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宇宙之中,一顆星辰忽然閃爍起來,白熾的亮度在瞬間甚至超過了太陽。
那一團璀璨的光芒以光的速度在黑漆漆的宇宙中射出,穿越了億萬光年的距離,穿破了大氣層,直沖向被一團霧氣包裹著的福島仙州。
大地微微的震顫著,讓人有種身在航船上的感覺,霧氣被宇宙間來襲的光芒撕破,整個島嶼都倏然一亮。
眾人眼前光芒亂閃,想要做些什麼,卻根本來不及,就連速度最快的小白也只是眼楮一花,便看到一團白光轟在墨霖的頭頂,然後沒入他的身體不見了蹤跡。
「那是什麼。」烈鏡跌坐在地上,驚恐萬分的道,「我只是讓師傅吃了顆紫金果而已啊……」
小白臉色嚴峻之極︰「那是宇宙之力。老大現在是關鍵時刻,說不定……說不定會折騰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來。」
「什麼境界?」洛芊芊問。
小白搖搖頭︰「我也說不清了,總之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境界。大家小心著點,為老大護法……」
眾人散開,警惕的觀望著四周。
福島仙州上並沒有什麼和人類為敵的動物,那宇宙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此刻島嶼又恢復了原貌,一派的祥和,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只是墨霖的全身已經變成了一片絳紫色,而在他的體內,更多的變化正在飛快的進行著。
紫金果的效力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在墨霖的體內掀起一陣陣的風浪。墨霖的意識在浪頭之間飄搖著,好像一夜扁舟,隨時都會被這狂暴的力量給吞沒。
紫金果在身體里融化掉,然後從根輪之中爆炸,沿著左中右三條脈齊頭並進往頭頂的頂輪沖擊而去。
墨霖只覺得身體的左右半邊麻酥酥的,如同被雷鳥的閃電擊中一樣,五官和手腳都不受控制的痙攣起來,甚至開始抽搐。
左脈和右脈本來就是貫通的,紫金果的效力沖上頭頂,在頂輪處匯合,而在中脈里的紫金果卻沖到心輪之後被擋住。
喉輪、額輪和頂輪是墨霖還沒有打開的三個輪穴,他一直在嘗試著努力,已經將喉輪處的中脈沖擊開一半,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一舉沖破。
此刻有了紫金果的幫助,墨霖只覺得體內的靈能好像渾厚了一百倍般,看來烈鏡說的沒錯,這種果實的確是太神奇了,能一下子讓人提升幾百倍的力量,也難怪金龍會淒慘的拜在那些不勞而獲的胖子手中。
而就在紫金果沖擊著喉輪之時,一道白光從天而降,正轟在墨霖的頂輪之上,然後順著頂輪直沖進中脈。
這道力量來的突然,墨霖沒有絲毫的準備,他只覺得中脈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這道白光把他給撕裂成兩半一般。
劇痛之下,墨霖失去了片刻的意識,等他再度清醒的感覺到自我的存在時,中脈正在經歷著巨大的變化。
紫金果從下往上沖擊著,白光從上往下,兩種外部的力量帶給墨霖巨大的痛苦,卻也幫助了他。
在白光的沖擊下,頂輪和額輪被摧枯拉朽的打開,而喉輪也被紫金果給沖開,兩種力量在喉輪處交匯,撞擊,然後融合,讓墨霖情不自禁的發出沒有意義的吼聲。
眾人听到墨霖口中發出來尖利高亢的聲音,都不禁有些擔心。
「不要慌,這是好事情,老大在發泄體內多余的力量。」小白能大概的感覺到墨霖體內的變化,但他也有點擔憂,因為這種情況可從來沒發生過,他也不清楚最終的結果到底是憂是喜。
小白知道的是,剛才那從天而降的白光,是和墨霖生命對應的宇宙星辰傳遞來的力量,這種情形只會出現在一種場合,那就是一個人打通七脈輪,獲得自覺的時候。
赤縣神州大陸開闢以來,能夠打通七脈輪獲得自覺的人少之又少,倒不是說之前沒有天才的人物,而是七大世家都苦守著自己的絕學,不肯和其他人分享,甚至阻止任何人研究七脈輪。
就算是能夠修煉七脈輪,也要有超強的耐心,過人的天賦和好運氣,這三樣缺一不可。
就連昔日的屠龍英雄支離益都因為屠龍重任,還沒有獲得自覺,便和赤龍同歸于盡。
