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征跟著老頭來到了吸煙區,這入門處有勁裝大漢把守,野蠻地不讓普通乘客進入,奇怪的卻是機場管理方竟然不加干涉。狄征看在眼中,知道這老者來頭不小,否則哪敢如此作法。
他跟著老者進入吸煙區,這里便只剩下狄征二人。老者負手于後,氣度不凡,他冷冷看著狄征道︰「你可姓狄名征?」
狄征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又說道︰「閣下有什麼事只管沖著我來便是,卻最好不要為難我那女友,否則本人必有回報!」
他鮮有說話如此咄咄逼人,可現在心系小仙安危,卻也顧不上禮貌了。
老者冷哼,道︰「看你敢承認自己的身份,還算有幾分硬氣。怎麼,你擔心自己的朋友?那你應該可以稍微理解下老夫的喪子之痛了。」
听得這話,狄征渾身一震,失聲道︰「你…….你是謝百河的父親?「
「不錯,老夫南寧謝遜,這次來,便是要為我兒百河討個公道!「老者暴喝,明言自己身份,同時衣裾無風自動,氣勢如同長江之浪,一浪高過一浪,威勢霸絕!
狄征同時釋放自己的氣勢,以對抗謝遜的壓制,同時說道︰「謝前輩,貴子百河絕非我所殺。關于這點,長孫家想必已經……」
「放屁!」謝遜斷喝,打斷狄征的話。他臉色冷峻,卻怒極而笑︰「誰不知道長孫家最近大力招攬了一名散修,你既然是長孫家的人,他長孫勝北自然替你說話。可你當我謝遜是三歲小兒不成,當時可有百來雙眼楮親眼看到你殺死了我兒百河!」
狄征心中暗嘆,知道眼前這老者因喪子之痛已經失去理智,根本听不進去自己的解釋。而從對方氣勢中傳來的驚人壓力來看,這謝遜手底果有絕藝。比起謝百河來,謝遜身上釋放的龐大氣息,如同江河奔騰,氣勢無雙,這才是真正的《長河正氣決》!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拼著得罪長孫家,今天你這條命,老夫要定了!」謝遜再喝,一掌立時朝狄征印來。
整個房間立時一顫!
顫動的非是房間,而是狄征的心靈。謝遜挾喪子之痛,仇敵當前之恨,氣勢凝聚有如實質。在他出手之前,先一步破入狄征的心靈中,沖擊著他的道心,始讓他生出房間顫動之感。
心靈出現破綻的瞬間,謝遜的手不斷擴大,佔據了狄征雙眼。
狄征如同人在夢中,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法在惡夢里醒來。
形勢惡劣得無以復加。
這生死關頭,狄征心靈反而無比寧靜。精神受當前險境的刺激不斷提升,最終踏入「真我」的境界里。
那種感覺如同在夢中醒來,精神上的狄征居高臨下,看著謝遜一掌印出,帶起封天堵地的龐大氣牆朝自己拍去。利用吸煙室空間的局限性,務使狄征避無可避。
狄征心中升起明悟,若自己要暫避其鋒,那麼只會泥足深陷,最終慘死在謝遜手下。
真我之境一閃既逝,狄征卻覺全身一松,卻是心神掙月兌了謝遜氣勢的壓制,真正「醒來」!
紫天炎刀瞬間成型,狄征如同變魔術般。上一刻還是單手握刀,下一刻已經炎刀劈出。
更奇異的是,炎刀的刀尖處產生巨大的吸力,將周圍的靈動、氣息等物無不投入其中。最難得處,是狄征把精神意志全凝聚在這刀尖處,包括了將謝遜氣牆一擊劈散的龐大信心。
這卻是之前被秦長生逼出來的一式臨時創作,而在將軍府養傷這段時間,狄征將之融會貫通,終形成屬于自己的招式。
一刀劈出,勇不可擋,大有三軍闢易之感,因而被狄征名為「破軍」。
破軍一出,謝遜的感應中,空間不斷朝著狄征的刀尖凹陷下去。受那刀尖的吸力影響,他本來強弱平均的氣牆也朝中央處收攏,出現了本不該有的破綻。
謝遜知道若招式不變,狄征這一刀將借去他部分力量,等若狄征和自己聯手攻擊于他,那時他必敗無遺。
冷哼一聲,謝遜氣牆散去。狄征再無可借,刀勢突然加快,凌厲無比直取謝遜面門。
謝遜閃了閃,在刀光及身前逸出狄征的攻擊範圍。又瞬間搶上,卻再用不出像剛才般的氣牆攻擊,改而以長河正氣暗藏于一招一式當中,對狄征狂風暴雨般猛攻起來。
狄征反而松了口氣,謝遜眼下攻勢雖猛,卻不復方才那般一招擊出,讓人全然不知如何應對。知道自己略高對方一線的精神境界,以及破軍奇式兩者結合,終給這修為高出自己數籌的前輩高人制造了一些意外。
謝遜攻勢雖猛,但這種猛攻必不能持久,此乃天道規則,除非晉入天位者,否則誰也無法避免。狄征也不心急,把小仙的安危屏棄腦後,老老實實地見招拆招,消磨著謝遜的功力。
