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王爺要回宮了。」雷奔尋了過來,雖然是王府的侍衛統領,可是對樓向晚,雷奔一直都帶著尊敬。
「嗯,走吧。」嘆息一聲,樓向晚轉身跟著在雷奔身後一起向著大門口方向走了過去,依舊和來時的一般,劉家的親戚們跪了一地,感恩戴德的恭送鳳鏡夜帶病前來升斗小民家吊唁。
「王爺,臣妾隨王爺進宮服侍照顧王爺。」馬車前,蓉側妃再次的開口,目光執著的看向鳳鏡夜,鄙夷的掃了一眼走過來的樓向晚,驕傲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立場,「這原本就是臣妾的責任。」
「本王記得之前曾禁止明蓉你出院子。」鳳鏡夜長身玉立站在陽光之下,英俊的眉宇之間帶著冷傲,眼神利的讓人害怕。
蓉側妃剛剛還驕傲示威的臉倏地一下煞白成一片,雖然當日觀音廟進香根本不是自己泄露的消息,可是王爺卻就將這個罪名扣在自己身上,甚至還徹查院子里所有的奴僕,也禁止自己出院子一步。
「看來需要長記性、長規矩的人不是木木吧,本王只是重傷昏迷,怎麼,本王的命令就沒有人听了?」清朗的聲音甚至還帶著笑意,遠遠看去,龍章鳳姿,狷狂邪魅,可是鳳鏡夜的話卻在瞬間將明蓉打進了無底深淵,「本王這一次就看在明丞相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下一次……」
余下的話鳳鏡夜沒有說完,蓉側妃渾身冰冷的發抖,腳步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雙手抖動著,想要開口反駁,可是在鳳鏡夜的威壓之下,竟然無法說出一個字。
「小木頭,你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扶本王三馬車回宮。」不同于面對蓉側妃時的冷血無情,鳳鏡夜挑著眉梢笑著,看著磨磨蹭蹭的樓向晚直搖頭,她就是去鳳王府倒一杯茶這也該回來了。
頂著被蓉側妃要將自己千刀萬剮的眼刀子走了過來,樓向晚扶住笑的偷腥得逞的鳳鏡夜上了馬車,宮里帶出來的侍衛也都上了馬車,隨著雷奔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向著皇宮的方向行了過去,獨留下眼神怨恨而惡毒的蓉側妃站在劉家大門外。
「小木頭,剛剛你跑的挺快,茶呢?」鳳鏡夜靠在馬車里休息著,半眯著眼眸,笑眯眯的開口。
「王爺,奴婢那是被你膈應的,還咳嗽,你干脆來一個西子捧心得了。」樓向晚模了模手臂上都差一點豎起來的雞皮疙瘩,她是知道鳳鏡夜今天來劉家是做戲的,可是王爺那也太會裝了,而且裝的也太像了,糊弄的劉家的那一群大老爺們都紅了眼眶,徹底將樓向晚給惡心到了。
鳳鏡夜依舊眯著眼笑著,可是那一張俊臉怎麼看都顯得有點扭曲,鳳鏡夜看著嫌惡不已的樓向晚,無奈的嘆息一聲,為什麼什麼話從小木頭嘴巴里說出來就讓自己膈應呢?
「王爺,你說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劉家的人這會估計都在數錢了,還有誰在意尸骨未寒的劉大。」樓向晚扁了扁嘴,有些的感慨,人命真的這麼不值錢嗎?
想著想著,樓向晚不由的瞄了一眼閉目養神的鳳鏡夜,忽然腦海里亮光一閃,蹭的一下,樓向晚炸毛了,直接撲向了一旁的鳳鏡夜,咬牙切齒著,「王爺,你今天就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帶了那麼多的東西和錢財給劉家!」
鳳鏡夜睜開眼,深邃的黑眸里泛著溫柔,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的落在了樓向晚的臉上,撫平她因為懊惱而皺起的眉頭,輕嘆一聲,「木木,人命是值錢,可是也有一個底線,今天宮里那個被打死的小廝,他不過是三皇子妃用來抹黑鳳王府的一個工具,不是死在宮里,也會死在其他地方,讓三皇子府為之所用,所以木木,你的善良放在本王身上即可。」
鳳鏡夜可謂是用心良苦,他不想樓向晚因為一個被打死的小廝留下什麼不好的想法,她已經夠躲避自己了,再見識到宮里的血腥和黑暗,只怕會逃的遠遠的,可是不管是宮里還是民間,其實都是如此,仗勢欺人,恃強凌弱,在宮里,一條人命可以被主子隨意利用抹殺,在民間,一條人命也是用錢財可以買的。
「王爺,我們一定是八字不合,上輩子的仇家!」樓向晚蔫蔫的抱怨一句,又縮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有些的不甘心,可是她卻比鳳鏡夜更加清楚這個封建王朝的黑暗,人權在現代都是一句空話,更不用說在等級森嚴的古代,她只是不想讓自己的雙手隨意的沾上鮮血和生命,可是王爺卻總是一步一步的將自己給拖下水,拉進這黑暗的漩渦。
越想越郁悶,樓向晚斜斜的抬起眼,瞪了一眼鳳鏡夜,罪魁禍首!
