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界,極罪城。
觜火把自己的靈魂武器「燎原」隨意地斜掛在背後,又在衣飾少得可憐的身體上披上一條鮮紅的披風。披風的護頸嵌著白猿的長鬃,白與紅相互映襯,華麗高貴。
紅色披風的背面,有銀色的線描繪出一個狒狒頭的圖案,那是觜火的標志,代表著她禍斗七宿的身份!
穿戴完畢,觜火推門而出,離開極罪城中專屬于她的暴火宮。
暴火宮外,觜火舉目看去,今日的山城異常熱鬧。如同宇宙中的銀河,恆古升騰著火焰的白石信道上,一隊隊修羅和天羅正步行前往某地。那是山城的最高點,位于極罪城山月復外的大斗技場。
大斗技場是極罪城中,除了牙虎的宮殿外最龐大的建築。
它位于罪城山頂之上,可同時容納上萬名觀眾。自然,能夠進入大斗技場的無不是極罪城的精英戰士及重要人物。
大斗技場通常用以懲罰犯人之用,極罪城最不缺乏的便是罪犯。那些從修羅界各地逃往極罪城的被追殺者,他們本身便是逃犯。而來到罪城後不听管束,又或違背了山城禁忌,往往便會被押送到大斗技場。
在這里,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不公平的竟技。
往往一名罪犯面對的是十倍,甚至更多的對手。這些對手中包括極罪城的戰士,又或是從各地搜羅來的凶猛陀羅。在大斗技場里,如果挑戰者能夠順利生還,牙虎將赦免他所有罪過,且待以上賓之禮。
只是,在觜火的記憶中,從來沒有挑戰者進入大斗技場後還能夠全身而退。
等待他們的,往往是最殘酷的下場。
然而今天在大斗技場舉行的,卻非是什麼懲罰犯人的生死挑戰。可同樣的,今天的竟技離不開血和死亡。
發出主動挑戰的是極罪城新貴,來自中淵之地的天羅黑刀。他將在大斗技場里同時挑戰十名罪城天羅,這個消息傳出後,極罪城上下無不震驚。皆因除了牙虎外,即使是禍斗七宿的成員,也不可能同時和十名天羅作戰。
同為天羅,如果不是雙方力量懸殊的話,和十名與自己同個等級的對手作戰基本等于找死。而黑刀,眾所周知,他也不過是面具開了兩條裂縫的天羅罷了。盡管黑刀得到牙虎的器重,但無人看好他這次的挑戰。
觜火也不例外,只是數天的接觸下來,她知道這名男性天羅行事總是出人意料。包括這次突然提出的挑戰,在觜火看來完全是多余之舉。
已經接下替牙虎攻打中淵之地的黑刀,在觜火看來,現在應該緊鑼密鼓地籌備相關事宜才對。
然而對于這次的挑戰,牙虎相當感興趣,並表示會親往現場觀看。于是禍斗七宿的所有成員,自然也要全部出席。所以觜火今天才會披上代表著自己身份的披風,以示對牙虎的尊敬。
暴火宮外,觜火的下僕牽來了她的坐騎。這是匹尚未成年的,但外形如馬的陀羅四蹄已經能夠散發火焰。觜火一躍而上,雙腿一夾,發出馬嘶之聲,四躥如飛在白石信道上飛馳起來。
它所經過的地方,留下一道久久不熄的火焰之路。
山城的景物在眼中飛快掠往後方,觜火平靜地控制著自己的坐騎不斷往上奔去。最終,她迎來了一片燦爛的光亮。短暫的不適後,觜火看到了修羅界的天空。經年不散的紅雲層層相疊,蔓延至天的彼方,似無極限。
耳中,潮水般的聲浪滾滾而來。觜火朝聲音的來源看去,于是她便看到了大斗技場。
位于連綿山脈的上方,憑空被挖掉了一個往下凹陷的圓形空間,那就是大斗技場。斗技場的地面由巨大整齊的石磚鋪成,石磚采用了白與紅二色鋪疊。從上往下看,便可以清楚地看到斗技場的正中,有紅色的磚石鋪出一個猛虎的圖案。
那是極罪城的標志。
斗技場的四周則是觀眾席,位于正西方有長寬百米的巨大看台,那是專屬于牙虎的位置。顯然,西方的帝王尚未現身。但觜火卻能夠清晰地看到,那斗技場正中挺得筆直的一道漆黑身影。
黑刀!
