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氣溫驟降,而且天一直沒有放晴,午飯過後居然又飄起了雪花。
華箬仔細瞧了瞧雨竹的臉色,模了模她的手是溫熱的才放心,將看到下雪後尋出來的一件厚些的衣裳又收了回去。
拿銀夾子撥了撥手爐里的炭火,重新放到雨竹手邊,做得無比自然。
忙完了所能想到的事情,華箬這才輕輕的退了出去——除非有事,不然太太總不愛有人待在屋里伺候著。
瞄到華箬下去了,雨竹便偷偷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兒,涼沁沁的很是舒服,她知道要保暖,可是整天拘在這暖烘烘的屋子里還真是憋得慌。
好在屋里還放著盆一人高的臘梅,枝干虯虯伸展,古樸蒼勁,女敕黃的花朵散發著陣陣幽香,倒是解了不少煩悶。
那廂抱廈里倒是熱鬧。
早園守著常年不斷火的小爐子烤火,爐子水壺咕咕冒著泡,她卻像沒看到般,只緊著追問︰「華箬姐姐,你別裝作沒听見啊,這事兒可不是能耽擱的,太太都親自過問了,你要是同意,那就成了。」
華箬狠狠瞪了她一眼,走過來將燒開的水提了去泡茶,碎碎道︰「沒個正形,這是我們該管的事情麼。」
早園急了,嚷嚷道︰「我們本是不該管,可是太太問你了啊。」她瞬間換了一副八卦的臉孔︰「這會兒又沒人,你就說說唄,我看那鄧家挺好的,鄧德那家伙雖然還只是二爺身邊一小廝,但是架不住他得二爺重用啊,早晚是要上去的,最少也是個管事。」
最後還加了一句,「將來肯定比那邵管事還有出息。」
華箬臉有些紅,她其實只見過那人一面,連樣貌都不甚記得了,哪里有什麼想法,掩飾似地放下茶壺在早園臉上擰了一把,啐道︰「不準亂說。」
琴絲和銀鏈正說笑著進來,見到這樣一幕,頓時笑著湊近了問道︰「早園姐姐又闖禍了?」
「敢打趣姐姐我了,可是找打。」早園笑罵,點了點琴絲的額頭,自從小姐嫁人後,她們丫鬟里頭本來有的些小矛盾倒是隱沒了,比起內斗,還是防著青葙院原本的丫鬟比較重要,這種感覺尤以幾個大丫鬟為最,現在青葙院里人人都知道二爺極寵愛太太,連帶著太太陪嫁來的丫鬟也更加體面。
銀鏈瞧見了華箬耳上還未來得及消退的一抹紅潤,頓時了然,扯了扯琴絲,偷笑著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華箬很久都沒有這般無措了,瞧著那三人沖自己笑得歡快,忍不住又紅了臉,「我听太太的。」
那幾個好容易逮到讓一向穩重的華箬也不好意思的事情,哪里會輕易放過,一個勁兒的鬧著問。
被逼的狠了,華箬只好開口,「還記得小時候嗎?在被選去給小姐做貼身丫鬟之前。」
早園她們都靜默了,怎會不記得,那個時候可真沒少受罪,好容易才殺出重重包圍被選上。
「記得那天太太帶我們去亂葬崗。」華箬雙手無意識的抱住自己的膝蓋,輕輕道︰「我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的死人……我腳邊的那個臉露在外頭,長得很好看,就是臉像紙一樣白,嘴唇都給咬爛了,旁邊還有個小嬰兒,烏黑烏黑的……」
早園也抖了抖,那天的場景她也永遠不會忘記。
「說句不知廉恥的話,那會兒我就下定決心往後不圖富貴去做姨娘,只要找個好好待我的人,兩個人踏實肯吃苦,日子再難也好過提心吊膽的享福強。」
琴絲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華箬像是回了魂一般,握了琴絲的手,無奈道︰「可是便是這樣的人也是少的,寶珠嫁給邵管事,應該熬出頭了吧……可哪有這樣的好事——那邵管事半月前由他爹幫著弄了個遠處莊子上的大管事,剛到莊子上就天高皇帝遠,沒幾日就弄了兩個黃花大閨女伺候著。」
「什麼」銀鏈驚呼出聲,片刻又恨聲道︰「看著倒是人模狗樣的。」
「我們看著體面,走著人家都喊一聲姑娘,可是這都是仗著太太的光,離了主子還不是任人糟踐?那人……鄧德是個好人,但我听說他是個有志氣有眼力的,將來怕是……」華箬終于說出了心底的猶豫,她是堅決不要離開太太身邊的。
