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菲嘴角抽了抽,視線有些朦朧,吹滅床頭的燭火,剛要躺下,便覺眼前人影一晃,床榻前便多出一個人來!
來人一身赤紅色的長衫,敞開的衣領,有些野性,又有些妖氣。
洛紫菲一個 轆爬起身子,待看清來人,眼神里的色彩變了變,開口驚訝的問道︰「三皇子?!你來干嘛?」心中暗自慶幸自己還沒月兌衣服。
段緲夜站在床榻前一動不動,看著她眼底的變化,無光的陰蘊,讓洛紫菲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許久--,段緲夜轉身走到地中的桌子前,抓起茶壺,對著壺嘴直接喝了起來,狂飲一通後,重重的放下茶壺,段緲夜突然開口道︰「本皇子是來問你,救林剛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假傳聖旨?」
洛紫菲眉頭再次深鎖,心中暗氣,怎麼今天來找自己麻煩的人一波跟著一波︰「假傳聖旨?你那只眼楮看見本郡主假傳聖旨了?」
「你還狡辯?我父皇何時給過林剛免死金牌?」段緲夜轉會身子,開口質問道,那雙妖魅的雙眸,在陰暗的屋子里,閃動著一絲異彩。
不知為什麼,洛紫菲總感覺此刻的段緲夜眼神復雜,像是有著一絲不一樣的執著,一種被玩世不恭所掩蓋的執著,而出口的語調輾轉,甚至有些故意找茬的意思,這語調讓洛紫菲原本就很煩躁的心情,更是添了的怒意︰「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假傳聖旨了,我不過是舉著那個金牌舉累了,讓林剛幫著我拿著而已,我說是給他了嗎?」自己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金牌是給他的好不好?!
段緲夜哧哧的笑了起來,輕點著頭說,語調輕快的道︰「原來如此!原來你也可以無賴!」落音中帶著一絲輕嘆。
洛紫菲翻了個白眼,許是這屋子的幽暗,讓洛紫菲覺得這個段緲夜雖煩,但也不算太討厭,不過這大半夜的,同處一室,且還是在無光的屋里,男女授受不親的防範自己總不該不顧及的︰「你這大半夜的,就是來質問我這事的?」
「不是--!」段緲夜往前走了兩步,正好站在了牆壁下的陰暗處,讓洛紫菲僅能看見他身材修長的輪廓,等他再度開口時,聲音中有著一種特殊的魅惑力︰「只是來看看你!」
洛紫菲一愣,吃驚的看著段緲夜,沖口而出︰「看我干嘛?」
段緲夜又輕聲笑了笑,那笑聲低沉且穿透力十足,可偏偏讓洛紫菲覺得那笑聲里,像是有著一份淡淡的苦澀,這讓洛紫菲不禁搖了搖頭,為自己腦子里突然涌現的想法搖頭,自己又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萬人迷,怎麼會招惹這樣的桃花呢,何況對方還是個皇子,見過的女人無數的皇子。
「沒事你快走吧!這大半夜的!」洛紫菲煩聲道,直截了當的開口趕人。
這明顯逐客的態度,讓段緲夜心底頓時多了一份怒火,幾步串到了洛紫菲的床榻前,一把將洛紫菲拽下床榻︰「你竟然趕我走?」
「那你覺得我應該把你留下嗎?」洛紫菲怒極反笑,氣憤的甩開段緲夜抓住自己的手臂,轉身走到窗前,指著窗戶道︰「三皇子請--」哪來的往哪去!
