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戰天猛然一震,針上尖銳氣勁破開他的烈陽真勁,直往丹田大穴扎去。_獨孤戰天臉色大變,連連退後,又御除對方奇異氣勁,哪還有功夫去理會狄征死活。
狄征只覺眼前一花,便被人提著虎腰擲出門去。
門邊眾人紛紛攔截,但包括桃千媚在內,所有人眼前一花,無數光點如同繁星代替了狄征朝他們落下。
桃千媚花容失色,來者竟有如此高強的身手,卻顧不上狄征,只得保命優先,人人往門邊退卻。
只聞一聲長笑在屋外響起,卻是有人接住了狄征,跟著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宅院之中。
良久,桃千媚听到後頭一聲長嘆,才回過神來。
她往獨孤戰天看去,後者臉如土色,沉聲道︰「我須立刻趕回本家,若不靜養三個月,恐怕會留下後患。你們小心點,剛才出手的是補天派莫言,這老匹夫的華陀針端得厲害,專破護體的道力靈能,連我也著了道!」
眾人听罷,才知是誰救走了狄征。但他們的臉色更差了,莫言能夠來到杭州,說明修羅門的攔截行動以失敗告終。
誰想得到被七夜重傷的莫言,哪怕已經無法使用天位級別的力量,仍然如此棘手!
梅峰島上。
幾把長刀破空而至,它們所取的角度略有差別,卻渾然天成般形成一張刀網,讓長孫勝北避無可避。
自突破蕭廣元幾人的攔截後,長孫勝北一路勢如破竹。留在他身後的。是無數的鮮血及獨孤家死士的尸體。看上去長孫勝北越戰越勇,事實上只有他明白自己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皆因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控制力道,長孫勝北才無可避免地殺人,否則他只會像剛開始那會。對獨孤家這些充當炮灰的死士只傷不殺。
這倒不是長孫勝北仁慈,只因能省一分力氣便省一分,總是好的。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那份精準把握自己出力度的精力,故只能重手斃敵。
迎面而來這幾把長刀,是突破蕭廣元一眾凶人後長孫勝北遇到的最有力截擊。長刀所取角度不同,有兩把甚至直接劈往空處,卻分明封鎖了他閃避的空間。可見這幾名刀手的高明及配合的默契度。
長孫勝北哈哈一笑,竟不閃不避撞入刀網之中。
長道上,如同升起一輪烈陽。
長孫勝北整個人散發奪目光華,不死卷運轉到極致的靈光再不似之前的蒙蒙黃光。而艷若驕陽。
可驕陽光芒雖烈,卻給人走到盡頭之感。皆因剛者易折,去得太盡,反而不妙。
長孫勝北哪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選擇。他不僅在燃燒自己僅余的靈能真勁。甚至堵上了性命。到了這一刻,別說成敗,連能否見到幽兒都不在長孫勝北的考慮之中。
他只想著,進一步。再進一步!
強烈的靈能光芒中,照耀出幾張因恐怖而扭曲的臉孔。
這幾名刀手無疑是一流的好手。或許只比蕭廣元幾人差上一些,卻是死士里出類拔萃的高手。但此刻。他們再見不到長孫勝北的身影,迎面而來的是烈日大能。
睜眼如瞎的情況下,他們只得加速揮刀斬去,卻覺長刀砍進了一片灼熱的洪流中。跟著砍中實物的感覺傳來,然而幾人來不及高興,便有無法抵抗的大能沿刀逆流,狠狠撞入他們的身體當中。
幾人同時噴血,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彈飛了出去。再落到地面時,卻已經全身經脈盡斷,七孔流血而死。
光芒暗淡下去,現出長孫勝北挺如蒼松的身影。他臉色蒼白得嚇人,跟著渾身劇抖,竟咳出了一口鮮血。
他連忙以手掩嘴,卻見掌中鮮血,卻帶著道道詭異青絲。
「好個寒媚兒。」長孫勝北露出苦血,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就如獨孤無心所說,他擺月兌蕭廣元等人的糾纏並非沒有代價。先是被殺生和尚的反擊受了點輕傷,跟著以威凌天下之勢逼開寒媚兒幾人,也多多少少落了點內傷。
最後則是蕭廣元的劍,此人劍氣極為陰損。長孫勝北雖撞飛了他的劍,但劍氣入體,差些讓他心脈大損。皆因當時正是他體內真勁最為虛弱的時候,幸好不死卷那轉換對手真勁的奇功讓他借了蕭廣元幾分劍氣,反過來擋了一擋,才爭得回氣的時間把那陰損劍氣驅出體外。
但這卻讓長孫勝北傷上加傷,只是被他強以體內靈能真勁壓下,故一真未曾發作。
可這時,傷勢終于爆發。更可怕的是,卻是那未知的毒素已經侵入他的五髒六腑之中,盡管還未曾到達心髒,可長孫勝北已經一只腿邁入了棺材中。
他也感到意外,盡管已經相當防著寒媚兒,甚至在逼開她的時候,長孫勝北只是遙以氣勁攻擊,卻不想還是著了她的道。
而寒媚兒所用的毒也極其厲害,開始時無法察覺,等到這回才被長孫勝北發現。若他立刻覓地靜養,拼著修為大跌或許還有機會將毒逼出。可觀景亭在望,長孫勝北哪肯輕易退去。
何況,他本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他回想起過往,在他剛執掌長孫家各種重要事務之時,意氣風發,只覺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時候,他腳下的道路何其寬廣。
但現在,他連要走上觀景亭這短短只有數百米的道路卻也顯得艱難。長孫勝北知道,自己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如今,路的盡頭就要到了。無論如何,他也要走完它!
