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骨 第五十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作者 ︰ 我是蓬蒿人

更新時間︰2012-07-06

對于那些有意阻擾上谷郡發展騎兵的勢力而言,騎兵發展事宜一開展就殺了秦城,和如今給騎兵發展一事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後再殺秦城,效果自然不一樣。前者或許不能對上谷郡的騎兵發展造成多大的打擊,但是後者,則有可能使得上谷郡發展騎兵的計劃化為泡影。

再者,由什麼人殺秦城,效果又不一樣,若是軍中將領因為反對秦城發展騎兵而殺了秦城,這對上谷郡發展騎兵的計劃又有著怎樣致命的打擊,自然是不言而喻。

總之,上谷郡如今想發展騎兵,已經讓某些勢力甚為忌憚了。

秦城听了柳木的話,並沒有什麼格外的表現,神態依舊如常,他看著柳木,道︰「那依你所言,我現在又該當如何呢?」

「自然是找出軍中的內鬼,如此不僅可以保證你性命無虞,也是騎兵事宜繼續進行下去的需要。」柳木道,「而且越來越好。」

「這個道理我自然知曉,不過你有什麼法子,可以在短時間內揪出這個軍中內鬼呢?」秦城道,「要知道,我在明,敵在暗,我等對他一無所知,他卻對我等了如指掌。」

「那依你所言,我等豈不是束手無策,要坐以待斃?」柳木不悅道。

「當然不是。」秦城笑道,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長而又自信。

柳木見秦城這副模樣,試探著問道︰「莫不是你已經有了計較?」

「沒有。」秦城老實道,「不過我這倒是有個現成的辦法。」

「你說。」

「守株待兔。」秦城笑的很陰險。

「這跟坐以待斃有何區別?」柳木道,冷冷看著秦城。

「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好的法子?」秦城擺出一副請教的樣子,向柳木拱了拱手,「萬望柳郎教我。」

柳木被秦城的樣子氣得冷哼一聲,冷冷道︰「你心中明明有了計較,卻偏偏在這賣關子,真是氣煞我也!」

秦城收了手勢,呵呵一笑,只是看著柳木,卻不多言。

「你是想讓對方自己露出馬腳,然後給予致命一擊?」柳木沉吟了一會兒,問道。

「柳郎果然聰明,哈哈!」秦城笑道。

柳木氣得又是一聲冷哼。其實以柳木的見識和機靈,未嘗就不能立即想到這點,只是每次跟秦城談論這些東西,秦城總要賣些關子,讓他自己去想,而且他偏偏又佔據著主動,讓人不自覺的便順著他的思路走,這就使得柳木的思維出現了遲鈍。

「為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打草驚蛇。我們急,對方卻是比我們更急,因為他不知道我們到底從張士友等人口中探知了多少東西,所以他更加擔心自己會不會已經被供出來,我想,這會兒軍中內鬼在得知了張士友等人與我等鬧出了如此風波,其同謀又被我等一一抓獲後,心中定當十分焦急不安,我等無需有所動作,但等他先作為即可。有道是敵不錯,我不勝,只要他耐不住性子,舉止失當了,我等的機會也就來了。」秦城這才侃侃而談道。

柳木想了想,點頭道︰「你這話倒是不假,現今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不過,他要是趁機向他們的背後勢力通報了此間事宜,讓他們有了準備,我們再要將他們揪出來,那豈不是很麻煩?」

「無妨。」秦城大手一揮,「若真是如此,我倒還求之不得了。你想想,這些人現在既然已經在軍營中鬧出了不小動靜,但是這些動靜並不能對騎兵發展造成根本性的打擊,他們要阻擾上谷郡發展騎兵,就必須解決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我這個驃騎校尉,只要我這個驃騎校尉無恙,他們想要達到的效果就不會出現,也正因為如此,讓他們知曉此間事宜,實則是有利無害。」