「好--,洛紫菲--,你行!」段緲夜氣極,轉身沖出了窗戶,剛走了兩步,又轉回身,返回窗前,大手一伸,將沒來的及躲開的洛紫菲拉到跟前,隔著半個窗戶貼近站著。
這麼近的距離,洛紫菲的眼里只能看到他的眼楮,那雙眼楮讓洛紫菲心跳漏了一拍,吃驚的看著段緲夜,嘴里突然就蹦出一句︰「我還你的馬!」
段緲夜低頭哧哧的笑了起來,笑聲很低也很沉,就這樣看著她笑了許久,看著她眼里的閃躲,聲音低啞的開口道︰「洛紫菲--,你還不起!除非--,用你來還!」
「我是段天宇的娘子!」洛紫菲突然開口,很肯定的說道。
段緲夜身子一震,眼神失神了那麼一瞬間,臉色略一猶豫,道︰「即便你等不來他,即便他在給別的女人療傷,也是嗎?」
心不由的抽了一下,洛紫菲仍堅定的開口道︰「我會听他親自對我說,是!還是不是!」
「是!永遠都是!」突然而至的聲音,讓站的幾乎貼近的兩人同時隨聲看去,段天宇就這麼突然出現在院中,眼神危險的看著段緲夜拽住洛紫菲的手。
「療完傷了嗎?天宇哥哥?」段緲夜不著痕跡的放下攬在洛紫菲肩頭的手,語帶諷刺的問道。
洛紫菲拽開窗欞的支撐,‘啪--’的一聲將窗戶關上,在窗後道︰「我困了,都離我遠點!」
院子外沒了聲音,洛紫菲就這樣站在窗戶前許久,直到確定外面已經沒了人,才輕聲的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陳雜。
「她是師傅的女兒!墨冉!」隨著洛紫菲的嘆息聲剛落,窗外便響起段天宇低沉的聲音。
心底的怒火突然就沖了上來,氣的洛紫菲全身都跟著發顫︰「我告訴你段天宇!我剛才說的話,是為了讓段渺夜離開,你最好別當真!」
段天宇走到窗前的剪影明顯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她何以會發這麼大的火,那怒火讓一貫淡然的她,聲音里都竄著火苗。
「什麼別當真?」段天宇的聲音依舊很低,還帶著一絲無力。
他這種態度,讓洛紫菲心頭的怒火更甚,說話也開始口無遮攔了起來︰「我是你娘子的事,你最好別當真!」
那看向窗戶的剪影聞言,猛的一抬頭,讓站在窗戶里的洛紫菲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身子,甚至都能感覺到他那一瞬間射過來的吃人的眼神。
窗戶前的身影隨即消失,在洛紫菲不知該松口氣還是該失落的檔口,門便被‘砰!’的一聲打開,突然而至的身影,讓洛紫菲本能的挺直身子,怒視著他。
「你再說一次!」段天宇的聲音冷的嚇人。
掃了眼他劇烈起伏的胸腔,洛紫菲轉開視線,冷笑一聲︰「怎麼,來給你的墨冉妹妹報仇的嗎?」說完,自己的心也跟著抽緊,卻強壓著心頭的酸楚︰「也要給我一掌嗎?」
「洛--紫--菲!」段天宇啞著嗓子嘶吼,雙手用力的撰拳放在身側,胸腔里的抽痛感,讓他不敢在此刻伸手抓她,怕這種從沒有過的疼痛感,會讓自己錯手傷了她。
「不要叫我的名字!世子--,請叫我紫菀郡主!」對上段天宇眼里的怒火,洛紫菲不管不顧的吼道。
段天宇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深鎖著眉頭,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怎麼會?只是一句話,從她嘴里出來,竟可以像一把利劍,直刺胸口,疼得自己連呼吸都收緊。
「洛紫菲--,為什麼?為什麼突然這麼對我?」段天宇想吼出自己的心痛,可那種不知傷在哪,卻疼的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他出口的聲音有著無力的蒼白。
「我的藥方呢?」洛紫菲攤開手,怒氣十足的問道。