鳳鏡夜看著樓向晚那無聲的唇語,忽然朗聲笑了起來,心情極其愉悅,比起之前那個總是卑微的低著頭面對自己的小木頭,此刻這樣性情流露的小木頭才是真的合了自己的心意。
直到鳳王府和車隊已經看不見了,蓉側妃站直著身體,深呼吸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依舊帶著蠻橫的嬌縱,「小芽,隨本妃回明家一趟!」
至于樓向晚!,明蓉陰鶩的眼楮里滿是冰冷殺機,扭曲了原本一張漂亮的臉,這個賤婢,自己一定要將她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明丞相府。
書房。
「爹,你說鳳王爺早上吐血這一出到底是真是假?」身為明家長子明嵐坐在椅子上,略顯陰沉的臉上是一雙上挑的三角眼,他原本五官也還算英俊,可是整個人卻總是帶著一股陰冷邪氣,讓人看了就感覺有幾分不舒坦。
「除了司御醫,還有兩個御醫也替鳳王爺檢查了,的確是筋脈重創的傷,探子回稟是之前因為觀音廟之事受傷的,否則太子也不會策馬在京城里狂奔撞死了劉大。」明丞相眯著眼,帶著精明和算計,能坐到丞相之位,明丞相自然也是老謀深算的奸猾,考慮的也是周全,「不過如今邊關動蕩,鳳王爺這麼一傷,時機上太過于巧合,所以不好說。」
「妹妹都嫁到了鳳王府,可是鳳王爺卻依舊不和我們明家親近,哼,真是不知好歹!」明嵐也是捉模不透鳳鏡夜的心思,臉上陰沉沉的,語調更是抱怨,當日明家將明蓉嫁到鳳王府,原本以為至少會是個正妃,卻沒有想到成了側妃,這已經讓明家不滿。
明丞相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皇帝不理朝政,一心煉丹,太子和三皇子爭斗的厲害,而明丞相早早的就攀上了鳳鏡夜這根掌握兵權的高枝,鳳鏡夜站在哪一方,哪一方獲勝的幾率大增,必定是日後的儲君新帝,所以明家也就處于不敗之地。
可是明丞相卻也氣惱鳳鏡夜的邪魅精明,明家已經表明了立場站到鳳鏡夜這邊,可是他卻遲遲不和明家有任何的親近,這也導致,在朝中明丞相一脈被王家打擊,卻又不敢完全投靠態度不明確的鳳鏡夜,不上不下的,讓明丞相立場格外尷尬被動。
「爹。」遠遠的,書房外明蓉的聲音傳了過來,書房里的明丞相和明嵐也都立刻停止了討論,明嵐走上前去打開了門,看了一眼明蓉,對于這個嫁到鳳王府卻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到,甚至都不算受寵的妹妹,明嵐也沒有多大的喜歡,「你怎麼回來了?」
「爹,大哥。」明蓉走了進來,看向椅子上的父親,忽然委屈的紅了眼眶,隨後一抹眼角,狠厲的開口,「爹,我要你幫我將樓向晚那個賤人給殺了!最好五馬分尸,讓她不得好死!」
「一個王府的丫鬟你都要回來讓明家幫忙處理,妹妹,你可是鳳王府的側妃!」明嵐皺著眉頭,嫌惡的看著明蓉,不過見她紅了眼眶,也軟了幾分語調,「好了,哭什麼,左右不過是一個賤人。」
大內太監總管侯寶親自從鳳王府接到宮里照顧鳳王爺的丫鬟,之前或許大家都不會在意一個奴婢丫鬟,即使受寵,卻也沒有人在意,男人嘛,整個府里的丫鬟婢女都是自己的,看到哪個,拉到床上睡了,即使傳出去,也不過是一段佳話而已。
可是樓向晚卻不同,她竟然能進宮近身照顧鳳鏡夜,那就說明她絕對是鳳王爺心月復之人,能讓邪魅不羈的鳳王爺信任的丫鬟,那可不僅僅是一個丫鬟了,而且樓向晚進宮第一天就忤逆了王皇後,拒絕了她將心月復宮女送過去的舉動,就讓所有人明白樓向晚這不是沒有腦子,而是聰明的在宮里給自己立威了,連王皇後的命令都敢忤逆,這就是樓向晚這個丫鬟的資本,以後在宮里,沒有人敢對她不敬。
而今早上御膳房和三皇子府再次發生沖突,直接杖斃了三皇子府上的一個小廝,更說明了樓向晚的身份非同小可,敢和王皇後和三皇子府明著撕破臉,這說明她的膽大妄為都是鳳王爺默許的。
「人在宮里,皇家侍衛都在,麒麟殿更是連王皇後都不無法接近,要殺沒有那麼簡單。」明丞相沉吟著,鳳王爺看起來整日含笑,優雅得體,卻根本就是一個邪魅不羈的性子,危險異常,要動樓向晚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那就將人給引到宮外殺了!」明蓉陰毒的開口,猙獰的表情極度的扭曲著,恨不能立刻就將樓向晚給拖到自己面前,任由自己處置。
明嵐想了想,忽然陰邪的笑了起來,「這倒是個辦法,不將那個賤婢給辦了,其他人只怕都會欺壓到我們明家頭上,馬志寧不是和鳳王府的一個丫鬟有婚約,妹妹,你想辦法讓他們立刻成親,到時候樓向晚這個賤人必定會回王府,要人要剮就簡單多了。」
「婚事是王皇後定下的,蓉兒,你去一趟三皇子府,這件事還得王皇後出面。」明丞相眯著眼楮細細的琢磨著,鳳鏡夜並不對明家有任何的愛護,所以明丞相自然也要和王家示好,暫時還不能將關系弄僵,如果三皇子妃願意幫忙,那麼說明王家也願意和明家交好。
想到此,明丞相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對鳳鏡夜的怨恨,如果鳳王府願意,明家又怎麼需要和王家示好,可是事實卻偏偏如此,讓明丞相不得不處于這樣尷尬被動的位置。
「是,我知道了。」明蓉點了點頭,快速的轉身離開了書房,心里頭憋著一股子的怨恨。
而此刻回到皇宮,麒麟殿,鳳鏡夜斜眼睨著在早一步就等在殿中的鳳楚天,「你就那麼閑?要批閱奏章去御書房。」
對于鳳楚天之前和樓向晚之間那種惺惺相惜,交談甚歡的氛圍,鳳鏡夜可還是記在心里,此刻毫不客氣的趕人。
「京城的流言蜚語是解決了,可是京城之外的流言更加麻煩。」鳳楚天可比鳳鏡夜大度多了,朗聲一笑,倒是不介意他的驅趕,直接讓侯寶上茶,然後瞄了一眼鳳鏡夜,話鋒一轉,笑著開口,「放心,我可不是來求你的,木木,你之前說你有好法子的。」
「嗯,嗯。」樓向晚點了點頭,比起鳳鏡夜那麼多彎彎繞的復雜心思,鳳楚天則是坦蕩多了,豐神俊朗里是皇家子嗣少有的爽朗豪邁,義薄雲天的胸懷讓樓向晚親近了不少,哪里像自家王爺,沒事就算計過來算計過去,欺騙自己,現在就他也嘗嘗被蒙在鼓里的滋味!
