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她似乎還是下定了決心,輕輕將那塊廣寒仙符接了過來,不過她卻並沒有收起仙符,相反,手上閃爍起一團柔光。
片刻後那團柔光似乎滲進了廣寒仙符之中,里面似乎多了點什麼。
孔璋微微一怔,還沒等他發問,靳青思將那廣寒仙符重新遞給他道︰「你收好它吧,里面或許有點東西對你有用。」
孔璋狐疑的接過仙符,神識中向內一探,仙符中卻是多了些法訣。
這些法訣赫然是一些修煉神識的口訣,玄奧異常。
孔璋的神識修煉最早也是靠法訣修煉,到得魔質產生後,由于神魂與魔質融合,魔質進化的同時便能帶來神魂不斷增強,之後要想單純再以修煉神識的法訣來提升便殊為不宜了。
修煉到如今,就算是魔質進化也越來越困難了。
但是眼前靳青思給他的這篇煉神口訣卻是非常高明,孔璋一眼看去,略照其所載一試,便發現對自身神魂有些用處,這說不定反過來甚至對魔質都能產生影響。
「這是我所知道的太陰戳神法中關于煉神的口訣,就是我也現在也只修煉了其中三分之一左右。」靳青思輕聲道。
孔璋微微感動,頓時明白她的用意,她不太可能隨孔璋而去,否則勢必成為宗門之敵,卻是以這種方式給孔璋最後的幫助。
孔璋收起仙符,嘆道︰「那你現在打算如何?」
「我會就在呆在此島,或許直到我突破天人境才會出去。」靳青思道,她有些擔憂的看著孔璋。
孔璋猜得沒錯,她將太陰煉神訣放在廣寒仙符中給了孔璋,是因為既不能隨孔璋而去的遺憾,但又不想孔璋當真被道門所殺,盡自己之力對孔璋的一點助益。
這點助益對孔璋來說卻是恰到好處,因為孔璋現在修煉正在一個迷茫的關口,只是清晰的把握到兩點,一是神識需要進一步提升,二是或許能從那夜照空身上得到什麼啟示。
後者現在不知道身在何處,一時間尚無法尋覓,而太陰煉神訣對前者來說卻是極有用處。
星宿宮中月宮一脈的太陰戳魂法本就是極為強大的神念之法,星宿宮三人,論修為是日宮之主九烈神君第一,論奇門術數自然是紫薇星君當之無愧,但論神念修持卻是太陰元君稍勝一籌,太陰元君便是得益于太陰戳魂法在神念修持上天然比日宮和星宮的煉神之法要厲害一些。
孔璋自然是識貨之人,一看法訣便知道對自己現在極有幫助,而且這等幫助若是結合他得自墨聖的一些遺留,或許能真正將神念提升至天魂境界去。
「謝謝你。」孔璋道,他雖是個拔**無情之輩,但此時這句謝謝卻是發自內心。
「不用謝我。」靳青思微微嘆道,眼神轉黯,忽然問道︰「你修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孔璋一怔,不過當他看到靳青思的眼神時,他忽然明白過來對方為什麼這樣問。
靳青思的道心在此時應該是正處于一個極為重要的關口,就有些類似于當初他自問本心時。
只不過當時他是越發堅定,而靳青思此時卻是處于一個極為脆弱的狀態。
這種狀態甚至可能與孔璋有關,因為今日靳青思見到孔璋,應該是兩分的歡喜,三分的黯然,五分的難過。
這兩分的歡喜是終究再見到了他,三分的黯然卻是從他口中得知之前得到的一些消息竟然不假,五分的難過則是為了適才已親口拒絕與他一起離去,從此兩人道分兩途。
這令得靳青思的道心在這一刻處于極度脆弱的地步,深深的影響了神魂。
「我初見你時想修道,是為了強大,因為彼時正被桃花真人脅迫,再加上我從小便寄人籬下,沒力量便會被欺負,就算是現在,這想法也仍然有那麼一丁半點。」孔璋望向天空道。
