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仔細看那栓鈴鐺的繩子,另一頭,以一種特別的角度延伸在掛畫後,而這畫的邊緣也隱約沾有水珠的痕跡。
這讓靖王妃不自覺的伸手,掀開了掛畫--
掛畫掀開的那一刻,靖王妃傻愣在了原地--
同時愣住的,還有那赤身**爬在空洞里的柳焉!
兩人就這麼隔著空洞口對視著,一個一臉震驚,一個震驚中帶著惶恐。
撲捉到柳焉臉上惶恐的神色,靖王妃嘴角突然勾了起來,將牆上的掛畫用力拽了下來,那清脆的鈴鐺聲頓時吸引了一群姨娘們的目光。
那群姨娘們齊齊的驚呼一聲,數十道目光全都看向撅著爬在空洞里光著身子的柳焉。
「柳姨娘這是在干麼?」將手里的畫摔到地上,靖王妃一臉驚訝的問道,只是語調里有著壓抑不住的雀躍,眼底更是閃動著陰狠的鋒芒,這下子總能將你一招致命了吧!看你還怎麼囂張。
柳焉看著靖王妃那欲置自己于死地眼神,心知自己今天是完了,垂頭略一深思,腦子里突然多了一個念頭,轉而不緊不慢的自空洞里爬了出來,壓了壓緊張的呼吸,自椅子上下來,靠近靖王妃時,壓低聲音說道︰「知道這空洞通向哪嗎?」不等靖王妃開口,便接著道︰「隱仙閣!」
靖王妃瞬間被定在了原地,全身都跟著這三個字慚栗,臉色頃刻間一片蒼白,半天才呼出了一口氣,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眼看著靖王妃臉上那抹得意的笑瞬間破碎,柳焉輕哼一聲,反倒是坦然了起來,也不急著穿衣,輕笑的看著靖王妃五彩斑斕的臉色,探身靠到了靖王妃身前,那一步三搖柔軟的身子,幾乎半倚在靖王妃身上,朱唇輕啟︰「王妃--,可知道我干什麼去了?我可是在等著王妃替我向眾位姨娘們解釋呢!」
靖王妃清楚的听見了自己牙齒的摩擦聲,全身都因壓抑的憤怒而發冷,這個孽子,怎麼就這麼不成器,說什麼自己的院子有邪氣,一定要搬到隱仙閣,竟然是想著這事!
抬頭看著一臉無恥加得意的柳焉,靖王妃氣的嗓子甜腥,身子搖晃的看著她,此刻恨不得伸手掐死她,可為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卻還要拼命的在腦子里搜刮著為她開月兌的理由。
許久,靖王妃輕啟咬破了的下唇,看著扭動著腰肢,緩慢的穿著衣服的柳焉,努力的抬了抬低垂的眼簾,無力開口道︰「柳姨娘何須如此害羞,只需告知本妃還在洗澡,本妃便多候一會便是了,怎的還要這樣藏起來!」
這是靖王妃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柳焉顯然是不滿意的,秀氣的眉頭皺了皺,沖著靖王妃白了一眼,無奈自己也是想不出什麼好借口的,只得悠悠的躬身施禮道︰「焉兒素來都是極害羞的,這王妃也是知道的,突然帶了這麼一大群人來,真真讓焉兒羞臊的慌!」
你若懂得羞臊還好了!這個賤人,真恨不得現在就讓你死!靖王妃暗自咬牙切齒,可也只能在心中罵罵,面上仍笑著道︰「也是,也是本妃失策!」
眾位姨娘們都心知肚明的垂著頭,盡量不去看靖王妃那比哭都難看的笑容,可偏偏有那不怕事的開口問道︰「柳姨娘這麼怕羞,干嘛不穿上衣服,鑽那空洞里干嘛?這衣服不是現成的嗎?」開口的便是那鎮國將軍的妹妹,靖王爺先前的寵妾王氏,那王氏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著柳焉仍未傳完,搭在屏風上的衣服。
靖王妃和柳焉一起怒視著王氏,此時倒是同仇敵愾了!