鳳鏡夜只是抿唇笑著,眼楮炯亮的看著樓向晚,專注而深沉,漂亮的鳳眸深處似乎有著光芒在閃耀,看的樓向晚幾乎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自己心虛什麼?自己和鳳楚天之間又沒有奸情!不對,就算有什麼奸情,那也和王爺沒有關系!樓向晚挺直了小身板,一副我很坦蕩的正義模樣,可是在鳳鏡夜如此灼熱的視線里,卻感覺臉一點一點的燒了起來。
「什麼好辦法,說出來讓本王參詳參詳。」終于,在樓向晚的脖子都用紅起來之後,鳳鏡夜收回了目光,笑著開口,魅惑的語調里帶著寵溺和縱容,讓樓向晚又莫名其妙的心虛了一下。
「木木,說吧,是什麼好辦法。」鳳楚天自然不會參與到樓向晚和鳳鏡夜的感情中去,雖然偶然看到鏡夜吃癟,也是很痛快的一件事,可是鳳楚天太了解鳳鏡夜的性子了,自己痛快一次之後,只怕至少要倒霉十次。
自己活該就是一個做苦力,傷腦細胞的小卒子!樓向晚快速的瞄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鳳鏡夜,又看了一眼等待的鳳楚天,忽然無比悲催的發現自己終究還是被拖到這個巨大的漩渦里來了,可是如今,不認命又能怎麼樣!
「其實這辦法很簡單,王重山會將流言蜚語散布出去,無非是為了重傷太子殿下的名聲,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澄清這個事實,所以就需要一種最快的途徑,甚至能趕在王重山之前下手,這樣百姓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再听到王重山那些玷污殿下的流言蜚語,自然不會相信,相反的,若是有意煽動一下,還能起到王家故意污蔑太子名聲的作用。」
在現代,信息的傳播快捷無比,一個小心,用不到十分鐘就能通過網絡電視弄的天下皆知,在古代,信息傳播的慢了很多,所以才給了樓向晚一個反敗為勝的契機。
鳳鏡夜笑眯眯的看著侃侃而談的樓向晚,眼神里帶著一種無比的滿足和驕傲,這比在疆場上完勝敵軍更讓鳳鏡夜感覺到高興,是一種窩心的喜悅,甚至讓鳳鏡夜有種吾家有女初長的感慨,這是他的小木頭,如此耀眼,沉靜如水里透露著灼灼的光華。
「不能通過官府。」鳳楚天思索著,隨即否定了讓官府代言的想法,不要說如今的官府還不是自己掌控之內的,就算是,由官府開口,百姓並不容易接受,甚至會認為官官相護,起到反效果,除了官府,那就只有江湖人士了,可是江湖中人一貫不插手朝廷事務,所有由江湖人士來做卻也顯得不倫不類。
「其實可以讓說書人來做。」樓向晚並沒有讓鳳楚天等太久,她性子也帶著幾分的直爽,所以也不會刻意賣關子吊人胃口,「說書人一旦將這件事說出去,範圍極廣,而且一傳十,十傳百,王家再想折騰也無用了,而且說書人可以找殿下在各地的人扮演,也可以買通一些說書人,這樣一來,事後也比較容易善後,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比起官府,比起江湖人士,一些靠在茶館酒樓的說書人的確好管理多了,不過是花些銀子的事情,鳳楚天朗聲笑了起來,贊賞的看向樓向晚,起身大步的離開,「木木這個辦法極好極妙,我這就讓人去辦。」
「木木,果真是本王身邊出來的人,夠聰明。」鳳鏡夜目送著快步離開的鳳楚天,似笑非笑的看著提出辦法之後,立馬就後悔的樓向晚,還想藏到龜殼里去嗎?