「什麼藥方?你也受傷了嗎?」段天宇擔憂的看著洛紫菲,上下打量一番︰「沈思淼明明說你--」
「你沒必要關心我受沒受傷!」洛紫菲語調有些清冷,轉身走回床榻上坐下︰「世子--,哪來哪去,慢走,不送!」
段天宇愣了愣,她突然散了怒氣,那語調反而讓他更心慌︰「洛紫菲--,墨冉送來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如果她不是師傅的女兒,我不會出手救她,沈思淼說了你沒受傷,我相信她,是因為她不敢騙我,你--,」急促的語調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嘴角緊了緊,聲音艱難的出了嗓頭︰「你--,受傷了嗎?」
直到洛紫菲開口,段天宇才發現原來自己等的這麼小心翼翼。
「多謝世子關心!本郡沒受傷!」洛紫菲緩緩的搖了搖頭,語調疏離的道︰「我現在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靜靜,你先走吧!」
段天宇努力的平復著胸口的抽痛感,因她疏離的語調,那份感覺在不斷的加劇,邁步走到她面前,不知為什麼,總有種感覺,如果此刻自己若走了,她一定會就此離自己更遠,好不容易才走近她,絕不可以--
蹲子,段天宇拉住洛紫菲的手,不容她拒絕的拉著︰「紫菲--,我記得你‘那天晚上’後,曾對我說‘我們扯平了,以後別說認識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震驚,我原本就想好了要對你負責的,想過無論怎樣都會娶了你,也無論你是誰!可你卻那樣說,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個被遺棄的人,你還說,你不喜歡不干淨的男人,所以在救墨冉的時候,我真的猶豫過,她是師傅的女兒,我本不該猶豫的,可我--,只是和她對掌,我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錯事。所以--,給她療完傷後,我連翻牆而過的力氣都沒有,可還是讓爾均帶著我來了,我想來見你--,想听到你說不在意我這樣救她,你--,是因為這個嗎?」
段天宇仰頭,看著坐在床榻邊的洛紫菲,這一刻像個孩子般,狹長的眼神里有太多的無助和不安。
洛紫菲嘆了口氣,為他此刻的小心翼翼,為他對自己的緊張和曲膝︰「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打傷墨冉?」
「打了就打了!」段天宇擰了擰眉,不想浪費時間糾結在自己不關心的問題上︰「你是因為我出手救了墨冉才這樣對我的嗎?」
「如果我今天把墨冉打死了呢?」洛紫菲輕抬低垂著的眼簾,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視線平淡的落在段天宇臉上。
搞不懂洛紫菲怎麼總糾結這麼無關緊要的問題︰「活著--我得救她,死了--我便不用費心救了!」緊了緊握住的小手,段天宇繼續自己關心的問題︰「我是不是讓你受了什麼委屈了?你說--,我--」咬了咬牙,段天宇很艱難的開口道︰「我會改的!」
洛紫菲突然哧哧的笑了,心底的陰郁突然就一掃而光了︰「好吧,天宇哥哥,我下次就打死她!看你要怎麼來替她報仇!」
段天宇愣了愣,為她突然而至的笑容,擰著眉,眼神疑惑的看著此刻含著笑意的洛紫菲,菱唇張了張,極不確定的開口問道︰「你--,在吃醋嗎?」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里有著一絲希冀的雀躍。