這個王氏因為鎮國將軍有助于靖王爺,便一直有所依仗,刁鑽蠻橫的主,後因陷害洛氏宗族一案,鎮國將軍被明升暗降,她也著實安穩了一陣子,可如今這麼個一箭雙雕的好機會,眼瞅是不想放棄了。
「許是突然慌了,穿衣怕是也來不及吧!」靖王妃努力的笑著道,掃了眼一臉怒容的柳焉,心中暗罵,你還敢惹那王氏,你不過依仗著靖王爺的寵愛,這事若是讓靖王爺知道了,你就完了,此刻還不放低姿態,真是個蠢貨!
「是嗎?」王氏冷哼一聲,看了眼到現在還僅僅穿了件肚兜便停住了的柳焉︰「可我怎麼看,柳姨娘也不是個會羞臊的主呢?」
那素來和王氏不錯的周姨娘也突然開口道︰「那麼窄的空洞,柳姨娘能光著身子爬進去,還能調轉身子,可真是不簡單呀!」
「什麼光著身子?什麼空洞?」突然而至的陰冷聲音,讓周圍的空氣頓時凝固了!
「奴婢參見王爺!」屋里的人全都齊刷刷的躬身施禮,卻是沒有一個人回答靖王爺的問話。
靖王妃和柳焉是不敢回答,只一個勁的全身哆嗦的打著擺子,見了靖王爺,柳焉那原本強按壓下的恐懼再次瞬間涌了上來,臉也因為恐懼而變得煞白,靖王妃見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現在想起害怕了,到現在連衣服都沒穿好。
而諸位姨娘也全都低著頭,誰都不願當那個出頭鳥,那王氏雖然是個刁鑽蠻橫的,可也不是傻瓜,這事王妃能突然轉了方向幫上了柳焉,那就必定不是件小事,讓自己當那塊給靖王爺添堵的石頭,才不干呢!與其如此,不如靜待王妃回話,再挑出王妃的漏洞,一石二鳥,又能撇開自己!
「都起來吧!」靖王爺見無人回話,陰郁的眼神掃了眼在場的人,便又再問了一次︰「剛才是怎麼回事?」
仍舊無人回答,這讓靖王爺不僅有些氣惱,邁步繞過屏風,往那椅子前走去,王妃直到靖王爺走近,才不得已閃開身子,那本就很明顯的空洞,在靖王爺將疑惑的視線自王妃身上移開時,撞入眼簾。
靖王爺看向那空洞時,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眼神便被陰霾取代,那陰冷的眼神掃向柳焉,在凝視著柳焉驚慌失措的神色和瑟瑟發抖的身子時,聲音冰冷的開口問道︰「說吧--!」
「王爺--,柳焉她愛胡鬧了些,畢竟是孩子心性--,所--」未等靖王妃說完,靖王爺便往後一個甩手,給了靖王妃一個耳光。
「啪--」將靖王妃打趴在了地上!捂著紅腫的臉,靖王妃癱軟在地,嘴角也滲出鮮血,這一巴掌打的不輕,可靖王妃卻無暇去生氣,卻也知道此時,自己已經不能再開口了!
「來人,進去看看!」靖王爺殺人的眼神不離柳焉,話音剛落,自院外突然出現了個穿著勁裝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不算魁梧,也比柳焉大了一倍,可走到空洞前,竟然縮了縮身子,鑽了進去,不能跪起來爬,便只用手腳推動挺直的身子。
那空洞是有一個拐彎的,可縱使如此,那男子也前進的極為快速。
只片刻功夫,那男子便自那頭又爬了回來,手在洞口邊緣一按,人便如離弦的箭一般,自洞口飛了出來,旋身一個點足,便落在了靖王爺身邊,將手里托著的兩樣東西送到了靖王爺手里後,又在靖王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便出了屋,如來時般不見。
靖王爺將手里的兩樣東西放在桌子上,正是那鳳環鐲和環龍佩!