「王爺,我的聰明和王爺你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不要亂攀關系好不好!」樓向晚沒好氣的看向鳳鏡夜,對上他那染笑的俊臉,心里頭有那麼一瞬間的驕傲,自己本來就聰明,可是看著看著,樓向晚就感覺不對味了,挑了挑眉頭,咬牙切齒的開口,「王爺,你是不是早就有辦法了?」
所以有辦法也不說,王爺根本就是故意將自己給拖下水的,樓向晚想到此就很想給自己兩拳頭,自己沒事瞎折騰瞎逞能,如果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王爺就不用當王爺了,直接去街頭賣紅薯得了。
「有是有,不過的確沒有木木的辦法又快又好。」不吝嗇自己的夸獎,鳳鏡夜看著又得瑟驕傲起來的樓向晚,只感覺自家的小木頭怎麼就如此可愛,「木木,你的願望是什麼?」
鳳鏡夜精明,樓向晚也不笨,所以他不認為小木頭一點都察覺不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可是樓向晚一直都在逃避,讓鳳鏡夜不得不深思,樓向晚心里到底是什麼想的?一個不眷戀權勢,不在意富貴,當然,也不被自己這一張俊臉所迷惑的小木頭,即使鳳鏡夜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
樓向晚天真無邪的笑,「王爺,奴婢的願望就是找個無權無勢無長相的三無男人成親生子,守著一畝三分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過日子。」
鳳鏡夜妖孽一笑,勾著薄唇,說不出的寫意風流,「小木頭,看來是本王配不上你的三無條件了?」
樓向晚用力的點了點頭,難得自家王爺還夠誠實,知道這一點!鳳鏡夜哭笑不得的看著樓向晚,嘆息一聲,表情帶著幾分的倦怠和慵懶。
「可是本王不會放手了,木木。」鳳鏡夜走上前來,明明是溫柔繾綣,可是卻如同一張密密的大網,將樓向晚罩住,讓她無法再掙月兌掙扎。
樓向晚低著頭,別開目光看向門外,直到身體被攬進一具溫熱的懷抱,而落在自己頭上的手是那麼的輕柔,仿佛是在撫模一踫即碎的珍寶,讓樓向晚就如同被釘住了一般,心怦怦的跳動著,雖然不甘,可是卻已經失去了最初的逃避。
鳳鏡夜低頭看著懷抱里的樓向晚,他很想問為什麼小木頭入府時才十二歲,明明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這幾年在王府在自己的有意的縱容之下,過的也是自由舒坦,可是為什麼她的眼中卻有著過盡千帆的滄桑,而她那一身精湛的醫術又是從何而來,可是雖然疑惑,鳳鏡夜卻依舊克制著,他在等,等他的小木頭願意親口告訴自己的時候。
同一時間,三皇子府。
老皇帝鳳達封了鳳楚天為太子之後,三皇子鳳霄成年及冠之後,便按照規矩搬出了皇宮,在宮外建了府邸,而一直沒有封王,所以如今依舊是皇子的身份。
明蓉在明家雖然得到了支援,可是卻也是冷冰冰的幾句話而已,而至于鳳王府,不管是鄭夫人,還是紫舒,明蓉都不會讓她們看見自己的脆弱。
而至于自己的心月復丫鬟小芽,明蓉雖然信任,可是她自己是大家閨秀的身份,小芽也只是個丫鬟,身份的尊卑,讓明蓉也不可能對小芽說什麼,所以到了三皇子府,再次見到梁媛之後,明蓉忽然就感覺到了無比的委屈。
「蓉嫂子,這是怎麼了?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靠近院子!」梁媛快速的命令著,喝退了所有的下人,然後安撫的拍了拍明蓉的肩膀,握住了她的手,語調輕緩,「這里沒有外人,有什麼委屈,蓉嫂子都可以告訴我。」
以前梁媛也曾向過明蓉示好過,可是那個時候,明蓉想到自己是鳳王府的側妃,而鳳鏡夜明顯是站在太子這一邊的,所以對于梁媛的示好,明蓉一直都是愛理不睬的,可是今天,明蓉忽然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沒什麼,只是有件事還要求小媛你。」明蓉擦干淨了眼淚,想到樓向晚,恨意代替了委屈之色,陰厲的開口,「京城禁衛軍統領馬家三子馬志寧和王府的丫鬟花千千曾有婚約,馬老爺子如今病入膏肓,原本是想要提前婚期,讓馬志寧和花千千完婚的,可是樓向晚這個賤婢在中間攪合著,如今馬夫人幾次求上門來,當初這婚約,還是皇後娘娘欽點的,如今只能求小媛你再次進宮一趟,讓皇後娘娘幫忙給馬家做主,一個賤婢,不但自己無法無天,還敢破壞皇後娘娘欽點的婚約。」
說到最後,明蓉的聲音已經尖銳的拔尖,眼神暴戾的充滿了殺機,梁媛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面色柔和而誠懇,美麗的面容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可是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梁媛的善意都是表露在臉上,眼中卻一直都是清明如霜的冷淡。
「蓉嫂子你放心,俗話說寧拆十家廟,不毀一門親,更何況這還是母後欽點的婚約,于情于理都該讓馬志寧和花千千盡快完婚,否則外人只會認為鳳王府的丫鬟恃寵而驕,自以為高人一等,哎,鳳王爺真應該好好珍惜蓉嫂子,你為鳳王府勞心勞力,維護王府的聲譽,可是王爺……蓉嫂子,你也不用擔心,王爺或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已。」梁媛再次拍了拍明蓉的手,語調里帶著悲憫和擔心,當然,更多的是一種關切。
等送走了明蓉,梁媛笑著走向了臥房,看著正褪去外衣的鳳宵,走了過去,親昵的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豐滿挺立的胸口曖昧的磨蹭在他只穿著里衣的後背上,「霄,你說明蓉怎麼這麼傻呢,鳳王爺明顯就不曾喜歡過她,可是她卻一頭扎了進去,女人最可悲的就是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甚至還苦苦掙扎的想要挽回。」
「那如果換成是小媛你呢?」鳳宵轉過身來,挑起梁媛的下巴,在她的檀口上親了一下,笑著詢問著。