洛紫菲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嘆了口氣,語調無力的道︰「我肚子餓了!」說完,更是一臉痛苦的看著段天宇。
很成功的轉移了段天宇的思緒︰「我帶你去吃!」說完,拉著洛紫菲出了屋子,隨後仰頭無奈的看著不高的圍牆。
洛紫菲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為你那個墨冉妹妹累趴了吧?本郡主今天大發慈悲,抱你跳過去吧!」
段天宇低聲笑了,突然很肯定的說道︰「你真的是吃醋了!」聲音很低卻難掩語調里的欣喜。
他眉宇含笑時,真的好看的驚人,洛紫菲轉身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一副偷了腥的表情下,用力的擰了他腰際一把,他疼呼的同時,縱身一躍--
‘踫!’的一聲巨響,牆另一頭,傳出一聲哀嚎。
「紫菲--,你沒事吧?」
「我趴在你身上,當然沒事!你呢?」
「我可以說有事嗎?」
「不--可--以!」爾均拿著抓好的藥,直接送到四個小丫頭住的地方,猶豫了片刻,敲響了鳳兒的房門,隨後後退一步,等著房門的開啟,隨著房內燭火的亮起,腳下不自覺的再次後退一步。
「誰--,是不是十二她--」鳳兒焦急的推開門,抬起蓬頭垢面的小臉,一臉沒睡醒的憨態,驚訝的看著屋外一身金色盔甲的爾均,疑惑的開口︰「你--?」
「這是藥!」爾均將手里的藥提了起來,神色看起來有些不自在。
鳳兒冷冷的瞪了爾均一眼,嘴角一撇︰「十二月已經吃過藥睡下了,等你們的藥,人都死--」想想干嘛沒事咒十二,轉身沖鞋跟處呸了三下,扭頭再次白了爾均一眼,推門就要進屋。
「你--」爾均見鳳兒要進屋,緊忙出聲,見鳳兒轉頭看了過來,眼神閃了閃,半天憋出一句︰「郡主為什麼打墨冉?」
鳳兒一听這話,火‘噌!’的竄了上來,轉身走近爾均,翹著腳怒聲道︰「你是來找門子的嗎?為你家墨冉討公道的嗎?我告訴你爾均,我家郡主沒打墨冉,沒打!是我打的,你要報復,就沖著我來吧!」
爾均因鳳兒邊說邊靠近,不自覺的撤一步身子,隨後干脆頓住身子,任由鳳兒氣的俏臉通紅的貼近自己,低頭一言不發的看著氣的跳腳的鳳兒。
「害的郡主一晚上什麼也沒吃,不該揍嗎?郡主怕我們在這府邸指揮不動廚房,就這麼生生的餓著肚子,你還來到我這討公道?」鳳兒越說越氣,伸手用力的推了爾均一把,不想爾均一動未動,自己反倒後退一步,氣的叉腰怒視著爾均。
「我不是來討公道的!」爾均再次提了提手里的藥,企圖讓有些失去理智的鳳兒看到自己來的目的。
「我稀罕你的藥呀!」說完一把拽過爾均手里的藥,就要摔出去,隨後揚起的手頓了頓︰「才一副藥怎麼夠?」
「我會天天來送!」爾均冰冷的聲音有一絲窘迫。
「這可是你說的!」鳳兒收起藥的同時,狠狠的瞪了爾均一眼,嘴里小聲嘟囔道︰「省了九月來回跑了,免得又被梁妖怪陷害!」
鳳兒說完,轉身進了屋,剛要關門,就听爾均又開口道︰「我明天還這個時候來!」
鳳兒愣了愣,嘴角一勾,挑眉看了爾均一眼,了然一笑︰「你對十二倒是挺上心的!」說完關上門,隨即屋內的燭火便滅了。
爾均凝眉站在原地,眉頭緊了又緊!突然--,耳邊一動,下一刻,人便沖了過去,足下一落,便見兩個人影滾在地上,仔細看--,竟是紫菀郡主趴在自家少主身上,一副強上的姿勢!
爾均嘴角抽了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听洛紫菲開口道︰「你把他扶回去。」爾均這才走了過去。
待他們走了以後,洛紫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再怎麼回去,看著那高高的圍牆,這是跳還是不跳呢?沒人墊底,摔了會疼吧!