隨即,靖王爺緩步走上前,伸手掐在柳焉脖子上,將柳焉嬌小的身子提了起來︰「他是誰?」
如此看來,琪兒已經離開了隱仙閣,這讓靖王妃松了口氣的同時,緊張的看著柳焉,眼神里帶著祈求,心里同時也希望靖王爺能毫不猶豫的立刻殺了柳焉!知道琪兒搬到隱仙閣的人不少,可只要過了今天,她有把握處理了這些人,可此刻要柳焉別說出來才好,她--是愛琪兒的吧?!
壓抑著嗓子里的窒息感,隨著靖王爺手里的力道,明顯感覺呼吸困難,柳焉驚恐的看著靖王爺,不信那個總是叫她可心的小東西的靖王爺,會真的忍心殺了自己,他那麼留戀自己的身子,不會的--,不會的!
「說--,是誰?」靖王爺聲音陰冷的問道,無論多麼深沉的男人,在面對這樣的事時,能有幾個不怒火中燒的︰「你在隱仙閣會誰?」
隱仙閣?!王氏一愣,心下也頓時明白了靖王妃何以會如此幫著柳焉了,自己前些日子無意中听個愛慕段沐琪的丫鬟說起過,那個隱仙閣里住著的人,可不就是段沐琪!
王氏冷哼一聲,王爺此刻也是氣的沒多想了,可是--事後必然會為今天的作法後悔,畢竟家丑不可外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怎麼處置都是不妥當的,這個時候誰先點破這事,事後必然也是王爺連帶痛恨的對象,自己是不能做這沒腦子的人的,可是也不等于什麼也不能說--︰「王爺--,那隱仙閣里住著誰,王爺可以去查,何必難為柳姨娘,瞧瞧柳姨娘這身子骨,怎麼經得起這折騰!妾身在這里給柳姨娘求情了,求王爺放了她吧!」
而一直站在後面不語的七姨娘林氏,顯然也是知情的人,可她比王氏功利了些,因為鬼世子的世子之位早晚是要交出來的,本來最有希望的是段沐琪,可若是這檔子事將段沐琪毀了,那段凌泰又早死了娘,素來不受王爺喜歡,那自己那三歲的兒子段英嶺,不是就有機會了,到時--,自己豈不是可以母憑子貴,這樣想著,她便也開了口︰「柳姨娘不過是被我等突然撞進來嚇著了,沒來得及穿上衣服,躲進那空洞里藏起來,也不至于這麼大的罪吧!」
還是沒穿衣服的情況下,被所有的人逮了個正著!靖王爺眼神暗了暗,手中的力道不覺再次收緊︰「誰--?」
靖王妃跪爬了兩步,抓住靖王爺的褲腿,迎向靖王爺眼底的殺意,苦苦哀求道︰「王爺,柳焉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可是我的心頭肉呀!王爺--,縱使她有千錯萬錯,你看著我當她是親生女兒的份上,你是她‘親姨丈’上,饒了她!」
靖王妃這話看著是血緣情深的求情,實則是在挑撥靖王爺一直橫在心頭的刺,進而刺激靖王爺速戰速決,解決掉柳焉。
這話里的音,刺激著靖王爺的同時也激醒了柳焉,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能了解靖王爺的人,那就勉強算是靖王妃了,至少靖王妃是能自靖王爺的一個平淡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情緒的人,而此刻這番橫在三人心里,一直被故意忽視的話,突然自靖王妃嘴里說了出來,那目的就很明顯了!
