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一點一點向上蹦去，將萬丈金光灑向地面。輕盈的露珠在樹葉上來回滾動，一陣微風吹來，撲簌簌落了一地。
吱呀——
輕輕的開門聲響起，一個小腦袋從門縫里鑽了進來。黝黑的小臉上，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珠子來回轉動，細細打量著里面的情形。
「怎麼樣？母後在不在？」
很快，又一個小腦袋鑽了進來，看其模樣，竟和第一張小臉長得一模一樣！
「在。」
慢條斯理的回答，卻不是從第一個人嘴里說出來的。
而一听到聲音，兩個堆疊在一起的小腦袋猛地一僵。然後， ！
房門推開了。
「母後！」
齊刷刷一聲大叫，一對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個頭和衣服裝飾都一模一樣的男孩一起闖進門來，一同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站住！」
但是，又听一聲低喝，兩個人的腳步一起停下了。
「母後……」抬起頭，兩個人齊聲喊道。
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緊皺的五官，仿佛一對被人拋棄的包子，只想叫人抓過去揉捏。
顏如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母後！」
而一听到她笑了，兩個男孩馬上松了口氣，趕緊又拖長了聲音叫著，一起跑過來，一左一右抱上她的胳膊。
顏如玉趕緊甩開他們。「不是說了叫你們站好的嗎？又跑過來干什麼？」
兩個男孩一愣，雙雙抬起頭，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又皺成了包子樣，眼巴巴的看著她。
顏如玉無力搖頭。「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是才晨練回來吧？」
「嗯！」兩個男孩一起點頭。
「晨練完了，也還沒來得及回去換衣服吧？」
「呵呵，晨練完了，見距離母後的寢宮不遠，就想著先過來看看，和母後請個安，然後再回去換衣服不遲。」咧開小嘴一笑，左手邊的男孩傻里傻氣的道。
另一個也搔搔腦袋。「不過一會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現在正是換季的時候，你們穿著汗濕的衣服，又是大早上的，很容易著涼。」搖搖頭，顏如玉低聲道，「所以，我命人給你們一人準備了一套干淨衣服，你們先進去擦擦，然後換了衣服再出來和我說話吧！」
「哇，母後你真好！」
聞听此言，兩個男孩臉上的委屈都不見了，連忙又抱緊了她的胳膊大叫。
顏如玉嘴角輕扯。「少廢話了，快進去擦汗換衣服。」
「母後您幫我。」再抬頭，右手邊的男孩小聲道。
顏如玉愣住。「你說什麼？」
「嗯，我也要！」左手邊的男孩卻迅速反應過來了，也抱上她的胳膊大叫。
顏如玉馬上也想到了，卻眉頭一皺。「我去？」
「嗯！」兩個男孩一起點頭。
「這個……」
「母後~」
「好好好！」兩個家伙一起來賣萌，根本就沒打算給她拒絕的機會嘛！顏如玉無奈低頭。兩個男孩卻仿佛得到了世上最最珍貴的禮物一般，雙雙抱著顏如玉的胳膊將她往里拖，「母後，快點，先給我換！」
「不要，先給我！」
「給我！我是哥哥！從大到小，這是規矩！」
「不行！我是弟弟，做哥哥的要讓著弟弟才對！」
「我讓你的還少嗎？這次，我先！」
「不要不要！母後，我最小，你要先照顧我，我最小啊！」
「你閉嘴！母後。這件事，咱們還是按照長幼順行來吧！」
「不行，我是小的，我就該受到優先照顧！」
「我……」
「夠了！定兒，你過來，寧兒，你第二，不許皺臉！昨天我不是先給你弄的嗎，今天輪到定兒了，就這樣，一人一天，輪著來！不然，你們就都出去，讓其他人來伺候！」
「不要！」
有了明確的先後順序，一對雙胞胎很快換上干淨清爽的衣服，又一左一右架著顏如玉走出來。
「娘娘，銀耳蓮子羹已經準備妥當。」站在外間的宮女連忙迎過來道。
顏如玉頷首，回頭再對兩個兒子笑道︰「今早給你們準備了銀耳蓮子羹，一人去喝一碗吧！喝完了，再休息會，就回去陪外公吃早飯，知道嗎？」
「知道！」趕緊點頭，兩個男孩對她綻開燦爛的笑花，再雙雙將她給拖了過去一起坐下。
