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接旨」
手托著聖旨,傳旨的公公尖聲說道,那雙眼楮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眉心微蹙,坐在那里,葉無雙一動未動。
「大膽,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對皇上如此大不敬,來人呢,請毅王妃跪下听旨。」
他的話音剛落,登時,便看見兩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將她一左一右的強行摁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毅王妃葉無雙不守婦德,現撤去王妃頭餃,關進大牢,以儆效尤,欽此!」
听完聖旨,葉無雙一臉嘲諷的笑了。
「你笑什麼笑?沒直接賜你死罪,已是吾皇仁愛,你竟然還不知悔改,來人啊,送毅王妃一程。」
軒轅大殿之中,此時,軒轅拓等人齊刷刷的跪在那里,坐在寶座上,軒轅傲天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指著他們的手指不停的顫抖著,嘴唇蠕動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父皇,您就饒了三嫂這一次吧,兒臣願意用項上的人頭擔保,三嫂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
軒轅拓仍然不死心的說道,關進大牢,那是人呆的地方嗎?
「你擔保,朕告訴你,你就是用十個頭也不夠朕砍的,葉無雙野性未訓,朕已經饒過她多次,這次就算是你說的再好听,朕也不會輕饒。」
說話間,重重的拍了一下椅背,軒轅傲天猛地站了起來。
「父皇」
「來人,傳朕旨意,葉無雙乃妖孽重生,明日午時問斬。」
此言一出,軒轅拓一坐在了地上,在他身後的軒轅耀和軒轅謙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震驚的神情。
「父皇」
軒轅拓仍然不死心的說道,怎麼也沒有料到竟然會是這種結局?
「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朕現在就殺了她?」
目光一凜,軒轅傲天突然覺得自己做出了一個很英明的決斷。
葉無雙一介鄉野丫頭竟然頻頻得到眾皇子維護,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還是這樣,她不是妖孽重生,又會是什麼?
登時,偌大的軒轅殿一點聲息都沒有,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夜色以毅然決然的腳步悄然來臨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坐在那一方青石台上,軒轅毅獨自靜靜的喝著酒,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有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喂,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啊,你要是再這麼下去,小呆可就真的完了。」
這一刻,連宇文清逸都有點捉模不透他的想法了。
沒有回答,軒轅毅只是仰頭將杯中的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我發現你還真是悶騷的可以,明明就擔心的要死,偏偏臉上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說你這樣累不累啊?反正我看著都替你覺得累。」
一邊說著,宇文清逸淺啜了一口杯中酒,仰望著那一彎上弦月,一道無聲的嘆息就這樣逸出唇間。
是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要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我以為在這個世上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可現在看來,我還是高抬了你。」
斜睨了他一眼,軒轅毅一臉嘲諷的笑了。
「這是兩碼事,就算葉無雙是公主又怎麼樣?你該知道皇上不缺的就是皇子公主,再說了,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覺得他真的會在乎一個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公主嗎?自古帝王都無情,這句話你應該比我更知道。」
說完,宇文清逸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听到他的話,軒轅毅沒有應聲,只是那眉間一抽一抽的,仰頭,又是一杯酒被灌進了肚子里。
「好自為之吧,這個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言盡于此,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起身走開了,那火紅色的長袍宛如一團火焰飄然而去。
次日,晴空白雲,陽光一瀉千里。如此明媚的天氣,本該是讓人心情愉悅的,可是這一天,卻注定了有很多人心頭壓著一塊重重的巨石。
看看陽光的位置,午時很快就要到了。
「老八,你說現在該怎麼辦?三哥從昨天開始就找不到他的人,你說難道我們真要眼睜睜的看著葉無雙被砍頭嗎?」