就在靖王爺眼中的殺氣無限膨脹的同時,柳焉撕扯著聲音喊了一句︰「琪哥哥--!」
‘ 嚓!’一聲,柳焉的喉骨被捏的粉碎,頭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垂晃著,臉上最後一瞬間的表情,沒有驚恐,只有一絲冷笑。
靖王爺猛的運足功力,將手里的尸體厭惡的推了出去,牆壁轟然推到一片,柳焉的尸首如一個破碎的女圭女圭,夾雜在塵土飛揚中,與碎石一起滾落在院中。
靖王妃發抖的跪在原地,還是說出來了,就差那麼一刻,早一步捏死她多好,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只說出了名字,卻沒說出多余的,王爺終究是向著兒子的!縱使明眼人都知道了,可只要有一分能圓上去的可能,自己都要為兒子圓上這盤殘局。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上,段沐琪傻傻的看著柳焉院子里,那被推倒的牆壁,那具躺在塵土飛揚的碎石中的半果身體,那件玄黑色的肚兜,那讓自己幾度瘋狂的泛著銀光的玄黑色肚兜,讓自己想認錯都不行!
段沐琪早就听見了,雖然那空洞有個拐彎,可不影響聲音的傳送,尤其他當時還趴在洞口,看著柳焉扭動著的趴了進去,自娘那第一聲質問,段沐琪就知道壞事了,可那是自己的嫣兒表妹,自己不能就這麼走了,讓她獨自面對的這局面!段沐琪本來是這麼想的,也想過這麼做的,直到靖王爺的聲音突然出現,他那自以為堅固的心理防線頃刻間就倒了,整個人就慌了、茫然了、無措了,鬼使神差的收拾了所有的東西撤出了隱仙閣,明知道隱瞞不了多久,可還是逃了!
可往哪里逃?!這讓腦子里一片空白的段沐琪慌了神,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懷著一絲僥幸又來到了柳焉院子前的大樹上,希望能看到一切都雲淡風輕的過去!
可此刻看著站在被推倒的牆後的靖王爺,這麼遠,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極大的怒火和殺氣,這讓遠遠看去的段沐琪,害怕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明知靖王爺看不見,仍忍不住後撤了步身子,企圖將身子隱到樹干後,卻不想腳下一劃,人便歪了一下,而遠處的靖王爺適時的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這讓段沐琪想都沒想,躍下大樹,一個縱身出了靖王府,甚至都沒有要去面對的想法--和繼續留在靖王府的勇氣。
如此匆忙離家出走的段沐琪,腦子里根本就沒有、也沒有機會考慮過一個人,那個即將要嫁給自己的花旗國長公主--花雨溪!
當朝中大臣們都在以為,此次冊封紫菀郡主和花旗國公主下嫁一並舉行,必定有一主一副,花旗國公主以公主之姿下嫁,可嫁的畢竟是在朝中頗具勢力的靖王府嫡次子,必定為主,而洛紫菲則是個普通商賈的次女,就算是對皇帝有什麼不知道的恩情,冊封個郡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充其量也是跟著走個過場,必為副!
可到了宮里一看,頓時傻了眼,冊封郡主的宴席規格竟然全是按照冊封公主的規格進行的,一路上全是波斯進貢的紅毯鋪路,朝中凡是有品級的臣婦全都被安排在冊封郡主的宴席上,反觀花旗國公主出嫁,那乘坐的轎子是慕容貴妃親自準備的,粉色的轎簾,四人抬轎子,嫁妝十二抬,這陣勢,連普通人家閨女出嫁的場面都沒有。
慕容貴妃還很大方的多送了兩個宮女陪嫁,嬌笑的對一身粉色的花雨溪道︰「那靖王府次子,畢竟是娶過一個商賈之女的,除了正妻,都不能用大紅色的,公主這算是續弦,這即便是皇家,也不能不合禮數,是吧!」
花雨溪咬了咬牙應下了,還要起身施禮謝恩,將心里所有的苦楚都咽進肚子里,暗自撫模了一下肚子,希望這里能孕育個小生命,自己這輩子唯一的機會怕是只能指望孩子了。自己那個要嫁的夫君,一想起來就如同噩夢纏身般驚悚,那樣的人怎麼是自己能依仗一生的人呢!
