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剛想出聲怒罵時,夏宇楓那搭在他肩膀的手,往下按了按,打斷說道︰「王總,您先等等嘛,我這十萬塊可還有一巴掌沒扇呢,等我扇完,咱們再來結賬。楊珂,過來,這巴掌你來扇。」
楊珂渾身一震。她在夏宇楓丟給中年男子十萬塊錢後,干淨利落的扇了他四個巴掌時,就被嚇呆了。確切的說是被夏宇楓的氣勢和手段嚇蒙了。
所以這會兒看著地上跪著的中年人,被夏宇楓「欺負」成這邊淒慘的模樣,她動了惻隱之心,雖然沒有怪夏宇楓下手太狠了,但她自己卻是有點下不去手了。
「啊……」楊珂一臉為難。
「如果你同情他,我覺得很不應該。像他這種自以為有點錢,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別人都是卑賤的人,總得讓他知道,他真的沒那麼金貴。他打了你,你就應該打回去,何況我還給了錢呢。」夏宇楓在一旁勸說道。
楊珂還是上前,她不是不敢,而是她覺得不值得。花那麼多錢打他幾個巴掌,錢不值得。另外,跟這樣一個沒素質的人計較那麼多,自己不值得。
夏宇楓看楊珂還是不願意,索性也不再逼迫她。轉過頭看著中年人道︰「她不打你,是不想跟你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欺負沒錢的人,這社會比你有錢的人多的是,所以你真的沒有什麼了不起。我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當然,如果你覺得我讓你丟人了,我欺負你,沒事,你隨時可以報復我。不過,我提前告訴你一聲,如果有下次,我絕對保證你再沒有下下次。」
夏宇楓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松開了握住他的手,然後緩緩站起來,走向楊珂。
「我現在去辦理登記,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有事跟你說。」楊珂看著夏宇楓走向前台的背影,對他的話很不解,但還是跟了過去。
「坐吧。」房間里,夏宇楓將包放在桌上,然後指了指沙發對楊珂說道。
兩人坐好後,夏宇楓對著她說道︰「在這見到你,很意外,實際上我找你快半個月了。」夏宇楓看了一眼疑惑的楊珂繼續說道︰「我是受韓紫菱所托,特地從北京到這來找你的。韓紫菱你可能不認識,但他老公你應該知道,他叫楊成偉。」
听到這個名字,楊珂身體不由得一顫。
是啊,這個名字她知道,而且她還知道這是一個無情拋棄她和她母親的人。從她能記事起,她就一直恨著這個人。每當她想起自己媽媽徹夜為這個人傷心流淚,想起媽媽心力憔悴卻有無助的神情,她就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咒罵這個人。
也可以說,楊珂現在這種畸形的性格,也是因為恨這個人而養成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楊珂心里的恨不僅一點也沒有少,反而愈加濃重。特別是在她母親病逝,自己在舅舅家常常被排擠和冷言冷語對待後,楊珂更是把自己遭受到的這一切委屈,通通化作恨附加在這個人身上。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楊珂恨來恨去,都只是一個名字代號而已。因為盡管她多次問她媽媽,可她媽媽直到臨終都始終沒有告訴她楊成偉到底是誰,長什麼樣,在哪。
可就在過去這麼多年,她漸漸失去這種渴望知道的信念時,她舅舅告訴她,找到了那個人,那個人現在北京。
當知道這個消息後,她恨了這麼久的心,卻一下子亂了,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四處飄蕩著,無助不安。因為她突然覺得,跟知道這個人的消息相比,她似乎更習慣就這樣在心里記著這個名字,然後默默的恨著。
找到他,見著他,面對面的質問他,又能怎麼樣呢?一切都發生了不是麼?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他見面時,她舅舅一家突然全部罹難。
發生這件事後,楊珂的心變的更亂了。舅舅一家對她很不好,所以談不上有多傷心,但畢竟相處那麼多年,多少還有點感情的。