不停的走來走去,軒轅拓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看著他,軒轅耀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平心而論,他對葉無雙的觀感不好也不壞,而且明眼人也看得出,這一次,皇上是存心要置葉無雙于死地的,俗話說得好,胳膊還擰不過大腿呢。
「我……」
話剛開了個頭,軒轅拓一時語塞了。
偌大的皇宮里仍然如往常一般的祥和寧靜,可是在軒轅殿中,此時卻是劍拔弩張,隱隱有著一種肅殺之氣。
「你今天來這里也是來求朕放了葉無雙的嗎?」
看著站在下方的軒轅毅,軒轅傲天頭也沒抬的問道。
「不是」
眼楮死死的盯著他,軒轅毅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
听到他的話,反而是軒轅傲天愣住了。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奇怪,因為按照軒轅毅的個性,早在葉無雙一出現在宮中,他就應該趕來了,可是他太安靜了,就是這份異乎尋常的安靜讓他的心微微的帶上了一絲不安。
「今天兒臣來不過是想告訴父皇一件事罷了,或許在听完這件事之後,父皇會改變初衷也說不定。」
軒轅毅的臉上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甚至于那嘴角還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是的,他在笑。
「哦?」
眉尖微挑,軒轅傲天低低的應了一句。
「兒臣听說二十年前,當時您最寵愛的蕭妃娘娘曾經誕下過一位公主,當夜,陰風大作,雖然沒有下雨,可是天啟國內數十條河流一夜之間暴漲,國師說小公主乃妖孽下凡,只有處死小公主,天啟國才能免于災難。」
軒轅毅緩緩地說道,當目光觸及到他那張蒼白的臉時,眼角隱隱有著一絲得意的笑。
「為了保住天啟國,您下令連夜處死了小公主,而蕭妃娘娘在听聞愛女噩耗時,也郁郁寡歡,最後抑郁而終。」
「你……這件事你是從哪里听來的?」
軒轅傲天顫聲問道,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少極少,再說了,時隔這麼多年,又有誰會把這件事重新抖落出來。
「兒臣從哪里听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兒臣接下來的話父皇可能會更感興趣。」
一邊說著,軒轅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說」
冷眼看著他,雖然內心已翻江倒海,軒轅傲天仍是保持著一個皇上的威嚴。
「兒臣听說,當年那小公主並沒有死,而是被人送出了宮外。」
修長的手指極富有節奏的叩擊著桌面,軒轅毅的眸子微微的眯縫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不可能。」
下一刻,就看見軒轅傲天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這世間一切皆有可能,父皇,你想不想知道那個由你親自下令處死的小公主現在在哪里?」
一邊說著,他低低的笑了。可是令他不解的是,看著那張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的臉,他並沒有感到一絲絲報復的快感。
「她……她在哪里?」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軒轅傲天的聲音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呵呵」
聞言,軒轅毅低低的笑了,「昨天父皇不是親自下旨在今日午時將她處死的嗎?」
「你……你……說什麼?葉……」
眼楮驀地瞪大,軒轅傲天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一坐在了座位上。
「對,葉無雙就是二十年前被你親自下令處死的小公主,只是沒想到的是,二十年前她沒死,可是二十年後,她一樣還是要死在你的手里。」
說完,軒轅毅自顧自的笑了。
「你……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
軒轅傲天冷聲問道,皇帝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肯定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軒轅毅實事求是的說道。
「你說什麼?你明知道她是你的妹妹,你……你竟然還要我下旨和她成親,軒轅毅,你居心何在?」
指著他,軒轅傲天的手指不停的顫抖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臉上的神情更是在瞬間變了數變。
「在問我的居心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下令他們住手了,容我提醒你一句,午時三刻馬上就要到了。」
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軒轅毅低低的笑了。
「你……你……來人啊,快來人,讓他們住手,住手……」
下一刻,就听見軒轅傲天那像是瘋了一樣的聲音傳了過來。
太陽在頭頂上方慢慢的移動著,眼看著午時三刻就快要到了,可是軒轅毅的身影仍然遲遲沒有出現。
「爺,我們還要繼續等嗎?」
在不遠處的酒樓里,一個黑衣男子輕聲的問了一句。
「等」
大手緊緊的握著酒杯,坐在桌旁的男子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字,那身淡藍色的長袍隨風微微晃動著。