「若是我,即使再愛,我也會立刻抽身離開,女人首先要自愛,才能再讓別人疼愛。」梁媛驕傲一笑,昂起下巴,眼楮里熠熠的閃爍著光華,「對了,明家我們不拉攏過來嗎?」
「不用,明家貪的厲害,那些外戚依仗著明家在朝中的地位,為非作歹,草菅人命,日後,等本殿登基為王,第一個就拿明家開刀,以儆效尤,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挑唆明家和鳳王府為敵,坐收漁翁之利就好。」鳳霄聲音沙啞了幾分,因為此刻,懷抱里的梁媛已經踮起腳啃咬在他的喉嚨處,帶來一陣一陣的戰栗的快感。
其實鳳宵也很詫異梁媛的性子,當初王皇後給鳳宵指婚時,梁家被先皇封為萬戶侯,雖然朝中並沒有太多的關系,可是在朝野之外,卻也是根基深厚,兩個郡城的守備都是梁家的人,而梁媛性子溫婉,知書達理,正是皇妃的上好人選。
可是新婚之後,鳳霄就發現傳言根本不可信,梁媛雖然溫柔體貼,可是卻和任何一個鳳宵見過的女子都不同,她那麼耀眼,精明聰慧,鋒芒畢露,觀點更是出奇出新,常常讓自己都有種醍醐灌頂的頓悟。
鳳霄也曾懷疑過,那麼多的知識,有些自己都不知道,可是為何梁媛這個大家閨秀會知曉,可是終究還是沒有問,畢竟梁媛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就好,而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不可再納妾,而她會輔佐自己登基。
其實,當時,鳳霄只感覺世間竟然有如此大膽的女子,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而且自己若是登基為皇,又怎麼可能只有一個皇後,可是鳳霄還是答應了,而梁媛也沒有讓他失望,至少三皇子的庫房里銀兩增長了兩倍,而梁媛看起來開朗親切,可是手段卻絲毫不亞于宮里的那些貴妃,三皇子府被管理的井井有條,所有的丫鬟和小廝都兢兢業業的,沒有人敢壞了三皇子府的規矩。
梁媛的手段比起蓉側妃要高了很多,先是和下人們親切如同一家人,一點架子都沒有,讓人模清楚了一些下人的性子之後,棒子和甜棗就一起上來了,該警告的警告,該殺的則是當著所有人的活活打死,殺雞給猴看,可是隨後又會溫暖的給下人們發一些日用品,誰家添孩子了,一定會有一副銀手鐲送上,那個丫鬟成親了,必定會有梁媛親手繡的帕子和首飾,不算很值錢,可是心意到了,誰生病了,一定會讓貼身丫鬟過去慰問,還送來補品和藥物。
而一些奸邪狡猾的下人,該用的依舊會用,惡毒、毒辣的,就讓他來掌管刑罰,摳門的讓他跟著賬簿理財,各司其職,這些人都被梁媛牢牢的抓在了手里,真正善良忠心都放到了自己身邊使喚。
——分隔線——
第二天,天陰了下來,可是卻沒有風,在夏日就顯得悶熱,讓人即使待在陰涼處都感覺到一陣一陣的燥熱。
棲梧宮。
「花千千,馬家之事本宮已經了解了,這的確是馬志寧不對,不過事已至此,馬志寧已經悔改,馬老爺子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婚約之事不可再推月兌,至于那個丫鬟,留子去母,日後,繼到你的名字。」王皇後端坐在上位,語調冷淡,帶著一宮之後的威嚴。
馬夫人此刻依舊跪在地上,而一旁跪著的是同樣一大早就被秘密宣到宮里的花千千,坐在王皇後下位的則是明蓉,此刻驕傲的冷笑著,雖然不能報復樓向晚,可是能折磨花千千,明蓉也感覺到無比的痛快!
「回稟皇後娘娘,既然是要沖喜,馬家那個丫鬟喬芸兒即可,更何況她已經有了孩子,可謂是雙喜臨門,還請娘娘替奴婢解除婚約,好成全馬三公子和喬芸兒」花千千不卑不亢的開口,即使此刻面對的是王皇後,可是想要讓她嫁給馬志寧,嫁到馬家去,花千千寧願抗旨,左右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
「放肆!皇後娘娘面前,豈容你如此無禮!」明蓉怒喝一聲,彰顯著自己王府側妃的威嚴和權利,陰厲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跪在地上的花千千,「娘娘,這個賤婢都是臣妾沒有管教好,才敢如此放肆頂撞了皇後娘娘。」
「果真是個沒有規矩的賤婢,瑤光,張嘴!」王皇後端著茶杯,冷哼一聲,慢條斯理的品著上好的雨前龍井茶,鳳王府的這些賤婢一個一個都是膽大包天了,說起來,霄兒府邸的丫鬟和小廝可都規矩多了,對比一看,王皇後對鳳霄和梁媛的喜歡就更上一層了,可惜當日皇上老糊涂了,才立了鳳楚天為太子。
得到命令,瑤光快速的走了過去,手里拿著一個半尺長的木板,一手抓起花千千的頭發強迫的花千千抬起頭,對著那一張看起來有些潑辣的臉直接揮起了板子。
啪啪的聲音清脆的回蕩在宮殿里,一聲一聲,花千千的兩邊臉也在瞬間腫了起來,嘴角是殷紅的血跡,可是唯獨那一雙眼依舊帶著不曾屈服的倔強。
木木這個笨蛋倒知道要避開王爺,果真皇家沒有一個好東西!花千千臉已經痛的沒有知覺了,滿口的血腥,又是狠狠的一板子打在了臉上,花千千只感覺眼前一陣黑暗,整個人承受不住的跌在了地上,鮮血和口水從嘴角流淌出來。
樓向晚早上還是去了御膳房,而得到消息之後,她甚至來不及回稟鳳鏡夜,直接向著棲梧宮沖了過去,一路上之所以暢通無阻,想必也是王皇後特意交待下來的,就是為了讓樓向晚戴上一頂大不敬的罪名,讓鳳楚天和鳳鏡夜想要維護都沒有立場。
「千千!」當跑到宮殿門口,看著跪在地上,被瑤光抓著頭發,木板狠狠的抽在臉上的花千千時,樓向晚那總是無憂無慮,甚至帶著幾分慵懶的小臉上表情陡然之間一冷,身影迅速的掠了進去,狠狠一腳直接踹向了瑤光的小月復,將人直接踢了出去。
花千千已經被打的神志不清,臉已經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嘴里滿是鮮血,地上也是幾灘被吐出來的血跡,還有被打碎了的兩顆牙齒,听到樓向晚的話,花千千艱難的睜開眼,可是眼神卻已經渙散。
「竟然敢擅闖棲梧宮!還敢動手傷人,來人,給本宮將這個無法無天的刺客拿下!」王皇後怒斥一聲,手里的茶杯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這個時候,即使殺了樓向晚,鳳鏡夜和鳳楚天也無話可說,王皇後冷冷的笑著,這就是得罪自己的下場!
