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似乎總是來的比較早。三、四月間,綠色植物就已然郁郁蔥蔥,濃密茂盛。
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小區花園內的植被修剪的整整齊齊。
陽光暖暖的照耀在玻璃上,折射在靜坐于落地空前,一個身穿一套明顯寬松許多,手上正做著毛線編織的女人身上。
就在女人的身旁,放了一個造型十分可愛,架構非常合理的嬰兒電動搖籃。
搖籃里,靜靜的躺著一個,大概已經有兩三個月月齡,長的比天使還要可愛一百倍的小寶寶。柔女敕的皮膚,又白又潤。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瞼處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剪影。
隨著輕柔的音樂,搖籃緩慢有節奏的前後搖動著。而這似乎也讓搖籃里的小寶寶睡的更加香甜了。
「小南,我熬了點魚湯,乘熱喝了吧。」
一個溫和的女性嗓音驀然在門外響起。正在做毛線編織的女人慢慢的回過了頭。厚厚的留海與邊側的碎發,幾乎遮去了她的半張臉。尾梢被剪的如‘一’字般齊整的中長發隨意的披在她的肩後。
女人輕輕揚了揚嘴角,回道︰「好,謝謝陳姨。」不論面孔還是聲音,分明就是蘭茠。
回應完被自己稱作‘陳姨’的中年婦女後,蘭茠放下了手中的毛線。她微微的彎了彎腰,伸手拉了拉蓋在寶寶身上的薄毯。眼神極其專注的看了好一會,才起身到飯廳去喝湯。
幾口把湯喝完,就立刻回到了臥室里。
重新在搖籃旁邊坐下,蘭茠忍不住繼續專注的看著她的寶貝囡囡。不論看多久,不論看多少次,她總是覺得看不夠。她的寶貝囡囡,實在是太完美了。感覺就像是一個奇跡。也像是一種恩賜。上天所能恩賜給她的,最珍貴、最完美的禮物。
其實冬至節那天,她並不是真的要臨產了。而是為了騙過東里黎昕,才導演出來的一場戲。到達醫院後,喬裝打扮過的黃鸝立刻就把她接出了醫院。並連夜將她送上了飛往異地的飛機。洪娟和白雅則留在醫院里誤導東里黎昕和汪靖楓的調查、疑問方向。可這麼重要的事情,黃鸝不能不出現。只能是把她送上飛機後,再匆匆趕到醫院里和洪娟、白雅一起演戲。
被黃鸝從醫院里接出來以後,她就不再是蘭茠了。有洪娟幫忙,她十分輕松的就有了另一個身份——肖南。至于她老媽那邊,自然是早就暗中通了氣。否則,她老媽又怎麼可能會一直淡定的不聞不問。
一個即將臨產的孕婦,在新年來臨之即,孤獨的一個人背井離鄉。看似十分淒涼,不過,她在異地的小日子絕對過的非常舒服。
雖然東里黎昕在與她簽下協議時所給她的那一大筆預付金,她一分都沒拿。但離開之前,洪娟、白雅和黃鸝合力給了她不少生活資金。爾後,東里黎昕又給了洪娟一張空白的支票。于是,洪娟就非常不客氣的填寫了一個巨額數字,並陸陸續續,秘密送到了她手上。
所以,一下飛機,她就相當干脆的住進了一家,擁有一個非常漂亮的空中花園飯店的五星級酒店。然後,才不慌不忙的在離酒店不是很遠的地方,找了一個絕對幽靜、雅致的花園小區,租賃了一套相當舒適的房子。接著,她又高薪聘請了兩個專業保姆和一個月嫂。即使寶寶滿月後月嫂就離開了,但有兩個保姆在,她的小日子自然是十分滋潤的。
而且,她的寶貝囡囡真的是乖極了。餓了、渴了,有生理需要的時候,她才會弱弱的哼啼兩聲。其余時間,就算她醒著,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她也不會哭鬧。最重要的是,她的寶貝囡囡真的是一個女兒。她花費那麼大的力氣,又是借zhong又是逃跑,值了。
像是感應到了蘭茠越來越激動的心情,原本睡的正香的寶寶,忽然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好奇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蘭茠。
