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采桑湖鎮張燈結彩,但小鎮上的氣氛卻無半分喜慶可言,反而帶著一份濃得化不開的凝重。
小鎮的居民發現,今日一早,這鎮上的「游客」如同早有默契般紛紛往洞庭湖的方向涌去。間中有想賺幾個小錢的人打算當一回導游,卻給客人們打發了回來。鎮上的居民無不感到奇怪,不知曉這些游客到底想干什麼。
而到了早晨十點鐘左右,鎮上通往洞庭湖的大路小徑皆被其中部分游客堵截封鎖,再沒人能夠前往那千古名湖。此事頗為奇怪,鎮上唯一的一個派出所,里面的同志都感到非常不安。他們把這怪事上報,得到的回復卻他們無需理會。
這讓同志們更加緊張了。
事實上,早在今日七夜與陸謙的決戰之前。正道魔門兩方都動用了自己世俗的力量,務求封鎖采桑湖鎮上的一切消息,小鎮的派出所得到的指示自然如此。
狄征終于得以離開旅館。
今日的決戰,沒有人願意錯過,自是不會有人願意留在旅館監視狄征。何況決戰現場,洞庭湖畔,七派宗主親至。沒人留在小鎮上,單靠拳宗的弟子,若狄征有心想逃,他們又豈攔得住。
因此連凌天越也同意讓狄征一起前往湖畔觀戰,卻好起到一旁監視的作用。
對此種種,狄征自是不予理會。相反。這場大戰他可不想錯過。七派宗主同意他前往觀戰自是最好。否則狄征怕還會和拳宗鬧出些新矛盾來。
于是在凌天越的大弟子蔡英豪的陪同上,狄征和安逸軒等人結伴而行。隨著人潮,涌向了洞庭湖畔。
年前七夜和莫言決戰于摘星嶺上,這本該是震撼天下的一戰,卻因為那時沒人留意七夜的行蹤,故當時一戰並無人知曉。
亦是那一戰,七夜的可怕才為人熟知。連被譽為魔門第一人的莫言都敗在七夜的手下,魔門余子又有誰能夠抗衡得了七夜。當時知情的人都想到七夜一統魔門必然毫無障礙,而不久後暗香閣的投誠更印證了此一想法。
補天派因著莫言未死的關系,由明轉暗。和修羅門周旋其來尚算情理中事。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在七夜大勝莫言的驚人聲勢前,極意門卻宣告解散,其門主陸謙更點名挑戰七夜。
立時。如天邪宗之流立刻打起了按兵不動的主意,靜待決戰之後才做決定。
說到底,若非無奈,以魔門中人損人利已的心性,又有誰願意歸順七夜,在修羅門中當一條听教听話的狗。
魔門六道,像莫言陸謙這種心性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還是像金萬兩,桃千媚這種陰險奸詐之人。而往往這種人,卻是最怕死的人。
只是陸謙和七夜的對決,並沒人看好。畢竟連莫言也敗在七夜的手上。陸謙這一向在六道中默默無聞的宗主,頂多也就天位修為,和莫言的境界相差無幾,卻如何能夠勝得了七夜。
然而狄征卻對陸謙非常期待,魔門宗師級人物他已經會得不少。高人者如莫言,較次的則有金萬兩和桃千媚。這些人各有特點,否則也不會是一宗之主,而是碌碌無為之人。
而陸謙,狄征雖和他只見過一面,卻印象深刻。
在當日他和安逸軒幾人要離開墨門之時。陸謙一人一槍屹立于坡道之上,那戰神般的風骨狄征只覺歷歷在目。那天狄征雖未見陸謙拿出全部實力,但觀一知十。以陸謙當時所表露出來的氣勢,便知他的修為非同小可。
狄征未曾見過全盛期的莫言,而如今的補天派主身上總籠罩著一股死氣。因此無法把這兩名宗師級人物做出明確的比較。但可以肯定的是,以陸謙那種一往無前的槍勢。若真個生死相搏起來,莫言未必是他的對手。
因此今日的決戰,陸謙能勝那自是最好。若敗的話,莫言可以遠遁千里,他陸謙必定轟烈戰死。
這是心性上的區別。
陸謙解散極意門一事,本身就暗含他不打算給自己留後路的味道在里面。
轉眼,湖畔在望。
八百里洞庭,如今兩岸湖畔人頭攢動,雖談不上水泄不通,卻也相差無幾。狄征前幾天還來過湖邊,那時湖岸還什麼都沒有。不料幾天來到,卻見兩邊湖岸出現了幾個用竹子搭起來的高台。
但這些高台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上去,除了魔門正道宗師級的人物外,便只有各自派中的元老才有資格登台觀戰。
在正道這邊的場子里,倒有一個高台是為安逸軒這種名門世家所準備的。狄征沾了安逸軒的光,得以上到這高高的看台上觀戰。而蔡英豪因為負起監視狄征之故,倒也佔得一席。
來到台上,狄征放眼看去,可見魔門正道雙方涇渭分明。
其中,魔門弟子多以修羅門和暗香閣為主。修羅門的弟子皆統一黑衫黑褲,搞得像黑社會幫派似的,排場十足。而暗香閣的弟子雖不足百人,卻個個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卻是比修羅門有看頭得多。