「太子和他的人就在遠處的茶樓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輕舉妄動。」
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男子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
如果這是一場戲,那麼主角總會有上場的時候,而他需要做的只不過就是等待而已。
「午時三刻到,開刀問斬。」
隨著一道尖叫聲,下一刻,就看見劊子手喝下一大口酒,然後悉數噴在了刀上。
頭仰的高高的,葉無雙在人群中搜索著那抹熟悉的影子,果不其然,在預定好的地點看到了郭誠的影子。一顆高高懸起的心終于是緩緩地放下了。
「行刑」
伴隨著這一道話聲,登時就看見四方人馬從四個不同的方向一起竄了出來,其中有一只飛鏢正中劊子手的心髒。
「媽呀,要死了。」
當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頭上時,葉無雙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一時間,尖叫聲,怒吼聲不絕于耳。
「主子,我們走。」
趁著亂成一鍋粥的功夫,郭誠迅速的來到她面前將她撈了起來,反手將她身上的繩索給砍開了。
「嗯」
葉無雙低低的應了一聲,三下五除二的將身上的囚服月兌下,順勢還狠狠的踩上了幾腳。
爺爺的,最近真是晦氣死了,早知道的話,出門就要多多拜神的。
現場一片雜亂,士兵和前來營救她的人打成了一團。
「郭誠,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看著場中亂成一片,葉無雙一臉狐疑的問道。
「沒有,這次只來了屬下一個人,其他人都在外面接應。」
「哦?那他們是誰派來的?」
眉心微蹙,葉無雙一臉不解的問道。
「屬下剛才觀察了一下,有太子的人,也有四王爺的人,另外一撥人估計是三王爺的人。」
一邊躲開那冷不丁伸出來的長刀短劍,郭誠也沉聲說道,倒是一旁的葉無雙,那張臉上仍然掛著一幅看好戲的表情。
乖乖,她怎麼不知道她的人格魅力原來竟然有這麼大。
「聖旨到」
就在眾人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就看見幾匹馬快速的由皇城方向駛來,下一刻,又听見了那刺耳的尖叫聲。
「快閃」
不由分說,葉無雙迅速的躲到了一旁。因為人數眾多,場面極其混亂,倒也給她的逃月兌做好了充分的保障。
「葉無雙接旨」
坐在監斬台上,那為首的官員渾身如篩糠般不停的瑟瑟發抖。現在的場面已不是他能控制得了了。
「葉無雙接旨」
傳旨的公公嗓門又提高了一度,可是環顧四周,哪里還能看到葉無雙的影子。
軒轅殿中,軒轅傲天一臉頹然的坐在皇帝寶座上,不過一小會的功夫,那張臉就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怎麼了?心痛了嗎?還是說你想起了什麼?」
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軒轅毅一臉嘲諷的說道。
「你……這些事你都是從哪里听來的?還有你到底是誰?」
目光一凜,軒轅傲天坐直了身子。
「我喚你一聲‘父皇’,你說我是誰?」
眉眼彎彎,軒轅毅低低的笑了,一步一步的踱到了他的面前,「你知道嗎?為了這一天我等了有多久。」
「你……你想干什麼?」
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著,軒轅傲天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狂妄的模樣。
「我不干什麼,我不過是來告訴你一個事實罷了,軒轅傲天,你親手殺了你自己的親生女兒,哈哈哈哈……」
說到這里,軒轅毅發出了一陣不可遏止的大笑聲。
「你……你到底是誰?來人,來人啊。」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軒轅傲天一迭聲的喊道,可是任憑他喊破了喉嚨,外面仍是一個人都沒有進來。
站在他身旁,軒轅毅就像是在看一只被貓抓到的老鼠一般,那張臉上有著濃濃的戲謔。
「喊他們做什麼?進來殺了我嗎?軒轅傲天,你的心果然夠狠。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算,現在還想來殺我嗎?」
「不……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朕沒有你這樣喪心病狂的兒子,沒有。」
隨著他的每一步靠近,軒轅傲天更加驚恐的看著他,曾經的狂妄自大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呵呵,這次你總算是說對了一句話。」
雙手撐在他面前的御案上,軒轅毅低低的笑了,「我……壓根就不是你的兒子。」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像是怕他听不清似的,還刻意的加重了語氣。
「你……」
一時間,軒轅傲天徹底的愣在了那里,半晌,一絲蒼涼的笑意緩緩地自唇間露出。
「她背叛了我,她真的背叛了我……」
他喃喃的說道,那雙眸子如死灰般沉寂。
城門外,仍然亂做一團,只是這一次除了抓那幾個劫法場的人,更重要的任務則是一定要找到葉無雙,誰都不知道皇上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的原因是什麼。
光影流轉間,一天又慢慢的過去了,搜尋的工作依然在繼續,就在這時,宮中突然傳出了一個更加不好的消息——
皇上突染惡疾,臥床不起,未免眾位皇子爭權奪位傷了兄弟感情,特禪位與三王爺軒轅毅,擇日登基。
「不可能」
「不可能」
听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震驚了。