「囡囡醒了哦。」蘭茠不禁嘴角一揚,心里頓時就化作了一汪春水。她小心翼翼的把寶寶從搖籃里抱了出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想讓寶寶看看窗外的景色。
寶寶安靜的趴在蘭茠的胸前,雙眼直直的望著窗外。張著嘴,無聲的微笑。
低頭見寶寶似乎很好奇、很開心,蘭茠毫不猶豫的就決定帶寶寶到樓下的花園里去走一走。好讓她能夠更立體的感觸到外面的世界。
迅速、輕巧的給自己和寶寶換好外出時穿的衣服,蘭茠拿過嬰兒背巾,溫柔的將寶寶裹好背在了身前。再細心的往她的媽咪挎包里裝好寶寶需要的一切東西後,這才不緊不慢的出了門。
在小區里隨意的逛了一下,蘭茠禁不住的有些感慨。不愧是她所中意的花園小區,小區里的景致,的確打理的非常迷人。
走著逛著,蘭茠背著寶寶,慢慢的走出了小區。眼楮無意的一瞟,她突然把視線定格在了不遠處,她剛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曾暫住過的那家五星酒店的高樓上。
莫名的,她猛然想起了位于酒店第五十層的空中花園飯店。當時,那種居高臨下,俯瞰整座城市的感覺倏然又鑽進了她的腦海。讓她抑制不住的有些蠢蠢欲動。
看了看懷中的寶寶,蘭茠毅然決定要帶寶寶到空中花園飯店里去玩一玩。到現在,除了小區里的花園,她幾乎沒帶寶寶去過什麼地方。既然今天寶寶心情好,天氣也非常的棒,那她當然要帶著寶寶去感受感受別樣的風景。
想著,蘭茠就朝著酒店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路順利的來到位于酒店第五十層的空中花園飯店,蘭茠想了想,選擇了一個離樓體較近的位置坐下。然後,她解開了背巾,好讓寶寶的身體得到充分的自由。
大概是因為眼下並不是用餐的時間段,飯店里的客人自然有些稀少。服務生倒是可以十分迅速、及時的來到蘭茠的身邊,詢問她的要求。
蘭茠點了一份下午茶套餐,之後,便哄著寶寶,母女兩人一起感受著暖軟的春風,不停的在她們的身邊流轉。
坐著休息了一會,蘭茠喝了點茶,吃了些點心。感覺體力完全恢復了過來後,她立刻就抱著寶寶走到了欄桿前。「囡囡你看,是不是很高,很壯觀。」
寶寶不吵也不鬧,只是張著嘴,無聲的笑著。
天氣真的很好,蘭茠帶著寶寶居高臨下,所能看見的一切景物,都異常的清晰。沒有絲毫被霧氣迷繞的模糊。
雖然從高俯瞰的風景真的很棒,但蘭茠並沒有抱著寶寶在欄桿前站太長的時間。她怕邊緣的風速過強,會讓寶寶不舒服。
就在蘭茠轉身快要回到位置上的時候,突然,一個長相頗有些凶神惡煞的男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就冒了出來。由于角度問題,寶寶的視線,恰巧對上了那個男人的臉。霎時,寶寶‘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哦哦,囡囡怎麼了,不哭不哭,不怕哦。」蘭茠被寶寶突如其來的啼哭聲給嚇了一跳,連忙一邊輕輕搖晃著寶寶的身體,一邊輕拍著寶寶的後背,耐心的溫聲安撫。
然而,一直都十分乖靜的寶寶不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越哭越激烈。不論蘭茠怎樣安撫都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這時,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猛然走到了蘭茠和寶寶的面前。不耐煩的張嘴就吼,「哭什麼哭?吵死了!」
別說寶寶,就連蘭茠都被驚了一嚇。寶寶微微一愣,立刻就哭的更大聲了。
