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宇楓等人愕然,木訥的站在原地顫顫微微的看著這個省長時,省長眨了眨眼,隨即看著他們那張緊繃而嚴肅的臉,放松了一些,輕輕的笑了笑,然後主動走向他們。
他站在幾人面前,在每個人臉色掃了一遍後,一雙仿如鷹隼精睿的眼楮,在夏宇楓身上好一陣打量後,才抬起頭看著他的眼楮,說道︰「你就是夏宇楓吧。」
夏宇楓在剛剛老者不停打量他時,他感覺就像站在了冰窟中,渾身上下冰冷的根本不能動彈。按道理以他目前擁有的「身份」,老者身上那盡管十足的威嚴,也應該震懾不了他才對。
事實上,夏宇楓確實不是被老者的威壓給震的,而是被老者的身份給震懾了。
省長啊?他何時見過這麼大的官?他連縣長的一面都沒見過,甚者想見縣公安局的局長,都被告知沒有資格。
這會兒突然被省長喊出自己的名字,他能不這幅慫樣麼。
愣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說道︰「徐省長好,我就是夏宇楓。」
夏宇楓剛說完,他便想起一件事。
昨夜,霓裳打電話說今天有位領導會來,讓他到時找這領導,把夏啟明的情況如實回報就行了。
莫非,霓裳說的「領導」是眼前這位?
夏宇楓想到這,心底更是一驚。他本來還以為霓裳說的多半是副市長級別的,但沒想到霓裳一出手就是省長。
老者看著臉上一會兒困惑,一會兒釋然的夏宇楓,笑了笑說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吧,沒錯,老張給我打過電話。情況你都了解清楚了吧?」
「是的,省長,情況我都了解清楚了。」夏宇楓道。
「你也別一口一個省長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叫我徐爺爺……呃,或徐老,老徐都可以。」老者听著夏宇楓不停的叫省長,他趕緊讓他改口。
本想讓夏宇楓管自己叫爺爺的,畢竟自己的歲數完全擔待得起。但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他又想起,眼前這位年輕人是自己老友的干兒子,如果稱自己爺爺,那老張不是改叫自己叔叔?這關系有點亂,所以立即在後面補了一句。
夏宇楓听到老者主動讓自己管他叫徐爺爺和老徐時,當即就傻了。因為這怎麼看,都像是老者在討好、巴結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憑什麼?
傻了的,還有夏宇楓身邊站著的夏明奇蕭楠靜等人,他們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听到的是真實的。
心想,平時在電視上看上去嚴肅認真的省長,為什麼面對夏宇楓會是這樣一副慈善的樣子?他跟夏宇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會兒交集在一起,似乎這主動的一方還是他。
稍稍想了一下,沒想明白,夏宇楓也不再多費腦細胞了。還是叔叔的事要緊,于是趕緊說道︰「徐省長,您看什麼時候給您匯報比較好。」夏宇楓本也想叫他徐老的,可當著老者那麼多下屬,他實在不好意思叫。
「程縣長,麻煩你給我們安排一個房間。」老者對著身後的縣長程東說道。
程東趕緊點頭哈腰的應了一聲,立即離開著手操辦。剛剛公安局局長被就地革職時,他自己也嚇得直冒冷汗。生怕老者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的烏紗帽也給摘了。
程縣長帶著老者一行人和夏宇楓幾人進了一間會議室。
夏宇楓看著老者把他知道的事情經過了出來,也毫不避嫌的提到了這次事件的主謀,那個臨縣的酒店老板跟他背後的關系。
如果是跟縣局長,夏宇楓不會這樣說,因為說了也白說,你不能指望縣領導跟市委領導對著干。
但跟老者就完全不用顧慮了,省長會怕一個市委小領導?