赤縣神州大陸上第一個獲得自覺的人就是支離益的大徒弟拓跋玉,不過在那之後,他就被七大世家的家主圍攻,最後灰飛煙滅。
而第二個打開和宇宙力量聯通之門的就是墨霖的爺爺朱評漫,可惜他也在七大世家的威脅下隱姓埋名。從此以後七脈輪的功法幾乎失傳,直到朱評漫遇到墨霖。
眼下的墨霖,將有可能成為有史以來第三個獲得自覺的強者,小白目睹這一切,既興奮又擔心。
墨霖畢竟接觸武道的時間不長,雖然經歷了很多的奇遇,可畢竟基礎不牢固,現在不但體內擁有紫金果的力量,又接納了宇宙星辰之力,小白很擔心他的身體承受不住。
果然就見墨霖的皮膚上冒出了蒸蒸的黑氣,那是他體內的妖力。
不知是什麼力量在墨霖的體內作祟,竟然將他所擁有的妖力融化掉,化為一絲絲的蒸汽,從和皮膚毛孔相連的微細脈中排了出來。
「師傅不會燒起來吧?」烈鏡看傻了眼,他有點後悔慫恿墨霖吞下紫金果了。
小白搖搖頭︰「老大……正在把體內的妖力排出來。」
「為什麼?」烈鏡不解,「師傅的妖力不是能夠護體嗎,我記得很厲害的。」
小白咧開嘴來︰「放心,只要過了這一關,老大就不需要任何其他的力量了,只靠他本身的實力,就能睥睨天下了。」
「這麼厲害?師傅,你一定要加油啊,然後教我。」烈鏡兩眼放光的祈禱著。
洛芊芊望著墨霖身上的白氣,很想去給他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可她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隨意踫觸他。
「墨霖,你一定要挺住。」
令狐紫白衣飄飄的站在遠處,不敢去看墨霖,可一顆心卻全在他的身上,只盼著情郎能夠突破自我,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武道。
月瑤嘟著嘴,注視著墨霖的一舉一動,目光絲毫不肯挪開,口中嘟囔著︰「墨霖哥哥,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眾人的關切似乎化作一絲絲的暖流,給了墨霖無窮的力量。他的意識本來在巨大力量的對撞下變得飄搖,幾次三番都差點被撕成碎片,可他堅強的挺住,扛住風浪,絕不肯退縮半步。
在小白他們看來,墨霖只是將妖力蒸騰為白氣迫出體外,可對于墨霖來說,就好像是有一股力量把他的筋骨和血肉硬生生的給分開,然後剝離出去一樣。
當初在陰陽家的酆都城外,墨霖吞噬了無數的鬼靈,把它們化為自身的力量,再和赤龍的意識融合,從此擁有了護身的妖力。
本來這些力量已經成為墨霖身體的一部分,可此刻卻跟體內縱橫的宇宙星辰之力有了對抗。兩種力量的踫擊之下,自然是外來的宇宙力量佔據了上風,很快把妖力就圍剿殆盡,蒸發為絲絲白氣,硬是逼出了體外。
墨霖好不容易才熬過這一段,宇宙力量又在中脈之中來回的游動著,將七個輪穴一個個的重鑄。打亂、粉碎、重建,等于把墨霖體內的七萬二千脈回爐重鑄了一遍。
等到宇宙力量慢慢的平息下來,紫金果的效力又不知從哪里冒出頭來,好在這股力量柔和一些,開始修補起墨霖身體上的創傷,充實他的肌肉,擴張他的脈,堅固他的筋骨,把他身體的所有部位都強化了數倍。
墨霖終于感覺舒服些了,身體軟綿綿的,好像失去了力量,卻有覺得內在無比的充實。
然後就是無邊無際的星空,他遨游在其中,沒有束縛,沒有重量,好像一個自由的靈魂,用不消亡,直至永恆。
無邊的星夜里,終于有呼喚的聲音響起,把墨霖從遨游的狀態中喚醒。
「墨霖?」一片清涼蓋在額頭上,那是令狐紫的縴縴玉手,輕柔的用沾了溪水的手巾為他擦拭著額頭。
「老大,你沒死吧?」小白跳到墨霖的胸口,用尾巴掃著墨霖的鼻孔。
墨霖覺得很癢,忍不住的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眾人先是愕然,然後同時松了一口氣,看到坐起來的墨霖,大家就知道,他一定是沒事了。
墨霖茫然的看著眾人︰「我怎麼了?」
「你難道忘記剛才的事情了?」洛芊芊模了下墨霖的額頭,剛被毛巾擦過,感覺不到發燙。
墨霖哈哈一笑︰「嚇唬你們呢。」
「你……」洛芊芊氣的想要打墨霖,可一見他臉上狡猾的神情,也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