見狀,蘭茠頓時火早三丈。她一手護住寶寶的後腦勺,不客氣的反駁道︰「你那麼凶做什麼?孩子明明就是被你嚇哭的!」怎麼在這種飯店里,也會遇到這麼沒素質的人。而且還是個大男人。明明就是他把寶寶嚇哭的,她都沒說什麼,他反倒橫得不得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聞言,男人臉上的表情立馬變的更加凶狠。一副隨時要把蘭茠狠狠教訓一頓的模樣。
蘭茠毫不畏懼,她稍稍的動了動,用身體擋住寶寶,開口重復道︰「是你把……」
「這是怎麼了?」
不過,蘭茠話沒說完,就被一個猛然穿cha進來的聲音,給硬生生的打斷。蘭茠下意識的尋聲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西裝革履,五官近乎完美的年輕男人正好走到她和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面前。兩人,形成了相當鮮明的對比。
然而很奇怪,這個好看的男人明明一直面帶微笑,看上去十分的紳士。但他給蘭茠的感覺,卻並不太好。盡管他的面相評分與東里黎昕不相上下,可與東里黎昕渾身冒寒氣的感覺比較起來,這個男人明顯有一股屬于黑暗的邪氣。也正是這一股邪氣,讓蘭茠感覺非常的不舒服。倒是跟在這個好看的男人身後,另一個著裝同樣正式的年輕男人,一眼看上去的感覺,稍稍的順眼一些。
寶寶還在哭泣著,顯然,被嚇的不輕。
「哦……原來是小寶寶在哭,這有什麼,哄一哄就好了。」男人迅速的掃了一眼蘭茠和被她護在懷里的寶寶,說完,他突然抬起手,一把就搶過了蘭茠懷里的寶寶。
蘭茠大驚,伸手就要把寶寶搶回來。卻發現被男人搶過去的寶寶,驀然停止了哭泣。正瞪著一雙大眼楮,好奇的看著那個男人。最後,居然還咧嘴笑了起來。這個發現,讓蘭茠禁不住的倍受打擊。寶寶還那麼小,竟然就頗有黃鸝那個家伙的花痴天分了。她這個缺點是從哪里遺傳過來的?早知道胎教的時候,她就離黃鸝那個大花痴遠一點了。
「呵呵……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那麼小就知道哪個叔叔長的更好看了。」寶寶天真無邪到極致的笑容,讓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輕輕捏了捏寶寶的小臉蛋,把手掌移開時,手指不經意的掃過了掛在寶寶脖子上,一塊非常精美的翡翠長命鎖吊墜。剎那,男人深邃的眼眸之中,倏然閃過了一抹驚詫。但男人的這一絲情緒來的太快,去的又極度隱密,在場的幾個人,誰都沒有察覺到。
男人對寶寶的稱贊,讓蘭茠即刻回過了神來。她一把搶回寶寶,拿起挎包就結賬去了。
男人好笑的搖了搖頭,抬手拍了拍那個依舊滿臉凶神惡煞的男人的肩膀,抬腿往飯店的包房走去。不過,在他走進包房之前,他忽然低聲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麼。那個男人立刻就迅速的離開了飯店,追上了剛剛走進電梯的蘭茠。
或許是因為蘭茠對這個年輕男人的印象還不算太差,當她眼睜睜的看著他擠進電梯時,並沒有拒絕,心里也沒有任何怪異的情緒。
寶寶又恢復了從前的乖靜,蘭茠借機用背巾裹好寶寶,背在身前,完全不在意是否有人就在一旁圍觀。這樣,她一路走回去的時候,就不會行動的不太方便。寶寶也能更舒服、更溫暖一些。
從五十層,直到一樓,年輕男人始終沒有跟蘭茠說過一句話。似乎他也僅僅只是踫巧要下樓。
蘭茠沒有理會那個年輕男人,電梯門一開,她就大步走了出去。
年輕男人默默的跟在蘭茠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快走到酒店大門時,他突然緊趕兩步,攔住了蘭茠的去路。「你好。」
「還有什麼事嗎?」蘭茠一愣,心里不太舒服的皺了皺眉。剛才的事情難道還沒有結束嗎?他們還想說什麼?把她的寶貝囡囡嚇成這樣,她沒找他們算帳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剛才抱孩子的那個男人,姓閔,閔先生。」年輕男人有些答非所問,讓蘭茠不禁滿頭霧水。「然後呢?」他特意追下來,就是為了告訴她剛才那個一身邪氣的男人,姓什名誰嗎?可是,這到底關她什麼事?他們又不認識,也沒有任何認識的必要。
