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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沙嬤嬤答應了一聲,剛才听人說了︰老夫人要給那位娘家佷女兒,拿著夫人的份例。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這樣一來豈不是要讓自己的娘家女兒取而代之。夫人嫁過來這麼久,不止是沒有拿著下人開刀,發旋磨子脾氣。反而是對下人多是和藹可親的,只要是事事遵循家規,夫人從不苛責。
老夫人若是再弄個什麼內佷女兒外佷女兒過來,先時的青鸞不就是最好的寫照,當時讓去京兆府應訓的人沒被人笑死。
「還有什麼?」把沙嬤嬤遞上來的冊子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沒什麼不妥。剛準備合上,目光落在最後一筆上面︰「這個月例銀是怎麼回事,稚兒還小,跟在我身邊。我的例銀已經是上上份,若是再給稚兒這麼多,不妥。」說著就提筆減去一半,即使這樣母子倆的例銀加起來比王夫人還多了一成,這就是王夫人不高興的地方之一。
況且自己還有宮里單獨的一份例銀,這可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也難怪有人會在前面或是後面說那麼多話,想想還真是有意思。
「夫人,這個是丞相吩咐的。丞相說,小公子雖小還是要跟大人一樣。」沙嬤嬤笑起來︰「丞相還說,若是夫人執意要減去,還等丞相回來再說。這月里,就讓小公子這樣子好了。」
管雋筠沒說話,居然會想到這麼深遠,也知道不會去佔這份便宜,所以才會這樣說吧。
「還有什麼事兒?」翻了翻手邊那兩份帖子︰「這里的東西我都看過了,比照著素日的例子大點就好。國公府那邊,綺媗過去。」
「是,知道了。」綺媗答應著︰「這會兒就去預備。」
管雋筠點頭無話︰「那就都散了吧,有事兒再來回我。」稚兒在外頭跟乳娘玩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小腦袋不時往里頭探探。這是唯一要兒子守規矩的時候,花廳里面理事絕不準許兒子進來。
「娘,抱抱。」看到母親出來,稚兒馬上甩開了乳娘的手,一路蹦著跑過來。
「慢點兒,仔細摔了。」管雋筠笑著抱住兒子︰「都這麼大了,還是這麼黏人。」一面笑著抱起兒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秋雨有些連綿不絕的樣子,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都沒停。听說江南那邊居然起了秋汛,也不知道那個人在哪兒,起初的時候還有一封手啟回來。說是這次出京原是為了看看江南這邊的官吏是不是能夠秉公辦事,只是京中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不想官官相護,即便是家里也是一個字都沒有露出來。
「夫人,小公子已經睡了。」如意端著膳盤進來,在王夫人那里听了不少話,管雋筠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有人在的時候,漣漪對她就是一臉的笑意。背著人的時候,嘴角耷拉不說,鼻子里還要時不時哼一聲。
「這麼早就睡了?」管雋筠從幾案前起身,看到手指上還隱隱帶著墨漬,浣過手才過來︰「今兒你們又帶著他玩什麼了?」
「沒玩什麼。」誰不知道小公子是夫人的心肝寶貝,茲要是離開眼楮一會兒,馬上就會問起來。
「要是不玩得辛苦,才不會這麼乖巧。」管雋筠看著膳盤里的晚飯︰「我這兩日胃口不好,別做這麼油膩膩的東西。」
「是,也有不膩的。夫人看看這份鮮藕,原是別院荷塘里應季的。因想著夫人歡喜蓮米和菱角,就叫他們送了來。」如意把鮮滑的女敕藕放到面前︰「還有椒油蓴齏醬,只怕是對了夫人的胃口。」
「我不吃蝦。」管雋筠點點頭︰「方才听到外頭鬧哄哄的,是誰在說話?」
「榮侍衛回來了,有事兒要回夫人。想著夫人還沒用飯,榮侍衛自己也是一身泥。所以讓他等夫人用過飯再來。」如意擺好碗筷︰「夫人,可以用飯了。」
「叫他換了衣服即刻過來。」管雋筠端起碗,用筷子撥去了大半碗飯。慢條斯理地夾起白菱藕吃了兩口,只喝了兩口湯略動了動飯便放下了︰「還不賴,干脆就在我這兒一處吃了。等會兒又去哪里張羅?」
「是。」如意拿出自己的碗箸,在一旁立著吃完了飯。剛看著小丫頭收拾完,榮立已經換好干爽的衣物站在門外。