那些個朝中大臣和命婦們,將準備好的賀禮,掉了個,將原本要給花旗國公主的貴重賀禮,都換給了紫菀郡主,而此刻花雨溪面前的賀禮,讓花雨溪無聲的嘆了口氣,那些個自己在花旗國都不屑一顧的東西,此刻都被當成自己新婚的賀禮端到了自己面前,而自己卻沒有一絲骨氣拒絕,只因自己現在已經沒了這份傲氣!
在花雨溪以為自己這輩子最悲催也莫過于此了,可現實卻又告訴她,生活之事,從來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自己的夫君失蹤了!當花雨溪得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整個皇宮里最後知道的一個了,當段凌泰代為迎娶,自己頂著粉色的蓋頭,在整個大夏朝皇室的目睹下,走進那頂粉色的轎子,花雨溪希望自己是個瞎子或者是聾子,听不見周圍諷刺笑聲,也不需去看那些個滿含譏諷的眼神。
直到這一刻,花雨溪終于知道,自從自己踏入大夏朝以來,自己便被厄運了纏身,所行之事,只能是一個又一個笑話!
而同在這一天,段沐琪焦急的等在聚賢閣的包間里,直到一身普通婦人裝扮的靖王妃推門而入,段沐琪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靖王妃進門時便高高揚起的手臂,頓在了半空,許久--,苦澀的嘆了口氣,手臂無力的放下,心疼的將無聲流淚的段沐琪摟入懷中︰「怎麼就這麼傻,讓那麼個女人毀了你一輩子!」
「怎麼辦?娘--,怎麼辦?」段沐琪跪著抱住靖王妃的腿,仰頭看向靖王妃,如孩子般的無助,看向靖王妃的眼神一片失措,哪還有半點溫文爾雅之風!
靖王妃嘆了口氣,自懷里掏出一摞銀票遞給段沐琪道︰「拿著它,先離開一段時間,等你爹氣消了,我再想辦法!」
「爹什麼時候能消氣,我不想離開!」段沐琪苦著嘴,哽咽著聲音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靖王妃氣極的推了他一把,可看了他滑下的淚水,又于心不忍,隨即嘆了口氣坐到了椅子上。
段沐琪緊忙跪趴到靖王妃身邊,無力的垂著肩,低頭落淚,嘴里哽咽道︰「是她誘惑孩兒,又拿此事脅迫孩兒搬到隱仙閣,孩兒也是怕她張揚,才勉強為之的!」
無論這個謊言有多大的漏洞,當娘的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並幫著找出無數個理由來圓謊,靖王妃嘆了一聲道︰「今日本該是你成親的日子,如今竟弄得這個局面!不過那花旗國公主也不是個什麼好貨色,沒了助力,娶不娶都無所謂,可這樣一來,倒是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你這事了。」
「娘--,娘--,你要幫我!」段沐琪聞言嚇了一跳,慌亂的說道。
「你听娘說,速去邊關,趁那鬼世子去打壓邊關將士的機會,盡可能的多接觸你爹旗下的將士,拉攏他們,只要能得到他們的支持,你就還有希望!」說完自袖兜里拿出張紙,遞給了段沐琪︰「這上面是娘知道的,你爹旗下的將士名單,你千萬要拿好,不要被別人得了去!」
段沐琪點了點頭,仔細的將它貼身放好。
「好了--,你自己多保重!」靖王妃起身要走,轉頭又深深的看了段沐琪一眼,含淚開口道︰「自己一定要多小心,記得給娘捎信回來!」見段沐琪點了點頭,靖王妃才轉身快速離開。
如此盛大的冊封儀式也是洛紫菲始料未及的,畢竟自己只是個商賈之女,--民間郡主而已,縱使之前有宮里的嬤嬤教自己宮中的禮節,可那繁瑣的禮節仍是記不全,幸好有歐陽貴妃安排了個宮中的老嬤嬤在自己身邊,時刻提醒著自己下一步的動作,倒是沒有因為禮節上的過失而出丑!
冊封儀式結束後,寅奉皇帝便再次下旨,讓紫菀郡主隨同靖王府世子一同到邊關犒慰將士,大臣們這才‘明白’何以會突然用如此大的陣勢冊封了一個民間郡主,原來是為了代表皇家到危險的邊關去的!