「嗯，好喝！」舀了一勺羹湯送入口中，左手邊的男孩閉上眼楮長長的嘆息一聲。右手邊的男孩也跟著點頭，「母後做的，當然好喝了！」說著，趕緊舀了一勺送到顏如玉嘴邊，「母後，你也喝一口！」
「我已經喝過了。」顏如玉搖頭。
「喝過了和喝嘛！你陪我們一起喝！」男孩笑嘻嘻的說著，就是將勺子放在她的嘴邊不移開。
一見如此，顏如玉只得張開嘴喝下一口。
「母後，還有我的！」等他的勺子一移開，左手邊的男孩又連忙送上了自己的。
顏如玉眉頭微皺。「定兒……」
「母後，你喝了弟弟的，不能不喝我的，不然不公平！你也說了要一人一下輪流來的！」
現在，顏如玉終于明白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無奈之下，她只得再開口，把兒子的這一口也給吃下。
然後，一對兄弟才都收回勺子，喜滋滋的吃起自己的東西。
「好吃嗎？」眼看著他們西里呼嚕很快就將一碗東西消滅得干干淨淨，顏如玉淡聲問。
「好吃！」兩個男孩一起點頭。
「母後吃完之後，就更好吃的了！」其中一個還樂呵呵的道。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這話是紅果果的調戲啊！要是換做其他姑娘，人家可是會臉紅罵你登徒子的！不過，面對自己的兒子，顏如玉只能在一怔之後，點點他的額頭︰「就你會說話！」
「母後~」
小正太自是打蛇隨棍上，一雙胳膊又纏上她的手，壯壯的身體也靠攏過來，蹭一蹭，以和他的外形很不搭調的嗓音軟綿綿的叫道。
另一個不甘示弱，連忙也抱上她的胳膊，緊跟著蹭了好幾下，臉上滿滿都是討好的笑。
顏如玉無奈。「你們倆夠了啊！」幾乎每天都要這麼來上一遭，他們膩不膩啊？
「不夠！」
但是，兩個男孩又是齊聲回答，還都睜大了一雙閃亮閃亮的眼楮看著她。
好吧！顏如玉聳聳肩。說句心里話，被兩個兒子一起纏著的感覺挺不錯的。尤其，當這兩個小家伙很知道分寸，明白什麼時候可以更進一步，什麼時候該見好就收的時候。
不過——
撇撇嘴，左右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該回去外公那里了。」
「再等一會嘛！」連忙將她的胳膊抱得更緊，左手邊的那只軟聲道。
「就是，多呆一會沒事的。反正外公肯定也還在練功你！」連忙點頭，右手邊的小聲道。兩個人的手都在她的胳膊上不願放開。
哎！
顏如玉現在又想嘆息了。有兩個這麼粘人的兒子好是好，但有時候，也覺得挺煩的，尤其當她想到這兩個小子又會一留留好大一會，然後自家老爹大聲喊著跑過來抓人，他們兩個大喊大叫著逃跑，將個皇宮都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
然而，似乎是她多慮了。
「娘娘，二皇子來了。」
正當母子三人膩歪的時候，門口的宮娥來報。
「二皇兄？」听到通報，兩個男孩卻雙雙眉頭一皺，眼中一抹不爽一閃而逝。
但他們的不爽也不能阻止外面的人闖入的腳步。
「兒臣參見母後！」
只在宮娥通報後不久，便見一個颯爽的身形出現在眼簾之內。
「起來吧！」連忙擺手，顏如玉笑道，「謙兒怎麼今天這麼早就過來了？」
「兒臣昨晚一場好睡，醒來之後便睡不著了。又看外面陽光明媚，覺得母後肯定也已經醒來了，就過來向母後請安。」抬起頭，年紀不過十歲上下的少年淺淺笑道。
今天的他穿著一襲月白色錦袍，衣服做工精致，卻並不加多少墜飾，只在腰間懸著一塊晶瑩美玉，頭上也別著一支同色的發釵，卻剛好與他白皙的面龐互相映襯，相得益彰。因為皮膚白，加之眉毛修長細膩，與顏如玉的別無二致，一雙下場的鳳眸里閃爍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分外柔和，正如一個謙謙君子，叫人一見都忍不住喜歡。
呸！
但是，眼見他的人模狗樣，兩個男孩卻忍不住要在心里頭大罵。去他的謙謙君子！他根本就披著個君子外皮的無賴！說什麼一大早睡不著了過來請安，誰不知道他就是一早就讓人在通往母後寢宮的小路上蹲著，一旦見到他們來了，趕緊回去匯報！然後他才急匆匆的船上衣服趕了過來。不然，他眼中那抹困意騙得了誰？
但是，顏如玉就算知道，她肯定也不會說的，便只是微微一笑。「既然早起了，那就過來坐吧！」
「是。」柔柔應著，少年目光一轉，在兩個男孩身上一一掃過，又輕輕一笑，「三皇弟，四皇弟，你們起來得真早。」
兩個男孩差點把一口牙都咬碎了！
但也不得不起身，雙雙對他行個禮。「二皇兄，早。」