待夏宇楓將情況匯報了一遍後,老者又听取了公安局這邊了解到的情況。關于打斗的原因和過程,沒有什麼差異。畢竟這事證人很多,真相只要走訪調查下,很容易能了解到。
在會議室,就這次事件討論了一個多小時後,終于有結論了。
省長當場發話,表明夏啟明確實是受害者。但雖然當時的反擊也屬于正當防衛,可以不追究刑事責任。不過畢竟將其中一個小混混的眼楮弄瞎,這事防的有點過了。他交代夏宇楓,這醫療賠償他這邊必須要負一半。
對于這個結果,夏宇楓和張莉等人都非常滿意。夏宇楓當即也表示,自己這方願意賠償十五萬。老者點了點頭,其他人也認可了。
這次解散會議,交代放了夏啟明。看著警察將一頭纏著紗布,鼻青臉腫的夏啟明帶到會議室時,夏宇楓心里頓時又升起一股怒氣。
他在心里默默的道︰他不欺負別人,別人最好也別當自己好欺負。如果還有人再敢這般的欺負他的家人,他不介意讓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的確,這不是笑話,他有這能力。
把夏啟明送回家後,又坐著和他好好的聊了一通,在平息他心中的怒氣的同時,夏宇楓更是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他,如果以後再有類似的事,請他務必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夏啟明看著眼前這個才幾個月沒見的佷子,突然覺得很陌生,但這種陌生卻讓他很高興,也很欣慰。
兩百萬的存款?省長主動示好?听到妻子張莉和女兒夏琳說及這些時,夏啟明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吃過午飯,夏宇楓的電話響了,是老者的秘書打的。語氣十分親和的問夏宇楓中午有沒有時間,首長想利用午休時間見他一面。
夏宇楓哪敢拒絕啊,問夏啟明取了鑰匙,當下便趕往,老者所在的縣政府。
剛剛把車子在門口停好,便見到老者那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秘書,迎了過來。這位秘書在上午會議室時,夏宇楓才知道他叫陳強,湖北人,是省長的得力助手,親信。
「夏先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陳強滿臉笑容的說道。
「陳秘書,實在很抱歉,接到電話就往這趕,但家離這比較遠,讓您久等了。」陳強嘴上說這麼快,那也不過是一句客套話罷了。夏宇楓自然听得出來,所以他可不會笨到說︰還好吧。
倆人一邊寒暄客套著,一邊向老者所在的房間走去。
這期間,夏宇楓見陳強對自己的態度,很友好甚至畢恭畢敬,讓他很奇怪也很不適應。
他可是堂堂的省長秘書啊,級別應該是副廳級吧。
副廳級什麼概念?那可是等同與市長啊。換句話說,陳強若下到地方,至少也能謀一個副市長職位。
這樣一個人,對自己這無權無勢的小人物,為什麼會這般的客氣。
俗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夏宇楓想來想去,他有什麼可讓陳強「謀」的。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他跟著陳強到了老者的房間。
「首長,夏宇楓來了。」陳強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對著老者說道。
「小楓來了啊,來來,坐。小陳,趕緊泡壺茶進來。」老者微笑一下,然後起身,招呼夏宇楓向旁邊的沙發走去。
站在沙發旁,夏宇楓可不敢自己先坐,趕緊出聲說道︰「徐省長,您坐。」
「別這麼拘謹了,這也沒外人,你還是叫我徐老吧,我听著也舒服。」老者坐在沙發笑了笑說道。
「是,徐老。」
這時,陳強用盤子端著一壺茶,放在倆人中間。然後向老者躬了躬身,立即關門出去了。
老者端起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在鼻口聞了聞,然後抿了一口,對夏宇楓說道︰「小楓,你喜歡喝茶嗎?」
夏宇楓道︰「喜歡,平時也經常喝。」
老者又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悠悠的說道道︰「喝茶好啊,自古就有‘飲茶品人生’這麼一說。喜歡喝茶,懂品茶的人,心性都比較沉穩,茶能解渴,茶更能‘淨’心。」
夏宇楓沒有作答,只是微微的一笑。爾後端起茶杯,在鼻口嗅了嗅,一口灌下。
老者看著夏宇楓一口灌下,當即一副不解的眼神看著夏宇楓。
既然夏宇楓說自己喜歡喝茶,對于茶,在于一個品字的說法和做法,他沒理由不知道。可他剛剛茹毛飲血的舉動,根本不像是一個喜歡喝茶人該有的舉動。
夏宇楓將杯子放下,看著正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老者說道︰「徐老,先前有一位長輩跟我說,如若心不靜,耐性不足,再好的茶怕也品不出味道;若胃里空空如也,便怕是也沉澱不出什麼東西。品茶如此,品人生也亦如此。凡事講究一個順序。」
夏宇楓說完看著老者,等待他的回答。
老者也同樣盯著夏宇楓看,仔細品味他剛剛那些話的用意。幾個呼吸時間過去了,老者還是看著他沒有說話,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老者這次叫夏宇楓過來就是想告訴他,他現在是修煉者,所以有些事能忍則忍,要有定性,不能忍也要思前顧後。若是貿然出手,以他的‘能力’後果不堪設想,這是他不願看到的,同時這也是張崇聖的意思。
正準備借著飲茶,然後漸漸地的打開這個話題。可他沒想到夏宇楓,一句‘如若心不靜,耐性不足,再好的茶怕也品不出味道;如若胃里空空如也,便怕是也沉澱不出什麼東西’直接將了他一軍。
老者當即想到,是啊,凡事講究一個順序。夏宇楓還只是個剛出社會,心氣浮躁,稜角尖利,急需經歷的年輕人。如果讓他直接跳過這一段,不讓他去磨練,如何品人生?品又能悟出什麼,沉澱出什麼東西呢。
要品,要沉澱,也必須得先有經歷。這是順序。
就好比剛剛那杯茶,如果讓他一口口慢慢抿,味品不來,渴同樣也解不了。最後,等于白喝。
而他選擇一口灌下,是燙,燙了多少;是苦,怎樣的苦,自己了然于胸。
領悟了,下一次,才不會再犯這毛病。
老者抬起頭,微笑的看著夏宇楓,心想︰既然你小子能這樣想,那就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