「你倒是挺看得起你自己的。」柳木善意機巧道,「不過也確實如此,丑化騎兵發展事宜,殺了驃騎校尉,然後再興風作浪一番,火上澆油幾下,的確是阻擾上谷郡發展騎兵的最好路子,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就連朝廷,不說一定取消會上谷郡發展騎兵的決議,至少也會將此事推遲個幾年,以避風頭。」

說罷,柳木看了看秦城,悠悠道︰「若是果真如此,秦將軍這性命,可就危險了。」

「這個無需擔心。」秦城無所謂道,突然心中豪氣一生,吟道︰「苟利國家生死以,其因禍福避趨之。」

「苟利國家生死以,其因禍福避趨之?」柳木跟著呢喃了一遍,頓時一擊節,贊道︰「說的好!秦將軍果然大義!」

秦城見柳木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夸贊自己,尤其是那眼中的炙熱,神色間油然而生的敬重,絲毫不像作假,心中一時羞愧,差點兒臉都跟著紅了起來。

與柳木商議了這些,秦城便以驃騎校尉的身份在軍營中下了一道軍令,規定軍營戒嚴,軍中軍士沒有他驃騎校尉的允許一律不得擅自出入軍營。

而對于張士友等人,秦城則是做了一個「三不」的決定,即不審問,不定罪,不準探視。

安排完了這些,秦城便與柳木離開營帳,繼續到校場上轉悠,隨後秦城隨便尋了一個借口大大咧咧的將柳木支開,自己又去尋李虎,找到之後耳語了一陣,兩人便分開,隨後秦城又找到秦慶之,讓他暗地里做一些事情。

接下來的半日,校場上騎兵教頭對車步老兵的技藝考核仍舊在繼續,待日頭落山,秦城便讓眾人散去,明日接著去做今日未做完的事情。

一日考核結束之後,眾軍士便各自回營,進食休息。秦城則將李虎柳木秦慶之三人叫到了軍帳。

「事情可都辦妥當了?」秦問三人道。

「妥當了。」三人紛紛抱拳道。

李虎道︰「我和秦慶之秦隊正已經布置好了人手,軍營中一旦有些風吹草動,我等必能知曉,只是不知這另外單獨挑選出來的幾人,要作何用處?」

秦城微微一笑,道︰「其實這大隊人馬的作用都有限,主要還是要靠最後這幾人監視有嫌疑的人。」說罷,看向柳木,問道︰「柳郎那邊如何了?」

「今日我奉命在校場上轉悠,果然有不少人上前來打探消息,但是心思最為急切的,便是車兵校尉孔正方。孔正方在跟我打探消息時,雖然極力掩飾,神色仍舊是很緊張。」柳木道,「按照秦將軍的吩咐,我守口如瓶,並沒有與他多言。」

秦城皺了皺眉頭,點點頭,一時沉默。

「秦將軍莫不是懷疑這孔正方?」李虎問道。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不過要真是孔正方,倒是也說得過去。」秦城緩緩道,「張士友等人本就是車兵,如果孔正方就是他們在軍中的上頭,倒也合情合理。」

幾人都是點了點頭,李虎道︰「那秦將軍接下來要如何區處?」

「派人盯著他便是,且看他如何作為,我等再行動不遲。」秦城道。

「也只有如此,總不能因為他對張士友等人關心些,就拿他來審問。」李虎道。

「不僅如此,本將還等著順藤模瓜呢!」秦城笑道,「若是孔正方真是內鬼,今日軍營中出了這許多事,他必定要跟他等背後的人聯系,我們只要跟住了他,便能找出其幕後的人來!」

「該當如此。」眾人皆是點頭認同。

「雖然如此,但是對軍營的監控也不能松懈了,畢竟我等現在也不能確信軍中內鬼就是孔正方。」秦城又道,「還有,對張士友等人要嚴加看管,這個慶之你要謹慎行事。」

「屬下明白。」秦慶之抱拳道。

「好,今日便先到這里,大家各自散去吧,李隊正也要回將軍身邊才是。」秦城道。

「好,如此我等便告辭了!」李虎跟秦城高了別,便和柳木回了郡守府,當然,由于秦城執法隊人數不多,手上可用人手不夠,李廣親兵衛隊便留了些人下來,替秦城監視著軍營各處。