而隨著王皇後的一聲令下,原本守衛在棲梧宮的侍衛們這會都冒了出來了,來勢洶洶的向著單膝跪在地上抱著花千千的樓向晚大步走了過來。
明蓉從沒有感覺到是如此的痛快和高興,甚至比起當日嫁給鳳鏡夜為側妃還要高興,喜悅之下,明蓉雙手忍不住的顫抖著,不得不抓緊椅子的扶手才穩住了身體,看著樓向晚,明蓉多想此刻她再忤逆,再犯上,然後被王皇後的侍衛一刀給砍了,雖然這樣對明蓉來說太便宜樓向晚了,可是只要樓向晚死了,明蓉才能咽下這口惡氣,而王爺才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千千,沒事了,沒事了。」樓向晚低著頭,心疼的看著花千千那已經腫起來,完全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臉,千千的臉比自己還瘦,是典型的瓜子臉,可是此刻,卻腫成這樣,青紫交錯著,嘴角都咧開了,讓樓向晚都不敢踫,唯恐手指一踫那腫起來的臉就破了流淌出血跡來。
「死不了。」花千千是吞了樓向晚塞到嘴巴里的一顆藥丸,只感覺到一道清潤的氣息滋潤著五髒六腑,這才清醒了幾分,虛弱的看了一眼樓向晚,帶著一貫的強勢,「不許胡鬧……等王爺……來了再說。」
樓向晚慶幸自己隨身帶了藥,原本進宮之後,樓向晚就擔心宮里太過于危險,所以就讓殺手樓的手下送了自己配置的藥丸帶進了宮里,而早上去御膳房才剛收到一瓶,所以給了花千千吃了一顆。
「樓向晚,你好大的膽子,本宮的棲梧宮也敢闖!」王皇後陰冷的開口,盛氣凌人的看向樓向晚,如果可能,王皇後同樣想要直接殺了樓向晚泄恨,可是王皇後考慮的更多更周全。
樓向晚這個賤婢對鳳王爺如此重要,真的殺了人,只怕會讓鳳王爺震怒,對于王家並沒有用處,所以王皇後想著借此機會,用樓向晚來要挾鳳鏡夜,這一次邊關危機,如果能讓王家人掛帥出征,那麼王家就能趁機掌握兵權。
樓向晚抬起頭,冷冷的看著上位的王皇後,抱著因為痛苦又昏睡過去的花千千,原本總是清澈如水的目光此刻卻冰冷的帶著殺機,不僅讓王皇後這個威儀後宮的一宮之主震懾的一愣,明蓉更是感覺到一陣心里發慌,而馬夫人就更是瑟瑟發抖著,跪都跪不穩,在樓向晚的眼神里,馬夫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來宮里是錯的!
暗中的龍衛其中一人已經去回稟鳳鏡夜了,另一人依舊隱身在暗處,如果王皇後的侍衛真的對樓向晚動手,龍衛勢必會不惜冒著殺頭的罪名也要將樓向晚給護下來。
「不知道千千犯了什麼錯,如何冒犯了皇後,才讓皇後如此下毒手責罰!」就在所有人以為樓向晚會不顧一切的憤怒,頂撞王皇後,好讓她們抓住這個借口重辦了樓向晚時,她卻斂了滿臉的殺機,笑了起來,可是那笑容不及眼底,反而透露著一抹詭譎和冷厲。
「花千千以下犯上,頂撞太後,抗旨不尊,只是掌嘴已經是皇後娘娘仁慈,否則直接拉出杖斃!」明蓉站起身來接過話,陰毒的目光得意而挑釁的盯著樓向晚,「一個賤婢,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尊卑,這就是她該有的下場!」
「抗旨不尊?」樓向晚反問著,笑眯眯著一雙眼看著王皇後,「想必這也是因為馬家的婚事,可是皇後娘娘身為一宮之主,母儀天下,卻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不但不嚴懲馬家這個犯事的人,反而毒打苦主,皇後娘娘的仁慈可真是貽笑大方。」
「樓向晚,你說本宮是非不分,那好,本宮倒要听听本宮是如何的不分是非,若真的是本宮冤枉你和花千千,這是本宮的錯,如若不然,就算有鳳王爺攔著,本宮今日也要辦了你這個刁鑽的賤婢,否則明蓉一個側妃豈不是被你一個小小的賤婢給欺壓到頭上了。」
王皇後笑著開口,坐到了椅子上,看向聞言趕過來的鳳鏡夜和鳳楚天,「既然太子和鳳王爺都來了,也好,大家都听听,本宮還背不起這個是非不分的罪名。」
鳳楚天皺著眉頭看著樓向晚抱著的花千千,那一張臉被打的已經不成形了,可是讓鳳楚天驚詫的是,樓向晚竟然還如此冷靜,看來自己果真不夠了解她。
「本王府里的人不呆在王府里,反倒進了棲梧宮冒犯皇後娘娘,這還真是奇怪了。」鳳鏡夜依舊是一身白色的錦袍,慵懶的笑著,走上前來,將樓向晚給拉了起來,「侯寶將花千千帶下去,讓太醫看看,娘娘,不知道我府里的丫鬟大清早的怎麼就進了皇宮,本王甚至還不知情呢?」
「王爺,是臣妾將花千千帶進宮里的,畢竟馬家的婚約是當初皇後娘娘懿旨欽點的,如今馬家夫人幾次上門哀求,可是花千千卻單方面悔婚,皇後娘娘也是因為馬夫人的懇求,這才將臣妾和千千宣進宮里來的。」明蓉有些痴戀的看向鳳鏡夜,那一張豐神俊朗的臉,眉眼之間皆是邪魅的風姿,讓明蓉依舊眷戀不已。
可是看著鳳鏡夜握著樓向晚的手,甚至將人給拉坐在椅子上,便感覺怒火涌了上來,王爺在皇後娘娘面前,竟然還和樓向晚這個賤婢卿卿我我,讓自己這個側妃臉面往哪里放!