「不過到我命魂初生,道心初立時,我是要來去自如,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因為那時我與羽紅袖正達成交易,互相利用。」
「到了現在我反出道門,雖然會受到道門追殺,但是也同時月兌去了很多枷鎖。我現在的修煉,最想知道的就是溯覓本源,這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很大的樂趣。」
靳青思頓時怔住了,她想不到孔璋竟然會這樣回答她。
論起道心之固,靳青思也見過不少人,比如其師公九烈神君便是一個不斷追求強大的人,若非有這樣的道心,九烈神君也難以有今日的修為。
像其師太陰元君,論起在神念上的修為雖然強過九烈神君一籌,但如果只比意志卻還不如九烈神君。
其他的,為了各種目的而修煉,最常見的便是追求長生。
但只有孔璋眼前的回答最特別,他視修煉為樂趣。
靳青思忽然有一點明白為什麼孔璋能有眼下這般修為了,當然她還是錯了,光有道心並不足夠,人的際遇、意志、天姿也是很重要的。
孔璋繼續道︰「不過越是修煉,我也一直有一種不安。」
靳青思微微皺起眉頭,不解的望向孔璋,孔璋出神的望向天空好一會兒始轉向腳下道︰「你看地上那些螻蟻,對他們來說,人便是眼中的‘神’,因為人一舉手便把將它們抓起,令他們不知道身在何處,甚至丟進大海之中。但是對于人來說,我這般級數的修士也差不多就等于人與螻蟻了。」
「那麼,如果對于修士來說,也有神一般的存在,像人對螻蟻一樣對我們呢?」孔璋道。
「怎麼可能?」靳青思一震道。
孔璋搖搖頭,重新望向天空,「那樣的存在或許是真的。」
「如果有那樣的存在,我們早就死了羅喉。」靳青思搖頭道羅喉。
「不,它存在的羅喉。」孔璋道,「我曾經感應到,或許當有一天我的神識境界再度突破時便能又感應到它的存在羅喉。」
「那到時你準備怎麼面對它呢?」靳青思仍是有些不相信孔璋的話羅喉。
「我會不斷的修煉,直至超過它羅喉。」孔璋道羅喉。
靳青思皺眉道︰「如果這世上真有你所說的那種存在,連我們修士在它眼中都只是螻蟻,你又如何超得過它?」
「我一定辦得到羅喉。」孔璋沉聲道,像是對靳青思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羅喉。
「它或許便是這個世界的本源之一,但是說不定哪一天我也能達到這樣的境界羅喉。」
孔璋現在還處于被道門追殺之中,但不知道為什麼靳青思听他如此說,卻隱然有一種自然而然的相信,不過這種相信中又隱隱帶著一點說不出的恐懼羅喉。
這絲恐懼令得她不由自問自己將太陰煉神訣交給孔璋是不是對的,她忽然明白這絲恐懼是什麼,那是來源于孔璋的道心羅喉。
他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道心堅固還在其次,更可怕的是隱然有一絲漠視萬物的冷漠羅喉。
兩人一陣默然,突然孔璋眼眸猛然閃動道︰「有人來了,正在迅速向無涯海靠攏羅喉。」
靳青思的修為遠不如他,不論是在道法上還是神識上,听到他說,放出神念探去,卻仍是一無所獲羅喉。
「她越來越越近了羅喉。」孔璋低下頭默算著對方將要到來的那一刻,幾乎是在他感應到對方的一刻,對方也感應到他了羅喉。
能在貝葉靈符提升後不分上下的,來人是誰,孔璋已然知道羅喉。
