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碧水流年
「夏師叔高明！」
嚴格說來，夏卿嵐並不算錯，法寶當然也是外物，但使用對敵時使用法寶和使用一次性的符篆，鳳如山隱隱約約覺得兩者不是一回事，不過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他卻說不清楚。
僅僅是因為法寶可以多次使用嗎？可以多次使用的符篆，也不是沒有！是因為法寶的威力可以隨著修士培煉而增長嗎？威力不斷增長的符篆，特別是高級符篆，也不是特別的罕見！是因為法寶的操控性更強,和修士之間的聯系更緊密嗎？傳說中的。丹符流的修士在戰斗中對符篆丹藥的運用，也是出神入化，令人嘆為觀止。
順便說一句，所謂的丹符流，就是身家極其豐厚的修士，在戰斗中充分發揮符篆和丹藥的威力，將對手戰而勝之的一大流派，其核心思想誰都明白，以靈石換勝利。但知道歸知道，能不能這麼做，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丹符流的修士，大多相信一個存在無數年的真理︰這世上，當你用足夠多的靈石去砸一個人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都能勝利。
當然，鳳如山不是丹符流修士，他對這個真理不敢苟同。他沒靈石，小時候沒有，現在也沒有，從來沒有過。
甚至個人修煉和一個家族的「修煉」，鳳如山也認為兩者不是一回事，不過這兩者之間的異同，他平素沒用過功，自然更是想不明白。
至于人妖魔之間的異同什麼的，對他太過遙遠，他連插嘴的資格都沒有。但他卻又不願在夏卿嵐面前失了面子，顯得自己太過幼稚，只好來一招假痴不癲。
「呵呵，算了，懶得給你說這些。鳳如山，早就听說春風化雨訣煉丹與眾不同，這枚駐顏丹，果然比尋常的煉丹師所煉更適合我，我是水土雙靈根，難得慕容雪菲敢對你實話實說。鳳如山，你這次煉了幾顆駐顏丹？是所有的駐顏丹都按照服用之人的功法所煉，還是有所選擇？」
對鳳如山的敷衍，夏卿嵐看得明明白白，不過她也沒辦法，心中嘆了口氣，喝完了「最後一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從桌上的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玉瓶，打開瓶蓋，放在鼻子前聞了幾下，又戀戀不舍的將玉瓶收起。
修煉不同于管理家族，關于修煉，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心得和堅持，絕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改變過來的，鳳如山不是自己的弟子，所煉的春風化雨訣，夏卿嵐也不熟悉，不深入具體的細節，僅僅幾句泛泛而談的大道理，當然不可能讓鳳如山心服口服。
其實管理家族，每個人的風格也不一樣，不過鳳如山在管理家族方面水平太差，根本談不上心得、風格什麼的，夏卿嵐對他是啟蒙而不是探討，和談論修煉是兩碼事。
而且交淺言深，歷來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大忌，今天兩人談得不錯，畢竟只是第二次見面，夏卿嵐不想給鳳如山留下自己「被強迫」的印象。
「這次運氣不錯，總共煉了12顆。夏師叔的駐顏丹，是師叔安排我特意煉的，其他的都是我師叔在管，這玩藝我自己又沒用，夏師叔喜歡就好。」
見夏卿嵐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鳳如山心里嘆了口氣，硬著頭皮開口說道。
和一位絕色美女談論駐顏丹的話題，特別是在月下談論這個問題，實在是一個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很不負責任。
鳳如山現在也不知道夏卿嵐是什麼靈根，他根本不知道慕容雪菲承諾給夏卿嵐駐顏丹的事，只是按照慕容雪菲的要求去煉，別的一概不管，當然，他自然不會當著夏卿嵐的面說出來，而且他當時雖然不知道是給夏卿嵐，但每一顆駐顏丹，確實是按照不同靈根所煉，也不算說謊。
「嗯，這樣啊，慕容雪菲還算不錯，沒有隨隨便便的拿一顆垃圾糊弄我，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共工之水雖然難纏，但慕容雪菲既然說話算話，我總不能連一個小丫頭也比不上。唉，整天俗事不斷，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月白風清之夜，靜靜的喝杯好酒，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份心情了。」