琴絲也嘆了口氣,說起另外一件事來,「而且旁人家哪里有咱們這兒太平,每回隨太太出門總要听一耳朵,嚇人的很。」
銀鏈也心有戚戚,沉默下去,一時之間四個丫鬟都有些惶惑……
「二爺回來了。」
忽听外頭丫鬟聲響,就見到程巽勛快步走了進來,身上那件玄色瓖銀線雲紋的錦袍將他整個人襯的高大英武之極。
這人最近回家的日子越來越早了
雨竹笑著放下手中的繡花針,迎了上去。
程巽勛去旁邊嵌螺鈿的水盆架上洗了手臉,接過雨竹親手遞上的干手巾略擦了擦,這才坐了下來。
看著雨竹笑道︰「看你臉紅的,這屋里的炭火也太熱了些。」
雨竹看他發間落的一些雪花已經開始融成水滴,趕緊打發他去換衣裳︰「瞧你身上濕的,趕緊換了吧。」
程巽勛滿不在乎的喝茶,直到雨竹急的要扯他,才覺得逗得差不多了,慢吞吞的踱進內室換衣服。
「這是……待會兒還要出去?」雨竹一挑眉,看著換了一身出門衣裳的程巽勛,奇道︰「外頭下這麼大的雪還要出門啊?」
……好吧,她是有些想他了,哪怕斗斗嘴都比一個人待在屋里做女紅的好。
程巽勛遺憾的走到雨竹對面坐下︰「原來雨竹嫌冷啊,那我只好一個人去了。」
什麼雨竹頓時豎起了耳朵,不可置信道︰「你要帶我出去麼?」
「嫌冷,嗯?」程巽勛笑得有些小邪惡,顧左右而言他。
這廝越來越可惡了
好說歹說才磨了他點頭,原來是要去莊子上打獵,雨竹眼里頓時起了星星,差點沒樂瘋了。
女子嫁人後雖然出門極難,但是若是有夫婿帶著去莊子小住幾天,那還是很方便的。如此一來,謝氏想必也不會反對,可以不為了應酬出門實在是太好了,她雖然宅,可從來不喜歡監獄。
程巽勛看她興奮的高聲喊華箬進來收拾東西,喜得不知道做什麼才好,在屋子里團團轉悠,整個人明媚可愛的如同春天枝頭欲綻的花苞,黑眸里也盛滿了笑意,不枉他特意抽出空來。
「現在可以打獵嗎?」。四個丫鬟都涌了進來忙忙碌碌的收拾包袱,雨竹反而閑了下來,兩眼放光的詢問,為什麼她印象中秋天才是打獵好時節,動物儲備食物,個個膘肥體壯……
程巽勛笑著看她紅撲撲的臉,解釋道︰「冬天才是打獵的絕好時候,你想想,冬天山上的草都枯敗了,獵物沒有了遮掩,不是更加容易發現麼?」
「有時候山邊莊子的農戶們不用進山,在附近就能打到獵物……」
雨竹馬上舉手,「我知道,它們跑山下找食了。」
程巽勛點點頭,配合的夸獎︰‘就是這樣……這會兒下了雪,腳印看的很清楚,便更加容易了。「
雖然知道自己肯定是待在莊子里等著吃的貨,雨竹還是興致勃勃的問了好一會兒,她真的是第一次接觸這麼高級的運動,狩獵在現代可一直被列為頭號貴族運動,昂貴程度遠超過了高爾夫。
等丫鬟收拾好了東西,謝氏也沒多攔,畢竟是自己兒子的主意,想著媳婦過去照顧也周到些,很快就放了行。
雖然東西精簡了又精簡,最後還是帶了三馬車一起走,程巽勛笑言,這是他最麻煩的一次出門。
雨竹現在對他偶爾出來的一點抽抽已經習慣了,裹緊了身上的雪里金遍地錦滾花瓖狸毛披風,伸手將簾子挑開一條縫看雪。
街上被清理得很干淨,積雪已經被掃到了路邊,雖然中間的石板還是濕漉漉的,但是並不至于讓人車打滑,路邊的小店鋪有的關門了,不過大多數的還開著,門前大大小小的紅燈籠顯得喜氣洋洋。
雪始終下不大,稀稀落落的零星飄灑著,雨竹仰頭望望,忽然想起了頭皮屑的比喻,忍不住露出笑臉,左看看又看看都是新鮮的。
一路過來,路上行人都很少,偶爾才能見到打著傘縮成一團的人匆匆走過……牆角還有幾個躲在避風處瑟瑟發抖的乞丐,臉上又紅又紫,具是大片大片的凍瘡……
「別著涼了。」隨著這一聲,簾子被很堅決的放下了,雨竹抱著手爐沖程巽勛討好的笑,將手伸給他,證明自己很熱乎,這才得了機會繼續看。
莊子環水背山,要是打獵的話極為方便,莊子里頭的管事也習慣了主子每年冬天都要來上一次,加上程巽勛要求不高很好說話,所以都很輕松。
不過這次來的卻是一溜三輛馬車
當看明顯是女眷所乘之車後,領頭的大小管事不淡定了︰看著陣勢,莫不是老太太或是太太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