「這是他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可以直接和他聯系。」說著,年輕男人忽然拿出一張紙條遞到了蘭茠的面前。
蘭茠雖然很奇怪,卻還是接下了年輕男人遞給她的紙條。她不想再橫生枝節,為了節省時間,她只能接下。大不了一會她扔進路邊的垃圾桶里就行了。
「告辭。」年輕男人禮貌的笑了笑,終于轉身回去了。
蘭茠奇怪的眨巴了兩下眼楮,大步走出了酒店。果不其然,才走出酒店沒多遠,她就相當干脆的把那位什麼閔先生的電話號碼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真是一群莫名奇妙的人,她才不要跟他們有任何的關聯。就算真的有什麼事,她也只會找她的那三位損友。
豈料,剛才那個年輕男人根本就沒有離開。他轉身走了沒幾步,就悄悄的跟在了蘭茠的身後。當他看到蘭茠毫不猶豫的就把他給她的電話號碼扔進垃圾桶里後,嘴角還禁不住的微微抽chu了一下。
年輕男人一路秘密的跟著蘭茠,一直跟到了蘭茠居住的花園小區里。並眼看著蘭茠進了某棟住宅樓,等待許久都不見她出來以後,才如來時那般,無聲的離去。
蘭茠依然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態度,一回到家,就把在酒店里發生的那些不愉快忘了個干干淨淨。當然,就算她不忘記也沒有用。她沒有必要冒險去置那一口氣。盡管那個沒素質的家伙嚇壞了她的寶貝囡囡。
給寶寶喂過牛女乃,等到寶寶又睡著以後,蘭茠拿起她之前正在做的毛線編織,繼續給寶寶鉤織非常漂亮的小衣服。她並不知道,她平靜的異地生活,即將失去平衡……
春天的雨,總是說來就來。白天還是晴朗的好天氣,夜間,就下起了雨來。
極滋潤的綿綿細雨,持續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天空才逐漸放晴。
再次看見晴天,蘭茠興奮極了。帶著寶寶一起在家里憋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她生怕寶寶會被憋壞了。
一大早喂飽了自己和寶寶之後,蘭茠背上寶寶,準備到樓下的花園里先逛個幾圈。可是,她剛把玄關的門打開,就驀然對上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男人。
看到蘭茠,對方似乎也有同樣的詫異。來人想了想,試探性的問道︰「你是那天在酒店里的媽媽?」
來人這樣一問,蘭茠立刻就證實了心底的猜測。她微微的皺了皺眉,反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奇怪了,這個一身邪氣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在她家門外?雖然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米黃色的休閑服套裝,但是,她還是覺得眼前這個五官幾乎完美的男人,依舊隱隱的散發著一股讓她不太舒服的邪氣。
「哦,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抱歉。」來人似乎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歉意的笑了笑,禮貌的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新搬來的住戶,我叫閔 。」
