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梅臉色鐵青的看著躺在草叢中的少年,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老鼠,上天怎麼會待她這麼好呢,給了奇異的水還會給她一只尋寶鼠?她就不應該抱著這樣的幻想,現在好了,惹麻煩了吧?
草叢中的少年臉色蒼白,右胸上的衣裳被血染紅了,緊閉著眼楮不知死活的躺在草叢中,梁宜梅考慮再三還是小心翼翼的過去探了他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氣息就松了一口氣,她活了二十幾年還沒真正意義上見過死人呢。
梁宜梅站起來觀察了一下,這是一個被風的地方,除了這一片,旁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樹叢,藏著一個人是很難被發現的,梁宜梅猶豫著,她可是看過不少恩將仇報、殺人滅口的電視劇,她不敢肯定眼前的少年是不是那樣的人,但很顯然她不願冒這樣的險,可如果不救他她的良心肯定會過不去的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看著氣息越來越弱的少年,梁宜梅鼻頭一酸,算了,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梁宜梅摘了一張樹葉,將手中的水注入其中,小老鼠在一旁見了就渴望地盯著她,「吱吱」叫了幾聲,梁宜梅冷哼一聲,「你惹了禍還指望喝水嗎?罰你十天沒水喝」
小老鼠反對的「吱吱」叫幾聲,梁宜梅壓根不理,小心翼翼地將水喂給少年,如此兩三回,又剝開少年的衣服,就見右胸上插著一支箭頭,血還在流著,梁宜梅看著都覺得疼,不忍的用水給他清洗了傷口,見血雖然少流了一些,但還是有不斷的血流出來,梁宜梅暗暗著急,再這樣下去他必死無疑了,梁宜梅轉了幾圈,看見地上依附的雷公根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拔了一把,用水清洗後就閉著眼楮放到嘴里,忍著苦味嚼了幾下就將它覆在傷口上……
少年申吟一聲,梁宜梅眼楮一亮,又喂了他一些水,侯雲平一睜開眼楮就看見一個圓嘟嘟的小女孩張大了眼楮看著他,圓溜溜的眼楮里滿是擔心和關心,侯雲平眼楮里下意識的閃過笑意,等身體上的疼痛反應到大腦上時才想起發生了什麼
梁宜梅見少年看見她後眼楮里一閃而逝的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氣,沒過一會兒就看見少年眼里的悲痛,心里也跟著揪了一下,安慰的話就自動的跑出來了,「大哥哥,你會好的。」
侯雲平笑著「嗯」了一聲,笑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來摘野菜的,看見大哥哥躺在草叢里。」
侯雲平試著動彈了一下,發現右邊身體幾乎麻痹,只好望著小女孩道︰「***回家去叫大人來好不好?大哥哥動不了了。」
梁宜梅低下頭,模稜兩可的道︰「爹和娘都不在,哥哥去田里了。」
看見少年灰敗的臉又有些不忍,「大哥哥,我回家給你拿吃的和穿的好不好?」
侯雲平溫和的看著她道︰「好」見小女孩站起來就想跑,連忙用左手拉住她,因為用力牽扯到傷口一陣一陣的疼,侯雲平咬牙將痛楚忍下,低聲說道︰「***,我在這里的事不要告訴別人知道嗎?要是你爹娘回來了,」侯雲平頓了一下,誰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否可靠,臨時又改了口︰「也不要告訴他們,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不好?」
梁宜梅點點頭,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連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因為著急沒跑幾下就被絆倒在地上,石子劃破手掌,流下血來,侯雲平听見聲響就著急的叫了一聲︰「***?」
梁宜梅應了一聲,不在意的爬起來,回了一句︰「我不小心跌倒而已,大哥哥,我先回去拿東西了。」沒等少年再說什麼就跑了。她怕呀,怕少年用那清亮的眼楮看著她,她心里就止不住的愧疚
其實是梁宜梅想多了,她在侯雲平的眼里只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圭女圭,他沒有懷疑梁宜梅的說法,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而在這樹林中恐怕是最安全的了
梁宜梅跑回到家中,在廚房里抓了兩個饅頭,又拿了一個空水壺注入水,又跑回房中費力的將大櫃子打開,這個櫃子裝的都是她父母的衣服,她不敢拿大哥的衣服,而且那個少年也穿不了,只好打開這個櫃子選一些她爹的衣服了。
梁宜梅也沒多看,見下一層整整齊齊地疊著幾件春衫,直接抱出來用另一件衣裳包了,將饅頭放在里面,又將上次梁五爺給他們的傷藥拿出來放進去,抱了東西關緊門又往樹林里跑去。
侯雲平躺在草叢上梳理這幾天發生的事,盡量忽略身體上的疼痛,不知他們會幾時找到自己……听到一陣重而密集的跑步聲,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沒一會兒,樹叢就被撥開,露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來……
梁宜梅剛露頭就看見少年笑望著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手中的包袱給他,「大哥哥,這是我爹的衣裳,你快換上吧」
包袱里整整齊齊的放著三四件衣裳,聯想到她這麼快就回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侯雲平一笑,一邊將衣裳抖開,一邊笑著說︰「謝謝***了,以後大哥哥……」聲音戛然而止。
侯雲平死死地盯著手中的衣裳,抬頭銳利的看著小女孩,「這是你爹的衣裳?」
梁宜梅心中一顫,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侯雲平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痛苦,柔聲問道︰「你爹去世了?」
雖是疑問的語氣,梁宜梅卻從中听到了肯定,她盡量維持著面上不動,心里卻已經波濤駭浪,她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但也意識到了這件事的不一樣,她勉強將目光移到少年的手中,看見他手中的衣裳時瞳孔一縮,那是一件深色的衣裳,梁宜梅雖然不認識那些布料,可也看出這件衣裳的布料和旁邊的衣裳的布料天差地別,她父親只是一個農民,怎麼會穿得起這麼好的布料?難道是她父親做了什麼?那是不是他的死也不是因為匪徒?
