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後悔讓賴嬤嬤去拿了這麼一卷東西來,尤其是上面的忌諱簡直是聞所未聞。撐著頭靠在軟枕上,就是想要捶捶腰都不行,不小心就會隕胎。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可以做的。
「小姐,奴婢去廚房的時候,林嬤嬤說小姐如今有了身孕,比不得以往。所以預備了這麼些東西,還說要小姐一頓多吃些。」綺媗指著食盒里的晚飯︰「比往常多多了,就是丞相一起吃,也未必吃得完。」
「我又不是大肚子彌勒佛,胡吃海塞也未必吃得了。」管雋筠嘆了口氣︰「就是加上你們兩個,恐怕也吃不了。」
「可不是。」綺媗笑著把食盒里的東西擺在桌上︰「奴婢送扁食過去的時候,青鸞姑娘正陪著老夫人說話呢。看這情形,只怕是在老夫人那兒呆了不少時候了。」
「她不去那兒,要是在我這兒呆著,只怕我都沒處站了。」管雋筠一笑︰「不急,以後這種事多著呢,咱們好好看就行了。」
「說來也奇怪,怎麼就這麼投緣?」綺媗沒敢指名道姓說是誰,不過一听就知道是說的誰︰「難道她會用什麼法術不成?就連句體面話都不會說。」
「這世上有誰不喜歡被奉承?」管雋筠拿起手邊的杏脯吃了一個,綺媗看她又要去抓第二個,趕緊奪了過去︰「小姐,嬤嬤說的,須得要小姐吃了晚飯才能吃這些。」
「就連吃東西也要人看著,真是沒法過了。」管雋筠忍不住道︰「真真是瑣碎。」
諸葛宸拿起扔在一邊的書翻了一會兒,不覺笑出聲來。真是病篤亂投醫,這東西也被翻了出來。上次就被母親提醒要拿過來,找了個由頭推了過去,怎麼又看見了?
管雋筠撩起門簾進來,看諸葛宸笑得不可抑制。再看看他手里的書,頓時眉頭皺得緊緊的。進來一語不發坐在軟榻上,翻騰著繡籮里的針線花樣子。
「你真信這個?」諸葛宸笑著在她身邊坐下︰「這是父親那時候想出來的東西,後來諸葛果生出來以後,母親就把這書扔得遠遠的,沒想到被你翻檢了出來。」
「我如何知道有這個,是午後賴嬤嬤看到仙兒預備替我揉腰。就說不能這樣子,然後就說有很多要小心仔細地,然後就去母親那兒討來這書了。」管雋筠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再一看沒把人嚇壞了。哪有這麼多事兒。」
諸葛宸接過她手里的針線看了看︰「做這個可是傷眼楮的,有的是做這些東西的人手,又何必自己去勞心費神?」
「閑著沒事才做的。」管雋筠想了想︰「有件事要先跟丞相說,皇後今兒叫人送了一斛北珠來。說是關外進貢的,因為我有了身孕,擔心夜里睡得不沉,用北珠磨了粉加在素日吃的湯粥里,最好不過。我想著這東西到底不是咱們這種人家能用的,預備年下賀節的時候進貢給皇後好了。」
諸葛宸本來還是一臉的笑意,听到這話眉頭就有些皺了起來︰「既然是送來了,你收下也好,送回去也行。隨你看著辦好了。」
管雋筠低頭撫模著有些微微隆起的月復部︰「太醫來診脈,今兒的神情怎麼跟前幾次不同?是不是孩子有什麼?」
「沒事,好得很。」諸葛宸搖搖頭︰「年下忙,叫你好好休息。有些事交給底下人去辦,你總是這樣子勞心費神可不是事兒。」
管雋筠順手倒了盞普洱茶給他︰「難道丞相就不勞神?不是說一大早還去了兵部?」
「你又知道了?」諸葛宸抿了口茶︰「你哥哥也在那兒,我看這個年是過不好了。成天都是記著這麼些事情,你哥哥還說幾家的年酒帖子都下來了,還不知道有空去沒空去。」
「往年也沒見哥哥去哪家吃年酒,有功夫在家里歇幾天比什麼都好。」管雋筠搖頭︰「年酒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也只有你知道的這麼清楚。」諸葛宸笑起來,便不把手里的針線還給她︰「這個是給孩子做的,什麼時候給我也做一個?」
「不是有青鸞麼,讓青鸞做好了。我做的東西見不得人。」管雋筠伸手去拿,諸葛宸拿的高高的,管雋筠往前夠手去拿被他摟進懷里︰「見不得人,就放在家里自己看好了。別人做的,就是見得人我反倒是不要了。」
管雋筠想起書上寫的東西,一下推開他︰「每日都看了太醫寫的脈案,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能不知道?」
諸葛宸貼在她耳邊︰「我又沒把你怎麼著,嚇成這樣子?」說著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都起了二更了,早些睡吧。」把她抱起來︰「還是這麼瘦,看來是該要你多吃些東西。要是以後孩子跟你一樣,可就有人要說我苛待你了。」
「難道沒有?」管雋筠有些擔心掉下來,只好雙手牢牢抱緊他的脖子。諸葛宸看她這樣子,低啞一笑︰「是有些委屈,改了就好了。」
管雋筠嘟著嘴不想理他,諸葛宸把她已經放到床上︰「先睡吧,我還要看看今天拿回來的邸報。」
「不是說封印了,哪還有這麼多事兒?」管雋筠嗅到熟悉的味道,下意識往他身邊蹭了蹭。諸葛宸笑著模模她的頭發︰「封印了,不是說我就真的沒事,只是不用每天忙的那麼晚。只是總要帶些東西回家看看。」
管雋筠點點頭,側過身朝里面睡了。諸葛宸看著她靜靜睡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放下一側的繡帳,轉身過來到了書案邊。拿出袖袋里的邸報,在燈下聚精會神地看著。
仿佛是睡了好久,管雋筠睜開眼看著屋子里還在閃爍的燈火,探出身看看繡帳外面,燈下那個人還在看著邸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披著厚實的短襖下了床,給他從暖壺里倒了盞茶。
諸葛宸正看著白天管昕昀交給他的東西,這是關于年後出兵的詳細條陳。有時候還真是覺得這家里的兄妹性格真是一樣,管雋筠能夠在短短三月內處理好整個相府的內事,而且是井井有條,不讓人挑出絲毫的紕漏。而管昕昀也可以把一部出兵條陳寫的有略有節,將會發生的事情都考慮到。真的是很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