「馬三公子和千千有婚約在先,可是卻和喬芸兒這個丫鬟苟合,甚至連孩子都有了,這分明是對鳳王府的蔑視。」樓向晚都懶得理會被人當槍給使了的蓉側妃,目光直接看向王皇後,「千千是鳳王府的一等丫鬟,也不是奴籍,正妻未入門,丫鬟已經懷了長子,敢問娘娘,可是有違禮教倫理!」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王爺,這都是志寧酒後失德,都是馬家的錯,民婦已經懇請了皇後娘娘,留子去母,必定不會讓千千在馬家受委屈。」馬夫人畢恭畢敬的回答,不停的磕著頭,今天這事,馬夫人就知道馬家被牽扯進來了,弄不好,馬家就毀了,在場哪一個都是權利滔天的主子。
「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更何況馬家已經知錯了,花千千一次拒婚,甚至不顧病入膏肓的馬老爺子,這是不孝之罪。」王皇後喝著茶,勝券在握的看了一眼樓向晚,想不到一個賤婢,竟然還有幾分本事。
「所以奴婢才說皇後娘娘是非不分,人雲亦雲。」樓向晚直接補了一句,讓剛喝了一口茶的王皇後表情冷怒一變,一口茶差一點就嗆了出來。
「樓向晚,你敢冒犯皇後娘娘!」明蓉怒不可遏的再次開口訓斥著樓向晚,可恨王爺來了,否則剛剛侍衛直接殺了樓向晚就天下太平了。
「明蓉本王在這里,還輪不到你在皇後和太子面前大呼小叫。」鳳鏡夜挑著眉梢,冷然的掃過去一眼,目光凌厲的讓明蓉噤若寒蟬的坐了下來,卻也不敢多言,鳳鏡夜拍了拍樓向晚的手,悠然的笑著,「本王倒也想知道皇後娘娘錯在什麼地方了,木木,你最好可是有真憑實據,否則即使皇後娘娘大度不追究你的冒犯,本王可要好好的讓你學學規矩。」
「馬家三公子馬志寧和明丞相的大公子明嵐乃是分桃斷袖的關系。」語不驚人死不休,樓向晚再次開口,馬夫人已經癱軟在了地上,臉煞白成一片。
鳳鏡夜表情一變,想要阻止,可是樓向晚卻已經將話給說了出來,鳳楚天同樣是皺起了眉頭,而坐在上位的王皇後倏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後宮之事,論起來都是家事,可是若是牽扯到朝臣,那就是國事。
一旦是國事,不管是鳳鏡夜還是鳳楚天,想要偏袒樓向晚都是不可能的,王皇後雖然滿臉怒色,可是心頭卻是大喜著,沒有想到樓向晚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在鳳鏡夜和鳳楚天擔心的皺著眉頭,王皇後醞釀著要將樓向晚給逼上絕路時,樓向晚忽然嫣然一笑,悠哉的開口,「當然,這是奴婢道听途說來的,不可信,奴婢就這一點好,對于流言蜚語什麼的,都是耳听為虛眼見為實。」
王皇後還沒有說出來的話直接被樓向晚給堵在了喉嚨里,上下不得,原本端莊高貴的臉因此扭曲起來,而一旁鳳鏡夜和鳳楚天表情也都狠狠的糾結了一下,看向極其無辜的樓向晚很是無奈,這個小木頭根本就是噎死人不償命!說半句、留半句!
「不過馬志寧的確有斷袖之癖好,至于他和誰斷袖分桃,奴婢就不知道了,這個不是耳听為虛,奴婢之前就有所耳聞,所以為了千千的幸福,才讓人去打探了,人證物證借有,娘娘如果不相信,其實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讓太醫去檢查一下馬志寧的後ting,是不是斷袖之人,一查便知。」
樓向晚話出口之後,在場所有人都有種雲里霧里的狀態,人證也就算了,那物證是什麼?該不是那沾著液體的床單,還是褻褲?還有什麼叫做讓太醫檢查後ting,這簡直……
鳳楚天壓抑著笑聲,無比同情的看了一眼鳳鏡夜,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看鏡夜那扭曲的俊臉,想必他也是不知道身邊的小木頭會語驚四座,如此大膽。
「娘娘,志寧的確……」馬夫人已經顫抖的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的對著王皇後磕頭著,「還請娘娘寬恕馬家欺瞞之罪,婚約之事,是馬家知錯,不敢耽誤花姑娘一輩子的幸福,還請娘娘解除婚約。」
馬家是不可能真的讓太醫給馬志寧檢查什麼後ting的,畢竟這是事實,沒有必要再讓馬家丟人現眼,所以馬夫人已經聰明的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馬家身上。
「看吧,娘娘,奴婢就說了這不是千千的錯,而千千之所以要解除婚約,卻不說明理由,也是為了給馬家維護顏面,畢竟分桃斷袖也不是馬家所願,乃是馬志寧天性如此,可是千千如此善良淳樸,卻被娘娘毒打,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不但有損娘娘的聲譽,也會讓天下賢淑謙恭的女子都會大失所望。」
樓向晚最後總結的感慨了一番,看起來倒像是不懂事的孩子為自己受了委屈的好友抱打不平著,可是除了鳳鏡夜沒有人發現樓向晚的手一直用力的攥緊成了拳頭,她在壓抑著,不讓自己的沖動壞事,所以這份怒火,這份對花千千的愧疚都被狠狠的壓抑在心里,煎熬著樓向晚。
「罷了,木木,不知者無罪,皇後娘娘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被馬家所蒙蔽,既然花千千受了委屈,本王記得冉郡王膝下無子女,千千性格如此純善,就入籍到冉郡王府中,受封縣郡。」鳳鏡夜沒有忘記之前答應幫樓向晚解決花千千的婚事,如今正好趁這個機會,而且冉郡王孩子夭折之後,一直沒有子嗣,不少皇族貴冑都想著將旁系的子女過繼過去,從而拉攏冉郡王。