半空中一輪圓月高掛，四周銀色的月光，朦朧而又美麗，那銀白的光華揮灑四野，像一層朦朧的白霜，給整個小山谷披上了一層輕紗，四周寂靜無聲，夏卿嵐輕輕一聲嘆息，空靈縹緲，如夢似幻，卻又隱隱帶著幾許滄桑悲涼之意。
「夏師叔慢慢喝，晚輩告辭！」
鳳如山舉杯一飲而盡，長身而起，對夏卿嵐微微一躬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月光下的小山谷。
他也很久沒有在如此月夜靜靜的喝杯好酒了，不過今晚他不敢再喝。
夏卿嵐是元嬰後期的大修士，鳳如山怕夏卿嵐酒量比自己好，更怕夏卿嵐酒量比自己還差。
……
「師傅，鳳如山離開不周島後，直接飛回了碧水城，然後，然後，……。」
難得的，一向以口齒伶俐聞名的藍嬌蓉打了個結巴。
「怎麼回事？鳳如山不是一個會惹事的人，現在碧水城還有人敢特意找他的麻煩？嬌蓉，你如實講就是。」
夏卿嵐疑惑的看著藍嬌蓉。
鳳如山來到碧水城，雖然沒有刻意的隱藏行蹤，但知道的人也不多，而知道的這幾個人，自然不會和鳳如山過不去。
「稟報師傅，找麻煩的人倒沒有。不過他們說鳳長老回到碧水城時，已經是後半夜，鳳長老改變了形貌，到碧水流年喝了不少的酒，後來鳳長老喝醉了，第二天上午才醒過來，走的時候給了三個陪侍的女修雙倍的小費，更詳細的情況，我還沒仔細問那三個女修。」
其實，藍嬌蓉問的很詳細，不過她想不明白，從听雨亭離開的鳳如山，為什麼又要去碧水流年「喝酒」，而且「酒興」還很足的樣子。
不過她不敢問夏卿嵐。
「哦，我知道了。嬌蓉，你覺得不采用特殊的手段，朱玉北他們能從岐崖境回來的可能性多大？」
「膽小鬼！大混蛋！胃口倒是挺大，一下找了三個，不怕累死你！」
碧水流年是碧水城名氣最大的青樓，據說碧水流年的「技師」，個個身懷絕技，技藝非凡，夏卿嵐自然知道鳳如山為什麼要去那里喝酒，心里酸酸的說不出什麼味道，卻也並不如何生氣，甚至還有點小得意。
鳳如山要是沒有動心，實在忍無可忍了，又何須去碧水流年「大醉三場」。
至于鳳如山「動心」了卻不「動手」，這樣的男人，怎麼說呢，至少克制功夫還是值得贊揚的。
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勝人」之人，夏卿嵐見得多了，「自勝」之人，卻並不多見，也許自勝之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稀有，而是自勝者被人注意到的機會遠小于勝人者，至少在其名不顯的時候是這樣，而當自勝者為眾人所知的時候，往往也是因為自勝而致勝人的時候。
自己有幸能夠踫上一個，特別是在其人的還是一個金丹「小修士」的時候就踫上，夏卿嵐對自己的運氣很滿意。
「這個不好說。師傅，要是朱師弟一個人，他本無多少求生之心，肯定回不來，現在加了鳳長老，朱師弟為了鳳長老，應該會冷靜一點。而且弟子看鳳長老過往行事，有頗多不可以常理測度之處，弟子不敢妄下論斷。」
對朱玉北岐崖境之行的前景，藍嬌蓉心里並不樂觀，不過現在鳳如山也摻乎進來，她也不願意輕下斷言，至少不願意輕下不吉之言。
「嗯，你讓阿秀去鳳鳴山替小十七，朱玉北的事，交給小十七，先讓小十七熟悉一下岐崖境的資料，等我從武夷宗回來另有安排。」
「朱玉北這種人，一旦心里有了想法，再想彌補，難如登天。嬌蓉這些年應酬太多，整日忙于瑣碎細務，行事略顯浮躁，沉不下心來，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自己的路終究要靠自己去走，嬌蓉看不上，就換小十七試試吧。」
一開始是朱玉北傷重，不見外人，後來又傳出他決意退出碧水門，一心為柳鶯鶯報仇的風聲，藍嬌蓉對朱玉北，未免有點懈怠。不過夏卿嵐也無心追究藍嬌蓉是「不敢」還是「不能」妄下論斷，決定換夏琪琪負責此事。
至于藍嬌蓉心里會有什麼感覺，她需要很在乎嗎？
我給了機會，你不珍惜，那就換別人去唄。
朱玉北雖然漸露頭角，但資質一般，在此之前並無特別出彩之處，柳家和歐陽家也平平無奇，夏卿嵐自己就不特別看好他結嬰的可能，對藍嬌蓉的選擇，她可以理解。
但理解歸理解，藍嬌蓉之前對朱玉北懈怠，夏卿嵐還是無法接受。
其實朱玉北心里未必會有什麼想法，但夏卿嵐沒有這麼多精力去探究朱玉北對藍嬌蓉的態度。
朱玉北不是鳳如山，只是鳳如山的朋友，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應該和鳳如山差不多，也是一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