正猶豫呢,爾均又回轉了過來,對著洛紫菲道︰「少主說讓郡主走大門,屬下進去開門。」
第二天一早,段天宇就以商討軍情方便為由,將洛紫菲接到了驛站居住,在府尹大人再三挽留未果後,讓人拿來了個木匣子,送于洛紫菲,洛紫菲連看都沒看直接賞給了九月,只是臨走時,心照不宣的沖府尹大人點了點頭,昨晚的事,就算劃過去了,面上雖是如此,可是不是真的劃過去了,倆個人心里比誰都明白。
馬車走向驛站時,路上遇到幾個士兵,當眾調戲良家婦女,那女子被驚嚇的到處亂跑,不想就沖撞了馬車。
墨情、墨武直接將幾個痞子兵定在了原地,洛紫菲挑簾看去,那些個原本囂張跋扈,一派流氣的痞子兵們,就如同蠟像般,被定在當街。
由于被定的不能動彈,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有那原本常年受其壓榨的百姓們,用些石頭、瓦塊、爛菜葉子拋打著那些個痞子兵們,以泄常年積壓的心頭之恨。
那個先前被士兵追趕的女子,突然跪倒在馬車前,感謝洛紫菲的救命之恩,口口聲聲道要以身相報。
洛紫菲輕聲一笑,挑開簾子,看著跪在馬車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子,輕聲一笑,高聲道︰「留下她!」
「姐,你明知道她有問題,干嘛要留下她?」小紫德自洛紫菲身後極不贊同的問道,自己和姐姐的做事風格不同,自己一項是,有麻煩的,都趕得遠遠的,而姐姐則是將麻煩留在身前,難道就不怕一時失手,控制不了嗎?
「郡主這次知道了,卻不留下,以後怕是還會被塞來些不知道的,與其讓人變著法送,不如暫時如了那人的意思!」歐陽雨燕輕聲開口,見洛紫菲投來的贊賞目光,嘴角頓時笑意盈盈。
快速的收回視線,洛紫菲擰了擰眉,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個歐陽小姐別扭,偏偏又說不出哪里別扭來。
「紫德少爺,你怎麼知道這女子有問題的?」明飛公主一出口,差點把洛紫菲閃了耳。
紫德少爺?!只是幾個笑話而已,不用那麼卑微吧!堂堂公主呀!稱呼紫德少爺時,還微欠著身子。
「這都看不出來,還公主呢?」小紫德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就長成那副德行,誰會調戲她?你這模樣還差不多!」
坐在小紫德身後的明飛,已經揚起的手掌,在听到小紫德後半句話後,甩手收了回來,嘴角輕笑的勾了勾︰算你有眼光!
小紫德看著身側明飛的影子,直到她的拳頭放下後,才暗自吁了口氣,心中感嘆︰還好轉的快!
洛紫菲沒想到進入驛站,先出門迎接自己的,竟然是墨冉和沈思淼。
沈思淼上前抱拳︰「恭迎少主,見過郡主!」
墨冉則一臉蒼白的看著率先下馬的段天宇,荏弱的身子晃了晃,眼神里有著無盡的幽怨,如同個等著丈夫歸來的棄婦一般︰「天宇哥哥,你回來啦?」聲音輕柔中帶著一絲特別的甜膩。
要下車的人,身子都頓了頓,鳳兒和沾特悶狠狠的瞪著墨冉,尤其是沾特悶那對小眼楮,寒光突閃,成點狀射向病怏怏的墨冉。
「段、天、宇!」洛紫菲看了眼段天宇遞過來的雙手,低聲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腦子里想著該不該將手遞給他,卻在下一刻被段天宇攬進懷里,打橫抱了進去。
在經過墨冉身邊時,段天宇頓了頓腳步,視線仍落在懷里一臉詫異的洛紫菲身上,語調冰冷的道︰「墨冉--,以後叫我少主!不要讓我再重復!」無視墨冉更為蒼白的臉色,頭也不回的進了驛站。
身後跟著的小丫頭們興高采烈的跟了進去,各個以勝利者的姿態,在墨冉身前展示般走了過去,氣的墨冉咬牙切齒。
直到看到一臉若有所思,苦哈哈的歐陽雨燕時,墨冉眼神閃了閃,仔細的瞧了瞧歐陽雨燕,順著她的視線,那是同樣讓人嫉妒的偉岸身影,還有懷里抱著的那個可惡的女人。