「屬下給夫人請安。」榮立站在簾外不敢進來。
「你是丞相的貼身四品護衛,怎麼單人獨騎回來?」管雋筠隔著簾子緩緩道︰「我听說江南正在鬧著秋汛,丞相在那邊可好?」
「屬下有話回稟夫人。」榮立警惕地看著周圍。
「如意在這兒守著,其余的都退下。」管雋筠擺擺手︰「說吧,不礙事。」
「是,丞相命屬下回稟夫人。只怕丞相短期之內不能回京,府中一切還請夫人維持。」榮立肅立著,不敢多說一句。
「短期之內不得回京?」管雋筠轉過身︰「是個什麼緣故?走時一再說是月余定然回京,還是在外出了什麼意外?」難道是自己的預感真的應驗了,這次到江南去只是個幌子?真正是有別的緣故,如果是這樣的話,皇帝不會放任自己安安穩穩在丞相府呆著。
「丞相所在的地方遭受到嚴重的秋汛,原本這是最後一處。只要丞相看過就能回京,沒想到剛到的當晚,河堤潰口災民無數。幸而是所在的府衙高出河堤許多,才沒有遭受水噩。只是四處全是災民,不止是秋汛只恐還有瘟疫。丞相只怕是旬日之內不能回京,擔心夫人掛念。命屬下連夜趕路返回京中,先給夫人報信,讓夫人安心。」榮立躬身立在簾外,徐徐說道。
管雋筠捏著下頜想了一會兒︰「你既然能回來,丞相也就能回來。怎麼單單只是命你回來?」停了停︰「難道江南的賑災也要丞相在當下就能籌措出糧餉?」
榮立愣了一下,跪在簾外︰「夫人明鑒,實在是丞相無法月兌身。湖廣人心不定,丞相片時不敢離開。」
「我知道了。」管雋筠擺擺手,外面的雨還沒有停歇的意思。先前隱隱就有的擔心還是應驗了,但願真的只是因為秋汛所招惹出來的事情︰「趕了幾天的路,下去歇著吧。」
「屬下告退。」榮立稽首後退出了內院。
「夫人?」如意看她從榮立退出去以後,一直都是在窗下站著︰「時辰不早了,也該早些安置了。」
「嗯。」這才想到腳下有些麻木了,轉身的時候都嫌不听使喚︰「什麼時候了?」
「已經是過了二更了。」如意鋪陳好被褥,又往香爐里添了一把燻香︰「夫人,方才老夫人叫人來傳話,說是明兒一早就讓您過去。只怕還是上次的事兒,奴婢隱隱听說要給丞相沖喜。」
「好好的,沖的哪門子喜。」一句話惹出莫名的火氣,戴在手腕上的一串明珠手釧毫無防備地斷開掉落在地,指頭大的珠子散落了一地。如意嚇得臉色都變了,蹲想去把珠子撿回來。
管雋筠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別撿了,這麼晚也看不見了。」說著走到屏風後換了寢衣︰「我就睡了,你也下去了。」
「是。」如意嚇得心神不寧,卻不敢當面說出來。只好是撿起腳邊的幾粒明珠放到桌上,一邊的珠簾便也滾落了幾粒,趕緊過去撿起來。接連看到好幾粒,干脆都撿了起來︰「夫人,一共是十八顆珠子?」
「十八子。」管雋筠點頭︰「去吧,我沒事兒。不過是絛子一時劃了手,明兒穿起來就成了。」
「是。」如意退出了屋子。桌上散落的珍珠在燭火的照耀下變得一樣璀璨,沖喜還有真的在江南遇險?真的是遇險?查處各色貪墨官吏原是監察御史的事情,怎麼會要他堂堂宰相前去?湖廣所遇到的河堤潰口,只怕還有瘟疫橫行,這些事只是一件接著一件。
這串十八子的珍珠手串已經戴了很久,從沒有絛子劃手的事情發生過,難道是在預示著什麼?他不會有事的,雖然從沒想過要原諒他,但是他有句話還是說對了,既然是注定要糾葛一輩子的結發夫妻,這才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就少了一個,後來這漫長的一生該怎麼過?
怎麼會周遭都是滔滔洪水,諸葛宸不是在湖廣的。怎麼會離得這麼近,好像就在咫尺之間。嘴巴不停開合著,朝這邊說的話卻一個字都听不見。坐在船上看著他就在距離不遠的岸邊,伸手去拉他上船,王漣漪卻從後面的一條船上也伸出手,看樣子是要把他拉到後面那條船上︰「大哥哥。」甜得發膩的聲音,讓人渾身不舒服。
一個巨大的浪頭打了過來,原來只是咫尺間的人瞬時天涯遠了。忽然間覺得還坐在船上做什麼,沒有了那個恨得心疼的人,即使能夠長命百歲的活下去也沒有意義。想要跳下去找人,才想起來還有一個牽掛也是無法托付給任何人的。
兩難之間淚水忽的滾落下來,猛地抬手一擦睜開眼楮,天已大亮。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停了。一夜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想到榮立說的事情,很有些忐忑不安,卻不能去向任何人訴說,只能在府里若無其事的等待他回來。不論將要面對什麼樣的事情,都必須承受下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