「嗯。」于是滿意了，少年走過來，剛要坐下，卻發現顏如玉的左右兩邊早被兩個男孩佔據，現在唯一留下的位置就是顏如玉對面那個。眼中一抹光亮一閃而逝，再抬頭時，他又是滿面得體的微笑。掀開衣擺從容坐下，他再拍拍手，「母後，今早兒臣起來，突然覺得口渴，就叫人將三年前兒臣從樹葉上搜集到的雨水從梅花樹下挖了出來，泡了一壺碧螺春，第一道水已經過了，現在是第二道，您要不要嘗一嘗？」
說得慢條斯理，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儼然一個意趣風雅的人兒。
只是見著，顏如玉都覺得分外賞心悅目，便點點頭。「那就倒杯吧！」
「是。」
眼中閃過一抹狂喜，但動作依然優雅流暢。少男一抬手，一名宮女提著一只食盒上前，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一只通體如白玉般清透瑩潤的茶壺，雙手捧起，輕輕放在桌上︰「娘娘，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請。」
少年親手執起茶壺，翻開四個茶杯，將杯子一一注滿，然後親手捧起一只杯子送到顏如玉跟前︰「母後，請。」
「好。」
接過杯子，閉上眼楮輕輕嗅聞一下，顏如玉嘴角微翹︰「幽香撲鼻，是杯好茶。」再輕呷一口，臉上的笑意更濃，「入口微澀，轉而回甘，唇齒留香，好喝。」
「呵呵，母後喜歡的話，那就多喝點吧！」聞言臉上也揚起一抹得意，少年再執壺給她的杯子注滿，然後端起自己的一杯喝了起來。
兩個慘遭無視的少年很不爽。
「二皇兄，我們的呢？」張張嘴，一個男孩沉聲問。
「不在那里嗎？你們自取便是了。」指指跟前，少年的語氣是漫不經心的。
兩個男孩卻面色一整。但也沒多說什麼，各自伸手便將杯子取了過來。
喝一口，一個眉頭一皺。「也沒什麼啊！入口的味道有點淡，不過夠清香。」
「而且，這杯子也小了點，一杯茶還不夠人塞牙縫的。」另一個接話，將手一揚，「來人，換個碗過來！」
少年的臉色立即變了變。「三皇弟，四皇弟，你們不懂得品茶就算了，但也不要破壞這麼好的氣氛啊！」
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們兩個不懂得雅趣的大老粗趕緊滾蛋是不是？然後，他就好獨佔母後？
兩個男孩冷冷一笑，其中一個冷冷道︰「二皇兄，我們是不懂品茶。不過，茶這種東西，不就是燒來給人喝的嗎？我們能喝，那就夠了。」說著，將杯子遞過去，「再來一杯！」
少年的臉上浮現幾分心疼。「三皇弟，茶不是這麼喝的。」
「那該怎麼喝？我渴了呀！」下巴一抬，男孩說得很干脆。
少年咬咬牙。「你渴了，那就叫人給你送來別的茶吧！我這個——」
「我就喜歡喝這個！再說了，近在眼前的東西，何必再去別處找？來吧來吧！」不和他廢話了，少年直接就要伸手來搶。
「母後！」見狀，少年臉上的焦急更甚，忙不迭朝顏如玉投去求救的目光。
「寧兒，定兒，別鬧了！」終于，顏如玉也開口幫他解圍了。
「母後~」一對雙胞胎趕緊軟聲叫著，朝她的身邊靠攏過去。
這分明就是在向他示威！
少年的眸光一暗，一手握住茶壺的把手，一手緊緊捏住茶杯，嘴角一挑，輕輕開口︰「三皇弟，四皇弟，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去靠山王府了吧？」
「還早著呢！我們才剛晨練完呢！」扭過頭去，男孩之一大聲道。
「但是，外公不是叫你們晨練完就趕緊回去的嗎？」
「我們晨練了半個時辰，累了，坐下歇歇不行嗎？」
「可是，我記得你們也歇了很久了。」
「才多久！」
「雖然沒有很久，但是，也足夠外公從王府殺過來了吧！」
「你說什麼？」剎那間，一對雙胞胎雙雙變色。
少年繼續淺淺笑道︰「剛才，我在烹茶的時候一共煮了兩壺，一壺送來母後這邊，另一壺命人送去給了外公。我想，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順口向外公提上一句，說我留下你們在這里一同品茶。你們說，這麼好的茶，如果沒有幾份甜而不膩的糕點相配，肯定也會沒什麼味道的，你們說是不是？」
混蛋！
听到這話，兩個男孩的心頭又同時燃起熊熊怒火。
他分明就是故意而為之！就是想把外公勾搭過來，讓他來抓住他們兩個現行犯！
不過，即便是恨得想過去咬死他，現在的時間也不夠用了。兄弟倆交換一個眼神，便趕緊站起身來︰「母後，兒臣還有事，先回去了，明天我們再來看您！」
說完，便再看看少年，然後雙雙離去。
哼，想方設法的趕我們走是不是？明天我們繼續來，有本事你繼續早起啊，看看到底誰熬得過誰！