「哦,你好。」蘭茠有些意外,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沒想到你也住在這個小區里,而且我們還是鄰居。」對于這個過分巧合的事實,閔 好像非常開心。他一邊說,一邊自來熟的用手指逗了逗蘭茠懷里的寶寶。視線,不著痕跡的在寶寶脖子上的翡翠長命鎖吊墜上停留了片刻。
蘭茠點了點頭,「嗯。」她簡直就是太沒想到了。難怪她總感覺這幾天隔壁的住戶好像比較折騰,原來是有新住戶搬了進來。
閔 並不介意蘭茠的冷淡,把手中拎著的一個竹籃子舉到了她的眼前。「對了,這是我家鄉的特產,不知道是不是合你口味,一點心意,請笑納。」
「謝謝。」蘭茠勉強的笑了笑,接過了籃子。她真的很不想接,但又不好對這位新鄰居不禮貌。何況,她要是不接的話,他一定會不停的勸她。這要是一直扯下去,她和寶寶就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出門了。
蘭茠心里正琢磨著要怎樣盡快結束和這位新鄰居的對話,沒想到,閔 非常識相的自己先問了出來。「你這是要出門嗎?」
「嗯,想帶寶寶到花園里轉一轉。」蘭茠連想都沒想,立馬實話實說。趕緊說再見吧,兩個人站在門口說話像什麼樣?她沒空也不願意把這個全身冒邪氣的陌生男人招呼到自己家里。就算是鄰居,也未必一定要有什麼交集。
閔 顯然不理解蘭茠的心情,他燦爛一笑,說道︰「那正好,我也正想下樓去熟悉一下環境,我們一起逛逛吧,我好喜歡寶寶。」說完,他又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寶寶的小臉蛋。寶寶被他逗的笑的非常開心。
蘭茠走也不是回也不是,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糾結了半天,她只能把閔 送給她的什麼特產交給保姆,然後自己帶著寶寶,硬著頭皮下了樓。
看著蘭茠頗有些無奈的背影,閔 不禁笑的有些高深莫測。他當然知道蘭茠有多討厭他,否則,她也不會把他的電話號碼扔進垃圾桶里了。現在他直接成為了她的鄰居,她又能奈他何?
天氣才剛剛晴朗起來,花園中的空氣里明顯還殘留著混合了青草與泥士的氣息。但深深的嗅著這樣的空氣,不但不會覺得難受,反而有一種極清新、極自然的感覺。
蘭茠沉默的與閔 在花園里步行了一會,雖然她沒有話要跟閔 說。卻不代表閔 沒有話要跟她說。于是,沒過多久,她就被閔 的問題,逼的不得不再次開口跟他說話。
閔 一邊不停的沖寶寶做鬼臉,一邊隨口問了一句,「寶寶有幾個月了?」
「剛好三個月。」蘭茠十分無奈,但也只能禮貌的搭話。這個人怎麼會這麼喜歡小寶寶?女人倒是可以理解,大男人還真是無法理解。
「寶寶真的好可愛,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可愛的寶寶。比那些電影、廣告里的寶寶都要可愛。」閔 一直注視著蘭茠懷里的寶寶,看著她脖頸上的翡翠長命鎖吊墜,真誠的慨嘆。如果這個孩子是他的孩子,他一定會把整個世界都給她。當然,只要他想,這個孩子一定會成為他的孩子。
「謝謝。」听到自己的寶貝囡囡被這般大力的夸贊,做為媽媽,蘭茠心里難免還是會有些高興的。雖然這個男人說的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閔 再次伸出了手指,寶寶動了動手臂,弱弱的抓住了他的手指,笑容無限燦爛。
蘭茠頓時又無奈到了極點,她家寶貝到底是有多早熟。才三個月大的小寶寶,竟然就那麼會以貌取男人了。哪天黃鸝來看她們兩母女的時候,她一定要掐死她。
「寶寶叫什麼名字?」閔 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他多的是問題要問蘭茠。眼下,他還沒有把他真正想問的問題說出來。盡管他非常想問。
「肖琪琪。」蘭茠給了閔 一個假名字,她用的是假身份,自然寶寶也不能用真實身份。寶寶的真名,叫做妮馨,取的是‘黎昕’的諧音。鑒于東里黎昕後期的表現很不錯,她便給孩子起了這樣一個名字,算是感謝他給她提供了種子。才讓她擁有了這樣一個珍貴的女兒。