秦慶之出了軍帳,並沒有直接回營房,而是去了關押張士友等人的地方,對看守的軍士好生吩咐了一通。

深秋已過,北方的夜便顯得格外-陰冷,天空中的黑雲遮擋住了月光,大地顯得分外黑暗。秦城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一在腦海中推敲了數遍,又看了一陣兵書,這才遲遲睡去。

凌晨,秦城入睡沒多大會兒,便被守衛叫醒,說是秦慶之有要是稟報。一問時間,得知丑時還未過,秦城忽然心中一驚,連忙把秦慶之叫了進來。

秦慶之進帳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身上還有血跡,一進帳便半跪下,懊惱道︰「將軍,屬下無能,張士友等人被殺了!」

「什麼?」秦城一驚而起,再沒有半點兒睡意,沖過去一把抓住秦慶之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雙眼通紅,本想問個明白,卻突然一把將他丟開,自顧自沖出了營房,向關押張士友等人的地方奔去。

張士友等人關系重大,卻在這個關頭死于非命,秦城自知麻煩大了,心中如何能好受。

秦慶之跟在秦城身後,一臉懊惱與自責。

到了那幾個軍帳,看見眼前情景,秦城心中總算好受了些。眼前並沒有任何混亂,若不是秦城已經知曉張士友等人已經被殺,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個端倪。

秦城深吸了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走到第一間營房前,示意面前軍士打開房門。

進了房門,秦城便看見張士友躺在血泊中,鮮血自他的喉嚨流出,濕了一大片。

這張士友,是被一刀劃了脖子,當場死亡。

秦城蹲在張士友身邊,查看了一番傷口,站起身,出了這間營房,便又走向第二間營房。

「屬下前番離了將軍大帳,便來此處吩咐了軍士,嚴加看守,不能讓他等有自殺的機會,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等竟然被人所殺。」秦慶之跟在秦城身邊,邊走邊說道,「先前,屬下出來小解,一時興起,便想來這邊看看,不曾想剛到這邊,就見軍士胡亂倒在地上,屬下當時便知壞事了,卻不曾想那賊人還未離去,屬下一抬頭,便見他從一間營房中閃出,要進另一間營房,屬下也不敢驚動他人,恐造成不好的影響,更是不敢遲疑,當下便抽刀沖了上去,奈何還是晚了一步,房中的衛大雷已經被殺。屬下與那廝廝打在一起,奈何對方本事高強,屬下不是對手,被他打傷不說,還被他逃了去。」

「好在這些軍士都只是被打暈了過去,並沒有被傷及性命,想來那賊人也是擔心鬧出動靜後月兌不開身。」

秦城一邊查看,一邊听秦慶之的稟告,完了之後便道︰「此事怪不得你,就是本講也未曾想到會有人來將他們殺了,臨危之時,你處理的也很好,沒有讓這事兒鬧大。現在可有外人知曉這件事?」

「沒有,當時那賊人打傷我之後,便有執法隊兄弟的巡邏隊趕了過來,我便讓他們將暈倒的弟兄安置了,並且封鎖了這里,就去向將軍稟報。」秦慶之忍著傷痛道。

「好,此事你非但無過,反而有功,本講先給你記下。」秦城道,「傷得怎麼樣?」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可恨跑了那賊人!」秦慶之憤憤道。