都說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楊珂此刻顯然就是這樣。盡管她還在考慮要不要見面,可這突然間「見面」的可能就瞬間沒了。
這種失去,讓她也徹底明白了心里那個答案,原來自己還是很想見他的,雖然見了自己或許什麼都罵不出,但終歸能將心里那個恨了多年的名字對上號,這就夠了。
夏宇楓看著楊珂失神的坐在那,他沒有出聲打擾,默默的抽著煙,陪著她。
半響過後,楊珂抬起頭,看著夏宇楓說道︰「我想見韓紫菱。」
夏宇楓將煙摁滅在煙灰缸,然後說道︰「沒問題,你什麼時候辭工?」
「明天,什麼時候走?」
「後天可以麼,我明天在這里有點私事要辦。」
「可以。」楊珂簡短的道。
「那我等下在隔壁給你開個房間,你住下,後天我們從這一起走?」
「嗯。」
接著夏宇楓陪著楊珂又到前台幫她開好房間後,夏宇楓才返回房間。給秦哲浩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人找到了,後天回去。掛了電話,趕緊洗澡睡覺,這坐了一天的車,他早就累了。
第二天,夏宇楓一大早就給霓裳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在豪天酒店,讓她叫人開車來接自己。
吃了個早餐,悠閑的坐在房間看起了電視。這次這麼順利的找到了楊珂,完成了任務,夏宇楓也心情也好了很多。想著今天陪干爹干媽一天,然後就趕回北京,備戰‘清風杯’比賽。
‘叮叮’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的夏宇楓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夏宇楓‘好’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打斷道︰「我在酒店門口,給你三分鐘時間,過期不候。嘟嘟嘟……」對方花了兩三秒說完,然後極其干淨利落的掛掉電話。夏宇楓听著里面傳來的「嘟嘟嘟」滿臉的郁悶。
用腳指頭想,夏宇楓也知道這人是朱雀。不知道為什麼,跟朱雀說話,夏宇楓總有種被的感覺。不管你享受不享受,但你就是不許反抗。對方完事了,你正舒服也好,就剛剛進入狀態也罷,反正得無條件的停下來。
夏宇楓帶著一肚子不爽,拎著包,趕緊朝電梯口跑去,他十分清楚,朱雀說三分鐘,那真的是一秒鐘都不會多給他。
關上車門,系好安全帶,夏宇楓才開始調節自己剛剛跑來的急促呼吸。順便轉過頭看了一眼這個讓他有脾氣發不出,只能憋著的克星。她今天穿著一間紅色的羽絨服,純黑色的圍巾,把白皙精致的臉蛋襯托的分外秀美。
夏宇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動作被朱雀察覺到了,她皺了皺眉頭,然後一腳踩下去,載著夏宇楓向听雨居駛去。
對于這個司機工作,朱雀是一萬個不願意。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這個小子打電話需要司機時,青龍那三個家伙齊齊有事不在。甚至朱雀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每次都專門挑好了時候。
兩個坐在車上,慢悠悠的在擁堵的路上推進。
在車只能步步為營,極其煩躁的同時,又不能說話,這讓夏宇楓坐在車上感覺很難受。
他將車窗打開一點,準備抽煙緩解下心里的憋屈。
「我的車不準抽煙。」朱雀淡淡的說道。
夏宇楓放在煙盒上準備掏煙的手,瞬間就停下了,爾後乖乖的放回口袋。
「能不能放點音樂听下。」夏宇楓轉過頭,小心的問道。
「……」朱雀沒有理會他。
「要不听電台?」
「……」
「你不覺得這樣很憋屈嗎?」
「……」朱雀同樣沒理會他。
夏宇楓見問了幾次朱雀都沒理會自己,也不再問她了。俯,打開電台的按鈕,自顧的听起電台。朱雀倒也沒有阻止,或關閉。
「各位听眾朋友,下面要播放的這首新歌,是連續兩周蟬聯音樂風雲榜冠軍寶座的歌曲北海道的憂傷,‘空巷子’樂隊也正是憑借這首歌斬獲北京賽區,也是十大賽區首個‘特別通行證’。下面就讓我和大家一起欣賞這首經典的好音樂吧……」
夏宇楓靠在座椅上靜靜的听著電台播放著自己的音樂,在這首歌的情景中,在自己的聲音中,他又再一次想起了郭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