「老大,覺得如何?」小白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著,他已經發現了墨霖的不同。
「還好,似乎……似乎更有力量了。」墨霖站起身來,舒活了一下筋骨。
他的身體,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同。
如今他就好像剛剛背負了幾萬斤的東西,放下來之後,身輕如燕。
而他的一舉一動,雖然輕盈,卻充滿了力量,而且這種力量含而不露,充斥在胸月復之間,收放自如,比之從前,超越不是一點半點。
小白嘿嘿一笑,跳上墨霖的肩頭,低聲道︰「老大,你現在是世間第三人了。」
墨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小白的意思,拍了拍他的頭道︰「還不能這麼說……」
「你是在擔心那個楊離嗎?我和他打過,以他的實力,比之前的你是強了些,可絕不是你現在的對手。」小白道。
墨霖卻搖搖頭︰「不只是楊離的問題。如果他的能力真的來自于神界之門過來的人,那就很不簡單了。」
小白吧嗒著嘴,雖然他相信墨霖一定能贏過世間的任何對手,可如果真的有神界的人來到這世間,那的確不能小窺。
「總之,我們已經拿到了兩顆龍珠,現在可以回去了。」墨霖伸了一個懶腰,目光已經穿透了層層的濃霧,回到了家鄉。
△△△
海船揚帆而起,順流飄揚,直奔東方而去,不過十日,就已經回到了赤縣神州。
明珠島上風光依然,正是怡人的季節,風送來海的味道,讓人生起悠然之心。
可惜黃泉樂不出來,因為他面前的客人實在讓他有些頭疼。
碧落站在海角上,眺望著遠方,她來到明珠島已經十幾天,卻還沒跟黃泉說過一句話。
黃泉在一旁站了許久,見碧落的身子越發的瘦弱,海風輕撫她的衣袂,飄然若仙。
「碧落……」黃泉忍不住的道,他平素都是非常冷靜,可在碧落面前,總是有對不起她的感覺。
碧落沒有理會他,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很難過,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替辛將子報仇的。」黃泉道。
他並沒有期待碧落的回答,只是想說出自己的感受,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碧落忽然開口了。
「黃泉,你看那是什麼?」碧落指著遠方,神情嚴肅的道。
黃泉望過去,就見遠處的海面上出現一個小黑點,那黑點貼在海面上滑行著,速度奇快,正在向明珠島逼近。
「那是……」黃泉緊張起來,從懷中取出紅旗,在空中搖著。
在明珠島最高點,哨兵們正警惕的打量著遠方,眼前忽然閃過紅光,仔細一看,卻是黃泉的信號。
「嗚嗚嗚!」號角聲響起來,驚動了島上的妖獸們,他們從休息的地方沖出來,端起刀槍,沖進掩體。
上一次被五大世家的人聯手沖上明珠島,妖獸們吃了大虧。那之後他們就學乖了很多,只要有人入侵,一定听從黃泉的指揮,倒是打退了好幾次的進攻。
此刻妖獸們輕車熟路的跑到負責的崗哨上,嚴陣以待的等著戰斗。
那黑點越來越近,很快就來到了淺水處,從那里上了岸。
黃泉和碧落飛奔到了前線,碧落一見那人,不禁驚呼道︰「是楊離!」
「楊離?」黃泉一驚,他已經從墨霖口中得知楊離的事情,深知此人得到了外來的助力,現在實力深不可測。
「他來做什麼?」兩人心中都涌起不祥的預感,而就在這個時候,楊離一聲不吭的出手了。
狼牙匕首在楊離的手中,綻放出狂野奔放的力量,楊離整個人都被黑色的力量籠罩住,如同一團黑色的閃電,奔襲向距離他最近的一處防御工事。
工事之中的妖獸們都傻了眼,他們從未感覺過如此強悍的力量,在還沒有任何反應之間,十幾個妖獸就和他們身前的工事一起被轟上了天。
接下來,楊離簡直就如同一個狂魔,一路血腥的往明珠島的中心殺戮而來。他所到之處,無論遇到什麼阻礙,通通用強悍的力量直接摧毀掉。
無數的妖獸慘死在他的狼牙匕首之下,其中絕大部分被轟的連尸體都找不到。
眼看楊離越來越近,碧落冷哼一聲,雙手一張,雙刀出現在腕部,縱身而起,就要去和楊離決一死戰。
她身形剛剛躍起,後腦勁風呼嘯,不等反應過來,便挨了重重一擊。
碧落眼前一黑,景物搖晃,暈眩著倒下,意識中最後的聲音是黃泉發出的。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冒險……」