這之後,閔 不再多嘴詢問什麼。他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問的多了,只會讓蘭茠的戒備心更強。他希望能夠盡快和蘭茠搞好關系,雖然,他完全可以現在就告訴她,他到底是誰。但是,他不會沖動。畢竟,他們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身邊跟了個自己不太喜歡的陌生男人,蘭茠一早就沒有了散步的心情。隨意的在花園里逛了一圈半圈後,她就開始往回走。
閔 並不阻攔,跟著蘭茠一起回家。反正他們是同一棟樓的左右鄰居。
蘭茠愈加無奈,閔 這家伙怎麼會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他難道感覺不出來她不喜歡他嗎?即使他們是鄰居,孤男寡女的同進同出,豈不是平白的要讓別人誤會嗎?他們要是這樣走到大街上,說不定就會有一堆的白痴誤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懷著無比復雜、糾結的心情,蘭茠背著不知什麼時候又睡著了的寶寶,回到了她家門外。抬起手,按響門鈴。幾乎是下一秒,玄關的門就被今天值班的保姆王姨給倏然打開。
「小南,你總算是回來了。」看到蘭茠,一臉急切的王姨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怎麼了?」蘭茠不明所以,一時間竟忘了身後還跟著一個閔 ,更忘了她應該把門關上以後再向王姨表示關切。
「我家里出了點事,我必須現在就趕回去,今天我可以請個假嗎?」王姨長話短說,從她焦急的眼神不難看出,她家里出的應該不止一點事。
蘭茠立即點頭應允,「哦,沒關系,你快回去吧。」明明都已經急成這個樣子了,但王姨還是一直等到她回家才說,她自然不會也不能太過小氣。誰都會有遇到為難的事情的時候,她自己不也經常遇到嗎?至今,她夜叉老媽也不理解她對科學實驗的深情厚愛。
「小南,真是對不起了。」王姨一臉的歉疚,看得出來,她很喜歡蘭茠這個雇主。
「沒事,快回去吧。」蘭茠寬慰的笑了笑,輕輕拍了拍王姨的手臂。
王姨解下圍裙就要離開,猛然又想起了什麼事情,又絮絮叨叨的補充道︰「對了,我給你陳姨打過電話了,她現在還抽不開身,等她空下來了,她就會過來給我頂班。」
「我知道了。」蘭茠點點頭,心里感覺十分溫暖。王姨和陳姨真的都對她十分好,要不是有她們全心全意的照顧,她的小日子又怎麼可能會過的這樣滋潤。雖說她們是主雇關系。但她們不盡全力的照顧她,也沒什麼錯。她們只是保姆。
「那你小心一點,我走了。」王姨不太放心的最後看了蘭茠和寶寶一眼,總算是出發了。
蘭茠揮了揮手,除了有些擔心王姨,對自己要一個人帶寶寶的事實,卻並不怎麼擔心。因為寶寶一直都很乖,王姨在不在,都沒什麼影響。她只不過是要受點累,自己做飯罷了。
「你一個人帶寶寶,沒事吧。」王姨離開了以後,閔 才頗有些擔憂的開口詢問。一個人帶孩子,一定很不方便。
「沒事。」蘭茠無所謂的笑了笑。當然沒事,她家寶貝可是一個非常乖的乖寶寶。
閔 想了想,忽然邀請道︰「這樣吧,今天,你就在我家吃飯吧。」他不想操之過急,卻也不想進展的太過緩慢。新住戶請自己的鄰居上門做客,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不過是跟著禮節走罷了。
「謝謝,但真的不用。」蘭茠直接拒絕。好不容易才回到家,她才不要繼續跟這個家伙相處下去。在外面都已經讓她很不舒服了,何況是要去他家。
「你不用跟我客氣,原本我就應該請你到家里吃飯的。」閔 說的在情在理,他今天一定要讓蘭茠進他家。
蘭茠隨口搪塞,「我帶著寶寶不方便。」這家伙到底是真禮貌,還是有什麼陰謀?她實在沒辦法相信一個全身冒邪氣的人,會是一個熱情好客的普通人。可要說有陰謀的話,他一個大好的男青年,能對她這個單身歐巴桑媽媽有什麼陰謀?難道是她感覺錯誤了?