觜火看到黑刀的時候,後者似有所覺,亦朝她看來。
越過近千米的距離,觜火看到一雙清澈、毫無雜質的黑色眼眸。它像一汪深潭,深不見底。
黑刀挺立于斗技場之上,收回看向觜火的視線,默默環視著那看台上不斷向他叫囂的罪城戰士們。
他依舊披著由狼鷹的皮毛制成的黑色披風,所不同處,卻是在左肩的位置上嵌上一個狼頭骨顱。這狼骨的眼眶里,有兩朵幽青色的火焰悠悠長燃,仿佛獸瞳般倒映著外在的世界。
這個由牙虎親自交給他的狼顱,代表著西方帝王承認黑刀身為禍斗七宿中奎木狼的身份。只是對于他這個極罪城的新貴,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不服。
所以黑刀今天才會站在這里。
強者為尊的修羅界里,只有展現絕對的武力,才能夠讓那些不服的聲音乖乖閉嘴。
今天,黑刀要立威!
黑刀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一動不動,仿佛可以就這樣站到宇宙的終結。
事實自非如此,在黑刀沉寂的心湖中,突然蕩起一絲波瀾。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牙虎來了。
下一刻,身後號角聲響起,蒼涼、肅殺!
斗蓬里,黑刀露出了右手。面具下,眼楮爆出奪目的精芒。
號角吹響的那一刻,代表著這場挑戰正式開始。
果不其然,在號角聲消失的同時。黑刀的對面,斗技場一角的牢房正在升起。即使不用眼楮去看,黑刀也能夠感受到那牢中壓抑的狂暴氣息。那毫不掩飾的殺意,足夠讓天羅也心驚膽顫。
黑刀的眼楮,連眨都未曾眨一下。他只是平靜地看著,那從牢房里走出來的十道身影。
銳目如電,黑刀從這些天羅身上掃過,心中立有所得。
這些天羅無論氣息和眼神都散發著濃烈的殺氣,他們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無一例外的,黑刀能夠听到他們渴望鮮血和死亡的心聲。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窮凶極惡之輩。但現在,這些天羅的手上都扣著加持了某種術法的枷鎖。當這些枷鎖打開的時候,他們會如同猛獸般撲向黑刀,並將他撕碎。
「可以開始了嗎,牙虎大人?」
百米長寬的看台上,牙虎高坐于石座上。西方的帝王一手支著下巴,歪著頭看著底下的斗技場,眼神閃爍,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牙虎的身側,那曾擅作主張要殺黑刀的胖天羅胃土俯低了身體,小心翼翼地問道。
擺了擺手,牙虎連話都懶得說上一句,只是眼楮卻緊緊地盯著黑刀。
胃土會意,往前一站,高聲道︰「今日,將由我們禍斗七宿新的成員黑刀挑戰同等級的十名戰士。生死不論,各安天命。現在我宣布,挑戰開始!」
隨著胃土的一聲大喝,斗技場里立時暴喝連連,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相反,斗技場內卻安靜得可怕。
黑刀仍然一動不動,但在他的眼楮里,卻清楚倒映出那十名對手手上的伽瑣一一打開的情景。
決斗開始了!
幾乎在伽瑣打開的瞬間,其中一名瘦弱的天羅瞬間便消失在原地,竟然和黑刀一般屬于速度型的戰士。
黑刀仍舊不動,然而空氣里卻傳來一聲悶響。
跟著,大蓬血浪憑空出現在黑刀的左側。血浪噴上半空,再化成血雨滴下。這時,那瘦小天羅的身體才跟著出現,卻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直直撲往旁側。只見他的身體抽了幾下,便停止的動作,竟然已經死去。
而黑刀,他的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異化成骨刃。那黑色骨刃上,一滴血緩緩滾到了刃尖,再滴在斗技場的白石地面之上。
仿佛高聲大叫的人突然被扼住了喉嚨,本來斗技場上沖天的聲浪,瞬間消失個干干淨淨。
誰也沒有想到,黑刀竟然在一個照面,便殺死了這名天羅,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牙虎的眼楮縮了縮,只有他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那名瘦小天羅沖上來的瞬間,黑刀也動了。所不同的,是黑刀的速度比對方更快,那異化的骨刃往前一遞,便變成對手自己送上門讓他殺一般。可以說,黑刀勝得干脆利落。然而如果不是黑刀的速度已經達到突破音障的速度,他也斷無可能制造這如同奇跡般的戰果,從而一舉震撼住斗技場上上萬觀眾。
「有趣的家伙。」牙虎露出一抹笑容,輕輕說道。
斗技場上,剩下的天羅分毫不為所動。相反,瘦小天羅的戰死,卻更加激起他們的凶性。這些天羅紛紛撤出自己的靈魂武器,怪叫怒吼著朝黑刀撲去。單是他們聯手形成的殺機氣勢,便如同海嘯般往黑刀撲去。
黑刀長嘯。
嘯聲初時微不可聞,但不斷壯大,最後把九名天羅的吼叫聲亦掩蓋在其中。整個斗技場中,只有黑刀的嘯聲高昂不絕。
在嘯聲消失的同時,黑刀也消失了。再出現時,他已經沖進九名天羅之中。
刀影翻飛。
劇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