兩人說著話,到了最後一間營房,這間營房關押的乃是衛大雷。

衛大雷此刻也是倒在血泊中,也是被一刀斷喉。這四個鬧事的軍士,被殺時都是一刀封喉,可見來人本事不小。

秦城皺著眉頭看了衛大雷半響,突然回頭問秦慶之道︰「你來這營房外時,可曾听到這些人有過呼救聲或者發出其他什麼聲音?」

「沒有,屬下來時,四周俱都是安靜的很,這些人要是有過呼救,屬下定然可以听得見。」秦慶之肯定道。

秦城看著衛大雷,眉頭緊皺,自言自語道︰「這可就奇了怪了。」

「慶之,你將這些人用麻袋裝好,帶出軍營,找個地方埋了,不要讓人發現,切記此事不可走漏風聲,知情的軍士一定要封好口。做完這些事,你在找幾個軍士,扮作張士友等人,關在這些營房,做出張士友等人不曾遇害的樣子。明白了?」出了營房,秦城向秦慶之吩咐道。

「將軍放心,屬下定然安排妥當。」

「另外,讓盯梢孔正方的弟兄到我軍帳來。」

「諾!」

離開了關押張士友等人的營房,秦城便徑直到了軍帳,坐下不久,秦慶之便火急火燎的趕到軍帳。

「稟報將軍,孔正方未在營房,已經不知去向!」秦慶之急切道。

「什麼?」秦城一愣,遂問道︰「從頭說來。」

「諾。方才我去找那兩名盯梢的弟兄時,他們只說孔校尉在營房中,待屬下細問時,方才知道,他兩人今日並沒有見過孔校尉出過營房,屬下覺得蹊蹺,便去叫門,這才發現孔校尉不在營房中。根據這兩弟兄的交代,可以得知,今日孔校尉根本就沒有回過營房!」秦慶之如是道。

听了秦慶之的匯報,秦城反而冷靜下來,只是心中剛剛有了些明悟的地方,又是一片糊涂了,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先是萬萬沒有想到張士友幾人竟然會在軍營被殺,再者就是孔正方的反應,也大大出乎了秦城的預料。

難不成張士友等人真是孔正方所殺?

就在秦城腦袋一片渾濁的時候,突然有執法隊的軍士來報,說孔正方已經回到了營房,並且得知,這孔正方是從軍營大門進的軍營,然後直徑回的營房!

「將軍,是否現在拿下孔正方?」秦慶之抱拳請命道。

「本將自去即可。」秦城站起身,道。

秦城本來已經下了禁足的命令,沒想到這孔正方竟然還能出得軍營大門,可見他也有幾分本事,說來這也有秦城威望不足的因素,要不然姑且不說孔正方出不出得了軍營,至少秦城不會到現在才知道孔正方出了軍營!

秦城帶著秦慶之,一路疾行,片刻便來到了孔正方的營房外。秦慶之自去敲門。

「哪個豎子?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跑來敲本校尉的門作甚?」屋內傳來孔正方沒好氣的叫罵聲。

「驃騎校尉秦將軍,有事來拜訪孔校尉。」秦慶之低聲道。

秦慶之此話一出,房內便沒有了動靜,就在秦慶之忍不住要強行破門而入的時候,房門終于打開,一個胡須濃密的漢子,身著一身白衣,站在門口,看見了秦城,便快步行了出來,向秦城行了禮,神色還算平常,笑問道︰「秦將軍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孔校尉,你深夜方歸,不知又是所為何事?難道你不知道本講今日已經下了軍令,禁止軍中將士出營麼?」秦城看著孔正方,冷聲道。

「啊,這……」孔正方明顯沒有料到秦城竟會知道自己的行蹤,一時驚訝的不知說何是好。

「走吧,孔校尉,到本將的軍帳去說話吧!」秦城面無表情,語氣冰冷,說完,轉身便自顧自的走了。

孔正方詫異的看看秦城,又看看周圍的軍士,終究是跟上秦城,一同到了秦城的軍帳。

「坐,孔校尉。」秦城自己坐到了將案之後,招呼孔正方道。

「諾,謝秦將軍。」孔正方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秋日冬夜雖冷,他的額頭上卻滲出了些許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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