等他們匆匆趕往皇宮的時候,就看見軒轅傲天正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一番診治之後,眾太醫均是束手無策。
「軒轅毅,你到底做了什麼?」
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軒轅哲冷聲問道。
巧合,難道說這真的只是巧合嗎?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樣子。
「太子殿下,父皇變成這個樣子我也很難過。」
低垂著眸子,軒轅毅輕聲說道,那張臉上無波無瀾。
「是不是你做的?說,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眼楮死死的盯著他的眸子,軒轅哲像是發瘋了似的搖晃著他。
不可否認,論起心狠,他仍是差了軒轅毅一大截。
「放手」
眉心微蹙,軒轅毅冷冷的說道,隨後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
「軒轅毅,你果然夠狠,我警告你,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你等著瞧。」
軒轅哲厲聲說道,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狀。
「好,我等著,只不過你要抓緊時間哦,因為如果我一旦登基為王後,你就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了。」
說這話的時候,軒轅毅一臉狂妄的笑了。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深深的一瞥後,軒轅哲拂袖而去。
看著那抹身影,軒轅毅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那眼角卻分明全是譏諷。
以皇上需要靜養為由,也以未來儲君的身份,軒轅毅強行將一干眾人遣散出軒轅傲天的寢宮。
看著那張老態縱橫的臉,他低低的笑了。
「你也累了,好好睡吧,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告訴雙兒她有一個像你一樣的父親,這個秘密將隨著我的登基為王永遠消失。」
說完這句話,眉心微蹙,他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在一座外觀看起來樸素無比的大房子前,葉無雙駐足觀看,下一刻,就看見大門打開,兩道小小的影子快速的從里面沖了出來。
「娘」
一聲輕喚,葉子曦已然紅了眼眶,倒是她身後的葉子晨依然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怎麼了?娘這不是好好的嗎?」
輕撫著她那小小的腦袋,葉無雙淡淡的笑了,那神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剛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
「舅舅說你被壞人抓走了,嗚嗚嗚……」
下一刻,葉子曦猛地抱住了她的大腿,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別听你舅舅瞎說,沒事了,都過去了。」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葉無雙一臉淡淡的笑了。
「雙兒,雙兒……」
隨著一道破鑼似的聲音,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整個人便被人給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那樣強勁的力道仿佛要將她揉進骨子里才罷休。
「皇甫曄,你是存心要謀殺我嗎?」
半晌,當察覺到自己快不能呼吸的時候,葉無雙萬分無奈的說了這麼一句。
「閉嘴」
將她剛剛有點抬起來的頭再次強行摁在自己的懷里,皇甫曄甕聲甕氣的說道。
以前,他一直以為度日如年只不過就是一個形容而已,可是這幾天,他卻深深地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度日如年。
「皇甫曄」
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葉無雙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沒事了,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
「你還說」
捧著她的臉,皇甫曄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她,半晌,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下次,不要再這麼冒失了,知道嗎?就算真的要死,也該是男人去沖鋒陷陣,而你,只要靜靜的呆在身後就好。」
「嗯?」
兩眼一瞪,葉無雙順勢掐上了他的脖子,「皇甫曄,你這可是在侮辱女人的智商哦。」
「不是侮辱,女人生下來就是該讓男人疼的,我不管別人是怎麼對你的,至少在我的眼里,你不是那種爭強好勝的女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環顧四周,皇甫曄淡淡的笑了,「雙兒,你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的多,這些你都是怎麼做到的?」
「沒什麼,如果我想讓我的孩子快樂無憂的長大,我必須這麼做,作為一個母親,我別無選擇。」
葉無雙輕聲說道,說完,轉過身,她重重的拍了拍郭誠的肩膀,「這些年,辛苦你了。」