咬牙,深深呼吸。長孫勝北臉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看上去就像喝醉酒似的。而他又挺得筆直起來,更大步往觀景亭方向走去。
在他的前方,已經沒有更多的死士。獨孤家合共六百死士,傷在長孫勝北手下四百有余。其它百來多人盡喪他手。今夜這慘烈的戰斗若傳出去,長孫勝北將名動天下。誰人想得到,一向以智計聞名的長孫家二公子,竟有這等高明的身手。
在隱隱看到觀景亭一角的時候,一聲悶響傳來。
「長孫小兒,到此為止了!」
破空聲起,長孫勝北抬頭看去,只見一高大身影自觀景亭方向掠出。並朝著他的方向落至。這人自掠起,再落下,其弧度與下坡的長道融合無間。一手印來,便讓長孫勝北生出整個世界隨著此人一掌朝自己壓來般。
他反而變成了世界之外的事物。
一種被排擠的感覺自心靈深處傳來。讓長孫勝北感到非常不舒服。
掌未至,長孫勝北已經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被焚燒了起來。密不透風的灼熱氣流撲天蓋地朝他倒卷壓至,讓長孫勝北為之窒息。
到此,他知道終遇上獨孤家中的高手!
一聲長嘯自長孫勝北嘴中發出,那強烈的金芒復現。把長孫勝北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然後他動了。
只見長道之上,一輪烈陽拖著長長的光焰往獨孤家的高手迎去。梅峰島的一角被映照得如同白晝,但這股無法直視的光芒中,卻給人一種回光返照的味道。
出手襲擊長孫勝北的正是獨孤霸。他脾氣本就不好,見長孫勝北一出手便毀了死士中以刀法見長的四胞胎兄弟。獨孤霸怎麼再按捺得住。當下凌空搏擊,只望一招斃敵。
戰事到了這時。獨孤無心也不阻止自己的四叔出戰。長孫勝北已經到了窮途未路,這也是獨孤無心預料中的結果。可當這個結果出現在自己眼前時,獨孤無心卻不由感嘆。長孫勝北怎麼說也是和他齊名的青年才俊,卻為了一個女人落得如此下場。
獨孤無心在心中暗自警告自己,切不可為任何一人動情,否則長孫勝北就是他的寫照。
另一力,長孫勝北奮起余力,燃燒著自己僅存的靈能,月兌開了對手奇異掌勁的束縛並朝來人狠狠迎去。
他已經沒有所謂的章法,以最強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去攻擊,這是長孫勝北現在唯一能夠做出的反擊。
烈陽很快把獨孤霸的身影掩蓋。
這一刻,觀景亭上包括獨孤無心在內的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上去。雖明知長孫勝北已經到了極限,但他最後燃燒的光與熱實在過于耀眼,沒人懷疑他尚有一擊之力。
光芒再盛。
烈陽的邊緣呈現一片金黃的顏色,但核心處卻是純淨的白。就在這團光里,連續三聲悶響傳來。跟著光團飄升,徐徐朝著觀景亭方向落來。至于原路上,獨孤霸屹立道中,背對眾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當光團落地、收斂,現出長孫勝北的身影來時。位于道路中間的獨孤霸猛然身體狂震,竟傾金王倒玉柱般往地面摔去!
這情景看得獨孤無心瞳孔收縮,卻在他們以為獨孤霸必死之際,這獨孤無心的四叔卻突然伸出一手按在地面,不讓自己倒下去。跟著,鮮血如同不要錢似的從他嘴里噴出,但眾人無不松了口氣。
獨孤霸沒死。
「勝北?」
「勝北!」
幽兒的聲音把眾人的視線從獨孤霸身上拉回來,獨孤無心急急看向長孫勝北,後者直立當場,眼中卻毫無神光。整一張臉蒼白得可怕,就如同死去多時的尸體般沒有半絲血色。
沒有焦點的眼楮,緩緩轉向幽兒的方向。在幽兒的身影出現在長孫勝北的眼中時,他才恢復了一絲神采。但長孫勝北卻雙腳一軟,重重地摔到了堅硬的地面。
地面的浮塵被震起數分,就如同大地的嘆息。
長孫勝北終于燃盡了最後一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