△△△
海船順風,速度疾快,明珠島的輪廓已經出現在近前。
「總算回來了。」墨霖站在船頭,意氣飛揚。
三女也都非常的興奮,圍繞在墨霖的身旁,唧唧喳喳說個不停。
唯一覺得郁悶的就是烈鏡,他的發財大計徹底告吹。海船才出福島仙州不久,他那些視若珍寶的果實就一個個的腐爛掉,無論怎麼保存都無力回天。
大家分析之後,覺得那環形山口吐出的霧氣是保護果實不受外界影響的保護層,一出霧氣的範圍,這些果實就會迅速腐爛。
這樣看來,只有那些肥胖的仙人們才能享受神奇果實帶來的效果,至于烈鏡,只能干瞪眼,心痛他那眼睜睜飛走的財富。
好在快要回家的好心情沖淡了他的損失,烈鏡和大熊開始討論起回去之後先弄點什麼久違的美味吃,正說的口水橫流的時候,墨霖發覺了不對勁。
看到墨霖臉色微變,最為機靈的令狐紫一怔道︰「怎麼了?」
「島上有事發生。」墨霖眉頭緊蹙,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分外的強烈。
「會是什麼事?」眾人眺望著明珠島,距離太遠,一時看不真切。
小白躥上月瑤的肩頭,抽動著鼻子,也皺起眉頭來︰「血腥味,很濃的血腥味……」
「你們慢慢開,我先去看看!」墨霖騰空而起,身形在空中一閃,直奔明珠島而去。
小白也躍起來︰「老大等等我!」跟在墨霖的身後,追了過去。
墨霖和小巴一先一後落在明珠島的沙灘上,頓時愣住。
島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妖獸殘缺不全的尸體。
「這是怎麼回事?」小白眼楮通紅,這些妖獸都是他的同胞,看到同胞浴血,他當然會很激動。
墨霖走到妖獸們的尸體前,俯身細看,低聲道︰「是被利刃剖開的,對手一定強悍的很。而且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小白一路前行,連一個活物都看不到,「一個人屠了全島的妖獸?是什麼人!」
「是楊離……」墨霖低聲道,他已經從妖獸尸體上附著的一絲氣息判斷出凶手的身份來。楊離的氣息是那樣的特殊,讓墨霖永生難忘。
「這混蛋,別讓我看到他,不然一定把他碎尸萬段!」小白暴跳如雷,想要發泄,卻找不到目標。
「黃泉在哪里?」墨霖忽然想起來,到處的尋覓著,全島的妖獸都戰死了,黃泉只怕也不能幸免于難。
小白嗅了嗅,忽然道︰「跟我來。」
跟著小白直奔全島的最高點,沖進一片密林,墨霖就愣住了。
先是看到虎鯊的尸體靠在一顆大樹上,胸口被穿了一個大洞,那是楊離的招牌絕招狼牙突刺的效果。
而在不遠處的林間空地上,碧落抱著黃泉的尸體,兩眼無神的望過來,臉上的表情悲痛欲絕。
「碧落姐姐……」墨霖沖了過去,就見她懷中的黃泉身上遍體鱗傷,身體早已經冰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墨霖忍住悲傷和淚水,問碧落道。
碧落茫然的看了看墨霖,一字一字的道︰「是楊離……他是個惡魔,你一定要阻止他。」
墨霖知道楊離對妖獸一族恨之入骨,只是沒想到他會凶殘至此,人一旦擁有不受控制的力量,真難以想象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碧落顯然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墨霖也不敢再讓她受到傷害,只能等洛芊芊一行趕到,才讓三女陪著碧落。
在島上呆了兩天,墨霖和一眾憤怒的水手才算把島上數千尸體都進行了水葬。而碧落的精神也略微恢復一些,總算說出了當日的事情。
就在兩日前,楊離忽然上島來,所向披靡,嗜殺如麻。碧落本來要去迎戰,卻被黃泉打昏。
等碧落醒來之後,島上已經是一片死寂,她四處尋找,終于在林間空地發現了奄奄一息的黃泉。
黃泉告訴碧落,說楊離已經瘋狂,他屠殺了明珠島之後,要去大沼澤。
「大沼澤?」墨霖神色凝重起來,地下世界的入口就在大沼澤,楊離若去,以他現在的實力,難免不會發現一些端倪。
赤龍珠本來就暴戾非常,已經在蠢蠢欲動,一旦楊離從中作梗,只怕會加速世界毀滅的速度。
想到這里,墨霖就不能再等了。他騰的起身道︰「我要去大沼澤,去阻止楊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