謝遜近一甲子的功力經驗,哪看不出狄征的心思。他再轟出一拳,這拳擊出的角度不斷變化,妙至顛峰。任狄征刀勢再怎麼變化,最後卻分毫不差地痛擊在炎刀刀鋒之上。
炎刀立時震動不已,狄征只覺一股大力涌至,招式再使不開,只余退開一途。
謝遜收拳,挺立如山,氣勢再度凝聚,卻是準備第二輪攻勢。
他佔盡先機,收發自如,無論眼力還是經驗都穩吃狄征。狄征頭大,知道謝遜雖再使不出那極耗真元的氣牆,但卻憑借著老到的經驗搶佔上風,若狄征再無奇招,怕今天是不用離開這吸煙室了。
謝遜也是心中暗驚,他壓根沒想到一個區區散修。破自己奇招在先,又能夠在他搶得先手的凌厲攻勢下保持不敗。單是這點,若是傳了出去,必定讓狄征聲名鵲起。
可這樣一來,謝遜卻可認定狄征便是殺死自己愛子的凶手。謝百河有多少斤兩,他這當父親是再清楚不過。雖說這個兒子也有些潛力,可絕對不會是眼前這人的對手。
狄征盡管韌性驚人,謝遜卻仍未放在心上。近一甲子的修煉,像他這樣的高手早已心如石堅,絲毫不會懷疑自己的信心。
他趁拉開兩人距離的時候迅速回氣,並準備組織第二輪攻勢。可謝遜還未出招,狄征卻已經有所行動。
手中炎刀如同千均之物,被狄征緩緩高舉過頭。
氣勢不斷攀升,狄征衣裾無風自揚。
眼中冷電激射,直直刺入了謝遜雙眼。
謝遜只覺狄征突然化成了狂風暴雷,以他所未知的方式,狄征把全身的力量、精神、意志前所未有的高度凝聚起來。在他眼里,狄征的炎刀紫光不斷亮起,不過眨眼,放出的奪目光芒已經把狄征的身形籠罩在其中。
整個房間的物體開始輕輕震動起來,那是受狄征不斷凝聚的力量所影響。在謝遜的感知中,狄征此刻便如同一道狂暴的雷電,若釋放開來,足以毀滅眼前任何生靈。
謝遜暗暗在心中做出計算,最後得出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結論。
這個結論是,他謝遜若全力出手,必可置狄征于死地;可同樣的,狄征這凌厲到無以復加的一擊,也會同時讓他喪命于此。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格局,誰也無法改變萬一。
卻在謝遜拼著同歸于盡,也要拿下狄征性命的時候。狄征的氣勢突然回落,聚起的狂暴能量也飛快地散去。謝遜大奇,那並非狄征出了什麼岔子而致使力量消散,而是狄征自己收起了這個大殺招。
紫光散去,狄征甚至連炎刀也收了起來。謝遜冷哼︰「你這是什麼意思?」
狄征搖頭,苦笑道︰「我真不是殺謝百河的凶手,故無法聚起殺機對前輩出手。前輩不若放了我的朋友,我隨前輩走一趟南寧便是。」
謝遜眼中神色數閃,像是思索著什麼,最後說道︰「你走吧,非是老夫怕死,而是若我們再斗下去,怕是會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至于你那女友,之前是老夫拿話唬你,老夫報仇不假,卻還不屑以女流之輩相要挾。」
狄征深深對他鞠了一躬,真誠說道︰「是非黑白,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謝遜卻毫無反應,狄征再看了他一眼,嘆息離開。
狄征離去後,吸煙室里又進來一人。這人倒和謝百河有幾分相似,卻要顯得成熟穩重得多。這人卻是謝遜的大子,謝百河的大哥謝謙。他來到謝遜身後,沉聲道︰「父親為何放他離去?」
謝遜搖頭,道︰「他不像。」
「不像?」
「魔門專講損人利已,你二弟百河肯定是知道了對方什麼,才為其滅口。可這狄征,方才明明可以和我兩敗俱傷,就算死也可拉著謝某墊背,卻放過這個機會,束手就擒。如此作風,全然不似魔門中人,此為其一。」謝遜露出深思的表情,又道︰「其二,他那最後的殺招,為父在那氣息中感覺到天雷奔襲之意,這顯然是領悟了自然之秘的創作。天雷狂暴,卻是正力,心邪之人無法練成,再說魔門六道中,更無此功法。所以我才會說,他不像是殺死你二弟的凶手。」
謝謙訝然道︰「如此說來,長孫家並沒有欺騙我們?」
「真相如何,撲朔迷離。」謝遜搖頭嘆道︰「即使長孫家沒有欺騙咱們,但你二弟死因的調查,豈能假旁人之手。這事就交給你去負責,謙兒,無論如何你也要給我查出是誰殺了百河。即使對方是魔門第一人,老夫也要他付出代價!」
謝謙點頭,應允離去。無人的房間中,謝遜長長嘆了口氣,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