心里百轉千回,面上卻盡量不顯一分,梁宜梅狀似天真的說道︰「大哥說爹爹不在了,不過他一直在看著我們呢」
侯雲平壓抑住自己的情緒,這件深色直襟杭綢衣裳是母親做給四哥的衣服,當時同款不同色的衣服一共做了五件,他們兄弟一人一件……侯雲平握緊手中的衣裳,問道︰「你爹爹是怎麼不在的?」
梁宜梅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知道她再不回答對方就會察覺的,她心里流淚滿面,她好不容易想救一個人結果惹上了這麼一個麻煩,梁宜梅目露迷惑,「村里的人說爹爹是遇到匪徒了,他們說我們沒爹了,總是欺負我們,可是大哥說爹爹只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而已,大哥哥,你幫我去教訓他們,不讓他們欺負我們了好不好?」說著眼懷渴望的看著他,不管了,什麼方法都要用,先打同情牌再說。
「匪徒?」侯雲平想到四哥身上的布衣,所有的一切都串起來了,看著眼前瞪著圓溜溜的眼楮等著他回答的小女孩,心里一酸,就笑道︰「好」
梁宜梅呼了一口氣,看來是賭對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侯雲平拿了另一件衣裳,勉強地換上了,看著一坐在地上的梁宜梅,梁宜梅察覺到他的視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也不想這樣的,只是今天跑來跑去的太累了,更何況這樣長時間的蹲著退也會酸的好不好?
「你母親呢?」
這時候的梁宜梅是謹慎又謹慎,生怕說錯了什麼,「娘不在了。」
侯雲平看她情緒低落,心里更是愧疚,不敢再問什麼,兩人只是斷斷續續的說一些話,梁宜梅見他好像對她沒有惡意,心思就開始活泛起來,她救了他,沒有得到回報也就算了,還受了那麼多的驚嚇,他得了她那麼多的情報,她對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呢?接下來就是盤問與被盤問的關系了。
「大哥哥多大了?」
「十四歲,你呢?」
「好像四歲了,大哥哥叫什麼名字?」
「我叫侯雲平,你呢?」
「我叫三丫頭,大哥說縣城外面還有很大的地方,大哥哥去過嗎?」。
「去過。」
「外面有好吃的嗎?」。
「有,……」
「我最喜歡吃魚了,大哥哥最喜歡吃什麼?」
「……」
「我最喜歡紅色的衣裳,大哥哥最喜歡什麼衣裳?」
「……」
「我最喜歡的就是在樹林子里玩了,大哥哥最喜歡玩什麼?
「……「
侯雲平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往外蹦的小女孩,想不明白剛才還乖巧听話的小女孩怎麼會突然變成了好奇寶寶,不僅問問題的方式奇怪,就連問的問題也是千奇百怪的,把他剛才的悲傷情緒都沖散了好些。
侯雲平臉色一變,看著遠方,他剛才听到一個人在叫「妹妹」,侯雲平打斷梁宜梅的話題,「***,有人來找你了,等一下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里知道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梁宜梅疑惑的歪了歪頭,我怎麼沒听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習武之人的耳聰目明?
沒一會兒梁宜梅也听到了梁宜木的聲音,連忙撥開樹叢爬出去,剛跑了兩步,梁宜木就看見她了,連忙跑過來道︰「妹妹怎麼跑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