接了聖旨後,紫菀郡主便和靖王府世子一起進了寅奉皇帝的御書房。
寅奉皇帝仔細的翻看著手里的三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張,時而凝眉不語,時而氣憤填膺,時而又輕聲哼笑,許久--,放下手中的紙張,對洛紫菲道︰「這是你寫的?很有意思!」
洛紫菲輕聲一笑,自懷里又掏出一份,遞到了寅奉皇帝手里︰「皇上請看這份!」
寅奉皇帝看完後,猛拍龍案,厲聲問道︰「此人是誰,朕當治他死罪!」
洛紫菲搖了搖頭,輕聲道︰「此虐待父母之小人,何須皇上出面,臣女將他的所作所為印制了上千份,分發到他居住地周圍,不到半天的功夫,他便不敢出門了,但凡出門,便被眾人當眾指著鼻子大罵,更有甚者,已將其暴打一頓!」
「哦▔!當真?!」寅奉皇帝拍桌叫好道︰「我大夏朝子民果然是民風向善!」
「那人已經將趕出去的父母都接了回來,當眾下跪發誓會好好孝敬父母!」洛紫菲繼續說道,見寅奉皇帝臉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便接著道︰「皇上可知是什麼讓他突然轉變了!」
寅奉皇帝揚聲一笑,將那寫滿罪狀的紙揚在手里,聲音愉悅的道︰「你想考朕,當然是因為這印制了上千份的罪狀嘍!」
「是!吾皇英明!」洛紫菲說完,隨即跪子道︰「皇上--,請允臣女給皇上講個故事!」見寅奉皇帝並未拒絕,便接著道︰「有一個將軍,在對抗外敵時,總是打敗仗,那軍師在給朝廷的請表中寫道,此將軍對戰事,是為︰屢敗屢戰!不日,朝廷下了回表,于此一起跟來的--是朝廷對如此百折不撓的將軍的嘉獎!後來這大將軍又得罪了這位軍師,這軍師在給朝廷的請表中寫道︰此將軍對戰事,是為--屢戰屢敗!不日朝廷下旨斬了這個總打敗仗的大將軍!」
見寅奉皇帝凝眉,洛紫菲接著道︰「同樣是四個字,只是顛倒了一下順序,便是天差地別的意思!」
寅奉皇帝眼簾沉了沉,遂開口道︰「朕素來都知道文人不可小窺,武能安邦、文能定國,文人之筆,可以殺人與無形,決勝于千里,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洛紫菲點了點頭,與段天宇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開口道︰「臣女想開一個國報期刊,將這個無形的刀子握在手中,為我所用,效忠皇上!」
寅奉皇帝凝眉,將先前看著的三張紙舉了起來,挑高語調問道︰「期刊?」
「正是!」洛紫菲點頭應道,這是自己在離開京城前必須辦好的事︰「人是社會人,想生活在這個天地下,就要依附周圍可生存的環境,只要有接觸,就得接收和施與,那就是在不斷的輸送和接受信息,而這信息就和喝水一樣,你每天都喝水,卻無法預計何時會被水--一口嗆死!」
「這信息也是如此,每天都在有意無意中接受它,被它感染,被它轉變,如果突然有一天,當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一個人,那人的結果會怎樣?很明顯,不是直入雲霄,便是進入十八次地獄!」
寅奉皇帝看向洛紫菲的眼神冷了冷,卻未再開口,就是這樣專注的看著她!