可是是王皇後這邊的人,鳳楚天和鳳鏡夜自然不會同意,而同樣的道理,鳳鏡夜這邊的人,王皇後也會找理會駁回,可是今日被樓向晚這麼一攪合,反而放鳳鏡夜撿了個便宜,而頂著之前是非分不分的罪名,王皇後即使恨的直咬牙,卻也只能咬碎呀和血吞下肚子。
明蓉沒有想到明明是極好的機會,可是不但讓樓向晚逃月兌了不說,還讓花千千過繼到了冉郡王膝下,成了縣郡,而王皇後此刻也是冷眼厭惡的看向明蓉,如果不是她多事,怎麼會讓鳳鏡夜有機會拉攏冉郡王。
王皇後借由身體不適將眾人都給打發出去了,而鳳鏡夜此刻用力的掰開樓向晚的攥緊成拳頭的手,五指相扣,不讓她再虐待已經被指甲給摁出血痕的掌心。
「木木,這件事,本王會替你討回公道的。」鳳鏡夜低聲的開口,俊美如斯的臉上帶著堅定之色,于情于理,他鳳王府的人還輪不到王家的人來教訓,即使是貴為皇後。
「不用,千千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我要讓她們知道什麼叫做血債血償!」出了棲梧宮,樓向晚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收斂消失,換上冰冷無情的一面,她一直退讓,在外人看來帶著幾分的容忍,王府里甚至有人說她好欺負好拿捏。
這些樓向晚都知道,可是她都不在意,原本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懶得去計較那麼多,可是樓向晚有自己的底線,她護著的人,不要說被打成這樣,就算是掉了一根毫毛,樓向晚也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鳳楚天和鳳鏡夜對望一眼,如此冰冷的渾身都是冷厲殺機的樓向晚,讓他們陌生,鳳楚天雖然對樓向晚有諸多的懷疑,可是他性格爽快,認準了樓向晚,即使她隱瞞了什麼,也不在意。
而鳳鏡夜原本就不希望樓向晚太過于善良,如今看到她這樣的表情,鳳鏡夜認為自己該高興的,可是此刻卻只余下滿滿的心疼和不舍,他的小木頭還是該快快樂樂的活著。
「王爺,我去看千千。」樓向晚將手從鳳鏡夜的掌心里抽離,余光瞄了一眼跟在幾人身後的蓉側妃,冷漠的向著麒麟殿的方向快步的走了過去。
鳳楚天也直接離開了,畢竟明蓉的事情也是鳳王府的家事,而鳳楚天最煩的也是這些事,所以他迄今還沒有太子妃。
「王爺。」獨處之下,明蓉咬了咬唇,有些的惶恐不安,尤其是瞄了一眼鳳鏡夜,卻見他站在陽光之下,面容染笑,可是明蓉卻感覺一陣一陣的冰冷和害怕。
「本王果真娶了一個好妃子,竟然幫著外人拿鳳王府的人開刀。」鳳鏡夜大都數時候都是笑著,優雅尊貴,邪魅俊逸,可是那鳳眸里的冷意卻愈加的冰冷刺骨,「這樣不守婦道的妃子,本王的王府容不下,還是回明丞相府吧,休書即刻送到。」
晴天霹靂著,明蓉猛然的抬起頭,煞白著一張臉,腦子里嗡嗡聲響著,不斷的回響著休書兩個字,是自己听錯了吧?王爺怎麼可能休掉自己,自己可是鳳王府的側妃。
明蓉張了張嘴吧,想要說什麼,可是喉嚨卻如同被堵住了一般,直到眼前的鳳鏡夜忽然彎下腰,看似親昵的湊過頭來,優雅的聲音邪魅的在明蓉的耳邊響起。
「明蓉,說你聰明吧,你也還是有一點小聰明,今日想要借著皇後的手殺了小木頭,可惜失敗了,被休這就是失敗的代價!」鳳鏡夜的笑容顯得冷酷而殘忍,厭惡的看著臉色煞白的明蓉,「你可知道為什麼從你嫁入鳳王府卻一直沒有身孕,那是因為本王從沒有踫過你,所以既然是侍衛的孩子,又怎麼能冠上本王的姓氏。」
鳳鏡夜說完話直接轉身離開了,衣袂飄搖之下是風華絕代的身影,而被留在原地的明蓉模了模臉,淚水滿面,她雖然無法接受被鳳鏡夜休妻,可是她更不能接受的是鳳鏡夜竟然為了樓向晚守身如玉!
滔天的恨意徹底扭曲了明蓉最後的理智,無聲的盯著鳳鏡夜離開的背影笑著,明蓉再次抬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今生不殺了樓向晚,她明蓉誓不為人!
侯寶請來的是司御醫,樓向晚過來時,花千千的臉頰上已經上了藥膏,此刻還在昏睡著,不過氣息平穩,司御醫又開了一些補身體的方子,這會侯寶正讓小太監在廚房里熬著藥。
「樓姑娘,已經無大礙,只是傷到肌膚,上了藥,七天之後就能痊愈。」侯寶低聲的對著樓向晚開口。
之前,侯寶也只是以為樓向晚是依仗著鳳王爺的寵愛,才敢在宮里和王皇後撕破臉,和三皇子府對上,有些的膽大妄為,可是今日之事,侯寶才明白,樓向晚竟然如此有膽識,同樣身為下人奴才,侯寶對樓向晚多了一份敬佩,能這樣護著一個朋友,如此的真心實意,樓姑娘是個好人。
「嗯,謝謝了。」樓向晚道謝之後,就坐到了床邊,看著花千千依舊腫高的臉,即使涂抹了藥膏,可是腫的太厲害,眼楮幾乎都看不見了,青紫的淤傷怵目驚心著,讓樓向晚心里頭一抽一抽的,恨不能這都是打在自己身上,也好過讓花千千給自己承受這些自己招惹回來的痛苦刁難。
今日之事,樓向晚看的清楚明白,馬家那是被趕鴨子上架,明蓉是痛恨自己,所以找千千動手,王皇後也是痛恨自己,所以明蓉制造了機會,王皇後自然是順勢而為,可是千千何其無辜,為了自己的私利,這些人一個個果真是心腸歹毒。
明蓉這里,樓向晚不擔心,不管鳳王府還是明家,樓向晚都能讓她十倍的換回來,那個動手的宮女瑤光,即使在棲梧宮,樓向晚也不擔心,殺手樓還是高手如雲,可是王皇後身邊也都有著不少高手,要動手就太難了,所以樓向晚就要想其他辦法給花千千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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