「有什麼不方便的,就隔了一扇門而已,來吧,到我家坐坐吧,我現在也就認識你和寶寶兩個鄰居。」閔 說著,就打開了自家的門,熱情的繼續邀請蘭茠。
蘭茠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勉勉強強的答應了下來,「好吧,那打擾了。」不就是吃頓飯嗎?不吃還顯得她這個鄰居不好相處。等吃完這頓飯,她就天天躲著他。他總不能撬開她家的門,跑到她家里來拖她出去吧。
「一點都不打擾。」閔 非常高興,連忙進屋準備招呼蘭茠和寶寶這兩位相當重要的客人。
蘭茠鎖好自家的門,有些忐忑不安的走進了閔 家。
可能是新住戶的原因,閔 家十分干淨。屋內的擺設也很有格調,但蘭茠並不喜歡。她還是比較喜歡簡單一些的東西。就像東里黎昕家,他家就非常的簡單。
閔 還在廚房里忙碌,蘭茠便隨意的看了看客廳牆壁上掛著幾副畫。可是,看了好一會,蘭茠也沒什麼興趣。果然,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連他家里的東西她也連帶著無法喜歡。
無聊的在閔 家的客廳里轉了一圈,蘭茠的視線,終于落在了擺放在茶幾中央的一個水鏡相框上。
奇怪的是,這個相框里並沒有相片。里面瓖嵌的,好像是一條手鏈。材質絕非金銀,而是極為普通的毛線。手鏈髒兮兮的,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手鏈編織的花紋,也已經有些難以分辨。
蘭茠不知不覺的拿起了那個水晶相框,心底驀然產生了一絲怪異的情緒。仿佛是翻開了塵封已舊的日記本那般。又像是早已被遺忘的什麼東西,赫然又出現在了眼前。但她皺著眉頭仔細觀看地了很久,也始終搞不清楚為什麼這樣一條她不認識的手鏈,會讓她覺得奇怪。大概是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會把這樣一條手鏈,當成寶貝一樣的瓖嵌起來吧。當然,她也不好評論什麼。說不定這條毛線手鏈對閔 而言,的確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
閔 絕對給了蘭茠足夠的時間研究那條水晶相框里的毛線手鏈,見她回過了神,他才端著托盤從廚房里出來。「抱歉,讓你久等了,快請坐吧。」
「沒關系。」蘭茠笑了笑,松開寶寶的背巾,換了個姿勢,抱著寶寶坐了下來。
閔 指了指已經被蘭茠放回了茶幾上的水晶相框,問道︰「呵呵……這個是不是有點奇怪?」
蘭茠搖了搖頭,回道︰「個人有個人的愛好,這有什麼奇怪的?」原來這家伙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奇怪,那他為什麼還要把這樣的東西刻意放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即使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也不應該放在客廳里。
閔 溫柔的拿起了相框,滿眼深情的看著相框里的毛線手鏈,自顧自的解釋道︰「這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
「哦。」蘭茠點了點頭,不知道該怎樣接茬了。她果然沒有猜錯,但同時也更加迷糊了。她有些搞不懂,閔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麼他比東里黎昕還要復雜?她以前以為東里黎昕很復雜難懂,現在看來,閔 比東里黎昕更復雜。東里黎昕除了冷,除了凶,再到後面的比較客氣,似乎就沒有別的面了。而閔 ,她這才第一次真正和他接觸,就已經數不清他到底有多少個面了。她感覺自己都要被他給搞暈菜了,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我可以抱一抱寶寶嗎?」看著窩在蘭茠懷里,睡的非常香甜的寶寶,閔 忍不住的很想再抱一抱。那天在酒店里他只是匆忙的接觸了一下,那處軟綿綿的感覺,其實真的蠻好的。