「屬下不敢,主人請。」
微微頜首,郭誠的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知道他素來不苟言笑的性格,葉無雙什麼也沒說,就這麼走了進去。
「歡迎主人回家」
以竹兒為首的女孩兒清一色的侍女打扮,見到她的時候,臉上均是那抹久別重逢後的燦笑,如陽光般明媚。
「我最後重申一遍,在這里,沒有主人佣人之分,我們就是一家人,如果下次再讓我從誰的嘴巴里听到主人這兩個字,就罰去忘憂居的廚房打掃三個月的衛生。」
她的話音剛落,下一刻,便听到那一聲主人從無數張嘴里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你們啊」
看著他們,葉無雙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皇甫曄大張旗鼓的所謂去晦氣宴席結束後,已是月上中天,那兩個小魔頭終是架不住瞌睡蟲的誘惑被皇甫曄領回房睡覺了。
站在一棵桂樹下,一陣風吹來,滿園飄香。
「主人」就在這時,郭誠又一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轉過頭,葉無雙一臉挫敗的看著他,有一種深沉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郭誠,你要我說多少次才能記住,我不是你的主人。」
「郭誠的這條命是主人救的,所以主人便是郭誠一輩子的主人。」
「你……」
葉無雙登時氣結,「好吧,我曾經是救過你,可是如今你不是也救了我一次嗎?這下我們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了。」
「救主人那是郭誠分內的事情」
「我……」
做出一個敲打的手勢,葉無雙直接無語了。
每每這樣和郭誠說話的時候,她總是有一種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對了,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回主子,剛才京城傳來消息,皇上身染惡疾臥床不起,已禪位與三王爺軒轅毅,一個月後登基。」
「是嗎?」
紅唇輕勾,葉無雙淡淡的笑了,那臉上有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嘲諷。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只是他的這一切是不是得來的太容易?
想起軒轅哲和軒轅玥,她的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主子,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她皺眉,郭誠沉聲問道。
「沒有,你先下去休息吧。」
擺擺手,將腦海中那一絲不安的情緒一掃而空,葉無雙輕聲說道。
「嗯」
看著她那張明顯憔悴的臉,張了張嘴,最終郭誠什麼都沒說,深深的一瞥後,如同來時那般,他無聲無息的走開了。
仰望著那一輪明月,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葉無雙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夜,如此的寂靜,靜的都能清楚地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雙兒」
片刻之後,一道近似呢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沒有回頭,葉無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揚的弧度。
「你來了」
「嗯」
低低的應了一聲,皇甫曄來到她的身邊站住,側過頭看著她,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那雙眸子有著一種水樣的溫柔。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說吧。」
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臂,可是手伸到半空,他又停住了。
「好久不曾看過這麼美麗的夜色了,坐吧。」
指指面前的石桌,葉無雙笑著說道,自己率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眉心微蹙,皇甫曄一臉狐疑的看著她,不過還是依言坐了下來,「雙兒,你……沒事吧?」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今晚的她有點不同尋常。
「屁話,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有事呢。」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葉無雙惡聲惡氣的說道,「想斯斯文文的給你說上幾句話看來是不可能了。」
「因為你根本就不適合文縐縐那一套,行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端起面前的酒淺淺的啜了一小口,皇甫曄不冷不熱的說了這麼一句。
默默地看了他半晌,直看得他心底發毛,最後葉無雙說了這麼一句話——
「皇甫曄,你走吧。」
「你說什麼?」
下一刻,就看見皇甫曄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