「這個川州城,痞子兵挺多嗎?」洛紫菲開口問道。
候在屋里的林剛面對被段天宇抱進來的洛紫菲,仍一臉平靜,好像真很正常一樣,抱拳施禮回話道︰「回郡主--,吳亭建原來就是個土匪,靖王爺奉先帝之命來剿匪時,用的是招安之策,雖快速清了匪患,卻讓這個川州軍里多了些匪氣,後因吳亭建對靖王爺極為忠心,升任副都統後,便將自己原先一起當土匪的部下都升了起來,這川州軍里的匪氣就更重了,在這川州城里,百姓都談軍色變!」林剛說完嘆了口氣,自己就是因為看不慣這些痞子兵的作法,才遭了陷害。
洛紫菲點了點頭,笑著道︰「我有個主意!」
川州軍都統營房內--
「吳都統,本郡的提議可好?」洛紫菲輕聲問道,臉上的笑容傾城絕色。
吳亭建閃了閃神,沒想到這珠簾下的郡主,竟然是此等的天姿國色,半天才回神,神色頓了頓,仍小心的道︰「郡主這決定,對麒麟衛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吳都統,本郡是帶著皇上的使命來的,什麼也不做,怎麼對得起皇上的囑托,可若是做--,這整個川州軍在吳都統的指揮下,已經是紀律嚴明的一支悍軍,本郡還何須做什麼呢?唯有這一樣,怕是還能在這川州城里,露露麒麟衛的臉面的事,吳都統不妨成全本郡嘍!」洛紫菲謙和的笑著,身子也微微欠了欠,那謙遜的姿態落在吳亭建的眼里十分的受用。
「郡主是說,就派十人的隊伍,巡視川州城?」吳亭建仍不放心的問道。
「不錯!就十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不過--,這整頓軍容的授權--,吳都統你--?」洛紫菲說到這,抬頭沖著吳亭建再次笑了笑,在吳亭建驚艷的目光中,接著道︰「雖說只是個軍容的管制,可若沒有吳都統的授權,本郡也是不敢造次的。」
吳亭建豪爽一笑,對著屋外的人喊道︰「來人--,傳我的命令,麒麟衛‘十人’自今日起,整肅全軍軍容,但凡有違令著,全憑麒麟衛論處!」
吳亭建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著洛紫菲道︰「軍容不整,最多軍杖二十,郡主不會超出此外吧?」別是趁機想懲治自己的心月復吧?
「吳都統放心,麒麟衛‘就’十人,也絕不會做出超出軍規外的懲罰!形式而已!」洛紫菲說完笑著起身告辭。
待洛紫菲離開後,一個身影自屋里走了出來,陰狠的視線看著洛紫菲離去的背影,低聲責問道︰「不是說了,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都不能答應嗎?」
吳亭建躬身施禮道︰「不過十人而已,能堪大用?」嘴角一勾,在那人背後看不見的地方,臉上掛上一絲輕蔑的笑,待那人轉身時,笑容重又卑謙︰「二公子認得這個紫菀郡主?」
那人正是逃離靖王府的段沐琪,轉身的一瞬間,看到了吳亭建臉上諷刺的笑,心中一頓,卻也沒說什麼,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也是假借父王的意思來的,這川州城離京城這麼近,難保他不會听說個一二,能不拆穿自己,已經算是給自己面子了,還能奢求什麼呢?
段沐琪面色僵了僵,仍舊一身的儒雅,笑容謙和︰「認得!這個郡主--不過是個民間的暴發戶而已!」
「如此,更不必多慮了!」吳亭建大手一甩,匪氣十足的模樣,一只腳月兌了鞋,支在椅子上,一副完全沒將段沐琪當外人的樣子。
段沐琪挑了挑眉,壓抑著心中的不快,這哪是將自己不當外人呀,這是明擺著告訴自己,沒將自己當回事。暗嘆了口氣,卻又對這個吳亭建無可奈何,只能提醒道︰「這個郡主也是不簡單的,吳都統可也要小心呀!」
吳亭建冷笑一聲,一語雙關的說道︰「一個女人而已,難道本都統會不知權重的毀在一個女人手里?」
段沐琪臉色更為難堪,卻仍咬牙無事般的品著手里的茶,心中卻知道,這支隊伍,自己是無法自父王手里接過來了,除非,換一個都統!