不僅修羅門的門人朝這群美女頻頻行注目禮,就連正道七派這邊的男弟子,也不時往暗香閣的場地打量。
狄征心中好笑,心想若看到這付狀況,七派宗師怕是得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但由此可知,暗香閣人數雖不多。可這麼一大幫美女若存心禍害起來,破壞力恐怕還在修羅門那一票弟子之上。
「不知道老曾現在在哪?」
看著洞庭湖上波平如鏡的湖面,安逸軒突然說道。
狄征說道︰「若他知陸謙今日與七夜決戰,以他的心性,無論如何也要趕過來。莫忘記陸謙傳那小子絕藝時,老曾已經真正視他為師。」
「老實說,我很矛盾。」安逸軒苦笑道︰「老曾若來,我自是高興的。可又怕他那牛脾氣,若陸謙戰死,他怕是會不顧一切挑戰七夜,那便是明擺著送死。可恨這種事情,我們又不能插手,難道要我們白白看著朋友去死不成?」
狄征點頭,他自是明白安逸軒的感受。
這時台上一陣喧嘩,旁邊的龐少達低呼道︰「那人便是七夜?」
狄征和安逸軒立時看去,只見被修羅門佔據的湖岸人群一陣涌動,自動朝兩邊分開。在空出來的通道上,有一人緩步而來。他長發中分,皮膚***有若女子。眉若長劍,眼似星辰。又著黑衣華袍,袍長及時。袍裾未端開裂如羽,飾以金邊。遠遠看去,便如同燃燒著一層金色的火焰。
這人,不是魔君七夜又會是誰?
自雲南地宮一別,這還是狄征第二次見到七夜。數月未見,此刻再看到這魔君時,狄征只覺他氣息凝練,沉厚。比諸當日,七夜已經變得更加可怕。
便在狄征看向七夜的時候,七夜若有所感,亦向狄征看來。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絞擊在一起,似有火花。
七夜朝狄征帶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便不再看他,舉步朝湖岸的方向走去。
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和七夜目光相接之時,狄征差些就要往這蓋世魔君撲去。
所以,狄征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唯有如此,他才能克制自己的沖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
來到岸邊,已經有人將一葉輕舟推下水去。七夜腳步不停,便這麼登上了輕舟。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木舟輕輕地蕩開了湖畔,並順水往下游的方向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跟隨著這個魔君,一路飽覽洞庭湖兩岸的無雙秀時。
就在眾人的目光里,七夜所搭乘的輕舟來到湖中時,突然停下。任湖水流動不息,小舟卻似被一道無形的柵欄截住般,半寸不移。
于是狄征听到了無數倒吸涼氣的聲音,就連其它高台上的宗主們也個個臉色一變。皆因七夜所展現出來的修為,已經超過他們的想像之外。
須知流水不息,若想把舟停在湖面,便須以和流水相反的方向送出靈勁真力,以抵消水流的沖擊。要做到把舟停于湖面,不說七派宗師,就算狄征也可辦到。
但狄征卻肯定,無一人能夠如七夜般,讓小舟紋絲不動。皆因湖水的流動,受風力等環境的影響,快慢並不一致。七夜能夠做到讓木舟如同停于靜水,實是他對每時每刻流水的快慢了然于心,並輸出等量的靈能真勁,始能辦到。
這其中的拿捏,竟然分毫不差。七夜只是簡單地露出這一手,便已經說明他實已掌握入微的最高境界,哪能讓人不驚。
人在舟上,舟在湖中。七夜開口說道;「陸謙何在?」
他的聲音並不見得如何巨在,卻清晰地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耳中,便如同七夜在耳旁輕聲細語一般。而七夜這一句話,聲音遙遙傳出千里,在洞庭湖的兩岸不斷回響,真如魔音絕唱。
便在七夜話音方落之際,一聲清嘯從魔君相反方向的湖面傳來。眾人舉目看去,但見另一側的湖面有輕舟破浪駛來。
那木舟之上,一道身影挺拔出塵。雖遠遠一瞥,卻給人氣勢沖天,豪霸無雙之感。
狄征和安逸軒互相交換了眼色,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訝色。
極意門陸謙這一代槍霸終是到了,而且單從氣勢而言,他更勝兩人于長白山一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