「你走吧,離我遠遠的,最好是從今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今天天已經晚了,你就在這里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就離開,我的話你听明白了嗎?」
葉無雙一臉平靜的說道,這幾天思前想後的想了很多,而這只是她做出的眾多決定中的一個。
「不明白」
皇甫曄使勁的搖了搖頭,那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葉無雙,你不是在里面關了幾天腦袋關傻了吧?讓我離開?你確定自己沒說錯話?」
「我很認真的告訴你,這里一點都不歡迎你,所以,你還是離開吧。」
說完,葉無雙站了起了,「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送人,所以明天走之前就不用過來打招呼了。」
「喂,葉無雙,你不是說真的吧?」
看見她轉身,皇甫曄連忙抓住了她,看向她的眸子分明帶著一絲不確定。
「你看著我像在開玩笑嗎?」
斜睨了他一眼,葉無雙淡淡的說道。
「什麼?葉無雙,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叫卸磨殺驢,我做牛做馬的給你們做了這幾年的女乃媽子,怎麼?現在用不著我了,就打算一腳把我給踹開了,我告訴你,想得美,我是不會走的,哼」
說完,冷哼一聲,皇甫曄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擺出了一副雷打不動的姿勢。
「你……」
看著他,眉頭緊皺,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下一刻,就看見葉無雙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一只手還死死的揪住了他的衣領。
「皇甫曄,你听不懂人話嗎?這里一點都不歡迎你,我讓你走,走,听見了沒有?」
她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模樣活像他們是上輩子的仇人一樣。
「葉無雙,你的腦袋被門給擠扁了吧,發什麼神經呢,最近我也沒得罪你啊,行了,時候不早了,沒有別的事的話,你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我被你吵得腦袋都疼。」
說完,拿開她的手,皇甫曄轉身向回走去。
「你給我站住,不要讓我再說一遍,明天我起來的時候不想再看見你,听見沒有?」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葉無雙一臉冷漠的說道。
腳步微微的停頓了一下,隨後,皇甫曄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只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腳步格外的僵硬。
站在那里,葉無雙靜靜的看著他走,沒有人發現,她垂在身側的雙手,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里。
「皇甫曄,對不起,如果和我在一起只能帶給你傷害的話,那麼你還是走吧,不管怎麼樣,我不能讓皇甫家一百多年的商號因為我毀了。」
她的聲音近似呢喃,清冷的月光下,那張臉上有著如水般的憂傷。
閉上眼楮,她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了出來,登時,一股桂子的清香就這樣沁入心脾。
「沒找到?怎麼可能?你們都是干什麼吃的?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竟然都找不到,本宮留你們還有什麼用?」
話音剛落,衣袂翻飛,下一刻,便看見剛才還跪在地上的幾個黑影人仿若一片樹葉般飛了起來。
「找不到了?竟然找不到了?雙兒,你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嗎?」
看著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月,軒轅毅的眼楮慢慢的眯縫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撫向了胸口的位置,那里隱隱的疼著。
「娘子,為夫一定會找到你的,就算你依然不原諒我,可是窮其一生為夫都會將你綁在我身邊,如果有誰敢擋在為夫面前,那為夫就遇神殺神,遇魔降魔,能夠與為夫並肩笑看這大好河山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他喃喃的說道,聲音中有著一絲不自覺的溫柔。深吸一口氣,他緩緩地閉上了眼楮,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樣的一副畫面——
火紅的燈籠高高的掛著,整個房間被耀眼的紅色層層包裹著,偶爾暴起的燈花給那滿是喜慶的房間更增添了一絲亮光。可是他推開門的時候,映入他眼簾的不是那個含羞帶怯等著他去挑蓋頭的小新娘,而是一個手握雞大腿大塊朵頤的小女人,雖然她往身後藏的動作很快,可是還是被他給看見了。
那一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一生中最難忘也是唯一的一次洞房花燭夜。
「你放心好了,以後有我在,誰都不敢欺負你。」
她信誓旦旦的說著,只是如今說這句話的人卻已經離開了。
「娘子,說好了不離不棄的,說過的話可是要算數哦,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為夫也會再次將你追回來的。」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