洛紫菲自麒麟衛中抽調出一支十人的隊伍,這十人,是麒麟衛中武功最好的,爾均、墨情、墨武都在這支隊伍里,可想而知這十人的隊伍,武功的平均水平會有多強悍。
這十人什麼也不干,就整天在川州城里溜街,但凡見到衣衫不整,軍容凌亂的士兵,就上前點住穴道,任其在烈日下暴曬至穴道自動解開,大約是六個時辰之久。
也有那匪氣極重,妄想反抗不服的,可那十人出手快的,幾乎看不清他們動身的身影,人就被定在了原地。
如果只是被定在原地,也頂多被暴曬一番,可偏偏平日里被欺負過的老百姓,都找到了發泄的機會,在看不見的角落里,死命的拋著爛菜葉和臭雞蛋。
那個一貫在外橫著走的吳亭建手下的心月復--王一思,頂著滿身的臭雞蛋回來後,直奔吳亭建的營房,進門就苦哈哈的喊道︰「大哥--,大哥--,你要給小弟做主呀!」
「怎麼了?」吳亭建自里屋出來,捂著鼻子看著自己自當土匪時就跟著自己的兄弟︰「這是怎麼的了?」看著也沒什麼不妥,怎麼身上這麼臭的味道︰「這是哪來的臭味?」
「大哥--,你可得給小弟做主呀!」王一思氣極的轉過身子,就見前面毫無異狀的衣服,身後竟然掛滿了黃黑色的粘稠物,不僅惡心,還散發著惡臭味︰「這是那個麒麟衛干的?」。
「什麼?」吳亭建怒喝一聲︰「他麒麟衛往你身上扔臭雞蛋了?」
「不是--!」王一思搖了搖頭,隨即道︰「是他們說我站立的時候,腿不停的得瑟,就在大街上點了我的穴道!」
「只是點了你的穴道?」吳亭建擰了擰眉,這還真不是什麼出格的懲罰,比起二十軍棍,真是不重!「那你身上這身臭雞蛋哪來的?」
「也不知道是他媽的誰,在老子身後放冷劍,把老子打成了這樣!」王一思開口罵道,從來沒吃過這種暗虧,還不知道誰干的,只能將這筆賬算在麒麟衛頭上了︰「媽的--,大哥,咱兄弟這麼些年,連靖王爺來了,也得禮讓三分,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大哥你得給我做主呀!」
吳亭建暗暗抽了抽嘴角,這軍令是自己下的,如果更改軍令,那不是將自己的把柄,親手送給麒麟衛嗎?何況還會讓那個靖王府二公子看了自己的笑話,搖了搖頭道︰「行了,這事就這樣了,你以後見了麒麟衛,裝也給老子裝正經點,他們若敢再點你--,再說!」說完,轉身進了里屋,那里屋里,剛自如花樓叫來的青青姑娘還等著呢!
王一思愣在了原地,這還是自己那個義氣為重的大哥嗎?片刻功夫,屋里傳來一陣放蕩的申吟聲,讓王一思嘴角抽的更難看了,站了片刻,轉身沖出了營房,轉眼糾集了一幫一起當過土匪的兄弟,抄起家伙,直沖川州城最繁華的街道沖去。
王一思一群人大約二百來個,一個個手拿鋼刀,凶神惡煞般自街頭一出現,周圍的老百姓們全都躲的躲,逃的逃,轉眼不見了蹤影,迎面便有一支十人的隊伍,踩著整齊劃一的步法走了過來,沒有停頓,沒有猶豫,金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十個人的臉上都是統一的冰冷,眼里都是顯而易見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