「我必須得走了,你師傅來了羅喉。」孔璋嘆道羅喉。
孔璋從身上掏出一柄劍匣,里面是那柄他得自蜀山派的斬鐵劍,遞給靳青思道,「你賜我煉神之訣,我無以為報,這柄飛劍便送給你了羅喉。」
說完,孔璋沖天而起羅喉。
他剛沖上半空,無涯海的禁制便又被觸動了,太陰之力自無涯海的禁制中生出向他襲來羅喉。
幾乎同時神識感應中,太陰元君也終于趕到了,一見孔璋便大喝道︰「你這妖人,果真來無涯海誘惑我弟子了,今日不斬殺了你,你不知道厲害羅喉。」
孔璋在空中迅速的變成了魔質形態,視襲身而來的太陰之力如無物羅喉。
不過他也不打算和太陰元君對抗,太陰元君要殺他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孔璋也還沒笨到要和她正面相抗羅喉。
「給我留下羅喉!」太陰元君喝道,隨著她這聲喝聲,整個無涯海像是沸騰了似的,這里的太陰之力與她合為一體,空中水霧宛如濃密了十倍不止羅喉。
孔璋的身上不斷的凝結起厚厚的玄冰,但也不斷的破碎開來,落向無涯海羅喉。
太陰元君對孔璋是真的動了殺意,這廝勾引她的弟子在先,還敢跑來星宿宮扮成雷家的人毀了紫薇星君的法器,惹得大雷神來到星宿宮搗亂了一場羅喉。
大雷神退去後,太陰元君本來遣範鈞前來召引靳青思出無涯海返星宿宮,但後面卻是一醒,若真是孔璋那魔頭到來,那麼豈不是有可能會去無涯海見靳青思羅喉。
她怕徒兒再受到這惡魔的誘惑,連忙親身趕來,不過仍是遲了一步羅喉。
這一下太陰禁制被全面激發,還夾雜著太陰元君自身的一擊,她自忖便是大雷神也未必會硬接羅喉。
不過孔璋卻是笑嘻嘻的說了聲︰「元君好興致,不過孔璋卻是要告辭了羅喉。」
他手上忽然有符光一閃,那些太陰元力頓時混亂羅喉。
就像是一個凶獸忽然間長出了另一個頭似的,無涯海的禁制突然間混亂起來羅喉。
原本受到太陰元君驅使的禁制之力忽然分成了兩部份,一部分仍是受她驅使,另一部份卻是反過來攻向太陰元君羅喉。
太陰元君本就是修煉此法的,這一下倒是傷不了她,但是也令她一時手忙腳亂羅喉。
「廣寒仙符,你手上有我的廣寒仙符羅喉!」太陰元君一下明白過來了,廣寒仙符落在孔璋手上,只怕範鈞已經凶多吉少了羅喉。
廣寒仙符是月宮一脈歷代祖師祭煉來控制無涯海禁制的鑰匙,但是如果未得太陰一脈的法訣也最多只能護持己身,並不能完全操控禁制,像開始孔璋也僅僅是能護持己身落下小島羅喉。
但是不知道為何,適才他竟然能一下間操控了部份太陰禁制之力羅喉。
不過這也只能令得太陰元君措手不及一下,到她反應過來,太陰禁制立時便重新被她控制,孔璋雖有廣寒仙符在手,又用上了從太陰煉神訣中剛剛領悟的一點妙用來影響禁制,仍然不可能爭得過太陰元君對無涯海禁制的控制之權,除非他現在修煉太陰戳魂法不下于她,再加上有廣寒仙符在手羅喉。
不過好在他的目的並不是要與太陰元君斗下去,斗下去他此時只會自討苦吃,甚至身殞此處羅喉。
他的目的只是月兌身,趁著太陰元君暫時一亂之際,孔璋身後一個漆黑的通道打開,他一躍而入羅喉。
太陰元君令得禁制之力重新歸于平靜時,那通道已經消失,孔璋已經不知去向羅喉。
她有心再索敵,神識向四面八方探索了一番,但是卻一無所獲羅喉。
見到下面自己家徒兒還痴痴的站著,不知道有沒有受到那魔頭所傷,她不由一陣擔心,顧不得再追敵羅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