「皇上--,臣女再給你講個故事,有一個國家,有一種車子,速度非常快,有一個人一不小心在開車的時候將一名女子撞倒了,他下來看那女子可曾受傷,可女子卻只想著記住這輛車,好讓那個男子賠償,結果那男子一起之下連捅了那女子幾刀,以致那女子當場斃命!」
「這女子的父親並沒有找狀師,而是找了一個寫這期刊的人,那人將那男子的所作所為寫了出去,于是上千人憤怒了,後來又寫這個人拒不道歉,且是個父母為官的孩子,上萬人憤怒了,隨後又寫,那人的父親可能還是個貪官,舉國上下都憤怒了,在全國輿論的壓力下,這個在他國法律條款,本不應該被執行死刑的人,被死刑了!死後才知道,這孩子的父母那里是什麼官,只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這個男子,就死在了那凌駕于法律之上的媒體手里,死在了那無形的刀刃上!」
見寅奉皇帝仍垂眸不語,洛紫菲便再次開口道︰「皇上,臣女不想承擔妖言惑眾之名,所以,臣女所言的期刊,全听命與皇上,每次的定稿都會送到皇上手里,由皇上最終定稿,用則留,不用則去,不知皇上聖意如何?」
寅奉皇帝凝眉看著洛紫菲,自龍案前走了下來,實現在洛紫菲和段天宇身上轉了轉,隨後對段天宇問道︰「世子之意呢?」
「回皇上!如果我們不能一招致其與死地,何不‘溫水煮青蛙’?」段天宇抱拳施禮道。
「溫水煮青蛙?」寅奉皇帝不解的看著段天宇。
段天宇看了看洛紫菲笑著道︰「我娘子告訴我的,如果用熱水煮青蛙,青蛙會直接跳出鍋子,而用溫水煮,青蛙因開始時的水溫舒適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等到無法忍受高溫時,已經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知不覺的被煮死其中!」
寅奉皇帝凝眉,目光深遠的看著段天宇,視線在洛紫菲一掃而過,神色復雜的重新落座,深思片刻,沉聲開口道︰「此事牽扯甚廣,容後再議!」
「皇上!臣女只求這期刊的參與權,卻不要這期刊的決策權!」洛紫菲知道寅奉皇帝擔心什麼,無外乎怕他會成為那個被不知不覺水煮的青蛙!
封建思想中的皇權,是不許任何人,任何思想有機會凌駕其上的,所以洛紫菲也知道這次提議,如果不被寅奉皇帝認可,那自己和段天宇便會因這個提議,成為寅奉皇帝心底的禍端,無論現在怎樣,在皇帝心里留下‘禍端’這兩個字,那其命運總是堪憂的。
「此--決策權只歸皇上所有,皇上乃一代明君,可這大夏朝子民,有幾人知道皇上的英偉,如若皇上是大夏朝百姓心目中深受愛戴的皇帝,任何人都不要想顛覆皇上在這大夏朝的--」洛紫菲說到這故意頓了頓,低垂眼簾不去看寅奉皇帝射過來的凌厲的視線,接著道︰「百姓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寅奉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大夏朝至高無上的地位只有一個,任何人別說想顛覆,就是開口說這樣的話都是死罪,可百姓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的地位就不同了,可以是灶王爺、可以是玉皇大帝、可以是自己的夫君、孩子,那就無可考究了,畢竟是在心里的事!
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若自己真能成為百姓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存在,那有誰能撼動自己的江山和皇位,何況還可以借這無形的刀刃清除異己,寅奉皇帝想到這,突然開口問了句︰「紫菀郡主,知道朕為何讓你去邊關嗎?」
「臣女不知!」洛紫菲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朕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寅奉皇帝輕聲一笑,卻沒解釋,只是開口接著道︰「你前日助天宇順利斬殺川州軍統領,接手了川州軍,朕該獎賞你的,朕今日再考考你,你若能接了這題,朕一並賞賜你,允你剛才的提議!」
「臣女洗耳恭听!」洛紫菲定了定神,不敢掉以輕心的看著寅奉皇帝。
「京城里實際上有四支軍隊,禁衛軍--直屬朕管轄,麒麟衛--朕打算讓天宇將其帶走!」寅奉皇帝看了眼詫異的段天宇,溫和的笑了笑,接著道︰「還有兩支軍隊就是京城護衛軍和城防布控軍,如果這兩只軍隊听命與其他人調用,朕只有這只禁衛軍,豈不是危險,你--當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