過，他從一只唇紅齒白的小正太成長為了唇紅齒白的大正太。剛剛可以為父分憂了，父皇卻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
「父皇，喝藥吧！」
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眼看著床上那個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的心口揪緊，忍痛小聲道。
老者搖頭，反而對他招招手︰「書兒，過來坐。」
「是。」連忙放下藥碗，他順從在床沿落座，雙手抓緊了老者的手。
「書兒，父皇不行了。」看著他，老者艱難從唇縫中吐出一個一個字，「朕苦苦支撐了這麼久，實在是支撐不住了。現在，你也長大了，可以挑起國家重擔的。」
「不，父皇——」
「你不要說了。」輕輕打斷他，「朕的身體真自己知道，朕命不久矣。但是，現在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說完，老者輕咳兩聲。
連忙為父皇撫胸順氣，他小聲道︰「父皇，您別說了！還是先喝藥，好好休息吧！」
「不，朕一定要說。」卻搖頭，老者繼續一字一句的道，「現在，你已經這麼大了，也該娶個太子妃了。說不定，等父皇一死，你就直接娶皇後了。當初，朕與軒轅國的皇帝有過口頭約定，將他們碧瑤公主許給你為妃。你若是沒有異議，朕這就讓人前往軒轅國提親。」
碧瑤公主嗎？
想起那個驕橫跋扈的小丫頭，他輕輕搖頭。「父皇，兒臣……」
「不想娶是不是？」老者輕輕一笑，「朕就知道，你最開始對她就不怎麼耐煩。那嫣然呢？她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也十分愛慕你。如果娶了她，想必她一定能陪伴你走過最艱難的那段時日的。」
「嫣然性子嬌氣，又柔弱，難以擔當皇後大任。而且，她出身薄弱，作為皇後並不合格。再者」，他頓一頓，「兒臣一直都只將她當做妹妹看待。」
「那可如何是好？」眉頭一皺，老者有些為難，「這兩個是最佳人選，竟都被你排除在外。難道，朕得請思朗回來幫你麼？但是，他總歸外臣，幫得了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啊！」
顏思朗，靠山王？
想起這個人，他的腦海里一下子便蹦出了一個修長挺拔的少年身形。
六年了，不知道她現在如何？
「哦，對了，思朗家的如玉丫頭，應該到現在還沒找到婆家吧？想當年，朕還親口答應要幫她找個好婆家的，可沒想到……呵呵，一轉頭，就給忙忘了。朕真的老了，竟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她還沒嫁人嗎？
沉寂許久的內心一下子激越起來，他連忙起身跪地︰「就請父皇下旨賜婚吧！」
「皇兒，你說什麼？」聞言，老者愣住了。
他抬起頭。「既然靠山王之女尚未出嫁，兒臣又亟須靠山王幫助，那為何不許靠山王之女皇後之位，讓他們來協助兒臣統治江山？」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思慮一下，老者點頭，「但是，書兒，靠山王之女可比你大了五歲啊！」
他輕輕搖頭。「兒臣不在乎。」
「而且，她脾氣不好，男人見到退避三舍，是以現在還沒嫁出去。」
「兒臣不在乎。」
「她……」
「兒臣都不在乎。」
「好吧！」
見他堅持如此，老者只得點頭。「朕下旨便是。不過，你得保證，此生此世，務必善待她。」
「兒臣保證。」他定定點頭。
于是，一張聖旨下，他如願在六年後再次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然而——
當大婚之上，對上她的一臉空白時，他的心被狠狠傷到了。
之後，他才听說，世上還有一種病，叫——人臉識別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