「可以。」蘭茠有些猶豫,卻還是點了頭。說完,便小心翼翼的將寶寶遞到了閔 懷里。
閔 很高興,輕柔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寶寶能睡的更舒服一些。
蘭茠奇怪的看著閔 ,一個單身的大男人,是怎麼知道要怎樣抱孩子?盡管閔 的動作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熟練,但也絕不陌生。
忽然,閔 抬起頭來問蘭茠,「我這樣抱對嗎?」
「對,你抱的很好。」蘭茠點了點頭,實話實說。只是心中的疑慮如何也無法排除。
仿佛是看穿了蘭茠的心事,閔 莫名的向蘭茠解釋了起來,「以前,我有個姐姐,總是拿她的布女圭女圭給我抱,還嚴格要求我一定要像抱小孩那樣的抱,不然就要揍我。剛才我一抱寶寶,就很自然的把抱布女圭女圭的方式運用上了。真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謝謝我那個姐姐。」至于她威脅他的那些事情,他好像也應該算算帳。
「呵呵……以後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一定會感謝你姐姐。」蘭茠恍然大悟,原來閔 有姐姐。難怪他對待孩子的態度,似乎和普通的男人有些不太一樣。雖然對于小時候的他來說,或許不會是什麼愉快的記憶。但長大成家後,他絕對會受用。說起來,她小的時候,好像也這麼欺負過自己的鄰居小朋友。
閔 低下頭,專注的看著懷里的寶寶,突然張了張嘴。「謝謝。」可是他並沒有看蘭茠,聲音也非常的輕,以至于蘭茠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盡管蘭茠依舊不喜歡閔 ,不過,她對閔 的防備已經逐漸減少了一些。她想,閔 再壞,大不了就是一個騙財又騙色的感情騙子。除此之外,他還能是什麼人?真正的危險份子,應該不太可能會與人群這麼接近,並且,還那麼喜歡孩子。
假如閔 接近她,僅僅只是為了騙她,那麼很可惜,他必定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最後,他一定會非常後悔不應該這麼自信的動了她的心思。
既然閔 請蘭茠過來,是為了請她吃飯的,那他當然就要親自下廚,一展他的廚藝。陪著蘭茠和寶寶呆了一會後,閔 就進廚房開始忙碌午餐了。怕蘭茠會悶,進廚房前,他給她播放了一套非常好玩的卡通片。而為了不吵到寶寶睡覺,他細心的沒有開聲音。
坐在客廳里,時不時的望一眼廚房的方向。聞著從廚房里隱隱飄散出來的飯菜香氣,蘭茠對閔 的印象,又多了一分詫異。她這回,是真的有些傾向于閔 是個感情騙子的猜測了。
閔 自然不會知道自己在蘭茠的眼里已經變成了什麼樣的人,他認真、專注的準備著午餐,手法非常的熟悉利落。只因為他一直記得,有個人很喜歡吃。于是,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練出好廚藝。盡管比不了什麼頂級廚師,卻也不會太普通。他曾不止一次的想過,什麼時候才能夠親手為那個人做一頓飯呢?可是為了保護那個人,他寧願默默的懷念,也不願花費一點力氣去找到她。又或者,他是不敢吧,他不敢讓她知道他最終變成了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