切，還以為我怕了你們不成？究竟鹿死誰手，咱們走著瞧啊！
和他們交換一個眼神，少年繼續淺笑。
「謙兒。」
而那邊，將三兄弟的明爭暗斗都看在眼里，顏如玉無奈嘆息︰「他們倆是你弟弟啊！」
「母後~」待弟弟們一走，少年馬上也堆上了一臉甜膩的笑，身體也從她的對面滑到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也抱上她的胳膊，嗓音柔柔的道，「兒臣也沒做什麼啊！再說，他們都已經獨霸您好久了，現在也該輪到我了吧？」
「你呀！」顏如玉無語嘆息，揉揉他的頭頂。
少年則靠在她的身上，那雙低垂的眼中滿是奸計得逞的笑。
只不過，他也沒笑上多久，就听見外面的宮女再次來傳——
「娘娘，太子殿下前來請安。」
「啊！」一听到那個名稱，少年又猛地一陣激動，趕緊松開手跳了起來。
見他如此，顏如玉聳聳肩，嘴角扯出一抹淺笑。
隨即，便又听到一陣沉穩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踏著穩健的步伐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的五官與這個少年有五六分相似，氣度卻偏沉穩娟狂，一雙明亮的眼里滿是深沉，叫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一身衣袍也以暗色系為主，上面繡著五爪金龍，遠遠望去，令人生畏。
「兒臣見過母後。」走近了，少年連忙跪地行禮。
「起來吧！」顏如玉抬手道。
「謝母後。」少年起身，目光一轉，就落在了直直站在一旁的小少年身上。于是，嘴角一扯，「二皇弟，你也在呢！」
「是……是啊！」好容易擠出一抹淺笑，小少年低下頭，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是來向母後請安，然後請她喝杯茶的。」
「是嗎？那麼，現在，安也請了，茶也喝了吧？」
「是。」
「既然如此，你還有別的事沒有？」
「沒了。」
「那你還留在這里干什麼？」
「啊？是，我、我現在就走！」
乖乖的，小少年低下頭，轉頭直往外奔去。
「母後！」
而就在小少年離開的瞬間，少年也發出一聲綿長的呼喚，一頭直奔顏如玉而來。
「侯兒，你……」
眼看著大兒子三言兩語將從小就懼怕他的二兒子趕走，顏如玉簡直哭笑不得。
但是，少年卻一臉燦笑，自己拿起一只干淨的杯子，倒了一杯茶，喝下一口，再沖顏如玉微笑︰「母後，兒臣才下早朝就過來了，肚子好餓，也好渴呢！您給兒臣準備了什麼吃食沒有？」
這孩子！你是知道你的三個弟弟肯定不安于室，會跑來我這里，所以你也受不了，非得抓緊時間來將他們給趕走才行吧？顏如玉無語想著。
「殿下。」
正想回答他的話呢，就見一個眼熟的太監走了過來，對她行個禮，然後轉向少年︰「太子殿下，皇上和諸位大人還在御書房等著您呢，您怎麼就一聲不響的走掉了？有關北邊蝗災，皇上不是說了叫您隨他們一起前去商議的嗎？」
「這個孤知道。」眸光霎時又深沉下來，少年將雙手背在身後，「只是，孤口渴了，出來喝口水都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
「沒什麼好只是的，孤馬上就過去了，斷不會讓父皇等久等的，你先出去吧！」擺擺手，少年仿佛驅逐小鳥一般將他給干了出去。
「太子殿下，這個……是。」
「侯兒，你……噗！」听了他們的對話，顏如玉早將前因後果想得明明白白，便忍不住一笑，面帶責怪的看向兒子。
「母後~」也知道被她抓包了，少年小嘴一撅，輕輕又往她身邊蹭了蹭，「兒臣就是想你了嘛！忍不住就想過來看看。」
他是不甘心三個弟弟都來找她撒嬌，卻偏偏丟下他一個吧？顏如玉搖頭，輕推他一把︰「好了，現在他們都走了，你也看過我了，還是趕緊回去你父皇那邊吧！不然，等他知道你中途溜走，他一定又會生氣的！」
「哦。」無力垂頭，少年卻又看她一眼，「母後，兒臣想再喝一杯水。」
「好。」顏如玉點頭，親手端了一杯給她，「喝吧！」
「嗯。」這才笑逐顏開，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少年對她一笑，「母後，兒臣走了！」便轉身，飛也似的離去。
這群孩子……
目送他遠去，再回頭看看空空蕩蕩的寢宮，回想一下四個兒子方才的所作所為，顏如玉嘴角一扯，一聲輕笑從嘴角逸了出來——
「一群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